平郡王不过是闲散宗亲,早就没有实权了,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平时来往的都是跟他差不多之人。没想到今天赵见深来了。
说起当今皇帝,最看重的是太子与太子的庶长子皇长孙,最疼爱的则是这位燕王世子赵见深。不是帝王对皇孙的疼爱,而是民间祖父对孙子的疼爱,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只因赵见深幼时替皇帝挡过一刀,又在皇帝的乾清宫住了四五年,这样的疼爱,连太子、皇长孙都比不过。
皇长孙十分受皇帝倚重,可有一次皇长孙笑话燕王世子赵见深是个胖子,这本来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之语,赵见深觉得伤了自尊心,哭着不愿意吃饭。皇帝就呵斥皇长孙,让他给赵见深赔礼道歉。
从那之后,大家都知道了,这位燕王世子不能得罪。
平郡王纳闷啊,他跟燕王世子没交情,他怎么来了?但是人来了,他只能笑呵呵迎进家门,亲自作陪。
两人说了小半天的话,平郡王依然没弄明白这尊大佛到家里来所为何事。
“这茶味道甚好。”赵见深笑道:“平王叔可知这是什么茶?”
“哎呦。”平郡王抱歉道:“皇侄儿还真是把我给问倒了,这些茶啊点心啊,都是你王婶弄的,我是不知道。既然你喜欢,那我这就叫你王婶来问问。”
“平王叔不必客气。今日我登门来拜年,怎么能让王婶过来,应该是我这个晚辈去拜见王婶才是。”
赵见深起身出去了。平郡王抬腿跟上:“你还没到我家来过,正好今天我带你逛逛园子。”
平郡王也坐急了,出来走走正好。
“咦。”赵见深随手一指:“那边花厅很热闹啊,今天有客人吗?”
平郡王笑道:“是汝宁公主跟一干小姑娘在里头玩呢,她今天来了,主动说要帮你王婶招呼小姐们,让你王婶只管招待夫人们。”
赵见深也笑了:“既然来了,我们也去拜见汝宁公主吧。”
平郡王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那些小姑娘身上啊。
平郡王不由想起之前的传言。
书画世家的李凝仙李小姐才貌双全,不仅容貌出众乃大齐第一美人,更是甘棠楼主的弟子,画得一手好丹青。因此很得汝宁公主青眼,每次她跟汝宁公主聚会,都会吸引许多青年仕子、世家子弟在路边盯梢,就为了能一睹美人风采,与之交往。
难道赵见深也是为了李凝仙小姐来的?
赵见深但笑不语,平郡王就更加好奇了,这位李小姐盛名在外,他还没见过呢。他虽然不好色,但听说有美人,也想见识一番。
于是平郡王跟赵见深一起去了花厅。花厅里的小姐们立刻安静下来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赵见深身上。
平郡王叹了口气,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枚美男子,如今彻底被比下去了。
赵见深俊美英朗,气度超群,两锋剑眉下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在人群中这么随意一扫,立刻有好几位小姐脸红了。她们纷纷觉得燕王世子看的就是她,心里止不住跳。
这让汝宁公主落了脸色。吴王与燕王明争暗斗,她跟赵见深是两个阵营的人,她起身问:“阿深过来有事吗?”
“无事,只是路过。”
平郡王呵呵笑:“是啊,我们就是路过。”
他一进门就看到站着的那位小姐了,美,的确很美,又娇又艳又冷,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竟然都比不过她一个。哪怕汝宁公主华服美饰,也没有这小姑娘好看。
怪不得能引得京中男儿折腰,个个如狂蜂浪蝶一般追逐,这般容貌,的确有这个资本。
汝宁公主见屋子里的小姐的注意力被赵见深吸引走了,就连李凝仙都不例外,心里生气,却也没办法,就对薛锦棠说:“那就画牡丹吧。”
薛锦棠微微一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跟公主很配。”
汝宁公主脸色好了很多,摆摆手,让薛锦棠下去。
赵见深过来,既怕薛锦棠冲动惹恼了汝宁公主,又怕汝宁公主欺负了薛锦棠,如今见她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他跟平郡王离开了。本来不过是无意之举,但是却有一个小姐说:“燕王世子殿下穿的衣服跟李小姐的衣服颜色是一样的,好像一对鸳鸯一般,你们两个是商量好的吗?”
李凝仙脸颊绯红,如百合花盛开,清丽中更添娇美:“别胡说了,没有的事,我跟燕王世子并无来往。”
“啊!”那位小姐更惊奇:“难道说,燕王世子跟那些人一样,也被李小姐才貌所折服,今天来,就为了见你吗?”
李凝仙觉得有可能,要不然好端端的,燕王世子怎么会来?
心里这么觉得,嘴上却不说,只是摇了头,淡淡一笑。她这一笑,众人就越发认定赵见深是为了李凝仙来的了。
汝宁公主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看李凝仙就更顺眼了。
不久之后,京城就有流传,说燕王世子赵见深爱慕李凝仙小姐,不惜闯进平郡王府,就为了亲近李凝仙。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当事人赵见深并不知以后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他对平郡王说:“平王叔略等等,侄儿想跟前面那位小姐说两句话。”
平郡王嘿嘿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小姐明眸皓齿,容色绝丽,虽然出身低了一些,倒也配得上你了。”
赵见深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你去吧,我给你放风。”
赵见深快走几步,追上薛锦棠:“汝宁没有为难你吧?”
他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仔细地打量,好像怕她少了一块肉似的。
薛锦棠微微惊讶:“你就为了这件事而来?”
赵见深目光不动,依然盯着她:“那当然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来的?”
薛锦棠圆圆的杏眼微微一瞪,更圆了,也更水润清澈了,像小鹿一样有一种懵懂的可爱。
她以为他过来是有要事,没想到仅仅是怕她受委屈。薛锦棠心里滋味莫名,说不出话来。
赵见深又不傻,他哪里看不出来小姑娘是感动了呢?此刻当然是表白的好机会。
他微微一笑,朝前走了一步,声音低低沙哑又淳厚,如恋人般呢喃:“这个世上除了你,谁还能劳动我的大驾。我当然是为你来的。虽然我事情多,但是只要你需要,我自然是随叫随到的。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你又不喜欢我,我只能这样讨好你了。”
小姑娘嘛,心都是软的,嘴甜一些,脸厚一些,行动快一些,久而久之,她一定会心动的。
他也是慢慢才悟出这个道理的,毕竟之前也走了许多的弯路,吃了很多亏。
“乖。既然你好好的,我这就回去了。”赵见深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转身走了。
他也不需要她回应,反正她注定是他的。
平郡王窥探赵见深脸色,实在看不出是春风得意、还是黯然伤神,只得不去打探了。
赵见深道:“今天的事情,还望平王叔为深保密。”
平郡王哈哈一笑,给了赵见深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人不风流忹少年,你放心吧,王叔不是多嘴的人。”

画牡丹对薛锦棠来说是小事一桩,她动了一些心思,给汝宁公主画的牡丹花样是渐变色的。
最外层是淡淡的粉色花瓣,然后过渡到艳丽的大红花瓣。花型硕大丰满,花瓣重叠卷曲富有生命力,金黄色的雌蕊色泽鲜艳,最中间是被雌蕊包裹着的雄蕊,用的是宝蓝色。
色彩对比鲜明,富有层次,栩栩如生。
三天后,她亲自送到公主府。汝宁公主本来不喜欢她,待见了牡丹图,实在爱不释手。高兴之下,还赏了她几匹绸缎。
汝宁公主立刻叫来绣娘,让她照着牡丹花样去绣,心里想着千秋寿上自己一定能艳惊四座。她要成为最耀眼的女人,让明王叔一眼就能看到她。
画完了汝宁公主的牡丹,皇后派人来,要薛锦棠进宫。
次日一大早,薛锦棠坐了车到坤宁宫,在宫门口遇到了赵见深,他只是微微冲薛锦棠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徐皇后才二十多岁,身量娇小、容貌出众。她不是皇帝结发元后,是皇帝后来续娶的。因为与皇帝年岁相差太多,皇帝平时对她也比较疼爱纵容,导致她不像一般的宫妃那样循规蹈矩,说话行事也很骄矜。
“汝宁不过是一介公主,竟然用了国色天香的牡丹作为礼服图案。她那样吩咐,你竟然就做了,你可知罪?”
薛锦棠挺无语的,公主能用七朵牡丹,她给汝宁公主画的牡丹图并未逾制。但是皇后要治她的罪,她也没办法,只能乖乖跪下请罪。
徐皇后立刻执了她的手笑道:“快起来,本宫跟你开玩笑呢。”
徐皇后亲自来扶薛锦棠,薛锦棠立刻起来了。
“这里没外人。”徐皇后客气道:“快坐吧。”
薛锦棠只坐了半边椅子,徐皇后就笑着说:“你太拘谨了。你的姐姐杜林宁马上就要嫁到我们徐家了,这样算起来,我们是有亲戚的。你也该叫我一声姑姑。到了我这里,你千万别客气,我们都是自家人。”
徐皇后来自承恩侯府徐家,她这么说的确没有错,只是两人身份相差很大,薛锦棠不敢造次。她恭敬道:“臣女不敢。”
在薛锦棠的印象里,这般自来熟的,只有薛锦翎的母亲宋氏。这样突如其来的好,背后往往都有着阴谋,让人不得不防啊。
徐皇后“啪”地一声拍了桌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宫吗?”
薛锦棠无法,只得叫了一声:“姑姑。”
徐皇后这才高兴了:“你好好给我画花样子,就画凤凰吧。还有六皇子与明月公主衣服上的花样子,你都好好地画。画好了,本宫自然有赏。这几天你就住在宫里,什么时候画好了,什么时候才回去。多画几个版本,本宫挑一个最好的。”
六皇子与明月公主是徐皇后所出的龙凤胎,目前挺得宠的。两个小孩长得也冰雪可爱,薛锦棠想了想,就认真画了起来。
只不过,今天能想出这一个,也是她的极限了。毕竟灵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要是这个不满意,她恐怕还得想其他的样式。
这个徐皇后,真是比汝宁公主还难伺候。
乾清宫养心殿里,皇帝忙完了,见了赵见深就问:“你怎么今日进宫了?”
“皇爷爷。”赵见深在皇帝面前跟对外人冷着脸可不一样,现在,他不是冷漠骄傲的燕王世子,他是濡慕祖父的孙儿。
赵见深笑嘻嘻道:“孙儿今天进宫看皇爷爷。既然皇爷爷现在忙完了,孙儿陪您去皇后宫里转转。好几天没看到六叔与明月姑姑了,孙儿都想他们了。”
本来皇帝跟淑妃约好了今天中午去用膳的,听了赵见深的话,不由想起龙凤胎儿女的乖巧可爱来,他笑道:“也好,走吧。”
且不提淑妃得知消息气得摔了茶盏,只说徐皇后,她见了皇帝喜不自禁,忙让人抱了六皇子、明月公主过来逗弄。两个孩子才五岁,正是冰雪可爱的年纪,小儿童言无忌,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赵见深在这里站着,徐皇后就觉得他有些碍眼。
“阿深,你去隔壁偏殿看看薛小姐有没有把花样子画好?”
她颐指气使的,皇帝听了有些不悦,赵见深却笑着道:“多谢皇祖母,孙儿正想去呢,还是皇祖母疼孙儿。”
他一口一个皇祖母叫得亲切,皇帝心里的不悦就散了。徐皇后却暗暗咬牙,谁是你皇祖母!她明明花信年华,青春正好,被赵见深这样一叫,生生变成老人家了。这个赵见深,真是没眼色!
好在她把人支走了,皇上可以心无旁骛跟她们娘几个玩了。不料赵见深走后,皇帝就有些意兴阑珊了,徐皇后只当皇帝累了,忙让人把六皇子、明月公主抱下去。
赵见深把薛锦棠画的花样子拿过来,笑着说:“皇祖母,薛小姐画的花样子十分好看。果然皇祖母有眼光。”
皇帝听了来了兴致:“哦?阿深一向挑剔,能得他一句夸赞可不容易。快把图画呈上来。”
薛锦棠画功了得,她画了两个女装是凤凰,大凤与小凤;男装花样子是小小的飞龙,精致可爱。
徐皇后高兴,摸着花样子赞不绝口。皇帝也说:“很好,的确栩栩如生,又造型别致,与从前千篇一律的花纹大不相同。”
“皇祖父,孙儿倒觉得有些遗憾。”赵见深皱了眉头,故作叹息:“凤凰一大一小,很好。飞龙只有小的,有些单调了。”
“不如让薛小姐画了大龙,皇祖父照着大龙绣了礼服,到了千秋寿那天,与皇祖母、六皇叔、明月姑姑一起穿了,岂不是圆满了吗?”
皇帝还未说什么,徐皇后就惊喜道:“阿深,你这个建议太好了。”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皇帝的龙袍有定制,她不敢胡乱开口罢了。如今赵见深的建议正中她下怀,如何能不高兴呢。
皇帝沉吟了一回,想着龙袍图案是历代传下来的,不可随便更改,后见赵见深一脸期待,就点点头道:“让薛小姐画来,要是不好看,朕可是要罚你的。”
“孙儿保证,一定好看。”
他又去了偏殿,让薛锦棠画了大龙。因为之前画过小龙了,薛锦棠心里有了模板,这次花的更快,没一会就画好了。
龙腾祥云,威风凛凛,龙目有神,栩栩如生不说,眼睛、胡须跟皇帝还有几分神似。
赵见深把大龙图案送了来,皇帝看了龙颜大悦,当场就让内务府的人按照这个图案赶制龙袍。本来龙袍做工极其繁杂,内务府已经做了一套,眼看着就要收工了。却因为赵见深这一句话,又要连天连夜地赶工了。但是也没办法,谁让皇帝下圣旨了呢。
赵见深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就道:“皇爷爷跟皇祖母用饭吧,孙儿跟薛小姐一起回去了,就不在宫里吃饭了。”
徐皇后巴不得他走人,不在这里碍眼呢,自然连连答应。
“去吧!就知道你待不住。”皇帝叫了贴身太监王大德:“送世子出宫。”
王大德点头去了。
皇帝目光中露出几分思索。下午,出了坤宁宫,皇帝问王大德:“那位薛小姐,长得怎么样?”


79.讨赏
王大德没想到皇帝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他脑中立刻就闪现出刚才那个让他惊艳的小姑娘的样子。
“薛小姐雪肤花貌, 秋水为神, 杏眼桃腮,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皇帝沉吟了一会,问:“比皇后如何?”
皇后徐瑶正值花信年华,黛眉粉颊, 身段玲珑,非常漂亮。当年,徐瑶不过是萧淑妃身边的女官,正因为容颜姣美才被皇上看中, 立为皇后。她的美貌自然毋庸置疑。
现在皇上拿徐皇后跟薛小姐来对比,莫非是对薛小姐动了心思?若薛小姐真进了宫, 徐皇后与萧淑妃恐怕都要朝后站了。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儿,他这个没了子孙根的老人家见了就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更何况是正常的男人?
王大德不敢多想,老老实实回答道:“皇后娘娘国色天香,薛小姐娇美无匹,二者春花秋月各有风采。若以奴婢的老眼光看,薛小姐的容貌尚在皇后之上。”
皇帝眸中多了一丝欣慰。阿深一向不近女色, 再美貌的女子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他这个做祖父的一直担心他有龙阳之好。如今看来, 他不是不会动心, 而是没有遇到足够美貌的人。
这个薛小姐能让阿深另眼相待, 王大德又这般说, 那必然十分貌美了。
皇帝老怀可慰, 捋了捋胡须:“薛小姐是哪家的闺秀?”
王大德道:“她是从燕京城来的,出身商户之家。现在已被威武将军府薛夫人认为义女。”
皇帝有些失望。出身太低了,不配阿深。做正妃会委屈了阿深,做侧妃倒也无碍。
等千秋寿上替阿深多相看几个女子,挑一个气度身份都配得上阿深的才是。还有燕王府的庶长子--安平郡王也一并赐婚,他的正妃身份绝不能比阿深正妃的身份高。阿深的尊贵体面必须是燕王府里头一份才行。
“娘娘!”徐嬷嬷笑着对徐皇后说:“皇上回了乾清宫,没去萧淑妃那里。”
徐皇后心情愉悦地“嗯”了一声,对着镜子涂口脂。午睡刚起,她脸上尚留着几分春意与慵懒。
皇上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午睡在她这里消耗了体力,绝不会再去萧淑妃那里了。
“你去库房挑几件上好的物件,明天去一趟威武将军府,告诉薛锦棠,就说本宫很喜欢她,很看重她。”
寝殿里没有别人,徐皇后不复人前的娇憨耿直,说话满是机锋:“态度和软些,好好拉拢。”
徐嬷嬷是徐皇后的奶娘,自然明白徐皇后的意思,她笑道:“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收拢了薛小姐的心。”
徐皇后笑道:“萧淑妃沉稳老辣,耐不住汝宁公主冲动无脑。既然汝宁公主处处跟本宫抢风头,那这次本宫就好好地杀杀她的威风。她想千秋寿宴上艳惊四座,那是想得美!”
徐嬷嬷给徐皇后揉捏肩颈,欣慰道:“娘娘跟皇上、六皇子、明月公主穿着一样的衣服,届时必然引起轰动,汝宁公主一定知道这衣服的花样子是薛锦棠画的。以汝宁公主的脾气,必然会想办法把薛锦棠讨过去,成为公主府的侍婢,只给汝宁公主一人画花样子。”
“如此一来,汝宁公主必然会得罪薛夫人、威武将军府。到时候娘娘出面求皇上,要是成功了,威武将军府一定会死心塌地效忠娘娘。若是失败了,薛锦棠就是您安插在公主府的一颗棋子,关键时刻一定会派上用场。”
徐皇后脸上闪过算计的笑容:“知我者,嬷嬷也。”
这时外面传来小孩子奔跑的声音,六皇子跟明月公主嘻嘻笑着跑进来,徐皇后忙起身去迎,一手搂了一个,面上是慈母爱子的微笑,刚才的阴森算计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见深与薛锦棠的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宫。一开始相安无事,等出皇城远了,赵见深的马车就停在了薛锦棠马车前头,让薛锦棠下来,坐到他的车里去。
薛锦棠上了车就问:“有什么事?”
赵见深很喜欢跟她坐一辆马车,马车颠簸,她人也跟着颠簸,胸前那两团如两只小兔子左摇右摆,勾得他眼馋心痒。
不能摸不能抱,看一看也是高兴的。
“没什么事。”
她摊上大事了,被徐皇后算计,却一点都不知情。本来是想告诉她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到底他是她的男人,就该替她扛风挡雨,把她好好护着。那些糟心的事情,不必让她知道。
“我是担心你,怕徐皇后欺负你,所以进宫来。现在你好好的出宫了,我本来想放你走,又舍不得你,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赵见深说着,坐到了薛锦棠旁边,笑着问她:“我一直想着你,你呢?想没想我?”
他声音嘶哑低沉,有一种从人耳中传到心头的力量。马车里光线不甚明亮,他语气又暧昧,让马车里的空气都灼热起来。
薛锦棠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撇过脸,刻意不去看他情意绵绵、深情款款的双眼:“谢谢殿下。”
“今天是大年初六,尚在新年,臣女给殿下拜年,祝殿下新年新气象,大吉大利,万事如易。”
这个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拉回来。
赵见深笑了:“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时间真快,我们俩都认识两年了。”
他说着,伸手去抓她的手,就捏了一下,没等薛锦棠挣扎呢,他就主动松开了。
然后他朝薛锦棠身边挤了挤,两人挨得紧紧的。薛锦棠慢慢朝里挪,他就一点一点朝里靠。把薛锦棠都挤到车厢内壁上挨着了。
薛锦棠有些忍受不了,忍不住怒瞪了他一眼:“赵见深!”你别太过分了…
一转头,赵见深正伸着头看她,在她脸转过来的一瞬间,赵见深迅速啄了她嘴唇一下,发出“吧唧”一声。
“棠棠。”赵见深又挤过来,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捂住她圆瞪的双眸,低低说了一声:“你真美。”然后不顾她反抗,与她双唇相接。
这次不是蜻蜓点水,而是漫长幽深,十分用力。
马车到了燕王府中门,下车的时候,她唇又红又肿,被他吸的。他唇破了,是她咬的。
“我有话跟你说。”
虽然被咬了,赵见深一亲美人芳泽,心满意足,眼睛亮亮的,声音也十分愉悦:“我们俩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薛夫人说?”
“殿下!”薛锦棠道:“你说过,我大仇没报之前,不会勉强我的。”
“那你的意思是,等你大仇得报了,我就可以了?”
薛锦棠冷着脸,不搭理他。
“好了,好了。”赵见深见她嘴红红的,知道她生气了,就低声哄她:“我下次不这样了。也不怪我,都怪你太漂亮了,嘴巴太好吃了,我忍不住。”
“以后,我会轻轻的,绝不这样让你嘴巴红肿,没办法出门见人了。”
赵见深脸上道歉,心里憋笑道:“来,我这里有化瘀的膏药,我给你涂上,保管两个时辰内你就能回去了。走吧。”
虽然连哄带骗,薛锦棠始终冷着脸,她是真生气了。赵见深后悔不迭,也不敢笑她,只告诫自己以后不能这样冲动了。

很快就到了皇帝千秋寿当天,五品以上官员可携女眷到行宫万明园参加寿宴,一同庆贺这一盛事。
因为承恩侯夫人也会去,杜令宁下个月就要嫁到徐家,成亲之前不好再见婆家人,就在将军府待嫁没去。薛夫人带了薛锦棠,早早住进了行宫万明园。
第一日,皇帝先携百官去栖霞寺行宫分寺祈福。每年皇帝都来,但是今年的殿宇修建的格外好看。重点是寺内的壁画,不单单只是单幅的菩萨佛祖图像,而是把各菩萨的故事绘出来画在墙上。
菩萨们衣裙飞舞,随仙云飘动,面上神态各异,气象万千。有的慈悲、有的慑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壁画上的西方极乐世界更是令人为之向往。
皇帝龙颜大悦,连连夸赞:“阿深,你是最后一个来京城的,本以为时间仓促,顶多是照着原样翻新一回,不料你竟这般用心。说吧,想要什么赏?”
赵见深笑着说:“皇祖父千秋寿,孙儿只恐自己做的不足。皇祖父这般高兴,孙儿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劳累都值了。皇祖父的笑容,就是对孙儿最大的赏赐。”
皇帝哈哈一笑,眉宇间一派慈爱。
吴王与皇长孙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屑与忌惮。
太子体弱,一直在东宫养病。东宫一应事务,都是皇长孙一手操办。虽然不是储君,却胜似储君。平时皇帝对他十分疼爱,他又是皇帝第一个孙儿,可以说得上是皇孙中第一得意之人。
他年纪跟吴王差不多,两人一起在皇帝身边长大,虽然是叔侄,却情同兄弟,感情非常好。
后来皇帝下旨,让各藩王送世子进宫伴圣,燕王世子、周王世子、楚王世子都进宫来,一开始这些人都围着他转,直到某一次皇帝在宫中遇刺,燕王世子赵见深为皇帝挡了一剑,昏迷了大半个月不醒。
当时司天监的人观星说皇帝龙气旺盛,若皇帝能陪着赵见深,赵见深一定能逢凶化吉。于是,皇帝就做主,让赵见深住进了乾清宫。三天后,赵见深果然醒来。
从那之后,赵见深就一直住在乾清宫,一住就是五年。赵见深由此,得到了皇帝的疼爱,无人能出其右。抢走了他皇孙第一人的风头。
一想到这件事,皇长孙就恨得牙痒痒。行刺那件事,必然是赵见深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皇祖父的欢心。
燕王本来偏居一隅,因为有赵见深在京中替他活动,燕王的势力一天天壮大,手里的兵权越来越多,慢慢对东宫造成了威胁。
这次千秋寿,赵见深来京,皇长孙特意把其他能出风头的事情留给了吴王、周王世子、楚王世子,把最鸡肋、不讨好的栖霞寺重修交给了赵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