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喜鹊摇摇头:“这几天咱们家每天都会收到很多信,大多是给七小姐的,或是名帖,或是请柬,或是书信,门房的人也记不清了。”
顾婉容默然,这事情不对啊。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没有跟外男接触啊,就算有这样爱慕告白的情书,怎么会写给自己,要写也应该是给顾婉明才对,毕竟她才是才女啊。难道是弄错了?可是,顾婉容看了看封皮上的“顾家六小姐亲启”这几个字,又气的咬牙切齿,好流氓,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烧了吧!”顾婉容说道。
“是”,喜鹊端了火盆将信投到其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秋闱过去已经半个月了,这一天,正是放榜的日子。
顾珍榜上有名,高中第六名,是亚魁,顾家上上下下很高兴,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而陶孜的成绩比顾珍还好,他考了第二名,是亚元。表兄弟两个同时中举,也算是美事一桩,一时间,顾家跟陶家都喜气洋洋的。
这样热闹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在陶孜的催促之下,陶太太便带着女儿陶熙来到顾家履行之前的约定。
拜见了老夫人,陶太太就对陶熙说道:“我们大人说话,你就别在这里了,你不是想跟容姐儿她们玩吗?可巧今天你四姐姐也回来了,你们姐妹好好亲近亲近吧。”
陶熙不喜欢顾婉容,她不想去,可是在外人面前她总不能反驳母亲,虽然不大情愿,她还是撅着嘴去了。
陶熙对顾婉容有偏见,她觉得顾婉容身为女子倒腾那些生意,满身的铜臭很掉价,她喜欢顾婉明那样的女孩子,诗词精通,风雅又高尚,她每次来顾家做客只去顾婉明的院子,她没有去过顾婉容的院子。
陶熙对于自己的敌意,顾婉容自然也是能感觉到的,所以,她提议道:“咱们去后面的小花园转转吧。”
顾婉晴与顾婉慧听了也连连附和:“对呀,小花园里面有棋台,咱们去下棋好不好?”
没有想到陶熙却说道:“今天有些风,去小花园多冷啊,而且已经是秋天了,花都谢了,小花园也没有意思,不如我们去六姐姐的院子吧,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她以后是要管顾婉容叫嫂子的,虽然不愿意,但是为了哥哥的一腔痴情,她也不得不认了。以后顾婉容是要嫁到她们家的,在此之前,她也该多多了解顾婉容才是,毕竟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她的提议令顾家姐妹都觉得很奇怪,顾婉容也觉得很奇怪,可是她还是笑着说:“我的院子没什么好,不过熙表妹愿意去,定然是蓬荜生辉,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顾婉容这样一说,陶熙脸上就露出高兴的神情,可是下一秒她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哼!果然跟明姐儿说的一样,惯会甜言蜜语哄人。
到了顾婉容院子,陶熙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她心里再次冷哼,除了布置的清新一些,颜色搭配的巧妙一些,也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嘛。
“咦,这瓶里插的是什么花?”陶熙指着一个月白色美人斛问道。
“这不是某一种花,是很多种花搭配出来的”,顾婉容前世学过插花,前两天随便插着玩的,丫鬟们都说好,没想到居然让陶熙见到了。
“嗯,还算别出心裁。”陶熙难得地夸奖了一句,其实她心里觉得这花好看极了,但是却不想在顾婉容面前放低姿态。
几人入座,顾婉容吩咐小丫鬟上茶,陶熙见顾婉容待客的茶盅并不是平常所见的青花、粉彩之流,而是非常清新脱俗的银厢竹丝品茗小茶盅,心里不由又赞了赞了:用银厢竹做茶盅真是又风雅又高贵,难为她能想得出来。
“用银厢竹做茶盅真是又风雅又高贵,难为六妹妹能想得出来”,顾婉晴笑着说道:“这茶盅我头一回见到,哪里来的?”
顾婉容道:“是四老爷给我的,连同一个竹雕的茶壶,总共一套,今天来了贵客,我自然要用它来待客了。”
顾婉晴对着陶熙眨眨眼睛,调皮地说道:“熙表妹,我们今天可沾了你的光了。”说着就喝了一口杯中之茶,她的脸上就露出几分享受的神色来。
陶熙见茶汤清澈,也喝了一口。只这一口,她便觉得清新可口,满口荷香,低头看看杯中,却并无荷花啊。
此时她对顾婉容已经没有初来的敌意了,她问道:“这茶水之中有股荷花香气,六姐姐真是好风雅的人,用荷花上的露水来泡茶。”
顾婉晴听了,笑着道:“这不是露水,露水没有这么香。”
陶熙听了,不由扑闪着眼睛问顾婉晴:“那这是什么做的?”一副小女孩子很有求知欲的样子。
顾婉晴看了一眼顾婉容:“这可是六妹妹的秘方,没有主人家的允许,我们可不敢外说。”
陶熙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讪讪地说道:“不说就算了,我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哪有什么秘方,熙表妹快别听四姐姐胡诌”,顾婉容细心地解释道:“不过是荷花开的时候,傍晚把上好的龙井放到荷花芯中,用丝带扎好荷花,第二天摘掉荷花,再把茶叶倒出来晾干,连续三个晚上,也就成了。”
陶熙没有忍住,惊呼道:“那这一点点茶叶岂不是要花三个晚上,费三朵荷花?”
“正是如此”,顾婉慧点点头:“这些事情基本都是六妹妹亲力亲为,鲜少假他人之手。”
陶熙的心情此刻平静了下来,她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妙龄的美貌少女,划着船桨,带着草帽,唱着渔歌子,在薄雾蒙蒙的清晨优哉游哉地采摘荷花。
“六姐姐真是好清雅的人,怪不得这茶这么好吃”,这一次,陶熙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顾婉晴却道:“这是贵客到了,否则六妹妹还舍不得拿出来吃呢!”
“都嫁了人了,还没个正形”,顾婉容佯装恼怒,瞪了顾婉晴一眼:“你看你哪有一点姐姐的样子,不过是一盏茶罢了,难道四姐夫家没有好茶水给你不成?”
“好你个六妹妹”,顾婉晴脸红红的要生气,却憋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再好的茶叶不如六妹妹你亲手弄出来的好,美人素手调茶羹,光看着就饱了,更何况吃茶呢!”
说着,她眼波流转,在顾婉容身上转了一圈:“只是…不知道以后谁有这好福气,能吃了六妹妹的茶!”
顾婉容与姐妹之间玩笑惯了,她听了也不生气,只啐了顾婉晴一句:“当着熙表妹的面,净胡说,让熙表妹看笑话。”
然后她转过头来,笑盈盈地对陶熙道:“四姐姐说话向来没遮拦,熙表妹千万别见怪。”
陶熙在家中被母亲教育的是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她从来就没有听过这样的调笑之语。她心中想着,若是顾婉晴这样说自己,恐怕自己早就闹了,没想到顾婉容不仅不恼怒,反而为顾婉晴开脱,不说其他的,就光这一份大度能容就足以让自己敬佩了。
“我怎么会见怪,你们姐妹这么亲热我见了心里羡慕的很,几位姐姐也知道,我只有一个哥哥,虽然待我也极好,但是哥哥与姐妹们还是不一样的”,她说的是实话,刚才的一番见闻,实在是令她羡慕了,她向来都是一个人,多希望能有人陪着她玩啊。
她的目光落在顾婉容身上,心里又高兴起来,顾婉容很快就要做自己嫂子了,到时候她就可以陪自己玩了啊,这样想着,她就觉得顾婉容怎么看怎么顺眼,恨不得顾婉容能立马跟她回家陪着她。
陶熙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见到顾婉明,不由问道:“怎么不见明姐儿?”
顾婉晴不咸不淡地说道:“明姐儿现在可是才女,我们都是大俗人,她怎么能屈尊降贵跟我们玩呢?”
陶熙也想起来顾婉明现在的确是很忙的,但凡她走过的地方,很多人都在议论明姐儿有才气。
陶熙也喜欢诗词歌赋,所以她之前跟顾婉明关系一直很不错,后来,陶太太说女孩子家会诗词歌赋固然不错,但是这毕竟只是养性怡情的东西,像顾婉明那样,将诗词歌赋作为出风头、搏名誉的手段就不好了。才女的名头固然好听,但是这风头太过,于女孩子家并非好事。
陶熙听了母亲的话,虽然有些懵懂不大明白,但是也听从了母亲的话,与顾婉明走的不如原来那么亲近了。
最近顾婉明风头越来越大,她心里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她今天来,也是抱着能见顾婉明一面的希望,没想到她根本不在家。陶熙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她就丢开了,毕竟,她觉得以后有个人陪她玩是更重要的事情。
“铛…铛…”
挂在明堂里的自鸣钟想了起来,喜鹊走进来说道:“小姐,该去给兔子喂奶了,您看…”
“我今天有客,这会走不开,你去喂就行了。”
陶熙却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给兔子喂奶?”
顾婉晴解释道:“那是你六姐姐的活宝贝!”
原来赵妙仪送了顾婉容三只兔子,三子兔子渐渐长大了,里面有两公一母。那母兔子之前生过一窝小兔子,结果全被它自己给压死了。后来它再次生产的时候,顾婉容就把母兔子跟小兔子分开装,每天特定时间让大兔子给小兔子喂奶。
可是母兔子不愿意给小兔子喂奶,顾婉容没有办法,只好每天上午、下午各一次,上人抓住母兔子,把它翻个肚皮朝上,露出一排□□,这个时候小兔子才能趴上去吃奶。
陶熙听了觉得非常好奇,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给兔子喂奶呢,她望着顾婉容,眼里全是期待:“六姐姐,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顾婉容微微一笑,觉得陶孜不在的时候,陶熙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大兔子被按到在毯子上,肚子上面趴着五六只小兔子,小兔子刚刚出生半个月,刚好有人的拳头那么大,软软的毛刚刚长出来,雪白雪白的,它们一拱一拱的吃着奶,腿还乱蹬,非常的可爱。
陶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小兔子,她蹲下来,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脸的欣喜。
陶熙这个样子,让顾家几个姐妹都觉得很好笑,陶熙比顾婉明小一岁,但是看着比顾婉明小多了,今天看来,她果然是童心未泯的小孩子。
“六姐姐,我能带一只小兔子回家吗?”她满眼期待地望着顾婉容。
“不行”,顾婉容故作认真地摇了摇头。
“啊?”陶熙非常失望,她难过地低下了头,哎,要是她能有一只兔子该多好啊,这样就有人陪着她了。
顾婉容拍了她的肩膀道:“小兔子太小了,现在还离不得兔妈妈,你要是带走了,它肯定会饿死的。等过一段时间,小兔子长大了断奶了,我一定送一只给你。”
“真的吗?”陶熙脸上写满惊喜,她高兴而忘情地拉住顾婉容的胳膊:“谢谢你,六姐姐。”
今天对于陶熙而言,真是一段非常愉快的经历。
临走的时候,顾婉容还将茶叶给她们每个人都包了一点,虽然很少,但是因为顾婉容本身就不多,所以她们都非常高兴。
顾婉晴感慨道:“我今天算是沾了熙表妹的大光了,不仅喝到了茶,还带回去了,这一趟真是赚大了呢!”
“值当什么啊,不过是一点茶叶而已,你要喜欢,我那里的你全拿去就是了。”
“不敢,不敢,我怕你心疼死,哈哈。”
陶熙也笑着说道:“我不仅喝了茶,还要了一只兔子呢,这么说来,我是今天的大赢家了。”
从刚来到离开,陶熙的变化顾家几个姐妹都见到了,顾婉晴悄悄冲顾婉容竖起了大拇指。
而另外一边,陶太太也实现了今天的目的。她托顾家大夫人说媒,对方是王侍郎的女儿王嫣然,陶太太见过她几次,觉得她知书达理不说,跟公主还是闺中好友,非常适合陶孜。
大夫人本来以为她看中了顾婉容,心里有些踟蹰,毕竟该顾老夫人说了顾婉容的亲事她要亲自操办的。
没想到陶太太看中的居然是王侍郎家的小姐,大夫人一口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中之后,陶太太满脸笑容对陶孜说:“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陶孜满脸通红,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天晚上,陶太太隐去前情,只把说亲的事情陶大人,陶大人权衡了一会,也觉得王侍郎家的门第合适,夫妻两个就有商有量的将亲事定了下来。
过了半个月,双方交换了庚帖,陶孜这才知道他的定亲对象不是他朝思墓想的顾婉容,他在陶太太门口跪了一夜,见陶太太还是没有改变心意,就彻底死了心。
从那之后,陶孜再也没有主动去见过顾婉容,他觉得无颜面对她,不仅是不见,更是连提都不再提。而对于陶太太,陶孜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3章 人祸
顾老夫人身体有些不适,顾家上上下下都很着急,延医问药,请人做法事之外,顾老夫人还要喝大悲寺的大悲圣水。
所谓大悲圣水就是将烧开的水经过一定的仪式,念过一些经文之后供到观世音菩萨面前,一天之后这水就成了大悲圣水,据说大悲圣水具有除病、消灾的神奇功效。
顾婉容虽然觉得佛学很有意思,可是对于大悲圣水,她是不大相信的。她不相信却不代表别人不相信,至少顾老夫人是非常相信的。
为了让顾老夫人早日好起来,她连夜抄写经文。
第二天,她要去大悲寺将经文供奉起来,顺便求一些大悲圣水回来给顾老夫人服用。
一路平坦,出了城门,慢慢有些颠簸。
顾婉容心里惦记着顾老夫人的身体,恨不得能立马赶个来回好陪在顾老夫人身边。
突然,“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了车身,马儿嘶鸣声,车夫惊怒声,无不提示着顾婉容出了变故。
整个马车突然倾斜,顾婉容与喜鹊两个人被甩的在马车里面撞来撞去。
“喜鹊,抱住我的腰”,顾婉容一边大声命令喜鹊,一边掀开帘子想看看能不能跳下马车。
经过一阵激荡,车夫终于制住了受惊的的马儿。
“小姐,您没事吧?”喜鹊惊魂未定,声音发抖着问顾婉容。
想起刚才的一番变故,顾婉容也有些心悸,她安慰喜鹊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喜鹊皱着眉头揉着脑袋:“我也没有事,就是头上磕了一个大包。”
顾婉容一看,还真是,她说道:“咱们快下车,看看车子怎么样了?”
顾婉容正准备下车,车的帘子却被人撩了起来,露出一张男人的脸,他十分关切地问道:“容表妹,你没事吧?”
顾婉容发现这人有些眼熟,却不记得见过此人。
那男子却皱了皱眉,貌似伤心道:“容表妹不记得我了,我是你黄家表哥啊!我叫黄健,容表妹,可以叫我健哥哥。”
与此同时,他伸出手,要扶顾婉容下车。
黄家的人!
顾婉容终于想起来了,那天在黄氏的院子里面,她的确见过此人一面。那天见面就觉得此人放肆无礼,今天再一见,顾婉容只觉得他非常恶心。
故作风流的脸上写满了轻佻与猥琐,那一双眼睛就像粘在顾婉容身上一样令人作呕。
这种人,顾婉容连应付的心情都没有。
她脸色冷了下来,喜鹊立马一巴掌挥开黄健的手,当先一步跳下车,然后扶着顾婉容下来。
宽阔的马路,被撞坏的马车,还有倒在地上轻声呻、吟的车夫。顾婉容看一下,发现马车不是对撞,不是追尾,而是被人拦腰撞了一下,她立马就明白了。
这次车祸,不是事故,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撞到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黄氏娘家侄子黄健,顾婉容心中就堵了一口气,看来黄氏是想撞死自己咯!黄氏,还真是贼心不死啊。不过可惜,自己命大,看来她的计划是失败了。
“容表妹,真是非常抱歉,我也没有想到会撞到你们,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哪里难受千万别藏着掖着,一定要告诉我啊…”
黄健一副非常关心顾婉容的样子,围着顾婉容问个不停。他那粗嘎的声音,夸张做作的表情,甚至是痛心疾首的皱眉,令顾婉容只觉得他像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她恨不得此刻手中有一个苍蝇拍子,一拍子打死他了事!
顾婉容根本不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车夫身边问他怎样,哪里受伤了。然后她吩咐喜鹊在路边注意,看看往来的马车有没有达官显贵的车子或轿子,如果有,就拦下来。
黄健一看顾婉容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害怕,更没有搭理他,而且还想出了办法,他就有些急了,他一伸胳膊拦住顾婉容,腆着脸猥琐地笑着说道:“容表妹,你的车夫已经受伤了,你的马车也已经坏了,干脆你上我的马车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咱们可是嫡亲的表兄妹,你何必如此见外啊?”
他语气中的志在必得与垂涎三尺之意,令顾婉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若是上了黄家的马车,恐怕就再也洗不清自己了,撞马车是假象,制造孤男寡女共坐一车毁了自己的清白,这恐怕才是黄氏真正的目的!
好无耻!
“黄公子请自重,孤男寡女共乘一车大有不妥,黄公子真想帮忙,不如派个人回城跟顾家的人说一声”,顾婉容正色道。
“哎呀,我们是嫡亲表兄妹,容表妹你何必跟我这么见外啊”,黄健说着欺身上来,他冲顾婉容抛了一个色眯眯的媚眼:“容儿表妹,我给你写的情书,你收到了吗?”
无耻之徒,顾婉容气的直哆嗦,原来那封信是这个贱人写的,顾婉容怒火中烧,见他眼中皆是调戏之色,一扬手,一个巴掌就打在了黄健的脸上。
“啪!”
顾婉容又恼又恨,这一巴掌就带了很大的力气,直打得黄健脸上火辣辣的疼。
喜鹊见这边发生变故,立马跑过来将顾婉容护在身后。
黄健却一把推开惊叫的喜鹊,站到了顾婉容面前。
“好呀,给脸不要脸的小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非要你上马车不行”,黄健啐了一口吐沫,一把攥住顾婉容的手,淫邪一笑:“少他妈给我我装清高,任你多冰清玉洁,上了我黄健的床,就是荡、妇一个…”
“啪、啪”,顾婉容又是两个巴掌打下去,然后用手死命地抠黄健的眼珠子。
“哎呀,我的眼睛…”黄健眼睛吃痛,不由自主松开手去捂眼睛,趁着这个空档,顾婉容拉着喜鹊手,撒腿就跑。
“给我追,不能让他们跑了…哎呦…”黄健一边捂眼睛,一边喊道。
天呐,难道我今天跑不掉了吗?风在顾婉容耳边呼呼作响,顾婉容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很快,这一次,她真的很害怕。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真落到黄健那种无耻之徒手中会有什么后果她想都不敢想。就算顾老夫人再疼爱她,但是她失了清白,顾老夫人还能怎么办?
不行,不行,她决不能落到这个人手中。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非常不给力,她越跑越慢,而身后的人却越追越紧,距离渐渐拉小。
怎么办?怎么办?顾婉容心里越来越怕,只紧紧地抿着嘴死命地往前跑。跑吧,要真被追上了,她就用簪子杀了那黄贱人,或者用撩阴腿让他断子绝孙,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得逞。
“小姐,他们追上来了”,身后响起喜鹊惊恐的声音,顾婉容却不敢回头。
有急如密雨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顾婉容听到马儿的嘶鸣声,于此同时还有人甩鞭子“啪、啪、啪”抽打人的声音,而原本跟在她身后追逐她的那些脚步声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倒地声,呼痛声。
可是顾婉容却依然不敢停下脚步,她继续朝前跑。
身后的马蹄声追上来,传来一个男子焦急地声音:“六小姐,你怎么样?”
这声音听在顾婉容耳中,无异于天籁之声,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一回头,正看到赵时立于马上,手握长鞭,如从天而降一般。
“你…你怎么来了?”
见到赵时,顾婉容知道自己安全了,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心里很酸,喉咙哽咽,眼泪也涌了上来。
她自以为自己很安全,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自以为顾老夫人是她终身的依靠,自打来到这个世上,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这样委屈过。
当然,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跑的如此狼狈,哭的如此伤心。
见她发髻凌乱,满脸灰尘,衣服虽然皱了却没有少,赵时提着的一口气就松了下来。
可是,见她哭得十分伤心,赵时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攥住了一般,疼的厉害。
他怎么没有早点来,让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想上前去安慰他,想拥她入怀中,想保护她,可是他不敢…他能做的,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而已,这深深的无力感令他十分难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身后,黄健以及他带来的几个人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哆哆嗦嗦爬上马车就跑,而赵时却顾不得这许多。他心里犹自在心疼,在害怕,他应该安排几个身后不错的人暗中保护她,而不是仅仅是跟踪她而已。今天的事情也是巧了,幸好他安排的人机灵,幸好他就在旁边,他不敢想象,要是还有下次,他的心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折磨。
这一场眼泪的宣泄,令顾婉容情绪平静了很多,她一想到自己哭的这么不顾形象,就有些不好意思。
此刻,赵时才翻身下马,慢慢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凝视她片刻,轻声说道:“你不用怕,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的声音轻而温柔,听在顾婉容耳中只觉得异常安心。
见顾婉容没有说话,只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赵时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帕递给她。
修长的带着茧子的手,顾婉容看了看,也不客气,直接将那帕子接了过来。
“那边有条小溪,我带你去洗洗”,赵时说完,也不等顾婉容回答,就站起来朝路边的小岔道上走去。
“哎…”
顾婉容喊了一声,想说谢谢却又作罢,带着喜鹊一起,亦步亦趋跟在赵时身后。

第104章 信任
枫叶如霞似火,染就瑰丽朱色,满目皆是深红浅黄,竟比二月春花还更加娇艳欲滴。
顾婉容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从来就不知道京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好景致,晴碧的秋水天色,映着火红的枫叶,倒比画中的景致还要美丽动人,一时间顾婉容倒看的有些呆住了。
这一次赵时非常君子,他没有离顾婉容太近,而是立于亭子外面,背对着亭子,不去看喜鹊给顾婉容梳头。
顾婉容却一直在想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叫黄健的人今天搞这么一出有什么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只是她要出门黄健是怎么知道的,若说这件事情跟黄氏没有关系她都不信。在顾府,她也有了自己的眼线,她自然知道黄氏曾经想插手她的婚事,这件事情她从前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因为她知道,但凡老太太在,她就一定不会让黄氏干预自己的婚事的。而且,黄氏的那点伎俩她也不怕。
可是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她呆在顾家,黄氏自然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她要是出了顾家的门,黄氏要是有心算计她,后果还真是说不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黄氏若真是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她可真是没有办法了。
就像今天,黄健知道自己的行踪故意来撞自己的车,黄氏肯定早有图谋。
顾婉容紧紧捏着裙带,心中既愤怒又后怕,多亏了赵时,要不然今天真是不敢设想。黄健那下流猥琐的脸,以及他骂自己时狰狞□□的样子,顾婉容还清楚的记得,越想她越怒。
龌蹉!黄氏竟然会想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她,对于未出嫁的女孩子的来说,清白就等于性命。黄氏这样做,无异于要她的命。今天是自己走运,遇到了赵时,可谁知道下一次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