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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不便再说什么,一边开药一边说:“给她放暖暖的,醒过来之前就不要出门见风了。等她醒了之后,再回宿舍休息,也要放暖穿厚,好好睡个三五日再说。”
不一会,陈夫子就安排人送来了被子、炭盆,辛楚楚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学堂里也立刻温暖了起来。
宋山长安慰凌夫子:“学里事多,你又太忙,一时顾及不到楚楚也是应该的,幸好只是受了冻,小孩子病一场就会长一截,你不必太过自责了。”
“楚楚自幼丧母,是我一手带大的,如今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怎么能不自责?”
凌夫子满脸忿然:“山长,我今日亲眼看着楚楚穿着蓝色的棉袄来女学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了马甲?必然是有人欺负楚楚,逼迫她脱下棉袄,她才会受冻晕倒的。”
“京华女学一向学风清正,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独断专行、霸凌同窗的恶行,请山长彻查此事,严惩凶手,替楚楚做主,清肃学风学纪。”
凌夫子没有直说,却字字句句都指向某个人,随着她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陆明珠。
红红粉粉中,一身明蓝色绣兰花蝴蝶纹锦袄的陆明珠格外耀眼。
被凌夫子这样阴阳怪气地指责,她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这瘪犊子果然干不出来好事,要不是昨天跟你有约定,我今天非打她个满地找牙!”
陆明珠咬牙切齿对江令宛说:“你给我记着,我今天的委屈都是为你受的,以后你必须好好教我,不许藏私。”
江令宛被她的强盗逻辑打败了,哭笑不得道:“好,我一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宋山长虽然也怀疑陆明珠,不喜陆明珠,却也绝不会冤枉了她:“凌夫子,你先别着急,等辛楚楚醒了,问过她以后再说。”
“山长!”凌夫子不满地质问,“事实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问的,现在只是楚楚受冻,你难道非要等有人挨了鞭子再做处罚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明珠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上前一步就要为自己理论。
她不惹事,可事来惹她,她也绝不能任人宰割。
不料有人先她一步,毫不客气地与凌夫子杠上了:“凌夫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样支支吾吾、藏头露尾,实在不像您的风格。”
说话的正是江令宛,她不骄不躁,神色平静:“你觉得有人欺负了辛楚楚,直接把那个人指出来就是,我们也可以帮着辨一辨,看看到底是不是。您这样闪烁其词,我们听的云里雾里,就是想帮您也使不上劲啊。”
凌夫子一声冷哼,声音比冰雹还冷:“如此胆大包天,欺凌同窗,还能有谁?”
她突然话锋一转,怒视陆明珠:“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就不敢罚你,若今天的事情你不好好给女学一个交代,我便是拼死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陆明珠牙齿咬得咯咯响,手中的鞭子几乎要按捺不住,江令宛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原来凌夫子说的人是陆明珠。”江令宛扬起柳眉微微一笑,“若是其他人,我不太清楚,但陆明珠绝无欺负辛楚楚的可能。”
“今天上午,自打进了学堂,陆明珠一直跟我在一起,除了上课前我出去了一次之外,陆明珠再未出过我的视线,我可以为她作证,辛楚楚不穿袄子的事,跟陆明珠一点关系也没有。请山长、凌夫子明察。”
“不愧是江大人的女儿,巧言令色一脉相传!”凌夫子脸色阴沉,忿然道,“山长,这定然是江令宛为了讨好陆明珠的片面之词,她说的话绝不可信。陆明珠欺凌同窗,有目共睹,请山长做主。”
江令宛冷笑:“凌夫子,你说错了,不是陆明珠欺负同窗,有目共睹,而是陆明珠至始至终未曾离开过学堂,有目共睹,她更没有单独跟辛楚楚说过话,试问凌夫子,她是怎么欺负辛楚楚的呢?”
程静昕立刻站起来说:“凌夫子,这件事真的是个误会,我可以作证,陆明珠从进了学堂之后,就未曾出过门。”
宋罗绮也紧随其后:“我也可以作证。”
两人之后,又有七八个女学生说可以作证,陆明珠的确没有出过学堂。
宋山长正色道:“凌夫子,看来的确是你冤枉了陆明珠,身为夫子,要以身作则,你既然错怪了她,便正式像她道歉吧。”
凌夫子呆了半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别提多难看了。
她无论如何不相信自己会错,更不愿意像陆明珠道歉:“山长,无缘无故,楚楚怎么会脱掉棉袄,若不是陆明珠还能有谁?她虽然进了学堂之后没有出去过,可进入学堂之前呢?从女学大门到学堂的这条路并不短,她完全可以在路上逼迫辛楚楚。是非真假,目前还不能分清,无论如何也要等楚楚醒了,听她亲口说。”
刚才宋山长让她先别急,等辛楚楚醒了再说,她不愿意,非要审问陆明珠,现在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又想等辛楚楚醒过来。
宋山长眉心蹙了蹙,到底还是答应了凌夫子的请求:“既然如此,我留下来看着辛楚楚,等她醒了,我亲口问过她之后再说。其他人是想回去休息还是留下一起等结果都可以。”
上学枯燥无趣,女学生们又是活泼好动爱热闹,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热闹可以看,谁舍得走啊。
大家非常有默契地留了下来,给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江令宛与陆明珠、程静昕也施施然坐下等结果了。
陆明珠一声冷哼:“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宋山长还听姓凌的狡辩,那我就等着,我倒要听听这瘪犊子等会说什么。”
可凌夫子却没有尝到胜利的喜悦,她的心凉了半截。
宋山长同意了她的要求,给了她足够的颜面,看起来是她赢了,可事实上是她输了,因为宋山长亲自留下来,说明她不再信任她了,为防止她与辛楚楚串供,所以要亲自看着辛楚楚。
凌夫子心底五味杂陈,没等她细细品味,昏迷的辛楚楚突然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第67章
“楚楚,你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凌夫子第一时间握住了她的手。
辛楚楚迷糊了片刻,看了看周围,便明白自己刚才晕过去了:“头疼,难受。”
她平素就柔弱,这会子病了,更显得楚楚可怜。
凌夫子心疼极了,冷冷瞥了陆明珠一眼,沉声道:“你不用怕,有姨母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你告诉姨母,是不是有人逼迫你,不许你穿袄子?”
辛楚楚立刻明白凌夫子误会陆明珠了,说不定在此之前,两人已经有过交锋了,她一阵心慌,当即就想说这是误会,可话到嘴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转,小声嗫喏道:“姨母,反正我没什么事,就让事情过去了吧。”
咦?
众人惊奇,难道辛楚楚真被陆明珠欺负了?
陆明珠眸中怒火陡然增大,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教训她。
江令宛一把攥住她胳膊,低声道:“别急,或许,她根本不是冲着你来的。”
“不是我?”陆明珠迟疑,“那会是谁?”
程静昕眼中浮现出几许担忧:“我感觉她八成会攀咬宛姐儿。”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江令宛嘴角噙笑,好整以暇欣赏着辛楚楚的表演,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程静昕则摇了摇头:“不,我是替辛楚楚担心,怕你待会反击太过,她脸会太疼。”
陆明珠冷哼一声:“你不用怕,我会给你撑腰的。”
江令宛心头一暖,旋即笑了:“不用,先看戏,这么精湛的表演不看可惜了。”
她们三人看得津津有味,凌夫子则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恨不能给辛楚楚一耳光:“等真你出事就晚了。还不快说实话,究竟是谁?是不是陆明珠?”
辛楚楚慌了:“不是不是,不是陆明珠,是其他人…”
众人哗然: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辛楚楚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懊恼地改口:“不是,没有谁,谁都没有…”
可是大家都已经听到了,此刻再改口无疑欲盖弥彰。
真没想到,女学里竟然真的发生欺凌同窗的事件,竟然还不是陆明珠!
亏她们之前还害怕陆明珠呢,没想到她们女学里有的人比陆明珠可要厉害多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女学名声有损,山长颜面无光,她们这些学生也会深受其害,被人指指点点,影响不可谓不大!
宋山长的脸色登时落了下来:“女学发生欺凌同窗之事,你既然知情,就有举报指证的责任。”
“隐瞒不报,不是息事宁人,而是助纣为虐。若其他同学再受这样的伤害,你便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这一番话声色俱厉,把大家唬得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山长,您别生气,我说,我说。”辛楚楚被吓坏了,她白着脸,磕磕绊绊道,“今天早上,我…我与几位同学一起进女学,因为我有本书忘在宿舍了,就先去宿舍取。我刚到宿舍,江令宛就来了,她让我不要穿棉袄…”
凌夫子大怒,忿然瞪像江令宛:“我就知道楚楚绝不会无缘无故不穿棉袄,原来是你欺负她!”
“山长!”凌夫子声音冷硬,满面愤慨,“事情水落石出,请山长责罚江令宛,还辛楚楚一个公道。”
宋山长眉头皱起,眼中闪过怀疑:“辛楚楚,你确定是江令宛不许你穿棉袄?”
“是。”辛楚楚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肯定,“的确是她。”
宋山长神色一凝。
凌夫子对江令宛有偏见,或许会胡搅蛮缠,故意冤枉江令宛,可辛楚楚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乖巧,懂事温柔,从不与人争吵…她相信辛楚楚不会撒谎骗人故意污蔑江令宛。
可江令宛的品行心性她也看在眼里,这小姑娘长得漂亮,聪明伶俐,成绩优异,平时与女学生们相处和睦融洽,其乐融融。虽然对江令媛、乔燕儿毫不手软,那也是她们挑衅在先。
说江令宛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她信。若说她欺负同窗,霸凌她人,她是没有办法相信的。
“江令宛,辛楚楚说你不许她穿棉袄,可有此事?”
随着宋山长这一声询问,“唰”地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江令宛身上。
江令宛目光微微一闪:“若我说没有此事,凌夫子与辛楚楚必定说我撒谎,要求山长重罚我。与其让山长陷入两难境地,不如我先问辛楚楚几个问题。待我问完之后,大家便会知晓究竟是谁在撒谎,请山长应允。”
宋山长点头:“你但问无妨。”
辛楚楚嘴角微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凌夫子一声冷笑:“你只管问,任你舌灿莲花、巧舌如簧,也更改不了触犯女学规定的事实,更不要妄想能逃掉惩罚。”
“凌夫子不必着急,等会您自会知道触犯女学规定的人是谁,希望到时候您还能像现在这样嫉恶如仇,欲对其严惩不贷。”
江令宛丢下这句话后,就走到辛楚楚身边,冷冷道:“你给我跪下!”
辛楚楚一愣,接着眼圈红了,凌夫子再次跳了出来,气急败坏:“江令宛,你要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想当众行凶吗?”
江令宛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大家看到了,我说的话对辛楚楚一点作用都没有,我让她跪下,她无动于衷,那我不许她穿棉袄,她就会言听计从?那不是笑话吗?”
“辛楚楚,你觉得你的话能自圆其说吗?”
江令宛嘴角微翘,眼中的嘲讽几乎要化作实质。
“若是你不许我穿棉袄,我自然不会听你的,可是你上午不是这么说的!”
辛楚楚声音哽咽,苍白的脸上涌出激动的潮红:“你说陆明珠骄纵任性蛮不讲理,是个一点就炸经不起挑拨的性子,若我识相,就快快把棉袄脱下来,否则你就在陆明珠面前给我表表功,让她好好收拾我。”
“是我没用,胆小怕事,自己把棉袄脱了,可若不是你恐吓我,我又怎么会那么做?”
“上次我得罪了你,你对我怀恨在心,我知道理亏,今天的事情本不想说出来,就是想息事宁人,让你出一口恶气。可我越是退让,你越是变本加厉,欺负我就算了,还污蔑我撒谎,我实在不能忍受。”
辛楚楚说着眼泪滚了下来,十分的委屈:“山长,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
这一番剖白合情合理,把江令宛这样做的动机、方法、过程全部说了出来,听起来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的确把在场的不少人都给哄住了。
大家不再觉得辛楚楚撒谎,看向江令宛的眼神微妙了起来。
陆明珠柳眉倒竖,咬牙切齿:“这瘪犊子可真是会装模作样,又哭又唱的,倒比唱戏的还会演!我真想撕烂她那张脸。”
“我也想!”程静昕表示赞同,却低声劝她,“别着急,看看宛姐儿怎么说。”
江令宛挑了挑嘴角,淡淡道:“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吧,我再问你,你刚才说,我是上课前到你宿舍找你,不许你穿棉袄的,是吗?”
“是。”辛楚楚又要哭了,“我到宿舍之前一直跟同学们走在一起的,早知你会来找我,我就该找个同学陪我一起。”
江令宛笑了:“你很聪明,知道我上课前独自去见山长,来回都要从宿舍经过,时间对得上,又没有别人与我同行,给我作证,你就可以随意栽赃污蔑,陷害于我。”
“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我今天根本没经过宿舍。我是从另外一条路去的。”
从学堂到山长的住所,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直路,经过宿舍;另外一条远一些,因为要穿过花园、绕过花房,大家平时很少走。
“我这么说,你一定要问,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近路不走偏要绕远路,相信在坐的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还得怪陆明珠,她一直缠着我,要搬到我的宿舍与我同住,我被她缠的没办法,就说从山长那里回来了答复她。因为一直没想到拒绝她的理由,我就饶了远路,打算好好想一想。”
“这事不光我知道,陆明珠、程静昕、还有坐在我们周围的同窗都知道,她已经缠了我整整一个早上了。”
陆明珠撇了撇嘴,哼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本郡主同住,你不愿意就算了!”
辛楚楚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委委屈屈道:“这是你编的谎话,没有证据,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江令宛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我当然有证据,否则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拿不出证据,靠哭来骗人吗?”
辛楚楚被噎得一哽,眼中的泪水流也不是,不流也不是,别提多狼狈了。
“我去的时候经过花房,照料花房的陈娘子正在将月季花嫁接到木香上,我看到了上前去帮她扶了一把,她很高兴,送了我一朵月季。我见月季花漂亮,心里很喜欢,就簪在了头上。这朵月季就是证据。”
大家这才注意到江令宛头上簪了一朵酒盅大小的粉色月季,花朵粉嫩可爱,娇艳欲滴,与江令宛相得益彰,衬得她脸颊越发粉嫩,皮肤越发白皙,乌鸦鸦的青丝越发的秀美柔软。
这个漂亮娇艳的小姑娘语气却十分不客气:“你若是不信,还可以去花房找陈娘子,我愿意与她当面对质。”
到了这里辛楚楚才有些慌了:“这也只能证明你去的时候经过了花房,你回来的时候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经过宿舍,然后找到了我。”
江令宛呵地一声笑了,眼角眉梢都是鄙夷:“我回来的时候的确走了近路,但却不是我一个人,有另外一个人与我一起,她可以为我作证…”
江令宛还没说完,辛楚楚脸就白了,她急急地打断了她:“这一定是你故意找的人,你收买了她,让她替你作伪证,不管这个人是谁,她说的话都绝不可信。”
就在此时,宋山长突然开口,声音严厉:“本山长的话也不可信吗?”
辛楚楚一惊,如同被雷劈中一样,浑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
第68章
众人恍然大悟!
所谓凌霸同窗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有的是辛楚楚这个跳梁小丑在满口谎言地挑拨离间、污蔑同窗。
若非江令宛机警,她们这些人差点就信了辛楚楚的鬼话。
其他人顶多是愤怒,可宋山长除了愤怒,还有错信他人的失望:“真没想到,竟然是你在贼喊捉贼,搬弄是非。”
她沉痛的声音、失望的眼神如一盆凉水泼下,辛楚楚一个激灵,立刻焦急辩解:“山长,您听我说,这是误会、是误会…”
她一张嘴,眼泪就夺眶而出,别提多可怜了。
只可惜,便是她哭瞎双眼,宋山长也不会再信她一个字:“凌夫子,你是女学的礼仪夫子,也是辛楚楚的家长,我便将此事交由你处置,希望你秉公处理,不要让我失望。”
“至于你冤枉陆明珠一事,也希望你能早日向她道歉,不要敢做不敢当,让学生们以你为耻!”
凌夫子呆若木鸡,脸色青白交加,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最终,凌夫子像陆明珠道歉,辛楚楚不仅要当众向江令宛道歉,还要被记过一次,在家反省半月。
陆明珠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放学后还在抱怨:“什么在家反省半个月,不过是在家养病而已,事情就这样了结,未免太便宜她了!”
“不,并没了结。”江令宛眼神犀利,勾起了唇角,“辛楚楚或许以为事情了结了,可我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她江令宛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以德报怨之人,旁人欺她辱她,她绝不会听之任之,加倍偿还才是她的作风。
第一次,辛楚楚以陆明珠入学之事挑拨大家攻击她;第二次,挑拨陆明珠对她母亲动手;今天又这样陷害她。
一共三次,一次比一次无耻,想欺负了她之后轻轻揭过,辛楚楚,你是白日做梦!
陆明珠又惊又喜,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打算怎么做?快说说你的计划?”
程静昕也两眼放光:“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只管说?”
江令宛:…
身为好朋友,在这种时候不是该劝解阻拦的吗?
她们比自己更兴奋是怎么回事?
她交的这是什么损友!
可是,有这样的损友,她真的好开心,好高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怎么办?
江令宛绷不住笑了起来:“不急,不急,反正还有半个月,我们可以慢慢计划。”
“也对。”陆明珠呵呵笑,“知道你想要报复我就放心了,那也该给那瘪犊子一点教训。走,我带你们去看大宛贡马。”
每年各地上贡的马都是最好的,大宛贡马更是好马中的好马,陆明珠给江令宛这匹也不例外,它不仅高大壮实,膘肥体壮,毛色更是特殊。
除了左右肩膀之外,这匹马其他地方的毛发都是白色的,雪白的鬃毛十分神骏潇洒。
而左右肩膀位置的两块淡淡红色,不仅未损它的俊美,反而像两个翅膀,让它看上去与别的马匹越发不同。
江令宛看到这马立刻精神一震,她听主子说过,大宛的汗血宝马在急速驰骋之后,肩膀处会流出红色的汗水,所以才有此名。这匹马通体雪白,唯有肩膀处有红色,分明是汗血宝马!
“怎么样,满意吧?”陆明珠洋洋得意,一脸求表扬的模样,“这可是上个月贡上来最好的马了。”
江令宛满面笑容,点头像她致谢:“满意的不得了,这样的好马,必然是皇上心头爱,除了明珠郡主,其他人可讨要不来。辛苦你了,过几天休沐我请你去吃佛跳墙。”
陆明珠被她夸得美滋滋的,心里高兴,嘴上却说:“这有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本郡主向来不随便跟人去吃饭的,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便给你这个面子。”
“这个腰牌给你,你什么时候有本事牵走它,什么时候它就是你了。”
原来这匹马尚未经过驯化,野性十足,陆明珠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从宫里弄出来的。
江令宛拿了腰牌,回去给萧湛写了一封信,让他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到女学门口等着她。信还没送出去呢,又把柳絮叫回来,把信撕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萧湛管着南北商行,十分繁忙,又是皇帝亲军金吾卫的最高长官指挥使,每天求萧湛办事的人不知凡几,她竟然妄图一封信就能让萧湛乖乖来找她,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所以她决定亲自去找萧湛,第二天一放学,她就去萧湛的别院了,这个地方她之前也是听萧湛说过,今天是头一次来。
没有事先通知,也没有信物,她当时就被人拦下了。
江令宛倒是不着急,报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萧五爷表妹何家四小姐婆家的侄女儿,姓江,在家中排行三,跟萧五爷是亲戚,你去跟他说一声,他知道我是谁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自己都觉得窘。
她这样的身份听起来真的很像那种上门来打秋风、攀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穷亲戚。
正打算换一个说法,门口的守卫却十分郑重地进去禀报了。
她觉得挺惊奇的,按说每天来找萧湛的人必定很多,守卫一定会仔细甄别,怎么会随便来个什么人就进去禀报?
她哪里知道萧湛的这处别院,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她能找到这里来,还准确无误地报上了萧湛的名字,已经很能引起守卫的注意了。
“…一个姑娘,年纪小小的,长得很漂亮,腰间挂着一块玉佩,跟主子的几乎一模一样。”
当守卫神色紧张地汇报之后,青峰立刻就笑了,哎呦,他们的大小姐,主子的小闺女来了。
“的确是来找主子的。”
他屁颠屁颠跑到门口,亲自去迎人。
门口的守卫唬得面面相觑:这又是何方神圣,让青峰大首领亲自来迎接。
而青峰接了江令宛,看见她腰间的玉佩之后,笑容更大,嘴角几乎要裂到后耳根去了。
我说是主子的小闺女吧,连玉佩都戴同款的,一大一小,可不正是父女款吗?
要不是当闺女看,主子会允许旁人仿他的玉佩?
这可是我们的大小姐,得好好伺候着。
青峰带江令宛来到门口:“主子就在里面呢。”
他不提前通知了,给主子一个惊喜,毕竟前几天主子还念叨大小姐呢,相信主子见了大小姐,一定很高兴。
室内十分安静,萧湛正神情专注地伏案看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什么事?”
他声音低低沉沉,有一种被人打扰后的不悦,此时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淡淡的,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江令宛觉得自己很倒霉,好像每次主动来找他,他都挺不高兴的。
“五舅舅。”她放缓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声音很轻很甜,像小鸟的歌唱,像花朵的芬芳,这样娇娇地叫他五舅舅,让他听在耳中,软了心头,除了她,再无第二个了。
萧湛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抬起头的时候面容又恢复了平静:“何事?”
见他愿意理自己,江令宛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狗腿地将茶盏捧给萧湛:“五舅舅,你忙了半天,该休息了,喝口茶,养养神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小东西精的很,加一根尾巴就是狐狸了。
他倒要看看,她这次来,又想求他干什么。
萧湛接过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好整以暇扬起双臂枕在脑后,双腿伸直交叠敲在踏脚凳上,然后双目微阖,假寐休息。
江令宛急了,她可不是让他睡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