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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槐听着大家对父母的评价,心里不是滋味,又看着大家要走,于是放弃了原有的想法和做法,主动拘留他们说:“不碍事,你们劝劝他俩也好。”
西苫奶走了几米远了,回过身说:“赶明儿再劝。他俩好不容易平息了,再劝,就又惹起他俩的火来了,我们还是不进去为好。”
大家听她这样说,也陆续着告辞了。
这时的蔚彩和蔚霞,看母亲躺在屋里不做声,于是知趣地钻进厨房里,叮当叮当做饭去了.
蔚槐拉开门,看着南墙有人蹲着就走过去。
瞌细奶和丑妮婶看着他出来,都和他打招呼,问他吃了没有?
蔚槐摇摇头,叹了口气.
大街上,好叫驴大叔还在街上端着饭和人们瞎聊。
好叫驴大叔姓郝,因为天生一副好嗓门,说话、骂人时嗓门也特别高,所以他一开口,总会让人刮目相看,他的气势足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与听觉。
郝叫驴有那大嗓门,所以他骂人是骂人的气势,训人时还是骂人的气势,就是说话时也是骂人的气势,就连那吃饭还稍微带着点儿。。
并且,他还有一个嗜好,养甡口,骡、马和驴总要养那么几条。
也许感染了他那急渣渣的脾性,他大发雷艇时,他养得哪些形影不离的牲口也会齐鸣,似乎响应他。
他经常这样拿着高嗓门叫来叫去,养得牲口也这样叫来叫去,所以,有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好叫驴。
旧名跟新名差不离儿,只是把郝姓改头换面换成了好姓。
现在,他蹲在哪儿对哪些熟人说:“不养好牲口,不象庄稼人。”
一会儿,他又端了一碗饭,站在暖洋洋的南墙底说:“不养牲口,活成糗一个了,连自家的地也犁不了。”
熟识的老家伙赖皮稀看着他好笑,嘻嘻哈哈笑着伸手要摸他胯下的那东西,说:“这是一个好糗。”
好叫驴躲过了,说:“别闹!你这个不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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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识的老家伙赖皮稀看着他好笑,嘻嘻哈哈笑着伸手要摸他胯下的那东西,说:“这是一个好糗。”
好叫驴躲过了,说:“别闹!你这个不是人的!”
说完,继续吃饭.,稀里哗啦,声势浩大.
赖皮稀又较为斯文地拍拍好叫驴的肩,说:“你还别说,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好糗,一点儿也不含糊。”
引来围观者一阵大笑,蔚槐也笑了。
那好叫驴没笑,却正正经经睁着眼看了一眼赖皮稀,说出一句让人都意外的话,而且是干干脆脆的:“总比你强。”
赖皮稀哂笑一声,并没有因为好叫驴揭了他的短弊而沮丧,而怪罪人,用一根竹签剔着牙,说:“其实,那事也不怪我。”
好叫驴呼噜呼噜吃完饭,笑绵绵地含了一支劣质烟,意味深长地也嘿嘿笑两声,很受用地反击赖皮稀,说:“不怪你怪谁?谁象你,养着一个烂糗,病焉焉的药罐子,下不了地,还把老婆也弄丢了。”
赖皮稀的伤疤被他狠狠戳了一下,但他也不恼,他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白着那张蜡黄的脸,说:“我成了这样,反正已经倒霉了,女人要去,就让人家走吧!省得整天呕气。”
一时,大家看看他都没有了声音,一股很沉重很萎靡的气氛流荡在他们中间。
“真成了一个烂糗了。”
但瞌细奶和臭妮婶互看一眼,又看看大大咧咧的好叫驴,互相都叹着气,神色里满是对赖皮稀的同情,悄悄说:“可怜!”
“人不中用了,什么都留不住,别说老婆孩子,就是牲口也留不住的。”高梁奶捶着背说:“赖皮稀有个好身体就好了。.”
好叫驴却吸了一口烟后,只顾闭着眼休憩去了。而后,又说一声“烂糗””端着碗回去了.
…
蔚槐才回去没一会儿,就听见东边隔壁的好叫驴在叫骂。
江惠如才来几天,不知谁又惹着他了,他这样叫骂!但蔚槐知道,这是好叫驴大叔的习惯。
他叫唤着,驴肯定会叫唤,而且先是一个驴叫唤:咴…儿!咴…儿!但没一会儿,却是几头牲口都这样了。
果然!
江惠如听蔚槐进来,悄声问:“你家东边的这户人家挺有意思,养着那么多的牲口,他叫,驴也叫,是不是人们叫那好叫驴的那个?“
蔚槐哈的一声笑了,说:“你猜对了!他,就是那个绰号,自打我记事起,他就是那个绰号。”.
而且他还知道,他在大队里还挂着一个什么闲职,他爱打理牲口,却不愿做家务,在家总是做甩手掌柜。
江惠如想到人们津津乐道好叫驴的一些怪事,比如,脾气大,鬼点子多,什么粗话都说出口,就说:“我很早就听人们说这个人,故事一串一串的。”.
蔚槐知道好叫驴经常跟人干架,在村里有口皆碑,要不,这个“好叫驴”的绰号也不是白赚的,于是说:“我们这一片都是那,好象吵架的风水都到我们这儿了,都是一群凶神恶煞,!东边是好叫驴大叔,西边是二爷dui,中间是我妈,多住几天,你就会发现很多让你哭笑不得的事,这凶神恶煞也不止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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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江惠如听蔚槐进来,悄声问:“你家东边的这户人家挺有意思,养着那么多的牲口,他叫,驴也叫,是不是人们叫那好叫驴的那个?“
江惠如却忧郁着没啃声。
…
范冬花和蔚子祥生了气,骂了一会儿,哭了一会儿,气恨恨出去了。.
江惠如的心里却不能平静,她把自己包裹在寂寂的小屋,静静地忍受着这个新家庭带给她的不适,带给她的苦恼和酸酸东西——或许那就是生活的原滋原味了。她傻傻地想。
屋外的一切她都听到了,这心痛、尴尬与屈辱的这一切,让她的思绪飘得很远。
…
很小,她记着家里有个红红的大箱,幼小的她有一次就乘母亲打开箱子的时候,乘机跑了进来。母亲从箱里拿出一些布料后,还开了那个小盒,母亲竟对着一张相片看得走神。
她好奇地来到跟前,竟把看得入了神的母亲吓了一跳,她赶忙把那些照片捂在红绸布里,她越发惊奇的不得了,她稚稚嫩嫩地固执地地哀求妈妈;“妈妈,我看看,你让我看看嘛。”于是在她不屈不挠坚持下,母亲终于让她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的合影留念,她记得有一张二个人在小河边的合影,照片已发黄,一男一女在夏天那绿草如茵的河边,穿着汗衫短襟相对立着,额对额地贴近着,男的欣长,女的丰腴,乍一看象极了天设地造的一双。
女的穿着一件无袖的圆领汗衫,那高高的胸部显得很招摇很性感,而且那个女的象极了妈妈。她看看照片里的姑娘,再看看妈妈,最后肯定下来,她问妈妈林叶儿:“妈妈,你跟哪个叔叔在一块儿呢,我怎么不认识他呢!他看上去怎么也不象爸爸啊!”母亲林叶儿听女儿这么一说,有点黯然伤神的样子,她一脸的阴晦,“小孩子家,不知道的事别多嘴!”说完妈妈就背转过身。当时小小的她并没有觉察到母亲的变化,她理所当然但又认真而坚持地这样问母亲:“妈妈,这两个人干嘛呢?靠得那么近。”林叶儿那时若有所思轻轻回答她说:“这两个人在发誓呢!”
“发什么誓啊?”她不依不饶地。
她说,“他哄她说,将来要她当新娘子。”
江惠如就拍着手说:“能当新娘子了,好幸福啊!”她由衷地赞叹着,但跑到跟前再要看时却看到母亲泪水横流。“妈妈怎么象个小孩子呀,还哭。”她心里想。也不再问母亲。
那时母亲林叶儿好半晌没出声,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心事,她见母亲这样也只好静静地陪着母亲。“母亲哭什么呢?”她用一双不解的眼光看着母亲。这张照片就是这样迷迷糊糊地留在了她的记忆里,在她的记忆里就剩这么个影响。
蔚家这次吵架或许由于惠如的到来勾起蔚母积压心中的一些沉渣旧事,蔚母把过去和蔚父发生的不愉快,以及和惠如的母亲林叶儿的宿怨,一并强加在江惠如的身上,她新怨旧恨都总到一块儿来算。这是江惠如想也想不到的。即使蔚家一大家在内,他们也意想不到竟会有此唐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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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大吵,使惠如明白蔚母和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象水与火一样,是永远不能交融的;同时也让她明白了这许多年来,蔚母那顽固的如同挖掘机似的眼睛,究竟为什么要来来回回在她身上逡巡探索的原因,也使她深深痛触到母亲多年来一直未嫁,甘愿寡居的原因。母亲因痛而恨,爱恨纠结,现在是麻木的了。
吵架的结果,蔚父怒不可遏,所有的体面都被蔚母剥光殆尽,他恼羞交加挥着巴掌狠狠地打了蔚母几巴掌,匆匆收拾行李返回矿区为安。本来就不大回家的他,这次又不知何年何月又回一趟家!蔚母彻底把他的自尊撕破,在大众之目之下任意残踏,伤损了他的人格,也彻底伤透了他的心。
知道妈妈林叶儿和蔚父蔚子祥的这个秘密,惠如很震动很受伤,蔚槐却很坦然从容,气度如旧。她很奇怪地看他,他说:“看什么,就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帐,有啥稀奇的?有啥嘴嚼的,还不如一杯白开水有味儿呢!”
看他那悠闲又不惊的样儿,江惠如深谙通晓,在这个家里蔚母与蔚父的争吵可谓家常便饭,可怪的事儿见多了就不怪了,便习以为常了。
其实,在这个家里,江惠如对蔚家了解很少,对陈年旧事是唯一不知内情的人,蔚家上上下下对此事无不知晓。
惠如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要回娘家,蔚槐一把把她拖住了。他沉着脸阴鸷地盯着她,一字一顿说:“惠子,要忍耐啊!忍耐一段日子!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说了。否则,我妈哪里再有了心思,我以后咋再进这个家啊!这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再说,你回家总不能看你妈那张失望的脸吧?总不能让她伤心看着你,知道你心中的痛苦未消而不快吧?你不能让她心中没指望吧?她已经苦了大半辈子,你…”他缓缓地说着。
江惠如的心情逐渐地平静下来,她象一条风侵雨蚀后兀自静静流淌的小河,渐渐地没有了内心的冲动和杂感。
“你知道吗?这次婚事是我鼓动爸爸,费尽周折争取来的!这家里的两个擎天柱,一切经济来源的置控者,说争取来的,已是自己给了自己太多的脸面,说得不好听点,是向妈妈乞来的,求来的,赖来的。你还没听我要死要活抹脖子的事情。不过,那段日子我们费了许多周折,总算熬过来了,把要办的正事办了。你…你还没听说过我也学我妈呢!”
“你?寻死觅活抹脖子?”她一脸惊问。
“是啊!”他竟嘿嘿笑了,把展开的手掌往脖子上一横,“就这样,嚓!”
“你真的能那样?”她余悸犹存,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还是你了解我!我哪有那样傻啊!我打雷似的气哼哼猛吵,拿把刀做做样子,往脖子上这么一横,我爸吓坏了,他夺下刀对着我妈嚷:都是你,都是你,孩子们的事,不让孩子们做主,难道就为这桩婚事,弄出个人命啊?槐儿这么大了,好不容易拉扯到能挣钱了,能给家里减轻负担了,你还…”妈在这节骨眼上吓得抱住我求我:槐啊,你别这样,有什么和妈慢慢商量,不就是结婚吗?妈在这件事上依你了,你别做…傻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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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又骗又赖妈妈才答应下这门亲事。”他说。
“你的妈妈也是没法说…唉!”她今日看到他妈这样,无奈地说。
“妈妈是一个一厢情愿的人。她没有念过书,在感情事儿上处理又显得无知和愚昧。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得不到爸爸的爱。我想,要不是舅舅救了爸爸,要不是爸爸为报救命之恩,要不是爸爸当着那么多矿友的面遵守自己的诺言,爸爸完全能够捅有自己理想的婚姻,成为芸芸众生中你情我愿的一双。爸爸原先是学画的,他有他的人身模特,他画了许多画,有幅被毁的作品叫“月浴”,是后来在全市人体油画展中获得一等奖的获奖作品之一。爸爸把他的许多作品摄下来,保存在箱底。”
蔚槐说到这儿,拿出一支烟点燃了,狠狠地抽了几口。他搔了几下头,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爸爸,其实也是一个倔驴似的人,但他又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所以在婚变前他把哪些私人东西都烧了。他与妈妈结婚后,原来就没有感情,再加上妈妈没有文化,有些地方显得很无知,情趣修养与习惯又大相径庭,很是苦恼。妈妈的浅薄,粗鲁,只能使他越来越厌烦。
“生活中不太如意,感情上也没有情缘可系。妈妈总要跟他呕气,小到冷言讽语,大到相互出口谩骂,再到动手撕扯。多少年了,我们兄妹几个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最惨的是爸爸,染上了嗜酒与嗜烟的毛病,把他的业余作画都荒废了,本来他可能是一个有天赋的画画高手,也可能是一位出色的画家,可现在,他无所事事,什么都不是,就知道整日吃烟喝酒…”
他说到这里,定定地看着她,眼珠子上似乎蒙上一层薄如纱般的迷雾,那迷雾流转着,回旋着,终于他把头扭向窗外…
“这就是爸爸和妈妈的故事,有时…其实他们都活得很可怜,很苦。我们这些累赘,他们也只能靠我们这些可怜的累赘来维持这个家,婚姻上一无所有…”他沉重地说着,低低的。
蔚槐情绪低沉地说着,江惠如的心情也渐渐的低沉下来,她看着蔚槐,心里百味纷陈,象有重重的铅云压着她,她便不做声了。
蔚槐看她那样闷闷的样儿以为她又想起什么不快和担忧,就岔开话题,说:
“惠子,你开心点,你只要觉着开心,我不在乎什么,等你的身体复原,再谈咱俩的事…”他这样说着,江惠如却是不吭声儿。
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蔚槐以为她不高兴是他和他的家人的缘故,就又说:
“惠子,咱们只能暂时这样,也只能是这样的生活着。其间,如果你有更合对的,更如意的,想走,我想我还会尽力挽留你,假如你非走不可,我也无能为力,我只有等待,只是别让我等的太久太久…”他重复着哪几句话,“人生没有太多的岁月,可以让我们等待,有的人感情受挫后,就不想再谈婚姻,只有等…”
江惠如的心中如潮水般泛起波澜,她的眼前浮现了林叶儿多年倍受煎熬的身影。
啊!妈妈!惠如想到妈妈这二十年来孤独寡居,麻木木的样子,听到蔚槐的絮语,酸涩的眼泪奔涌而出。
“惠子,惠子,别哭,别哭…”蔚槐象闯了祸似的,慌慌张张揽着她,替她擦泪。
“怎么你说哭就哭了?”
“我想起我妈,她太苦了!”她只顾自个儿擦着眼泪说。
蔚槐看她那样又伤感着流泪了,有点责怪着她说:“你这个人,也是,现在怎么又流泪了?像一个小孩子?还哭?!”
那位好叫驴大叔家的牲畜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老是那么直着气吼吼的嗓门叫,早也叫,晚也叫,并且叫得与往日不同。
往日,好叫驴大叔家的牲畜是跟着好叫驴大叔叫。现在,却是颠倒个儿,好叫驴大叔跟着它们叫。
因为,据了解内情的几个人说——他家有头牲口要分娩了。
二爷dui循规蹈矩过着一个平头百姓习以为常的日子,他是每天按时吃饭睡觉的,比如说每天中午的午后觉,如果没什么大事时,他都会把碗一丢,美美地睡上这么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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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dui循规蹈矩过着一个平头百姓习以为常的日子,他是每天按时吃饭睡觉的,比如说每天中午的午后觉,如果没什么大事时,他都会把碗一丢,美美地睡上这么一会儿。
可是,好叫驴大叔家养得那几条牲口却近来憋着劲儿跟他作对,一个劲地咴儿叫,这样一来,就扰乱了他的睡眠。
二爷dui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会寝食不安。
先前,他跟好叫驴大叔闹过意见,后来两人就没有了多余的话语,即使路上遇见,如果没有什么事,两人都不愿主动开口,通常是互不理睬,跟陌生人似的。
二爷dui通常的表情是平抬了眼直直地看过去,像视若无人,有时,嘴里还冒出一句“倔驴”,不知他说自己,还是说好叫驴,还是说那些牲口。
好叫驴大叔象什么也听不到似的,自顾自个儿打理着牲口,也是从容自如闲得不得了的劲儿,一边嘴里“驴驴”地拍打着牲口,时不时斜着眼偷看人家一眼,一边就乐悠悠地怪腔怪调地哼起了小调。
他唱得却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仔细听听又不像。
二爷dui有几次看到他的眼神又怪又诙谐,意识到好叫驴大叔偷眼对着他唱是故意这样难堪他,就有点气愤不过地停下脚步,但他终于不知该说什么,他只是说“你…”
好叫驴大叔却没有任何的神经反映,甚至连看也没看二爷dui一眼,兀自把那首什么红不红绿不绿的歌曲唱得再怪再大一点。
其实,那歌词谁也听不懂。
那声音一大,二爷dui就沉不住气了,他站在哪儿从嘴里又蹦出一句“神经”,后来又觉不解气,又咕嘟一句“混蛋。”
好叫驴大叔这下听到了,他不紧不慢斜着他,悠悠扬扬说“瞌——细——啊!瞌——细——啊!”
二爷dui听了,以为他在讥讽他,于是梗直了脖子,脸色唰地燥红起来,语气里带有恼意,说“愿意!我愿意!怎么了?”
说完,象打败了的公鸡,灰溜溜地走了。
瞌细,是乡村人的土俗语,意即漂亮、长相好。
用在二爷的身上就有点不伦不类。
这主要在于二爷年轻时贪图钱财与权势,瞌细了那么一回,贪图了一回这辈子有点遗憾的婚姻,以至于和人言谈时,有一足失成千古恨的遗憾流落出来。
那好叫驴却偏偏要这样刺激他。
可瞌细在这儿也是一个人名,她是二爷dui的老婆,被蔚槐他们唤做瞌细奶的那个即是。大家听到这儿也就知道那二爷dui气急败坏的原因了。
据说,瞌细奶的娘家在旧时很有钱,她妈生了八个儿子才生出这么一个她贴心的千金来,故名瞌细。
大家听了,肯定认为瞌细奶很漂亮。
其实,那瞌细奶极丑,丑得大家第一次和她打过照面后,不想再和她见第二次面。她瘪瘪的嘴巴,塌陷的鼻翼,而且门楼挑檐,前额高耸,那脑袋圆不圆,规不规,偏偏的,象极村人经常说笑的歪瓜咧枣。
所以,好叫驴这样故意提起瞌细,还是那副滑稽模样,能不令二爷dui气急败坏吗?
可瞌睡奶却又是一个极细致的人,她的神韵在于她的嘴巴,那玲珑的舌头长在她的嘴里,所以她也整个儿又玲珑又极致。
她总是用语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每当别人办了糟事,她总是带着笑话人的口气说:“你们这些人啊!——我们可没有象你们!那件事儿还没完,糟事就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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瞌细奶的脾性还有那么点与众不同,她总是怀恋着她娘家的富有与讲究,这些,令跟前的一些人都望尘莫及。
西苫奶和臭妮子婶住在南墙那边,隔了街和东院、西院蔚槐家斜斜相对。大家通常习惯在南墙底乘凉,往往走出来,随便在石头上那么一坐,有凉扇的还用凉扇,两腿随意却可。
可瞌细奶却是两腿严严并拢,一手还拿着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来回摇摇——她是这一带唯一不用凉扇的人。
而且,她的另一个手,总是提着一块木板压在屁股下当坐垫木。
但谁也没料到,说瞌细,那瞌细真的出来了。
现在,她精精干干走出来,拿着两件法宝——手帕与木板,正要坐在蔚槐家的对面时,好叫驴大叔却嘿嘿地笑了,说:“我说瞌细,瞌细就出来了。瞌细啊,你该管管你家二爷那个dui,刚才,在这儿,他嘴里不知喃喃着骂谁,还睁眼瞪鼻呢!”
瞌细奶坐下来边拍着肩膀自我按摩边说:“谁知道我家的那个疯子,整日就知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专跟人呕气。”
正这么说着,二爷端着一碗饭出来吃,两人就把话渐渐扯淡了,只说一些天气好坏、阴转睛天的废话。
后来,连这些话都没有了,只剩一片无言地带。
二爷dui蹲在他家门口一派斯文地吃着饭。
好叫驴大叔打理完牲口,蹲在哪边慢悠悠吸燃了一只烟火。
那烟是劣质的低价烟,一毛二毛一盒的那种,以至于有几次他被呛得剧烈咳嗽。
“你就少吸点烟吧!那东西吸得多了没好处。”瞌细奶细声细气地说。
好叫驴大叔吞云吐雾着自我解嘲,文不对题地说:“咱们这些人,命相没有那么金贵,说话声大,吃饭放屁,喝水就像割脖子倒,没什么讲究。”
瞌细奶立刻斜着眼睛反驳他,说:“你们这些人——啊!我们家旧时讲究着呢,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饭讲究方位,说话讲究分寸和礼仪,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饭桌上更是不能乱来,哪些人该上桌,哪些人不该上桌,都有规短。倒是你们,提前解放了。”
好叫驴大叔很厌恶瞌细奶的夸耀,特别是说一些规矩不规矩的事,使好叫驴大叔在对她嗤之以鼻之时还有点不自在,毕竟自己家里没有王法,也没有什么规矩,在瞌细奶听来那就是大大的缺陷,弄不好瞌细奶还要在人前背后当笑话给大家说,于是吭吭几声反驳说:“什么都讲究,那是你们财主家,搜刮了民脂民膏,还整天摆阔气显弄。我们穷人家能吃饱肚子已是不易,哪里还有什么闲心穷讲究。我们穷人啊,就是整天没有拘束,过了一天又一天,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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瞌细奶知道他的马虎样,也知道那二踢脚的脾性,把手插在又腋下,翻了眼皮一脸精怪地说:“穷开心?你的开心跟别人不一样呢,你开心,虎气喝喝的,那气势象骂人。”
好叫驴听他这样说自己,看一眼那边的二爷,说:“瞌细啊,你家的那个二爷dui不也是一样的人吗?他比我还师傅还专业,你先说说他吧!说我——”他摸着脑袋又咳嗽几声说,“我也不是你家里的,管了你家里的可别把手再伸过来。”
“我家里的那个婆娘已经够我受得了。”
俩人的话被二爷听到了,他朝老婆说叨叨说:“喂,你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坐在哪儿消磨什么时间?我的褂子你给我洗了吗?别整日就知道坐街。”
“说你鼻子就跟我上眼了,昨日才洗的衣服,今日不洗就不穿,说呕气就跟我呕气。”
二爷dui把碗底的汤一下泼在地上,嘴里又说:“你们婆娘们,闭上嘴少叨叨,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什么大事都干不了,还要嘴上胡乱瞎说。”
瞌细奶不想和二爷叫嚷,就想找一个地方快快离开二爷,省得他有什么事儿再缠她,还要挨他的叨怨,于是直起身子,对二爷dui说:“你的褂子晾在院子里,你自个儿穿去。你下午不是还睡一觉吗?”
二爷dui没吭声,瞌细奶便慢慢起身,却返身进了蔚槐家的院门,丢下街上的一对冤家。。
二爷dui看瞌细奶说话间就没了影儿,气恼恼地说:“真是一个丧家的狗儿,没有一天能呆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