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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眉头一挑,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忙又掩了下去:“二弟妹说的这些,我是无可无不可的,只是事关重大,还要老太太那里同意才行。”
听到大夫人这样说,二夫人心中一喜,忙道:“那是当然,我们做人媳妇的哪敢自专呢。事不宜迟,大嫂,你这就跟我去安荣院,去跟老太太说清楚。”
“这…”大夫人看了看外面天色,犹豫道:“这么晚了,老太太该歇下了了吧?不如明天再去吧。”
“不晚,一点也不晚,老太太这会子肯定没有睡下呢。”二夫人瞥了瞥嘴道:“大嫂,莫不是你不想去吧?”
“当然不是。”大夫人忙道:“瞧二弟妹说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好了。”
二夫人趾高气昂,用胜利者的姿态道:“大嫂太客气了。”
打着灯笼,冒着雪,一行人来到了安荣院。
两个儿媳妇联袂而来,葛老夫人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呢。
忙屏退下人,唤了她们进了内室。
在得知了二夫人的来意之后,葛老夫人气得不行,当场拿过一个茶盏,重重地朝二夫人的头脸砸去。
幸运的是,二夫人微微一侧头躲开了,可到底擦到了额头,二夫人的额头当场起了个包。
二夫人又惊又怒,一时间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愤,瞪着葛老夫人质问道:“老太太,您这是做什么?”
自打丈夫死后,儿子做了庆阳侯,葛老夫人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质问过,特别是二夫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怨恨,更是令葛老夫人怒不可遏。
她一个巴掌就甩到了二夫人脸上:“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质问起我来了。好哇,好哇,你们一个个都要反了天了,男人在外面贪墨,把公中的产业、收成朝自己房中划拉,手伸的比什么都长,女人在内宅就急吼吼地想要管家,这家还没管上呢,就要来反驳我了!二丫头是我关的,你倒要放。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的面皮!”
“我还没死呢,你们二房居然就敢如此。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往日待你们那么好,比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一点不差,你倒好啊,狼心狗肺的东西,想把持内宅,想骑到我头上来,我告诉你,瞎了你狗眼了!”
葛老夫人是气极了,一双手在炕桌上拍的啪啪作响,瞪着二夫人的眼神更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
她这是真的生气了!
自打长子死了之后,大夫人就跟她说二房的人狼子野心,二老爷看着老实无用实际满腹鬼胎,二夫人更是屡屡挑战大房的权威,甚至有取代大夫人管家的意思。可葛老夫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二老爷是个懦弱之人,断不会有这样的心机,而二夫人费氏是她嫡亲的外甥女,虽然平时嚣张了点,但绝不会背叛她。
直到大夫人将二老爷贪污的证据摆放到她的面前,她才开始意识到,儿大不由娘,这个庶出的二儿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唯唯诺诺万事都要听她拿主意的人了。
她虽然心里生气,却隐而不发,想等过了年之后再处理。可没想到二夫人居然也蹬鼻子上脸了。
她原本以为二老爷的事情二夫人不知道,可如今看来,她是错了,大大的错了。
大儿媳妇说的没错,二房的人个个都狼子野心,二老爷,二夫人,包括二小姐,没有一个不是包藏祸心。
毕竟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她就是对她们再好,也不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二夫人也没有想到二老爷贪污的事情居然也被葛老夫人知道了,可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她觉得葛老夫人一定是诈她的,若是葛老夫人有证据,恐怕早就动家法对付二老爷,哪会等到现在打她的脸。
她当即就仰着脖子,做出被人污蔑义愤填膺的样子来:“老太太,您实在是冤枉了我,冤枉了二老爷了,他怎么可能会贪污公中的银子呢?这些年来,他是如何为家中卖命的,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在眼里,大老爷活着的时候,长年在外,里里外外都是二老爷在操持,他拿的不过是他应得的罢了。大老爷死了之后,他更是兢兢业业为顾家办事,一分钱也不敢贪啊。”
如今二老爷才是家中的主心骨,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老太太又能把她怎么样!
二夫人心里一点也不怕,脸上却是一副受到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她几乎是声泪俱下,道:“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就坐享其成,二老爷做了这么多事情,却还要受人污蔑,老太太,我们二房是比窦娥还冤啊。”
要隔从前,她这样一番保证,葛老夫人早就相信她了。可如今,葛老夫人掌握了二房贪墨的证据在前,又岂会被她的一番话所蒙蔽。
二夫人这一番唱作念打,葛老夫人越发觉得她虚伪至极,口蜜腹剑,甚至是人面兽心。
特别是她最后几句话,更是把葛老夫人气得青筋直冒:“在你眼里,谁才是坐享其成的人?是我?还是你大嫂?”
“下作的娼妇,没良心的种子,这顾家是老侯爷传下来的,如今的富贵荣华我儿子用性命换来了。他死了,你就如此作贱他。”
想到儿子死了,挣下的偌大家资到让这些不相干的人享受,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
葛老夫人双手发抖,指着二夫人喝骂道“你们…你们打量他死了,我没有人依仗了,就想骑到我头上,在顾家作威作福,我告诉你们,做梦!”
“你们以为没有爵位顾家就一蹶不振了,以为大房无人你们就可以称王称霸了,你们休想。爵位虽然没了,但是御赐的丹书铁劵还在,只要惠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进言,嵘哥儿照样可以袭爵。明年开了春,顾家的爵位还会回来的。”
二夫人越听越是心凉,到最后更是脸色灰白,呆若木鸡。
她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一方面是仗着葛老夫人对她的疼爱,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如今顾家无人了,事事都要依仗二老爷,从来就没有想过顾家的爵位还有还回来的那一天。
葛老夫人对着她啐道:“瞎了眼的黑心老鸪,这会子知道脸长了吧。”
“老太太、老太太…”二夫人噗通一声跪下,懊恼万分:“儿媳知道错了,我看着大嫂最近特别忙,所以才想要管理我们二房的事情,绝不是要跟大嫂分权的意思啊。二老爷贪墨的事情,我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他最近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我对他在外面做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他贪墨的银子,我更是一分钱都没有看到啊。”
“是啊,老太太。”大夫人轻声劝道:“我也相信二弟妹是不知情的,如果二老爷贪墨的银子真的交给了二弟妹的话,那二丫头也不会眼馋四丫头的布料了。”
大夫人不说还好,一说就提醒了葛老夫人,顾重珠最近这一段时间穿的戴的无疑不是上好的,而顾重华、顾重芝、顾重阳穿的都异常朴素。
就是现在,大儿媳、二儿媳站在一起,二儿媳的穿戴明显更加华贵。
家中每个月的份例都是一样的,若不是二老爷贪墨有了银子,二房上下如何有钱敢如此挥霍。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情不报啊?”葛老夫人的语气像冰一样冷漠:“刚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二老爷不会贪墨的?眨眼的功夫你就改了口供了,谁知道你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大房在为大老爷守孝,四房在为四夫人守孝,自然不能穿华服美饰。二房固然贪墨了,却也不敢明面上露出来啊。本来老太太可能只是怀疑,可大夫人一番劝慰的话,不仅坐实了二老爷贪墨的事实,还指出二夫人知情不报。
二夫人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一点也不敢显露,只是咒发誓道:“如果二老爷回来了,我一定会问个清楚,若是他真的昧着良心做了对不起顾家,对不起老太太的事情,别说是您了,就是我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老太太,二老爷贪墨的事情也不是小事,二老爷今天晚上又没有回来,二弟妹就算知情,恐怕也有限。这一时半会的,我们也问不出来个什么,不如先放一放。”大夫人柔声道:“”倒是二丫头,如今还在小佛堂关着呢,天这么冷,小佛堂又没有烧地龙,光有碳盆御寒恐怕也不够,别说二弟妹心疼二丫头,就是我这个做大伯母的也于心不忍啊。”
葛老夫人冷哼一声,道:“二丫头也是我的孙女,难道我这个做祖母就舍得磋磨她不成?若不是她做错了事,我岂会罚她?”
二夫人心里气得要滴血了,大夫人真是个阴恻恻的狗,平时不声不吭,可关键的时候却咬人一口。
今天她的亏是吃大发了。
“老太太,您饶了儿媳这一次,是我猪油蒙了心,才会来质疑您的决策。我一听说珠姐儿被关起来就方寸大乱,我得了失心疯了,求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要是从前,葛老夫人早就原谅了她了。毕竟费氏是她外甥女,而郝氏却是外人。她就是对费氏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当着郝氏的面作贱她。
可此一时,彼一时,经过最近这一段时间的事,葛老夫人对二房算是彻底心凉了。
她没有说话。
大夫人看着就觉得十分畅快,从前费氏一哭二闹三上吊,让自己吃了不少亏。这一次,就让她尝尝滋味。从今以后,她这一招可再也不好用了。
在这短暂的沉默里,二夫人的心慢慢向下沉去,她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如果再继续这么耗下去,老太太就要休息了。而她若是不做什么改变的话,她是再也挽回不了老太太的心了。
失去了老太太的欢心,她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四夫人沈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二夫人打了一个寒颤,“砰、砰、砰”给葛老夫人磕起头来:“老太太,儿媳是真的知道错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她磕得很用力,砰砰砰的声音听着很骇人。
一边磕,一边哭着哀求:“姨母,雪娘知道错了,姨母,求您原谅雪娘吧,雪娘再也不敢了。”
她一声声哽咽地哭着好不可怜。
雪娘是费氏的小名。
葛老夫人没有生女儿,很喜欢自己妹妹所出的女儿费雪娘,经常把费雪娘接到家里来住。
而二夫人因为家竟不好,对这个疼爱自己给自己漂亮衣服与好吃的东西的姨母也是格外亲,姨甥两个宛若母女。
这一声姨母,唤起了葛老夫人从前的回忆。
她的心,生出几分不忍。
大夫人见了,就咬了咬呀,这个费氏,居然用苦肉计,真是好深的心思。
“二弟妹,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大夫人一声惊呼,忙蹲下来抱住二夫人,却十分不赞同地训道:“老太太是祖母,二丫头做错了事情,难道老太太教训不得?您这个样子逼迫老太太,以后在顾家,老太太还有何威严?”
郝丽娘,你欺人太甚!二夫人伏在地上,心里把大夫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可不管大夫人怎么说,她就是死都不抬头,只砰砰砰地磕头。
大夫人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让二夫人一蹶不振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让她死灰复燃?
“二弟妹,你这是胁迫老太太吗?”她死死攥住二夫人的胳膊,几乎是用过全身的力量去掐了,声音也越发义正言辞:“若人人做错事情都像你一样,顾家还有没有规矩?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你,你就是太宠着二丫头了。焉知她今天做错事情,没有你这个做母亲的太溺爱的原因。二弟妹,慈母多败儿啊!”
葛老夫人心里的不忍一瞬间就消失了大半,她目光像月光一样清冷:“我知道你心疼二丫头,可今天的事情的的确确是二丫头的不是。作为姐姐,她不仅昧下了葛家给三丫头的帕子,还到我面前搬弄是非,说四丫头背地里对我言语不敬还烧了一整匹的南京云锦。”
说到这里,葛老夫人猛然间就觉得顾重珠之所以会如此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地中伤顾重阳,会如此胆大妄为不顾上下尊卑姐妹情分地抢白顾重华,分明就是跟着二夫人有学有样。
她越发觉得大儿媳妇郝氏不愧是仕宦千金,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顾重珠如此不懂礼数,一定是二夫人言传身教的结果。
如此说来,顾重珠是断断不能轻易饶恕的了。
她厉声说道:“我多年不管家,寻常她们姑娘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也甚少过问,这一次,是二丫头跑到我面前告黑状在先。幸好华姐儿来了,替四丫头做证,证明是二丫头捣鬼挑拨,如若不然,我岂不是被二丫头给骗了。我平时这么疼她,她却利用我的信任对付四丫头,我要是轻易信了她,不仅让四丫头心寒,还会给人留下昏聩无知,偏听偏信的印象。二丫头胆大包天,我如何能不罚她?”
第97章 。第 97 章
事到如今,二夫人知道,她想用苦肉计来博取老太太的同情,好让老太太将这件事情揭过去,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她也不再继续磕头,只直挺挺地跪着,羞愧地低着头:“可珠姐儿毕竟还小,是儿媳没有教好她,求老太太饶了她这一次,以后儿媳一定好好管教,绝不让她再犯这样的错误。”
“你既然知道她错了,就应该给她一个教训才是。把二丫头关起来,是我的主意,难道你非要忤逆我?”
“儿媳不敢!”
“原来你不敢。”葛老夫人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自己选吧。你若是心疼女儿,现在就去小佛堂领了二丫头回去。”
二夫人心头一喜,猛然抬头,正对上葛老夫人嘲讽的眼神:“你若领了二丫头回去,你、你们二房的事情以后我也不敢再管了。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婆婆,觉得二丫头错了,我教训她是应该的,你就乖乖回房,不许去看二丫头,今天的事情我也就既往不咎了。到底如何,你自己决定吧!”
二夫人没想到葛老夫人会如此绝情,她也明白,以后在老太太面前她再不能像从前那般为所欲为了,甚至永远也无法得到老太太的欢心。
虽然清楚这一点,可此刻,她也不得不放弃女儿。原因无他,若她此刻选择去接顾重珠回来,忤逆了老太太,他们二房在顾家恐怕再也没有活路了。
“老太太,今天的事情都是儿媳管教不严,致使珠姐儿做出这样的错事。”二夫人深深地伏在地上,声音凝涩如三九天结冰的河水:“老太太年岁大了,本不应为这样的小事操劳,如今却因为心疼孙女才好好教训她,儿媳惭愧还来不及,岂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您教训的很好,经此一事,相信珠姐儿一定会长个记性,再也不敢了的。”
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很漂亮,可见二夫人的头脑也是转得很快的。
可葛老夫人却并不像从前那样容易糊弄:“这么说,你不怪我这个老婆子多管闲事了?”
二夫人的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强颜欢笑:“老太太说笑了,您疼爱珠姐儿才会管教她,儿媳高兴还来不及,岂会生气。”
“这才是人话!”葛老夫人舒心一笑:“我若是不管不问,珠姐儿长歪了,以后才是我们顾家的祸害呢。我这样管家她,是为她好。珠姐儿年纪小不懂事会怪我那正常,你们这些明事理的大人若是也怪我,那才是狼心狗肺呢。”
二夫人气得直哆嗦,却依然赔笑道:“可不是,珠姐儿也感激老太太呢。”
“好了,你起来吧。”葛老夫人道:“地上到底凉,仔细冻着了。”
“还是老太太疼我。”二夫人嘻嘻一笑,爬起来道:“天色也晚了,老太太,我服侍您睡下。”
“罢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吧。”葛老夫人也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道:“有苏嬷嬷服侍我就行了。”
妯娌两个这才告辞,联袂出了安荣院。
到了分叉路口,二夫人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连吭也没吭一声转身就走。
今天她吃了这样大的亏,丢了这样大的脸,在大夫人面前,她再也无法像从前样了。
脸皮已经撕破,没有必要再装了!
看着二夫人因为跪了太久忍痛走路的样子,大夫人觉得遂心快意,这么多年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她笑着对谷雨说:“瞧着大大的月亮,明儿定是个好晴天。”
谷雨应倒:“是呢。月亮了真大,这灯都用不着了呢。”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朝家走去。
而二夫人走到不远处的墙阴底下,就停了下来。
她不是不聪明,不是没有心机,只不过从前被葛老夫人惯的忘记了内宅的残酷了。
她从前只知道葛老夫人是她的姨母,疼她、宠她,事事都依着她。今天她才看清楚,嫁给二老爷之后,葛老夫人就不再是她的姨母了,而是她的婆婆,会防她,打她,骂她,甚至是害她。
二夫人望着大夫人离去的方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恨与毒。
第二天,是葛家的人送回礼的日子。
顾家很热闹,葛家的人早早就来了。
四老爷也请了假,没有去光禄寺当职。
顾重阳就在海棠院里练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点也不关心葛家来了什么人。
“小姐,青波来了。”丹心道:“要让他进来吗?还是等您把这一张写完?”
“让他进来吧。”
丹心就领了青波进来。
顾重阳并不抬头,只低着头练字:“今天葛家的人送回礼,你不在四老爷身边服侍,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她年龄还小,可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气度,青波收起了轻慢的心思,忙垂手敛息道:“是新夫人娘家来人了,四老爷让小姐过去见见人。”
“笑话!”顾重阳冷哼一声:“叫我去见客,怎么不是内宅的婆子,而是让一个外院的小厮来传唤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顾家什么时候改了规矩了?”
青波年纪小,也不过十六七岁,听了顾重阳的反问,他吓了一跳:“是,是四老爷让小的来的。”
“四老爷不知道内宅的规矩,难道你也不知道?”
“是,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的错。”
青波一面道歉,一面心里暗暗骂碧波,怪不得他不愿意来,叫自己来,原来四小姐竟然这么难缠。
看着青波低头呐呐无语,紧张兮兮,顾重阳就不想问难他了。
不过是个传话的小厮,为难他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四老爷昨天小定,今天葛家的人来回礼,是大喜的事。”
“大喜”二字她方重了声音,屋里的人都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为母亲守孝,身上还带着白,不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我去倒也无妨,若是冲撞了,就不好了。”顾重阳道:“为了四老爷好,我还是不去了吧。”
青波哪敢反驳,点头称是:“是,是。”
看他站着没动,顾重阳就道:“别站着了,快去跟四老爷汇报吧。”
青波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丹心又急匆匆道:“四老爷来了,看那脸色,像是十分不快。”
“没事。”顾重阳神色不为所动,她收了笔,指着字帖道:“把东西收起来。”
四老爷已经走了进来。
“重阳,你这是怎么回事?”四老爷进门二话不说,直接质问道:“青波说你不愿意去?”
“是的。”顾重阳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垂着手道:“您没有听说,青波也没有说错,我是不想去。”
她不抬头,是因为她不想看到这个人,更是因为她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怒与不甘。
她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文文静静的,四老爷满心的怒火倒不好撒了。
“为什么不想去?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是。”顾重阳点点头道:“我要抄写《往生经》供到佛祖面前,为母亲祈福。”
四老爷不由一顿,他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压制心里的怒火:“抄写《往生经》很重要,可一时半会也抄不完,你跟我去见见葛家的人,等见过了,你立马就回来,不会耽误你抄经的。”
“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去呢?”顾重阳突然抬起头来与四老爷对视:“是不是您觉得葛家的人比较重要,给葛碧莲做面子比较重要,而我的心情不重要,给母亲抄经也不重要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四老爷拉了脸教训她:“葛小姐是你的长辈,进了门就是你的继母,你怎么能连名带姓地称呼她,真是太没有礼数了!你是怎么学的规矩?”
“四老爷!”顾重阳打断他,拔高声音道:“你也要训斥我规矩不好吗?你也要说我母亲没有把我教好吗?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我规矩好着呢,如今我规矩不好是因为你这个父亲疏于管教的原因,请你不要再动不动就把责任推到我母亲身上好吗?她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你就让她入土为安,行吗?”
“你!”四老爷气得眼皮子直抖,瞪着顾重阳。
顾重阳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为了葛碧莲脸上有光,他亲自来请自己,真是令人恶心!
这个男人,已经将他与母亲的恩爱忘的一干二净!就像前世一样,继母一进门就掌握了管家大权,她堂堂小姐,被人捏在手心里,任由葛碧莲搓圆捏扁。上一世那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反正不管自己怎么做他都不会怜惜自己,那她还是活的自在一点好了,乖巧的女儿她也做不来。
“好、好、好!”父女两的眼神交锋,最终以四老爷败阵结束。
“你真是我的好女儿!沈氏真给我养了一个好女儿!”
他气咻咻地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四老爷忿然离去。绿夏院,二夫人也满脸怒色地瞪着底下个跪着的单薄少女:“…下贱的种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居然伙同了外人谋害珠姐儿。我真是瞎了眼,会留你这个祸害到现在,当初我就该弄死你。”
“母亲…”瘦小的顾重芝匍匐着跪在地上,像雨打的梨花一样娇弱不堪:“二姐姐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请您相信我,我也不知道大姐姐跟四妹妹会…”
“不要叫我母亲!那个死鬼娼/妇才是你母亲呢。”二夫人恶狠狠地骂了这一句,看着顾重芝那柔弱可怜的样子,又勾起一腔怒火,一抬脚重重地朝顾重芝踹去。
顾重芝不敢躲,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躲了,会激怒嫡母,等待她的是更残酷的惩罚。她直挺挺地跪着,硬生生地受了这一脚。
二夫人昨晚受了气,又心疼顾重珠在小佛堂受罪,几乎一夜没有阖眼,满心的怒火都聚集在这脚上,那用了全身力气的一脚重重地踹到顾重芝的心窝。
顾重芝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眼睛里也金星直冒,一个不稳,扑倒在地。
心口真的好疼!
疼得她不由捂着伤口瑟瑟发抖。
二夫人稍稍觉得解气,又喝骂道:“休要趴在地上装死,下流胚子,做出这妖妖佻佻的样子给谁看,还不快爬起来跪好。”
“是…”顾重芝只绝觉得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痛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努力爬了半天,却都爬不起来。
二夫人看着不爽快,一把抓住顾重芝的头发,凶狠地将她拖起来。
心口的疼还未解,头上的痛楚又传来,顾重芝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可她是个倔强的性子,绝不让自己在嫡母面前哭出来,只是哀哀恳求:“母亲,您饶了我吧,我起来,我这就起来…”
她话说得急了,忍不住一阵咳嗽,突然觉得心口处气血上涌,嗓子眼里一阵腥甜,“哇”地一声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