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板娘——!”
阿柏贵刚想追上去,跑了几步又折回来,纠结道:“乔老板那儿固然要紧,可是、可是这狼窝怎么办?”
艾雅飞快思索,对他道:“这样,你同这几位公子先回村,我带其他村民去狼窝找找。”但想来已引起这么大的动静,野狼恐怕早就逃走了。
阿柏贵听罢,也没多作考虑,就点头道:“好好好,那你们小心点!”
“嗯。”
幸而走得不算远,不过多时已经能看见村里的灯火,初然一面跑着,一面又犹自思索了一番,忽而问他们道:
“乔柯这人我不熟悉,他家中到底出过什么事?为何好端端会想要自尽呢?”
石晏想都没想便说:“这还用问啊?方才不是提到他那个逃出村的儿子么,我看肯定是被气的。”
“逃出村?”穆信略有些惊讶,想来下午在酒馆内石晏并没见过乔柯之子,不知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对啊,我下午听族长他们说起。这人打小就不学好,一年前离家出走,想去谷外闯荡,可惜见识短浅阅历不足,带出去的银子全花光了,后来又跑回家里偷,还想着要出去。”石晏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看他啊,这次八成又是回来偷银子的。乔柯就是被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气死,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缢了。”
阿柏贵还没听完就开始摇头:“是有这个缘由,但乔老板早就不认乔乙这小子了,一直以来也都十分乐观,不像是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想不开的呀……”
石晏到底想法简单,不以为意:“嗨,人世无常,说不准他今儿不高兴就想不开了呢。”
……
等几人跑到酒馆前时,熊熊大火烧的哔啵作响,火光冲天,映着人面容上也有些发烫。
这时候附近的村民几乎全赶来了,提着水桶木盆一波又一波的灭火,哪想火势出乎意料的大,连临近几家的屋子都被火苗给蹭上了,人来人往左奔右跑,忙得不可开交,除此之外还有小孩子的啼哭和围观者的惊呼,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初然四下搜寻,顺手抓了一个来救火的路人就问:
“酒馆的老板娘呢?你可曾见过她?”
“没、没见过。”
“没见过?”
穆信从人群中出来,看着她便摇头道:
“火太大了,也不知房子能不能保住。倘若有人在里面,眼下只怕也救不出来……”
初然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了。”
远处可地延父子二人焦急地站在大火面前,滚滚浓烟一股股升上夜空,见他们低头耳语了几句,族长似乎是不同意什么,眉头紧拧,不断摇头。他伸手挥开忽唯特,正巧撞见初然的目光,猛地一怔,狼狈地侧过身去。
看他如此模样,初然心里越发觉得古怪可疑,刚想要对穆信说什么,耳畔蓦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和穆信不由都是一惊。
“乔嫂子,你可别做傻事儿啊!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乔大哥他要是看见你也随他去了,恐连走在黄泉路上都不安心呐!”
店门前,复婶婶正同几个年轻人拉着跪在地上的花馨,她已哭得泣不成声,只一个劲儿的想要往火里扑。
“二姐,你说……咱们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复婶婶本就才失了丈夫,情绪尚不稳定,看她如此这般也勾起自己心中酸楚,索性抱着她一起痛哭。
“是我们两个命苦,老天看不顺眼,硬要报应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呢……认了吧都是命啊,都是命……”
旁边的原本拉着花馨的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觑,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站着,沉默不言。
温子楚瞧她二人哭得实在伤心,不忍再看,索性别过头去。
“哎,倒是可怜的很,本是两家幸福的人,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果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也这么觉得。”初然挑了挑眉,摸着下巴缓缓道:“村里几十年没出过案子,今天一出就是俩,还都在这两家身上,真是巧的很呢。”
“……”温子楚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语气极为不确定,“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讽刺我?”
初然白了他一眼:“我闲的吗?”
“没准儿。”
眼看是又要杠上了,穆信喟叹不已,只能上来隔开他二人:“先救火吧……”
*
这场火整整烧了半个时辰有余,当火势减小时,酒馆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村民们皆是累的气喘吁吁,只能在原地蹲下休息。
初然把倒在门前烧了一半的匾额挪开,这才进去。前厅应当不是受损最严重的地方,好几个桌子都还只是烧了一角,从右手边的楼梯开始往上便有些不堪入目了。
这楼上他们几人并没去过,但从屋外看来应当就是乔柯上吊的书房了。楼梯是木质的,经大火烧过后愈发摇摇欲坠,初然和穆信的轻功自是比石晏好,上楼时脚不沾地,相比之下石晏和温子楚就有些为难了,脚下的梯子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垮掉,着实艰难,几经挣扎后温子楚还是决定留在楼下比较好。
墙壁被火熏得黝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初然捂了鼻子踩着地上残败的木栏轻轻推开屋门,她手才使了一点劲,那门就“哐当”一声落了下来。
房里面站着可地延父子和花馨,
看见他们进来,也不过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又垂眸瞧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初然顺着他们视线一瞧,倒是怔住,只见正对门的位置花馨跪在那儿低头啜泣,她面前是一块已经被烧得发硬的焦尸,脸已分不出本来面目,地上散落了许多杂物,满屋都弥漫着那股浓郁的气息。
穆信盯着那具男尸凝眸看了半晌,慢慢地又将目光移到四周,屋子不大,里面一张小床,一个案几,别的什么也没有了。尸体是横躺正中央的,衣物和血肉焦糊成一片,想来上吊的绳索被火烧了,身体也就自然而然落下。
今日出了太多的事,可地延族长疲倦地揉了揉额头,沙哑的嗓音对花馨道:
“你也节哀吧,别太伤心了,天灾人祸躲不过的。”
说罢又叮嘱旁边的忽唯特:“你等会叫个人来,把乔柯的尸首收拾好,好好安葬。”
“是。”
初然小心翼翼靠近地上的焦尸,恶心的恶臭扑面而来,她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瞧得穆信像没事儿人一样蹲在那尸体旁边,她打心底里头佩服。
“族长既是在此,不知可有在狼窝里寻到复猎户的尸首?”
忽唯特摇头:“我们到山洞时,里面只有些小型动物的残骨,不曾见到别的。”
初然又补充:“没见到那两只狼?”
“没见到。”
“哦……”
忽唯特看了他们几眼,见他们已没什么想要询问的,便下楼找人搬尸首去了。
花馨还哭哭啼啼,止不住的流泪,初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白天宽慰那位复婶婶都说了不少,也不怪她现在词穷。
心里正暗自叹息,初然无聊着用脚在地上蹭了蹭,蓦地感觉有什么东西。
她俯身下去,伸手摸了一把,随后压低了声音唤道:
“穆大人……”
穆信还在瞧那具尸首,听得初然叫他,便转过身来,轻声道:“怎么?”
“你看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卡,好卡,好卡
我也是一个很勤奋的作者好吗!【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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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人耳目】

她手里捧着一把白花花的东西,穆信用两指夹了几粒,轻轻一撮,渐渐皱起眉来。
“是米?”
“你看这里还有。”
初然把摊在地上的一张碎布移开,在黑色的灰烬里果真隐着不少的米粒,穆信静静捏着那些白米,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方吩咐初然:“你仔细把这些米收起来。”
“好。”
“小心些,别让族长他们看见。”
初然想了想,又点头:“嗯。”
穆信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临近的一张桌下有一块被烧变形的金属,从附近的硬腊来看,应该是盛放蜡烛的地方,别处并没再寻到腊迹,这个角落恐怕便是引火之处。
设想一下,当时乔柯在屋正中的地方上吊自缢,窗户大开,风吹进来脚或是身体其他部位不慎撞倒了灯烛,烛火引燃了床榻上的易燃衣物,随即蔓延出去,酿成了一场大火。
简单的推测应该就是这样了。
穆信正要转身,衣衫一角却被人拽住,他微微一愣,遂低头下去。初然一手扯着他衣角,头反而瞧着地方,似乎又寻到什么东西。
“又怎么?”
初然示意他蹲下来:“你来看。”
穆信只能依言又倾身下去,地上散落了厚厚的暗尘,初然的手在此间被衬得格外白皙,手背上好像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初然把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给他瞧,那是一根被弯成了一个环状的铁丝,触碰着尚还有几丝余温。
“我收拾这些米的时候,发现这地上全都是沙子。”她已把大米收整好,放在袋子中,约莫有一小袋。
穆信听她此言,也低头看去,这地上的确是脏乱不已,细沙密密地铺了一层。
“为何会有沙子?”虽说但凡被火烧过的东西会产生黑灰,却不至于多生出沙来,不仅如此……这个现场让他感到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从进屋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他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怪异。
过了一会儿,忽唯特带了两个人上来搬运尸体。屋里已一片狼藉,酒馆乃是木架结构的房舍,这又是二楼,大火之后危险至极,不能逗留太久,穆信看了几眼之后便带初然下楼了。
温子楚和石晏站在酒馆外,村里的村民早已回家,如今天色已晚,忙碌了一天大家都累得很了,石晏更是站着都能睡着。族长商议着先让他们回自己家中暂歇一晚,至于花馨家和复婶婶家的事,明日再查也不迟。
虽是这般,忽唯特还是不太放心,最后又留了几人在酒馆和复家看着,花馨也被扶去复婶婶家休息。
亥时四刻,初然等人被安排在族长家里的厢房歇息,因为房间有限,温子楚不得不与石晏挤一间屋同住。后者倒是无心多想,几乎倒头就睡,不久还打起呼噜来。温子楚推他几下竟然纹丝不动,他烦不胜烦,又没有办法最终还是难敌睡意,片刻后也沉沉睡去了。
夜风料峭,烛光照着树影在墙上沙沙晃动,院中树叶飘零,漫天的风露,尽显一派萧瑟的景象。
可地延书房的灯还是亮着的,纱窗透着两个人的身影,轮廓格外清晰。
桌上的热茶尚冒着腾腾热气,茶叶浮在水面上,慢慢的立了起来。可地延族长轻吹了吹,茶到嘴边他犹豫了一阵,又放下茶杯,对着对面的忽唯特皱眉叹气。
“不妥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咱们村儿好久都没遇上外人了,从前怎么做的,现在便怎么做,有何不可?”
可地延族长敛容闭目,似乎十分迟疑,他考虑了许久,还是摇头:
“不行,这几人有些来头。尤其是那个温公子,我瞧他身上带的那枚玉佩,玉色上乘,手感温滑不像凡平。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当今王爷的印章,倘若真是王府中人,我族只怕再无宁日,说不好……还有灭族之险。”
忽唯特不以为然:“爹,你就是想得太多。我看他们也不似你说得那么不凡,你瞧那个小个子的石晏和那个丫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小厮婢女的样子,还和主子说话没大没小,多半是唬你的。这玉这章只怕也可能是偷盗来的,没什么要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可地延族长撑着额头,满脸倦意,“我族早没落至此,先人那般艰难守护这个村子,总不能栽在我手里。莫要贪了小便宜吃了大亏啊……”
他说罢伸手拍了拍忽唯特:“你也老大不小了,往后我去了,这个村儿还得让你看着,你得学会沉住气,学会察言观色,万万不能武断,听见了吗?”
听他语气苍凉,忽唯特也不由心酸起来,他重重点头:“……是,爹。”
“那、那他们怎么办才是?”
可地延想了想:“不急。眼下先把复家乔家的事儿处理好,待得空闲我便送他们出谷,他们若急着走,我也依他们。哎……”他抬起头,屋外的月光淡薄冰冷,看得人心里也生出几丝寒意来。
“今年是个多事之秋,也不晓得是不是我族人的命劫……”
屋外两道黑影飞快闪过,一刹那间,疾风平地而起,勾得树枝摇曳晃荡,甩下片片枯叶。
*
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初然回过身来就道:
“我就说了,这俩父子定没安好心!”
“嘘!”穆信急忙捂住她的嘴,谨慎地往四周环视了一番,继而皱着眉,“到我屋里来。”
院里,凉风拂面,头顶的弯月早已被乌云遮住,厚厚的云层遮天蔽日,看这迹象不久后将有一场大雨。
风有些急,穆信吹了好久才将灯点上,初然拿过旁边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茶是凉的。”穆信提醒她。
“渴得很,凉不凉没什么要紧。”她说完就仰头喝干,抬袖擦了擦嘴角。穆信轻轻蹙眉,再没说别的只将茶壶取来放在炉子上烧。
“要下雨了。”外面的风吹得窗户也咯吱咯吱响,初然不由担忧地瞧着外面的天,在目前,下雨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如若不在雨天来时把这个案子了解,等证据被水冲走了就更难查清。”
“我知道。”穆信自是明白其中紧迫。
“你说这会不会是可地延族长的阴谋?”
穆信想起他二人方才的话,淡淡摇头:“我看不像。”
初然问他:“怎么说?”
“之前我便奇怪,为何他们如此这般执意要我们留下,现在来看我们留在村中或许对他族中之人有所益处,至于是什么我暂时还想不明白。
但要说为了仅仅为了留住我们便让复家乔家二人惨死也太过小题大做,从他口中听来似乎对族人非常看重,并不是草菅人命之徒。
而从白日里得知复乔二人死讯时的反应来看,也不像是装的。更何况村里房舍连得紧密,单单为了杀人便放火烧屋子,闹不好很容易将整个村子点着,他犯不着冒这个险。”
“……嗯。”初然托着腮闭目沉思,“有点道理。”
突然,她又记起什么来,眼睛亮了一亮:“对了,说起乔柯的死我倒觉得有一处很有疑点。”
穆信轻挑了下眉:“你是说放火?”
初然点点头:“若是不放火,这死还死得正常些,但好端端的放了火,只有两个可能。”
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穆信颔首示意:“接着说。”
初然笑道:“这第一嘛,寻常凶案涉及放火的无非是想烧毁证据,一不做二不休;而第二呢,就是烧毁尸体。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么,毁尸灭迹啊。”
“乔柯的确不像是自杀的。”这一点穆信表示肯定,“但若不是自杀,你觉得会是谁?”
这个问题,她却没好好想过,初然咬了下唇,伸手挠挠头,过了一会儿,便道:“我猜吧,要不是族长他们两个人的话,眼下嫌疑最大的就是乔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乔柯死了,乔乙理所当然能继承家业,他平日游手好闲,又缺钱得很,此案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他。加上事发前他又在酒馆里出现过,不得不引人怀疑……”
对于凶手是不是乔乙,穆信心头没有很大的把握,毕竟对乔乙的了解全是从村民口中听说,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凡查案总归不能凭想象。
小炉子上的火还在静静烧着,忽的,灯烛里“啪”地爆了朵烛花来,穆信将壶盖掀开,里面的水尚没有沸。
他复盖上,坐在茶炉边望着那火花出神。
说来他心头最在意的,还是在乔柯上吊的现场寻得的那根铁环……想到这里,穆信从怀里把那用巾帕包好的铁丝取出来,灯光下,铁丝上光滑无痕,毫无锈迹。
这个东西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那里,它若是掉落在地上的,那么它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同样引起他注意的,还有地上散落的米粒和细沙,显然这几样物件与书房其他东西格格不入。
今夜是酉时上的山,期间他们曾两次往酒馆的方向看,第一次是在刚上山不久,初然和花馨闲谈之际无意瞧到的。那时书房的窗户似乎也是开着,但并未看到乔柯的身影,屋内也只是亮着灯而已。
第二次,是走至山腰的地方约莫半柱香后,时间并不长,众人都看见了窗里乔柯上吊的尸体。也就是说他是在这短短的半柱香里被人杀害,又挂在屋内的。
乔柯不是自杀这一点,他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但房中着实疑点甚多想来明日还要去看一下才行。
夜已经深了,茶炉烧着水冒着腾腾白烟,穆信将茶壶从炉子上拿开,转身想去取茶杯,却发现初然不知何时已趴在桌上睡熟了。
帘外风声潺潺,月色暗淡,穆信本欲叫醒她,但脚刚迈出的一瞬又迟疑着缓缓收了回来。
街上更声敲过三响,寂静人定初,他垂眸看了一眼初然的睡颜,沉默了片刻后,转身将床上的薄被披在她身上。
灭了灯,屋内便黑了下来。穆信慢慢走到窗边,靠在一旁瞧着天上并不明晰的月轮,许久许久……
*
一夜好梦。
翌日,天刚刚放亮,空气里湿气很重,云层厚重乌黑,一眼望去看不到蓝天。
一大早穆信便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睁开眼,周围湛蓝湛蓝的,瞧这时候应尚不到辰时,也不知叩门的是谁。
桌上的初然还睡得很死,他倒是很羡慕能有这么好的睡眠。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站着的正是石晏,他看穆信一身便衣以为他早起身了,故而声音也大了几分。
“师父,你醒啦?”
“出了什么事?”穆信瞧了瞧四周,只他一人。
石晏拉住他胳膊就要走:“快跟我去前厅,方才有人在村口抓到乔乙了,现下正押到族长面前要审问呢。”
“等等……”穆信刚想说些什么,背后就有人打着呵欠走出来。
“是石晏呐?起得挺早呀……”
初然把被子放下,揉了揉眼睛走到门边,外面天光朦胧,她视线还有些模糊。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乔乙怎么了?”
石晏见她从穆信房里出来,先是一愣,随即本能地就抬头去数房间,嘴里还念叨着:
“一,二……右手边第三间房,没错啊。”
初然像看什么一样瞪他一眼,伸手就在他头顶拍了一记,没好气:
“我们昨晚去听墙角了,你以为?”
石晏一听,眼睛即刻金光闪闪:“听谁的墙角啊?”
初然“嘿嘿”笑了两声:“待会儿再告诉你。”
“……你们去捉抓犯人,怎么不叫我?”他跟着穆信有一段时日了,也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事儿,初然才一块儿同行不过几日,穆信便事事带她,想来的确有几分不公。
“你这轻功,昨儿上楼都吃力呢还想去听墙根儿?”初然不看好地耸耸肩,“谁叫你当时不跟咱们师父好好学呢,你指望这位新‘师父’会好好儿教你么?”
见她笑得不怀好意,穆信心知接下来又将说些有的没的,故而提前侧过身:
“先往前厅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有点忙哈,新章节。
寒流南下了,大家注意添衣裳呀~

☆、【骨肉至亲】

前厅里此刻聚了不少人,花馨和复二婶都在场,可地延族长坐于首座位置,忽唯特依旧立在他身边垂头待命。门外探头探脑地站了些许村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温子楚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吃茶点,抬眼时看得石晏已接了初然穆信二人过来,眸色中又带了几分看好戏的神采。
堂下被人束了手脚跪于地上的男子一声不吭,他衣衫灰旧,似被洗的发白,头发也乱蓬蓬的插了几根杂草。因他一直低着头,故而看不清长得是什么模样。
“你这小畜生,以往脾性乖张就罢了,如今居然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连亲生父亲都杀!”
初然和穆信刚走进来,就听见可地延族长厉声呵斥着。
不想乔乙却只冷冷“哼”了一声,没回话。
忽唯特看他如此无礼,几步上前一脚就踹在他胸膛上,乔乙失了平衡仰头就倒地,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了个脆响。初然看着就觉得疼,怎料这人还是个硬脾气,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又规规矩矩跪着,只是这回头高高扬起,挑衅地朝一旁吐了口血水,同忽唯特大眼瞪小眼。
“你还敢瞪我?!”忽唯特作势就要上去揍他,可地延族长抬手喝道:
“住手!”
“乔乙。”可地延族长示意忽唯特退下,毕竟在场这么多人,他也希望能和平解决此事。
“你昨日可是回了酒馆见你爹?”
乔乙狠狠抬起头来。
“人不是我杀的!”
初然这才瞧得他形貌,乔乙果然长得与乔柯有几分相似,浓眉细眼,下巴一圈络腮胡,肤色黝黑,眸中三分带凶七分带狠,身躯魁梧,胳膊结实有力。
“昨日有人目击你在酒馆后门出没,你还敢狡辩!”在场有个村民出声指正道,“你要是清白的,好端端的今日又为何在村口鬼鬼祟祟?”
“哼。”乔乙别过头去,不屑道,“我的确是昨日回的村,但我只是回去找老头子要钱罢了,人不是我杀的。”
“可笑。”艾雅扶着花馨,冷眼看他,“昨儿之前乔大哥都好好地,偏偏你昨天回去之后酒馆就着了火,你如今说这话,谁信?”
“就是!”又有人开口附和道,“定你是要钱不成,心生杀念,老乔死了,家里的钱还不都是你的!?”
“我呸!”乔乙往地上甩了口唾沫,对着那说话之人冷笑道,“我又不是傻子,那房子烧了我能拿得到几分钱?老头子素来吝啬,谁晓得他把钱藏哪儿了。”
“你!……”那人被他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说话也没了底气,“你、这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罢了,当不得真。”
门外瞧热闹的村民间议论声又大了一些。
初然等人在温子楚旁边落了座,当下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只静观其变,瞧瞧事情会有什么发展。堂上静了静,过了一会儿,阿柏贵忽然走出来朝上座的族长行礼。
“族长,我同乔乙也算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他虽脾性不好,但我相信他不是一个会做出弑父杀亲这等荒唐举动的人。”
艾雅面无表情地开了口:“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
阿柏贵偏头看了看他,轻轻抿唇,又道:“昨日晚上,我同艾雅,乔大嫂还有这几位公子都亲眼目睹了乔老板自缢,就算乔乙有嫌疑放火,但是人的确不是他杀的。”
“哦?”可地延族长听他如此说来,转头和忽唯特对视了一眼,眉头紧皱,“你说,你看见乔柯是自尽而死的?”
阿柏贵忙点头:“不止是我,当时一起瞧见的还有阿敏家的两个兄弟。”
可地延族长微一颔首,对外面的人群的唤道:“安福安贵可在?快进来说话。”
他话音刚落,门边就走出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见了族长都先恭敬地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