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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别扭的道歉
顾重阳款款而谈,有着信手拈来的熟练,顾重芳与蕤大少奶奶不由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
四小姐才十来岁,怎么会懂的这么多的医药学问。不说其他,就她刚才这一番话,就足以让她们震惊了。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说得不就是四小姐顾重阳这样的人吗?
顾重阳又叮嘱道:“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次艾灸并不能立刻痊愈。根据这次艾灸的效果看,夫人需要每天艾灸两柱香的时间,连续艾灸半个月就可以痊愈了。李院判开的方子很好,夫人配合着吃。”
吕夫人连连点头,毫不怀疑顾重阳的话,眼中都是信赖。只要不扎针,又能治好病,就是熏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病人听话,大夫才能省心。
顾重阳就微微一笑道:“当然最重要的是,夫人万不可再继续顶着寒风画菊|花了。不仅不能画菊|花,今天回去之后,连门也不要出了。一直在屋里呆着,免得寒气侵入越深,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吕夫人闻言不由瞠目结舌,满面惊异地瞪着顾重阳。
她最近这十来天,的确每天都顶着寒风对菊作画。家人劝她将菊|花搬到屋中,她却不愿意,温室里的菊|花没有迎风凌霜,怎么能有飒爽的英姿呢?
可她并没有告诉顾重阳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顾重阳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夫人不必惊讶,作为大夫,望、闻、问、切,缺一不可。而望字排在首位,可见其重要性。通过观察人的脸色形态来判断其习性病情如何,并不是什么难事啊,这是作为一个大夫的基本功。”
她只是一般,真正厉害的是师父,望而知其症,寥寥数眼,就知人病情到了何种地步了。
如果见到师父,恐怕她们才会真正惊讶呢。
这下子,不仅吕夫人对顾重阳信服,就连顾重芳、蕤大少奶奶、还有吕夫人的儿媳夏氏都对顾重阳刮目相看了。
顾重阳与吕夫人约定,每天上午她亲自去吕府给吕夫人艾灸。
送走吕夫人,顾重阳回到了海棠院。
她刚刚到家没多久,绿芜就如临大敌般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那个临江侯世孙郝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吗?怎么还不放过她?
顾重阳心头一惊,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去拦住他,就说我不在。”
说着,顾重阳就要朝室内躲。
可郝少阳来的显然比她想得快,他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并叫住了顾重阳:“重阳表妹。”
顾重阳只得止住脚步,硬着头皮跟他行礼:“郝公子。”
郝少阳等着顾重阳问他为什么来,请他坐下,并让丫鬟上茶,这样他就可以趁机道歉并要求顾重阳让自己画美人图了。
可没想到顾重阳说完“郝公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郝少阳一时间十分尴尬。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冷遇。
他不由抬起头来,就看到顾重阳面色凝重神情紧张,她身边的丫鬟站在顾重阳身边,做出保护的姿态不说,还一脸戒备地瞪着他。
这个情形不由让他一愣,因为他身边的负责保护他安全的张三李四也经常这样做。郝少阳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风吹草动,那丫鬟立刻就会忠心护住扑上来跟自己拼命。
“你这是干什么?”郝少阳立马拉下了脸:“重阳表妹,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何必这样防备我?”
可你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
顾重阳腹诽一声,然后问道:“不知郝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重阳表妹,之前的事情…咳,都是误会。我以为你是…算了。既然你不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也不对,你说了,是我没有相信。”郝少阳挠挠头道:“总之,都是我的不是,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你就不要怪罪我了。”
原来不是来找麻烦而是来道歉的,顾重阳跟绿芜对视一眼,双双松了一口气。
“郝公子不必客气。”顾重阳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就没事了。我们双方已经扯平了,你无须道歉。”
“那就好!”郝少阳听了这句话,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椅子上:“既然重阳表妹不生我的气了,我们就来谈谈画美人图的事情吧。不知道重阳表妹什么时候有时间呢,要是明天方便,我今天晚上就派人回临江侯府取画具来,我们明天就开始画吧。”
“什么美人图?”顾重阳不解地望着郝少阳:“郝公子,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呵。”郝少阳得意一笑:“重阳表妹,从前的事情我多有得罪,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决定给你画肖像,让你上我的美人图。”
他说话的时候,把头一扬,一脸的不可一世,好像他要画顾重阳是给了顾重阳天大的恩赐一样。
顾重阳十分吃惊:“郝公子…”
“你不必感谢我!”郝少阳骄矜地打断了顾重阳的话:“整个京城想上我美人图的女子多不胜数,我知道这个消息会让你太过震惊。这不是做梦,的确是真的。”
“郝公子…”
“你也不用太激动,我让你上美人图,固然是因为我们是姻亲,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郝少阳旁若无人道:“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本身就是个美人,要想上我的美人图,最要紧的条件就是要如花似玉,月貌花容,如果能倾国倾城就最好了。”
郝邵阳看着顾重阳微笑,脸色微微有些红:“你已经达到了我的要求了,你应该感谢的是你母亲,将你生的如此明眸皓齿,秀美无双。”
早在泊头镇顾重阳就见识到他的不可一世目中无人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郝少阳居然狂打自大到这步田地。
自己什么时候说要上他的美人图了?更遑论感谢他感激他,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顾重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生生忍住了。她用一种平静的近乎淡然的语气打断了郝少阳滔滔不绝的话语:“郝公子,我并未说过我要上你的美人图啊。”
“你说什么?”郝少阳霍然而起,不敢置信地瞪着顾重阳。
顾重阳若无其事地笑道:“多谢郝公子厚爱,可是我对于美人图不敢兴趣,郝公子还是另找她人吧。”
郝少阳的脸腾地一下子涨得通红,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拒绝,从前都是他拒绝别人,没想到被人拒绝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打脸啊。
“本公子刚才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会是当真了吧?”郝少阳梗着脖子道:“我其实根本不想画你,你也没有多漂亮。”
他冷哼一声,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站起来就走:“不让画就算了,我还不想画了呢。”
他一路走到门口,都没有听到顾重阳挽留的声音。心里气不过,回过头来看顾重阳,没想到明间里空空如也,顾重阳早就回内室去了。
直把他气得直跺脚!
顾重阳,你简直目中无人。我会让你后悔的!
到了申时(下午三点)贺寿的宾客开始陆陆续续告辞。
四夫人沈氏跟着大夫人郝氏、二夫人费氏妯娌三个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宾客。
等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将寿宴的扫尾工作做完,已经是酉时(下午五点)了。
她满身疲惫地回到荣冬院,梳洗更衣喝了茶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女儿了。一想到吕夫人病发的时候,女儿那认真诊治的样子,她的心头就有些惴惴不安。
她正要派人叫顾重阳过来,伍嬷嬷却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四夫人心头一个咯噔:“伍嬷嬷,发生什么事情了?”
“夫人,大事不好。”伍嬷嬷颇有几分惶恐不安:“四小姐阻止李院判给吕夫人治病,气走了太医院的李院判不说,还把吕夫人的病揽到了自己身上,她要亲自给吕夫人治病。”
四夫人听了,不由目光不由一沉,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因为有上一次在泊头镇顾重阳顶撞李老大夫的事情在先,她今天就特别担心顾重阳会再次闯祸。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她冷了脸,厉声吩咐道:“去,把四小姐身边的绿芜叫过来。”
“夫人。”伍嬷嬷道:“绿芜从安荣院回来之后就过来侯着了,因为您不在,所以她把事情告诉了我又回去了。”
“你是从绿芜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四夫人沈氏微微吃惊道:“难道事情还没有传开?”
“应该没有。”伍嬷嬷道:“如果已经传开了,不会这么毫无动静。恐怕是大夫人帮着隐瞒住了。”
沈氏思虑了一番,也认可了伍嬷嬷的说法:“大嫂向来通情达理。”
可她也不能由着重阳胡来啊。万一吕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是好?
也不能怪大嫂,又不是她逼着重阳胡闹的。自己生的孩子犯了错,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
沈氏越想越生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去,叫四小姐过来。”
第40章 。母亲的阻拦
夜幕降临,座落在南居贤坊东直门大街上庆阳侯府洗去一天的喧闹,在夜色中恢复平静。
而坐在安荣院上房内室临窗大炕上的葛老夫人心情却不平静。
她双手紧紧抓住炕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中由着不容错识的期待与喜悦:“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虽然早就猜到婆婆会很高兴,可此刻见了葛老夫人的反应,大夫人心里还是忍不住满意:“真没想到四丫头会来这样一招。四弟妹是个密不透风的人,没想到她养的女儿倒是个妙人。”
葛老夫人不由兴奋地拍了一下炕:“如此说来,这回我终于可以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光靠这个还不行。”大夫人笑道:“万一四老爷丢车保帅,狠心把四丫头交出来,任我们处置,他一样可以把干系撇清啊。”
“不能吧。”葛老夫人诧异道:“老四可只有这一个女儿。”
“在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面前,一个女儿算什么。”大夫人冷冷一笑道:“老太太,想要把四房推倒,咱们必须加大筹码。”
大夫人在葛老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葛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如此一来,老四就会与沈氏离心离德,他断了沈家这个金山的支持,又没有了庆阳侯府的庇佑,就只能在吏部候缺侯到死了。”
大夫人郝氏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高兴。
二老爷最是个懦弱无能之辈,二夫人费氏虽然是葛老夫人的外甥女,但只要大房还是庆阳侯,二房就只能仰仗大房的鼻息生活,绝不敢得罪大房。
三房更是不中用的,三老爷虽然是老太太亲生的儿子,却是个聋子,还没个子嗣。虽然他闯了很多祸,但是却也没有能力与大房抗衡。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当个废物养着好了。等老太太死了,那就另说了。
最难缠的就是四房,四老爷有功名在身,还是个官身。虽然如今在京城候缺,可难保他没有机会飞黄腾达,必须在此之前掐断他的路子。
四丫头此举真是一举两得啊。吕大人这次回京升职,出任吏部侍郎,专管朝中大小官员升迁补缺考核,四丫头得罪了吕家,不仅让老太太捏住了把柄,还断送了自己父亲的前途。可不是个妙人嘛。
等把四房赶出了庆阳侯府,二房也要滚蛋,那时候庆阳侯府就是他们大房的天下。四房二房也休想从庆阳侯府分走银子田产商铺,那些都是她儿子的东西,她必须要为儿子守住。
安荣院里,婆媳两个满腹鬼胎,心中自鸣得意。荣冬院里,情况却相反。
四夫人脸上噙着怒色瞪着顾重阳:“你知不知错?”
顾重阳跪在地上,梗着头,力理据证:“我没错。吕夫人有恐针症,若是李院判强行扎针,后果会十分严重,我这么做是为了吕夫人好。我知道母亲怪我自作主张,怪我言语无状得罪了李院判,怪我多管闲事…”
顾重阳抬起头,双目有神,语气坚定地对四夫人道:“今天的确是我鲁莽了,可若是重来,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母亲,我帮助吕夫人,急他人之所急,我并没有做错。”
“可万一你没有治好,后果是多么严重!”四夫人声音绷紧,面色严厉:“你只想着急别人之所急,怎么不想想我是多么担心你?万一吕夫人有个好歹,何止是你一个人,就是我跟你父亲都不会好过。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认错!”
“母亲,吕夫人只会好,不会歹。我会把她治好的。”顾重阳道:“若母亲定要我认错才满意,那我认错又有何不可?不过这只是碍于母亲生气,所以不得已认错,并非我发自真心的认错。母亲,难道你想要我这样口是心非的认错吗?”
见四夫人脸色发紧,一语不发,顾重阳又用十分沮丧失落的声音说道:“母亲,您一直教我做人的道理,您教我要乐善好施,尽量帮助别人。可是,为什么现在您又要求我独善其身,无动于衷呢?”
“你…”四夫人十分震惊,她怔怔地望着顾重阳,半天没有说话。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女儿,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囡囡,已经长大了。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主张。这想法并不会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否定阻止而改变,反而会越来越坚定。
哪怕自己此刻如此生气,如此严厉,她依然始终如一,没有退后半步。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坚忍不拔的性格!
她应该高兴,应该为女儿骄傲,她的女儿比一般柔弱无主见的女孩子强千百倍。
可是一想到女儿的坚忍不拔是为了要行医,她心中的担忧就怎么也止不住。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贱,不仅为仕宦豪门瞧不起,就连普通的农户都比商人有地位。若不是今上格外开恩,商户之子,甚至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她身为商户之女,嫁入公卿之家,受了多少轻视轻鄙,忍了多少冷言冷语。时时小心,步步留意,不敢做错任何事。可依然少不了被人嘲讽地位低下,粗鄙无礼,见财忘义。
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重阳是侯门小姐,父亲是两榜进士出身,再不用忍受自己曾经受过的不公待遇。
可女儿居然要行医,还为了行医顶撞自己。
三教九流,医者地位在官吏之下。一个侯门闺秀,去做行医之事,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以后谁敢娶这样的女子进门?
若重阳是个男子,可以进太医院,她也不会这样强加阻拦。可她是个女孩子,找个门当户对知冷知热的人嫁了,生儿育女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女儿根本不听自己的劝!
这该如何是好!
一想自己曾经遭受的非议与白眼女儿要经历一遍,她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眼泪也止不住掉了下来。
“母亲!”
顾重阳十分震惊,她没有想到自己行医一事母亲居然在意到这步田地。
惊惶无措,难过自责,顾重阳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四小姐,您也太不懂事了!”伍嬷嬷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责备:“夫人是商户出身,就因为这个,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冷言冷语,在老太太面前也是一丁点的地位都没有。所以,夫人时时小心,处处留意,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就怕被人耻笑了去,说商户之家出身的姑娘没有礼数教养。”
“您今天的所作所为,别人岂会真正责备你呢?”伍嬷嬷长叹一声,有些心痛地望了四夫人一眼:“别人只会说是夫人没有教好你,是夫人的错!”
顾重阳听了,眼睛渐渐泛红,心里也觉得酸涩难当。
是啊,她只顾自己,一意孤行,却没有想到母亲。她小小的一个行为,都有可能让母亲遭受难以承受的非议。
她重生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明明下定了决心,是要拯救母亲,为她治病,让她不要英年早逝,不要伤心难过。
可自己干了什么呢?不仅没有为母亲排忧解难,反而给她添麻烦,不听她的话,惹她伤心难过。
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行医,是跟母亲在一起,让她不要再受委屈。
罢了,既然母亲不喜欢自己行医,那就不行医吧,横竖…横竖也没什么大不了。别的女孩子没有行医,不也一辈子那么过来了吗?
虽然心里这样说服自己,可顾重阳却觉得嗓子眼堵的厉害。
她站起来,走到四夫人身边,又缓缓跪下:“母亲,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给别人看病了,再也不说行医治病的事情了。可这一次,我已经答应了吕夫人,我不能言而无信。就这一次,您给我半个月的时间,等治好了吕夫人,我再也不行医了。”
她想起了上一世,在良乡田庄的那几年,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陪伴她的只有医术。
她给那些佃户看病,受他们衷心的爱戴。虽然一无所有,她却活的简单、快乐。
可那样的生活,今生,再也不能够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了母亲,却没了行医的快乐与成就,这大概就是重生的代价吧。
顾重阳眼眶发湿,却生生地忍住,扬起一个笑脸,望着母亲。
四夫人欣慰地揽着顾重阳:“我的儿,你肯听话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顾重阳起床梳洗之后,就对青芷吩咐道:“你去外院叫顾泰来过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若是他来的时候,我还没从安荣院回来,你就让他等着。”
“是。”青芷领命去了,顾重阳就由绿芜陪着去了四老爷与四夫人住的荣冬院。
给母亲请了安之后,小丫鬟拿来脉枕放在母亲的手腕下面,顾重阳就开始给母亲号脉。
第41章 。闯祸
自打重生以来,每天给四夫人号脉,已经成了她的必修课。
她不能让母亲出现上一世的变故,她必须严密地监视母亲的身体状况,不能让她出现一丁点的差错。
在她的精心调治下,四夫人身体十分康健。
顾重阳也越来越有信心,母亲一定能平平安安,寿终正寝,而不是英年早逝。
号脉过后,母亲像往常一样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累不累。
顾重阳一一回答。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母女两个都十分有默契地绝口不提。
二人携手去了荣冬院给葛老夫人请安。
因为有了大夫人郝氏昨天晚上的献计,葛老夫人倒没有为难四夫人,她觉得反正过不了几天四房就要滚蛋了,所以没必要在四夫人身上费力气了。
顾重阳回到海棠院,顾泰来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他穿着顾家小厮穿的石青色交领衣,身上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比原来在泊头镇给人劈柴跑腿的时候精神了不少。
“还真有几分侯府小厮的样子了。”顾重阳笑着问他:“你认字认得怎么样了?我是会去问张先生的,你若是偷懒了,我可饶不了你。”
张先生是顾重阳母亲沈氏名下铺子里的账房先生,替沈氏管着京城茶叶铺子的账,娶的是沈氏身边的二等丫鬟流云,生了个儿子已经十三岁了。
去年回家奔丧回来的路上遇上的强盗,儿子被人砍死,张先生也身中数刀,虽然人抢救过来了,但是两条腿却废了。
本来已经出府的流云又再次回来做事,顾重阳就让顾泰来跟着张先生学认字算账,每年给张先生五两银子的束修外加四套衣裳。
能跟着张先生学认字算账,顾泰来很珍惜,他学的十分认真:“除了小人自己的名字,我还能认得五十个字,有三十个能认能写,有二十个只认得,写不出来。”
顾重阳不由侧目道:“这才半个月,你能认这么多字,非常不错。眼下,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安排你去做。”
顾重阳说完,就吩咐绿芜青芷把屋里的小丫鬟都带出去。
绿芜跟青芷对视一眼,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小姐,这事情是不是特别隐秘?”顾泰来忙问道。
“是,非常重要,非常隐秘。”顾重阳压低了声音,交代了顾泰来一遍。
见顾泰来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顾重阳就问:“这事情,你可有把握做好?”
这事情风险比较大,但是必须有人去做,关乎四房对老太太之间的对决,她不能坐视不理。
上一世不知道就算了,这一世知道了,她必须要解决掉,绝不能任由老太太欺负母亲。
整个侯府,也只有顾泰来算是她的人了。他年纪还小,可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可用的人了。
不知道他能否当此大任?
顾泰来感受到主子的倚重,这令他激发了无限的斗志。虽然他从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更没有装过什么侯门小公子,可他天性大胆勇于尝试不轻易服输的性格在此刻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拍着胸脯向顾重阳保证:“小姐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绝不让你失望。”
“好!”顾重阳双掌相击,脸上有不容错识的期待:“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拿着用,若是不够,你再来找我。不要怕花钱,只要事情能办好,这些钱都不算什么。”
顾泰来郑重地点头,领了银子去了。
顾重阳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顾泰来,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事到如今,只能希望顾泰来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了。
绿芜走进来禀报:“小姐,吕家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咱们这就出门吗?”
“嗯。”顾重阳道:“你拿着艾绒条。”
顾重阳出了门,伍嬷嬷站在马车旁边,笑着迎了上来:“小姐,夫人让我跟您一起去。”
母亲是不放心自己,怕自己闯祸,所以让伍嬷嬷看着自己吧。
顾重阳点点头道:“如此,更好了。”
一路无话,到达吕家。
吕夫人的儿子吕檀与媳妇在门口迎接顾重阳,虽然早有准备,可此刻见了顾重阳,吕檀还是吃了一惊。
分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怎么能帮母亲治病呢!简直就是胡闹!
夏氏也真是的,居然不拦着母亲,吕檀不悦地瞪了自己妻子一眼。
此刻人来都来了,想撵回去也是不可能了。只能等这一次治好,再好好说服母亲了…
毕竟是出身的大家公子,就是心里不高兴,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吕檀笑着迎了上去:“家母的病,全赖顾小姐妙手回春了。”
话说得很客气。
顾重阳微微点头:“吕公子客气了。”
伍嬷嬷很是吃惊,看来小姐是真的会医术啊,否则吕家岂会这么客气?
怕就怕小姐没有把吕夫人治好,到那个时候麻烦恐怕就大了。
进了内室,吕夫人一把拉住顾重阳的手,很是高兴:“四小姐,你可总算是来了。”
她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
昨天在顾家,她没好意思照镜子,等回了家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口歪眼斜,整个脸的是多么的难看。
女人天生爱美,她不能容忍自己这幅样子。幸好顾重阳可以治好她,她心里已经把顾重阳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因此态度比昨天更加和蔼。
顾重阳问了情况,给吕夫人号了脉,又开始了像昨天那样艾灸。
因为昨天没有吹风,又注意保暖,今天艾灸结束,效果比昨天还要明显,吕夫人大喜过望,拉着顾重阳的手夸赞个不停。
原本对顾重阳不信任的吕檀见到这一幕,也不由讶然失色。
看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天赋异禀,比常人不同。只是表现在不同的地方罢了,有人读书生来比别人好,有些人却是医术高超,有着回春的妙手。
顾重阳婉谢了吕夫人的宴请,艾灸结束就坐马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