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燕生捂着肚子,难受得如同针扎,“我快疼死了,你一扇子劈死我吧。”
“别说胡话,你先莫急……”
“真心疼啊,三哥……我浑身上下都疼得很……”
宿兮拿他无法,只得向陶木晴求助。
“陶姑娘,你的解毒之药,不知能否赠我一粒……”言罢又觉不妥,微微蹙了蹙眉,改口,“……不如我买一粒,你且开个价吧。”
陶木晴犹自郁闷地盯着他,继而掏出药瓶子来,倒了两颗,一颗递于他,一颗递于十三猫。
“用不着这个样子,我又不是见死不救。”
“多谢。”宿兮匆匆道谢,伸手托起燕生的后颈,将药丸喂给他,没有水,燕生吃得有些噎。
此刻,从阶梯口又爬上来两个人,陶木晴抬起眼皮看过去,正是郑铁石和不笑和尚。由于受了黑衣女子一掌,不笑和尚显得甚是虚弱,口角带着血迹,郑铁石虽是扶着他,自身也有些跌跌撞撞。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二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满地打滚。
步云霄偏头对着来路张望了一番,冷声分析道:“到此处已经没有再坍塌了,目前我们很安全。”
大概因得吃药以后有所好转,燕生由不得叫苦:“什么叫‘安全’?困在这么个地方,能算安全吗?”
宿兮还没开口,就被不住□惨叫的两个人打断,他不自觉视线一转看向陶木晴,后者无知无觉,尚在整理身上的暗器。
“陶姑娘……”实在看不下去,他禁不住唤道,“既是有药,不如也分一些给两位大侠罢?”
“分给他们?”陶木晴愕然惊异,扭头就不悦道,“这个小兄弟就罢了,当初他们也还是冤枉过我的,他们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
“他们本不仁,那你如何要不义?”
陶木晴不以为意地挑挑眉:“不是说我们邪派作恶多端,横行霸道,目无王法,目中无人吗?这就得让你们看看,邪教是如何作恶多端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半个字没不停,这架势,说不给药便是不给药。
十三猫现下横竖无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几人,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郑铁石即便疼痛难忍,倒还不忘嘴硬:“你这个毒丫头休要猖狂,我郑铁石就是死,也不需你来假惺惺!”
陶木晴自不恼他,对着宿兮耸耸肩:“你看,他自己说的。”
颇觉头疼地扶额叹了叹气,宿兮仍是摇头,神色肃然:“郑大侠虽曾对你恶语相向,但介于那时杀害沈庄主的凶手未擒,一怒之下恐有些失态。平心而论,郑大侠也并未做何加害于你之事,就这样眼睁睁放任他不管……岂不是太有违良心么?”
看得陶木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宿兮不由缓下语气来:“……陶姑娘,就算是卖宿某一个面子,可好?”
在原处迟疑了半晌,陶木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还是磨磨蹭蹭走了过去,蹲□掏出药来。
不想郑铁石却是逞强好胜地别过脸:
“便是死,我也定不受你这恩惠!”
陶木晴咬着下唇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客气地翻过他脸来,开嘴就倒了几颗药进去,郑铁石半途没料到这出,呛得眼泪直流。
“你就是不想吃也得吃!恩惠可不是我给你的,要谢以后谢他去。”她指着宿兮,而后又欲给一旁的不笑和尚喂去,步云霄见得她是女子,此举多有不便,故上前帮了她一把。
闹了一阵,停歇下来。
端得是此次带了那么多珍贵的避毒药来,这一下就去了大半。陶木晴不免有些心疼,加之身子不适,犹自找了一个角落蹲着。
其余几人多多少少身负有伤,此时调息打坐亦不说话。过了片刻,十三猫内功较好恢复最快,已然无甚大碍。他理了理衣袍,纵观眼前局势,瞅着这两边的人大眼瞪小眼,方觉好笑:
“我说诸位,如今大难临头,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自己和自己闹不愉快呢。现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寻出路为上。”
宿兮赞同地点头:“十三盗侠说的正是。”
郑铁石痛楚散去,正在闭目养神,略觉得有些疲倦:“大家方才都耗了不少体力,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吧。我是个粗人,说话恐不怎么好听……”顿了顿,他没睁眼,可话里多少有些道歉之意,“还请诸位往后多担待我一些。”
陶木晴抱着膝靠在墙上,听得此话,不以为意地偏过脸,却恰看见宿兮亦朝她这方看来,双目含笑,轻
轻点头。
不明所以地感到有些莫名的异样,可又说不出缘由来,她皱了皱眉,再抬眼时宿兮已转头打量四周,她因而也收回视线,将下巴搁在膝上,合目浅眠。
这是一间不大的四方密室,里面什么也没有,同这地底下所有墙壁一样,皆是砖石砌成。众人都有些倦意,此刻都在原地休息。宿兮自摇了轮椅,围着密室四周转看,伸手敲了敲墙,是很厚实的声音。
一路仔细地敲过去,忽而在某处,发出“嘣”一声脆响,宿兮手上一滞,接着又敲了几下,声音不变。他表情微动,手掌贴在壁面,先是推了推,墙纹丝不动。他抬眸瞧了一眼,聚气在手,运气于掌心,随之一掌拍在那上面。
只听震耳的轰鸣,他跟前的石墙竟垮塌出一道门来。
众人惊得从地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向这边。
“难不成,是出路?”燕生脸上一喜,当即就一蹦三跳往门内跑。
“小燕,且慢——”宿兮未能叫住他,眼见已进了里面,他亦不得不跟着进去。身后众人自陆陆续续随他脚步而上。
里间密室比外面更为漆黑,甚至伸手不见五指,连个灯盏也没有。
“这里头好黑啊。”
陶木晴一面嘀咕一面往里头走,脚下不知道被何物绊住,险些摔了一跤。
“小心点。”步云霄扣住她胳膊,轻轻拉她站起来。
“哦。”
宿兮看不清眼前方向,故而只能摸着石壁凭着记忆找寻挂灯盏的位置。手上摸到坚硬突出的一物,大概便是灯盏所在。
“小燕,火折子。”
“在这儿的。”
宿兮谨慎地点上灯,光不是很亮,所照地方也很有限,但在这般情况下已是足够。待得看明了周遭事物之时,方才被绊脚的东西此刻清晰于眼前,陶木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急退好几步,躲在宿兮背后。燕生愣了愣,指着地上的,言不成句:“这、这不是……”
“是沈庄主!”郑铁石大惊,看向那旁边,又道,“还有沈大少爷!……这!”
坐在地上背靠墙面的两具尸体上,白色蛆虫缓缓蠕动,从外露的尸斑看来,明显死了数日。沈庄主身着华服,并非便装,约摸是外出时被杀;至于沈大少爷,一身亵衣,头发凌乱,推测是死于睡梦之中。
十三猫盯着这尸首,面色暗沉,脱下自己的外袍罩住他二人,然后才低低道:“大概已死了七日之久了。”
“阿弥陀佛。”不笑和尚垂头念经,不忍再看。
r>“荒谬!……”郑铁石嘴角轻抽,嚷道,“沈大少爷近日里都与我们有过接触,那沈庄主又是三日前宴会时死的,大家亲眼所见,难道会是假的!?”
宿兮慢悠悠道:“那人若是个易容高手,也说不定。”
十三猫亦很生赞同:“宿先生这话有理,沈大少爷能有人假扮,沈庄主的尸首想来也容易。”
回想起那日在厨房之外所见,宿兮微皱了皱眉:“假若我想得不错,当天在房里看见的那具尸体不是沈庄主……而是,庄中一位伙夫的。”
“那这么说来,咱们一直给人骗着?!”郑铁石抖抖手里的刀,顿觉气愤。
不笑和尚忽然开口:“老衲只是奇怪,能有这般地位,干出这等大事的来的人,为何会单单会对我等江湖人出手?”
十三猫冷笑:“人要杀你,谈何理由。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没准,人家就是看你不顺眼了呢。”
“地面上恐也是大火连天,那帮人如此行事,想来其他人也遭此毒手。”
步云霄摇摇头:“为今之计,先寻得出路为上。”
“对啊。”燕生由不得焦急,“这地方四面是墙,咱们能不能出去还是未知数。”
“既然宿先生曾寻到这么一个房间,保不准何处还有相似的门,大家不如一起找找看吧。”不笑和尚言罢,学着宿兮伸手在附近墙上敲来敲去。
众人相视一眼,却也无法,只能照做。
“啪啪”对着面前的一堵冷石壁随意叩了几阵,陶木晴觉得心下无聊,索性靠在墙上也懒得动,微微叹气。
“怎么了?”
身后,宿兮转着轮椅慢慢移过来,月色流云袍上由于方才的坍塌点了些浮灰,不过这浑身的清朗气韵却半点没改。
陶木晴很苦恼地看着他,小声道:“……我有些饿了。”
折腾了这么久,她腹中空空,滴水未进,更别说吃东西,此刻是一点力气也无。
“……”宿兮尴尬地笑了笑,略带歉意的摇摇头,“抱歉,我没带什么吃食在身边。”
陶木晴摆摆手,很生理解:“没关系,我忍忍就好。”
“若是能出去,还是找个大夫自己看看身上的伤吧。”宿兮忽然提起这个话题,“你是女儿家,留了疤,终归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步表示,他在一边目光灼灼注视陶姑娘很久。
【配角戏份少,此般冷漠配角的基本没戏份啊 口胡! 我是小步他亲妈我会乱说*v*?】
这一章小收伏笔啦啦啦 ~\(≧▽≦)/~
下一章将结束这苦逼的山庄生活,不要告我太啰嗦,我真的只是慢热了一点点而已哇。
泪奔…… %>_<%
PS:明天偶有考试,不知道有木有时间更。要更也是晚上啦,如果有蹲坑的人,这里道个歉。
再PS【不知道有木有偶的老读者在看这文,这几天《天上》和《经年》要开定制啦。《天上》估计会加个神秘小番外。老样子,偶会很努力的压价,你懂的。^_^话说,《经年》只有下部哦,不是全开,不是全开啊……】
好吧,其实我就是来嚎一嗓子,大概木有人买的吧。囧
☆、【后会有期】
听得他此言,陶木晴转过头来,报以无谓的一笑:“行走江湖,哪儿能不有点磕磕碰碰,留点儿伤什么的,只要不在脸上也没什么可担心。”
想起她说过的话,宿兮明白过来,不由慢吞吞道:“陶姑娘这般性格,想来日后定能遇上一个好人家。”
“真的吗?”陶木晴倒是对这个无甚兴趣,反而意外地双目一亮,似想到什么来,“对了,你家里有钱,肯定也认识很多人了?”
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宿兮微微愕然:“是、是可以这么说……”
“不知可否有功夫极好又有权有势的人?”
“武功极好?……有权有势?”他在口中默念了一会儿,继而抬起头看她,“一时未想起,不过应当是有的。”
“那好,你想起来一定记得告诉我。”陶木晴颇为期待。
心中不是很确定,宿兮略迟疑,问道:“……你,找这样的人有何事?”
陶木晴想了想,挠挠头:“……现在,现在还不好说。”
“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说完,又想起现在的处境,不觉好笑:“我都忘了,咱们可能出不去的。”
那面的燕生几人将周遭敲了个遍,仍旧是闻得沉闷声响,不见哪处有暗门。一圈下来,人就有些泄气。
“不行不行……我看这法子行不通啊。”燕生靠着石壁,一拳头捶在墙上,那挂着的灯盏光芒轻颤,眼见屋中的空气逐渐稀薄,火光也要维持不住,过不了多久便会耗尽,到了那时也只剩死路一条。
“难不成,你我数人当真要死在这里?”郑铁石席地而坐,两手撑着膝盖,摇头叹气,“可怜我那小徒弟……往后一个人闯荡江湖,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人欺负。”
“诶,郑大侠,现在就下定论,为时尚早罢?”十三猫一面应付着敲敲四壁,一面又朝他轻笑,“咱们这群人之中不还有个武林诸葛在么?此路不通,便再寻他路就是。”
发觉众人目光灼灼向他看过来,宿兮手握成拳,放在唇下轻咳,“唰”的一下展开扇子,带着些许歉意抿唇笑道:
“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在下目前并未想到别的什么法子。”
“无妨!”郑铁石大手一挥,豪迈地扯开嗓子,“宿先生,我等信得过你,你只管慢慢想。”
“阿弥陀佛。”不笑和尚一手横于胸前,垂目低头,表示无意见。
燕生随即表示同意:“那是当然,我三哥文武双全,多少麻烦没遇上过?这般小事,不在话下!”
宿兮辩解无力,
索性就懒得再开口。这个重任怕是有点过大了,他自问当真没有半点头绪,又不愿拂了众人信心,只能一手缓缓摇扇,凝眸沉思。
灯盏的光又暗淡了一些,迸出火花正巧洒了点在陶木晴额前的发丝上,她赶紧出手挥开,无意间瞅到地上静静坐着的那两具尸身。在昏暗的地方,看着的确很生吓人。
那沈庄主还好,横倒在地,故而见不得面容,可沈大少爷却是半坐着,头大弧度的低垂,口角发紫,眼珠圆瞪,手臂上还残留血迹,当然已是干的,不过就这般仍觉得怪异可怖。
蓦地,陶木晴就想起那日夜探沈家庄时的所见,若她还没记错,在沈老庄主卧房的仕女图后,曾有人一掌推开了缝隙。那只手,会不会……正是沈大少爷的?
她摸了摸下巴,倘使真是这样,此处乃是沈大少爷遇害之地,死前他必然有所挣扎,在慌乱中大力破开了身侧的墙也不无可能。那么现下那堵被推翻的墙又在哪里?莫非……
“你过来看看。”她一把拉起宿兮的手,跑到沈家父子面前。
“怎么了?”瞅她满脸的释然,宿兮不禁有些不解。
“你掌力好不好?”陶木晴没由来地问。
不等宿兮开口,燕生就一拍脑门儿,咋呼道:“笑话,我三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其是这掌法,什么穿云掌,飞云掌,裂天掌,伏虎掌,开天辟地掌,二龙戏珠掌……”
“咳咳……”宿兮皱着眉,重重咳了几声打断他。前头几个还好,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也不知他是怎么编出来的……
“你那么厉害?”陶木晴听得虽说很生犯晕,不过心底还是佩服,“掌力好就行,你来试试,一掌拍在这面墙上。”
“一掌拍上去?”
他略有迟疑的抬眸看过去,沈大少爷挡住这墙面似乎是堵新墙,才砌好不久,颜色与旁边甚是不同。
宿兮犹豫了半刻,突然运气在手,举掌于胸前,眉峰微蹙,下一瞬,快准狠地劈了上去。
只听一声巨响,原本封死的石墙居然应声崩塌,脆弱得不堪一击。
郑铁石立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瞠目结舌:“这、这是……”
“嘘——”宿兮示意他噤声,小心往外面打量,门外是沈庄主的卧房,此刻零乱不堪,有打斗过的痕迹,桌椅歪斜,不过静悄悄的,寂寂无人。
看不出端倪来,宿兮于是移着轮椅预备出去,刚走出门,就听得下面有脆响,低头一看,正是一个打碎的白地青花瓷
瓶。
不笑和尚被郑铁石扶着走出来,燕生等人亦是紧跟在后。众人四扫周遭境况,地上有些血迹,墙上亦有剑痕。待透过窗向外看时,外面火光冲天,黑烟滚滚,树叶被烧得“噼啪”作响,显然有不少屋子已经燃了起来。
步出沈庄主的屋中,见得如此情景,郑铁石破口大骂:“那帮混账,居然干出这等事情来!”
路上随处可见庄里下人的尸首,连得未见得面的张总镖头也在其内,惨不忍睹。前来赴宴的武林中人除了他们几个,已然被杀得一干二净。
没有听到别的动静,宿兮这才慢慢道:“那些人想必已经撤了。”行事如此诡异,动作又这么利落,决计不会是等闲之辈。
“此地不宜久留。”十三猫沉吟片刻,道,“我们还是快些走,找个安全地方再说话。”
宿兮点头表示赞同。
因恐大门处还有人看守,众人故挑了一条隐蔽小道连夜赶路,一直行至山下,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的小镇。
陶木晴回头张望,未觉察出什么风吹草动,应当是没有追兵追来的,她累得直捶肩,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
“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歇歇脚罢,我走不动了。”
闹了一晚上,莫说是她,其余几人虽为男子此刻听她这话也感到疲倦,依言停下脚步。
其间,燕生随手把面前的树枝折断,扳作两半,犹自不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十三猫当即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我看燕小兄弟着实是初入江湖,心头还想着公道在父母官上。”
闻得他这话里多有嘲讽,燕生觉得尴尬,抿了抿唇,闭口不言。
宿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合拢骨扇:“此次不仅沈家惨遭灭门,江湖上称得上名号的人也多遭到毒手。我想,还是先北上去黑鹰城寻方盟主,教他来定夺为好。”
黑鹰城离得汴梁并不远,只途中有几处高山阻挡,据说大宋初建时,朝廷曾派人围剿过几次,怎奈此地易守难攻,军队都是无功而返。
在一旁抱剑而立的步云霄忽然开口说道:
“再有两个月就是英雄大会,届时四方豪杰将汇聚于黑鹰城,当众问清楚此事,想来亦会有人知晓那是何门何派。”
“哦?方盟主?”十三猫挑眉,琢磨了一会儿,“武林令出,莫敢不从。江湖人要讨说法,确是找他最为妥当,不过至于这英雄大会……”他不屑的摇摇头,“不予自评。”
燕生冷哼一声,笑他:“你不过是
个强盗,英雄大会有没有你的份儿,还说不准呢,别一副瞧不得的样子。”
“你就是瞧得又如何?他请你去了吗?”十三猫很不给面子的戳穿他。
“我……”
陶木晴倚着树,微微眯眼瞅着天边,那里正渐渐泛白,时候不早了,再过一阵子,天都该亮了。说起来,这英雄大会有次还送了帖子给她师父,只是连打都未打开就让人给随意扔了。江湖上的人不喜邪派,邪派也对旁人无好感。偶尔想想,倒觉得无趣。
“你有何打算?”身后有人忽然开口这样问她。陶木晴转头回来,晨曦柔软地映在宿兮脸上,淡若清水,愈发显得他清俊不凡。
陶木晴很老实地答道:“我要回师门。”
“哦……”宿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朝她温然笑道,“若是有空,或是遇上什么麻烦,尽可来东京找我。”
“好。”她伸出拳头来,“一言为定。”
宿兮看了看凑到他面前的手,顿了半刻,亦握成拳轻轻碰上,含笑道:“一言为定。”
那厢燕生还在和十三猫吵得不可开交。陶木晴打点了一下一身的行装,因得本就带的不多,故也轻便,她弹了弹衣角,正抬眼时,就看得对面的步云霄拿了白巾在擦拭手上的剑,心下好奇,问道:
“步大侠也要去黑鹰城吗?”
听得她说话,步云霄手上一滞,继而又继续擦剑,低低回复她:
“不了,我要去汴梁。”
陶木晴倒是回想什么起来,觉得有意思:“你和宿先生的住处离得还真近。”可是从之前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也是头一回见面,这倒是稀奇了。
对此,步云霄只是淡淡颔首,没再说话。
少顷之后,天色大亮,郑铁石忽踏前一步,站于山道上,抱拳朝四下人施了一礼:
“诸位英雄,我郑某即将前去江南,今日能绝处逢生,多亏大家相助,来日定会涌泉相报。既大家现下都有事在身,那么便就此拜别,后会有期。”
众人亦抱拳回礼,朗声道:“后会有期。”
苍苍树上飞过几只鸟雀,鸣声清脆悦耳,回荡于山间。
天下之大,江湖深远,总有相逢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偶表示,其实下午可以发的,结果JJ抽了。偶坐车现在才回家,鞠躬表示很愧疚。
话说,这文已经走上很正统的武侠之路了,乃们不要抽我= =……
咳咳咳。
以下说明,苦逼的山庄生活要告一段路,陶姑娘准备牵着小毛驴儿闯江湖啦。哇咔咔……
【偶很勤劳的,霸王偶的都是神马心态!虽然很慢热,可是……= =可是还是可以留几个言的嘛,嘤嘤……T T
☆、【黑鹰之城】
十月孟冬,气候偏寒,因得是在北方,这冷意便又多添了几分。
卖早点的摊铺前围了不少人,淡淡温热的白气腾开升起,一直缭绕上高楼,街上行人皆紧了衣衫,低头瑟瑟的走着,瞧这天气,大概过不了几日就会下雪了吧。
暖季果真去得太快,只是,蜀中的这个时候,想必还是艳阳当空,暖日映河,让人羡慕。
宿兮静靠在窗边,垂目瞧着楼下人来人往,手里的书卷停在这一页,已经许久未翻开。
读的是柳耆卿的词,不知是不是近日季候的原因,总是懒懒的,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大少爷。”
叶总管一面把热好的茶仔细放在桌上,一面又取来一旁的极地雪貂毛裘衣替他披上。见得宿兮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由就劝道:
“这窗边凉,少爷还是莫要吹冷风,小心身子又害上什么病了。”
“不碍事的。”宿兮只随意一笑,“我不冷。”
听得他这话,叶总管不觉来气:“还说没事呢,上回从蜀中回来之后就生了场大病,眼见才好。那燕少侠也真是,他自个儿身子骨好,何苦要少爷您陪着一起他瞎折腾!”
“你就是多心。”宿兮端起桌上的茶杯,掀了盖子,慢慢刮开上面的茶叶,“我倒觉得偶尔出去看看,也挺好。”
“老仆不是说不好……只是,唉……少爷,你也该多考虑考虑老爷夫人的心意,江湖上的事儿,咱们能不去管吗?”他就是想不明白了,宿家不愁吃穿,自家少爷为何老是要去趟武林里的浑水。说到底还是当年老爷的不是,不应当送大少爷去习武……人一旦与江湖沾上边,那就不好脱离关系。
宿兮慢吞吞地抿一口茶,淡淡道:“最近西郊的王掌柜跑过来,想把东巷的那间香料铺当给我。我对这一带不熟,你替我拿主意吧。”
闻他此话是故意要岔开话题,叶总管也不好得多劝,点头应下。
静默一会儿,宿兮忽然叫住他:“对了,上回要你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没有?”
叶总管刚要退下,听他问来,便马上上前去回话。
“要说沈家宿敌的事儿,老仆从下人所探信息来看,并无什么奇怪的江湖门派与他有过过节。沈家也是商场上出了名的角儿,因生意记恨的人当然不少,只是论实力,都差沈家太多,根本不值一提。但……也不排除雇用杀手。”
宿兮当即就摇头:“这不像是一般的杀手干得出来的……”他顿了顿,“罢了,就到此为止吧。以后若听到什么风声再告诉我。”
“是。”叶总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