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如今小小事情都办不好,教我怎么放心!”
那人被训得狗血淋头,大气也不敢出,就在原地呆呆站着。
众人面面相觑,虽愈发不明所以,但心头还是感慨这乌洛侯族当真好客,不过一两道菜也至于这般严厉。
初然到底多了个心眼儿,趁那族长出门训人之际,忙飞快给其他人一人分了一根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瞧那族长说话苛刻,穆信易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便上前打圆场。
“族长客气了,我几人也不是什么金贵之身,随意吃一些便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那族长回头来对他施礼道:“恩人坐着吃茶便是,我再吩咐他们做些别的。这外族的菜肴,我恐几位吃不惯。”说完,他又转身喝道:
“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端菜的小伙儿连连点头,穆信尚没看清相貌,他就飞快跑回了厨房。
“恩人先去前厅坐一会儿吧。”族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穆信也不好意思推脱,只能随他一起又落了座。
对于这个族长,初然并无好感,那边穆信和温子楚在同他说话,自己百般无聊,闲的数起那墙上挂的图腾纹路来。
乌洛侯虽是个古老的民族,不过时光流逝,几百年过去了,这里的人又时常与外界交流着,不知不觉在风俗上已同汉族相差无几,也不晓得是幸还是不幸呢。
好在没过多久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来,一盘葱爆肉丁,一只烧鸡,一锅萝卜碎肉汤外加几个小菜,满满摆了一桌子,着实是丰盛。众人本就饿了许久,自也没再拘谨,不消片刻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饭菜消灭殆尽。
初然本用银针试过毒,但因看见族长父子二人也跟着用饭,故而对此并没有多做怀疑。
席间那族长几次敬酒以表感谢之意,并欲留下温子楚几人,不过都被穆信用赶路的说辞委婉拒绝。
酒过三巡,底下早有人将餐盘收拾干净,族长却又要了一壶酒来与温子楚穆信二人促膝闲谈。石晏倒是酒足饭饱了,就在旁边规矩地坐着。过了一阵,初然便有些想小解,她起身离席,问了茅房的位置,就急急往偏院儿去了。
如厕后,午时早已过,再不上路天色就又要黑了。初然在这大宅院中转悠,且说这村长的房子不算太大,却是左弯右绕,曲曲折折的,看哪儿都不似来路,她一时寻不到,正准备找个人问一问,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穿青色衣衫的人低头摆弄什么。
初然略一思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飞快闪到一边的柱子背后躲着,慢慢探出头来。
只见这青衣人弯着腰,手里拿着盛满菜肴的盘子正往那装着烂菜叶和剩菜的缸子里倒,嘴里还不住叹息道:
“哎,可惜了这鱼,全倒了真是浪费。”
听他说来,初然才想起桌宴上的确没有鱼,之前似乎听到石晏说有闻到鱼的味道,想来当时那端菜来的小伙子送的便是鱼了。
这鱼莫非有哪里吃不得么?
她百思难解,觉得此中必有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提示:新副本地图 【乌洛侯村】已开启
本集由捉虫大师阿迪迪友情赞助
我有姿势我自豪!
【大西轰,我要给你生动物园!】(划掉)
*
告诉我!这文是BG还是BL!!!
我眼中J情满满,似乎在一条不知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穆哥↑哥↓年龄已改, 28男人一朵花儿啊一朵花儿
不要叫我作者君,我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以上!!给你们爱的咪咪哒!!!(╯3╰)

☆、【暗度陈仓】

躲在柱子躲在柱子后面偷看了一会儿,只见那人倒了菜就从回廊处走了。初然是不识路的,但担心此人起疑,遂不能上前询问,只好又往别处去。
兜兜转转了好一阵,前面忽现出一个小院儿来,院子里杂草丛生,景色甚是荒凉,院中只一间屋舍,房门紧闭。
眼瞧着是死路,初然正要转身,蓦地听那屋中传来声嘶力竭地女子哭泣的声音,继而房门也被踹得“砰砰”直响。
她委实是吓了一跳,心中暗自揣度道:这偏僻之处哪里来的哭喊声?难不成那族长果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她腹诽着在原地驻足倾听,屋内似乎不止一人,另外尚有个男子在低声说话。
“夫人,小的也是替你着想,好歹吃一点东西吧,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他话还没说完,那里面的人立马尖声嚎道:“放我出去!我不吃!……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我要杀了你们!”
门扉重重地被人撞了一下,初然听到清脆的铁链声,随即那男子便安抚说道:“夫人,您还是先冷静冷静吧,饭菜我给您摆在这儿了,晚些时候族长回来看您的。”
“我要杀你们!我要咬死你!咬死你们这些猪狗!……”
屋内又断断续续有盘碗摔碎的声音,初然觉得可疑,刚上前一步,那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那衣裳依稀记得是方才端菜来被族长训斥的那个。
此刻太阳有些偏西,正巧照在屋子背面,视线并不好,初然只隐约见得屋内有个蓬头散发,身着青白布衫的女子。她手脚好像被束缚住,想要扑出来,却挣扎着无法动弹。
这惊鸿一瞥令她越发觉得奇怪起来,便走过去欲问话。
那小伙子将门仔细关上又上了锁,刚回过头就见着初然立在他前面,不禁吓了一跳。
“哎哟——”
他定睛看了,还是认出她来:“这……这不是救了老阿婆的小姑娘么,你在此地作甚么?”
“我找不到回厅堂的路了,不小心经过这里……”初然踮着脚往他身后看了看,故作好奇地问道,“方才听见里头好像有可怕的声音,这住的是谁呀?”
那小伙子谨慎地四下里张望,确认周遭无人后,方才拉下声儿对她道:
“我告诉你,你可别和你的那几位朋友说。”
“行。”初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那屋里住的是咱们夫人,是族长的媳妇儿。”
初然不明白:“好好地,干什么要锁着她。”
“她疯了呀。”小伙子带着她从台阶上缓缓往下走,慢条斯理道,“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夫人其实是族长续的弦,八年前嫁到这里,那时候忽唯特少族长都二十了。据说夫人是汉族人,也许正是如此,忽唯特从来不待见她,和我们说起来也都是‘那女人’‘那女人’的称呼。
夫人身体一直不好,而且族长也从不让她接见外人,我若不是在这里干活,按理说也是没资格见她的。”
“她居然是汉人?”初然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的。”那小伙子笑道,“我们村儿里的汉人也不止她一个。常常有迷了路或是被家中赶出门的流落到咱们这儿,好多都留在了村里头,还和村里的人成了亲呢。”
“哦……”初然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后来呢,她是怎么就疯了啊?”
“听人说是受了惊吓吧,我也不太清楚。夫人嫁到这里这么多年了,都不见怀个孩子,恐怕是身上有什么病。”他叹了口气,颇带了几分同情道,“夫人也不容易,晚上还好,一到白天要是听得有人从门口路过就喊打喊杀的,族长和少族长都被她用首饰刺伤过,那以后起族长就命人给她上了链子,连自己都懒得见她了。”
“确实是挺可怜的。”她说得有些心不在焉,只皱着眉低头想事情。不过那小伙子倒是不在意,乐呵呵地看着她:
“我都同你说了这么多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初然点点头:“我姓凤,叫凤初然。你简单些唤我初然就好。”
“初然……”他在嘴里轻轻念了一会儿,忙抬起头来,“我叫阿柏贵,姓叱卢……你别看不好听,咱们这儿好多人是这个姓呢。啊……对了,我今年十八,听说你们汉人很讲究生辰八字的,什么天干地支五行生克什么的……你的八字是多少啊?”
“八字这种东西,要我爹娘才知道,我爹娘早就死了,我怎会晓得。”初然烦不胜烦地别过脸去,内心顿时感慨不已,一个大男人怎的话比她的还要多,唧唧喳喳聒噪得不行。
她只好岔开话题:“我还得回前厅,你可认得路,带我一程吧?”
“认得认得。”阿柏贵自是没想到她的心思,欢欢喜喜地点头,“你跟着我走就是。”
*
前厅处,族长正同温子楚相谈甚欢,他似乎对他的来历十分感兴趣,显然对穆信方才所说的并未全信。饭后又让厨房做了几款点心摆上来,说是族中一直流传下来的特色小吃,让他们定要品尝才行。
“族长不必如此麻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腹中尚饱,恐怕吃不了……”温子楚此话也不全是客套推脱,实在是吃得太饱。
可地延族长仍旧不依不饶:“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人包好,一会儿你们饿了再吃也是一样。”
“这……”
温子楚着实对付不了,急忙向身边的穆信眼神求助,后者迅速会意,起身作揖。
“族长如此热情,我们也十分感激,但此时天色已不早了,我等还要赶路出谷,无法久留。”
他语罢,那站在一边一直未开口的黑脸男子冷声哼道:
“这山里常年雾气弥漫,又有先人布下的迷阵扰乱视线,没有我爹的带领,就凭你们?还想出谷,可笑。”
“忽唯特!”可地延族长厉声呵斥道,“怎能同客人这般无礼说话!”
那人满不在乎地白了众人一眼:“哼!”
“适才忘了同各位介绍,这是我儿忽唯特。”可地延族长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忽唯特,满脸堆笑,“他打小没了娘,是老朽一手带大的,性格难免有些孤僻,说话做事若有得罪之处,几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穆信听他方才所说言的林中迷障同白日里一行人迷失于山间的情形联系起来,因知他所言非虚,遂道:
“不知族长可方便带我等出谷?”
“这……”可地延微微垂头,踟蹰了半晌才笑道,“恩人既是想这么早走,那也没办法,等老朽先去准备准备。”
穆信点头道:“多谢。”
……
这边正说着话,初然也跟着阿柏贵回到了前厅。
趴在桌上浅浅打着盹儿的石晏一见她回来,忙精神百倍,招手道:
“阿初,你来得正好,快收拾收拾,咱们准备走了。”
“这么快?”初然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东西,嘀咕道,“我好像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看众人皆打点齐全,穆信方微一颔首,对着那可地延族长道:“那就请族长带路吧。”
“好好好……”
当初然几人都已从厅堂出来要往门口走时,只见那外面匆匆忙忙跑来一个人。
“族长,族长!大事不好了——”
他跌跌撞撞地朝里跑,不想就撞上了石晏,两个人“砰”的一声,纷纷倒向两边。
“啊哟……”石晏捂着额头直喊疼,初然忙上去搀他,回头就对着那人道:
“好好走着路,这么着急干什么?”
“是、是,不好意思……”那人也被撞得不轻,但却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来就对着可地延道:
“族长,复婶婶刚刚回家,瞧见复哥床上一滩血迹,人也不见踪影,她当即就昏过去了!”
可地延听罢,心头也是焦急:“那她人现在如何?”
“她现在是醒过来了,可是一个劲儿的哭,我瞧着是又要昏过去了。”那人跑得是大汗淋漓,一面拿衣角在脖颈上擦,一面喘着气,“族长您还是去瞧瞧吧,那屋里可惨可吓人咧,街坊四邻全围在复婶婶家外望呢。”
可地延抬脚就要走,忽而想起什么来,又偏头去瞧瞧穆信,尴尬道:“穆公子,这情况突然,老朽……”
穆信道:“不妨事,人命关天,族长不用在意我们。”
可地延也就没再客套和忽唯特带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就往赶,初然琢磨了一会儿,伸手扯了扯穆信的衣衫。
“咱们也跟着去看看吧?”
后者没有回头,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温子楚和石晏也只能随他二人跟在族长后面往村子西边走去。
这个村落的规模不算小,但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可地延姓氏的族长和几位长老打理,因为村中彼此都是熟识的,日子过得十分太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从来都没发生过诸如杀人之类的惨案。
正是这个缘故,那复婶婶家的汉子离奇失踪一事几乎震惊了村里所有的人,不论是远的近的都跑到那家门口瞧热闹。穆信等人赶到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是水泄不通,若不是族长出面想是很难跻身进去。
这院子不大,右边种了些小葱,另一边儿还养着鸡,不过鸡圈不知为何破了个窟窿,里面狼藉一片,有个半大的小娃娃拿了张渔网试图修补。村子里大部分人家屋舍结构与此相同,一个堂屋,两间卧室,外面就是院落。有稍微富裕的房间还会宽敞一些,不过大抵如此。
站在院子里,初然就能听到屋中女子啜泣抽噎的声音,她和穆信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互相点了点头,随即向屋里走。
出事地就在主人家的卧房里,房中一张圆木桌,桌下有破碎的茶碗和茶壶,水撒了一地;正对面就是一张桦木架子床,因为入了秋,床上铺有厚厚的被衾。果如方才那人所说,被单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迹,不过已经干了许久,说明案发离现在至少也过了好几个时辰。
那位复婶婶就坐在不远的靠椅上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己,她身侧还有个年轻的妇人,端了热茶轻声安慰着。族长带着他的儿子皱紧眉头在屋里看来看去。
“我家老复一定是被哪个杀千刀的给害死了,可怜他生前一直说想喝鸡汤,我若是早知晓会这样,就把家里的老母鸡杀来给他补身子了……”复婶婶掩面哭泣,口里絮絮叨叨地念着。
站在她身边的妇人伸手替她抚背,柔声宽慰道:“婶婶快别这么想,复大哥为人敦厚,素来不同旁人起争执,定不会是被人害的。你往好处想些,说不准他现在还活着呢?”
“怎么可能啊……”那婶婶哭得更厉害了,不住地拍着自己的腿道,“你看那床上这么多的血,他又有病在身,必是凶多吉少啊!”
忽唯特听得不耐烦,抬头就喝道:“有什么好哭的!人还没找着,你就这么诅咒你家汉子?!”
可地延族长摁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都少说几句,如今先把人找到,再说这些也不迟。”
不仅院子里零乱,看来这屋内也被人弄得乱七八糟。初然顺着被衾上血渍蔓延的痕迹,忽的发现地上也有不少。
她遂小声唤道:“穆大人。”
穆信正在查看被子上的血,听她声音,便转过身来。
初然指了指地上。
屋里来过不少人,现场虽被破坏得很严重,但还是能看清这地面有拖拽的痕迹,从床一直延伸到门外,其中还伴随着淡淡的血痕。
穆信心中已猜了个十之八/九,他蹲身下去探出手在地上摸索,不消片刻果然摸到那绒线一样的东西。
这厢那复婶婶还在和忽唯特争吵,可地延族长见穆信和初然二人在地上低低私语,他伸头想看个明白,却又被桌子挡住视线,于是就走过去赔笑着问道:
“穆公子在瞧什么?”
靠在门边的石晏听他这么一问,得意洋洋地走出来:“这还用说么?我师父肯定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线索?”
“是啊,我师父那是在王……啊呸,衙门里头办事儿的,破过的案子比咱吃的饭还要多,别说捕头看见他,就是县太爷见了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石晏……”穆信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伸手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不可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要说:连更第四章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再消失一年了。。嗯。。应该。。。
屠杀模式已开启。
【复大哥】 你好,这是你的盒饭,今天只有白菜了……
不要问我感情戏在哪里!!!!(风太大我听不清呀呀呀呀~~
什么? 你说说好的伪悬疑,伪推理,伪武侠,真言情。
呵呵【粑粑脸
我说的话你都信。(指
o(* ̄▽ ̄*)o

☆、【狼虫虎豹】

忽唯特听罢,仰起头来看了穆信一眼,随即又向可地延族长看去,问道:
“衙门?衙门是什么东西?”
正在宽慰复婶婶的年轻妇人忽然开口解释:“衙门是朝廷官吏办公之地,那里头的捕快都是处理这样案子的人。”
忽唯特不屑地侧过身去:“哼,口说无凭,谁知道他是不是自抬身价。”
“诶。”可地延拿眼瞪着他,“不可无礼。”说完又走到穆信跟前,略有几分恳求之意,道:
“穆公子既在官府中办事,老朽不知可否能麻烦麻烦。这到底是村中的大事,我若不办妥,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时间送几位出谷,这从谷里走到山外还得要一日的路程呢……”
听他话里有话,穆信沉思,他们现在本就被困于此,倘使一意孤行出谷,没有这乌洛侯族长的带领,恐怕只能落得和山里的尸骨一般下场。两相权衡之下,他遂自自然然的点头应道:
“族长大可放心,我等并非无情之人,眼下当务之急是替这位大婶寻夫,出谷一事等找到人再提不迟。”
可地延族长赶紧朝他深鞠一躬:“老朽在此多谢穆公子了。”
“不必言谢。”
初然对他们二人谈话毫无兴趣,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内环境,见那复婶婶还在哭,便上前问道:
“大婶,您的夫婿怎么称呼?”
复婶婶正喝着茶喘气,因她问来,便缓缓道:“我家相公乃是可地延姓氏,名复,家里排行第二,大家都叫他复二哥。”
“哦……”她点点头,“你方才才发现他人不见了?那你之前都干嘛去了。”
大约是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开始慢慢道来:“其实我是今儿个晌午才回来的,昨日我家们老复一直喊着肚子不舒服,头又晕,手心又冒冷汗,我想是他老毛病又犯了,就带他去看大夫。
当时已经是大半夜了,音大夫看了半天,说这病有点难治,他只能开几个方子先给他控制住。结果抓药的时候发现山茱萸用完了……”
本在一处静静听着的温子楚忽然说道:“这个时节正值山里茱萸成熟,这样的谷地里应该很容易采到。”
“是啊。”那复婶婶连连点头,“音大夫也是这么说的。我担心老复的病情加重,就先把他扶回家里躺着,自己去郊外采点回来。”
见她停顿,初然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哪知夜里视线如此不明朗,采了几个时辰,也没采到多少。我又累又困的,就坐着眯了一会儿,慢慢儿的,天就亮了,上山砍柴的豆子碰到了我,就带我上去摘草药……摘完了,我俩就赶着赶着跑回来了,谁晓得……谁晓得老复他就……哎……”复婶婶止不住的又哭起来。
初然倒是不为所动:“你把他一个人扔家里,彻夜不归,说来你也是不对的。”
“这村里又不像外面。”复婶婶拭着眼泪,说道,“无论做什么,街坊四邻都帮衬着,便是夜里不锁门都没有关系,我哪里会料到……”
穆信微微皱了一下眉,问道:“你这话……你也是汉人?”
“是汉人又怎么了。”复婶婶说着,拉过旁边那年轻妇人的手,“我和馨儿都是汉人,这村里还有几个汉人呢,又不稀奇。”
初然歪过头看了看那被唤作馨儿的妇人,瞧她一身淡色的刺绣罗衫,头发盘着流苏髻,想起适才她说话的口音温软,便猜测也许是江南人士。
“复二哥是做什么的?”
妇人瞧见初然在看她,微微一笑,答道:“复二哥从前是个猎户,自从病后就只做些轻巧的活计了。”
“哦……”初然所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们俩人可有后?”
“不曾。”复婶婶叹气道,“若是有,昨晚也就不会让他一人在家中了。”
……
忽唯特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在窗外等了好久,见他们几人不停的问来问去,终不耐烦道:
“哪来这么多事儿,依我看把村里的人都叫上来,挨个挨个问了便是!”
“倒不用这般麻烦。”穆信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桌上的一道划痕,淡淡道。
温子楚闻言便笑起来:“听你这话,好像有眉目了?”
复婶婶愕然抬起头,也不再抽噎,起身就抓着穆信的袖子,泪眼汪汪:“是真的?这位小哥,你若是有什么,千万要告诉我啊!”
穆信将她的手轻轻拿开,安慰道:“这位婶婶不要慌张。我们几位定会将主人家带回来,但还是奉劝你今夜别住在家中了,往邻居家里住一夜为好。”
“为、为什么?”
穆信微微启唇,踯躅了半刻,还是道:“若我猜得不错……恐怕,尊夫是被野兽叼走的。”
“啊?——”复婶婶听到这里,跌坐回椅子上,下一瞬就昏了过去。
“二姐,二姐!”旁边的年轻妇人忙掐着她人中,石晏也倒了杯水递过去。
初然看得纠结,没奈何的耸了耸肩:“这大娘也太能晕了些吧,照我说,他相公都还死没呢,她就先给急死了。”
可地延族长随即就问:“这话又怎么说?”
“你瞧那院里头的鸡,鸡圈这么乱又破了个口子,肯定被野兽衔走了几只。人的肉哪有鸡的肉好吃?我若是那野兽,也是先吃鸡再吃人啊。”
可地延族长听完,就不住摇头:“如何这么解释呢,那野兽要是没吃饱还不是得吃人么?”
初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除非是有一窝子,若是只有一两只,山里的野鸡野兔就够它们饱腹的了。”
“……”
族长仍旧是半信半疑的,忽唯特伸手拉住他,怀疑地看着初然几人:“爹,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村儿里没听人说来过什么狼虫虎豹的,何况这里人这么多,那野兽如何有胆子?”
“在下所说并非捕风捉影。”穆信后退了几步,蹲下身,“这地上的痕迹断断续续,带有血迹,那野兽的毛也正黏在这些血液上。”他摊开手,众人清楚看见他手心里的确是有一串黑色的短毛。
忽唯特冷哼道:“就凭几根来路不明的毛,就说是野兽叼走的?”
“这么猜想的确是有些唐突,但若再加上这圆木桌上的划痕,应该就很明了了。”穆信说完,转身看向那年轻妇人,“这个木桌在你们来之前可是倒下的?”
她点点头:“确实如此。”
“这划痕一共五条,十分锋利,又非常纤细,只可能是兽类所为。”
“笑话。”忽唯特不依不饶地问道,“这是巧合,万一桌上的划痕是之前就有的呢!?……”
兴许是想起什么来,此时靠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复婶婶悠悠转醒,虚弱地扶着那妇人,道:
“这木桌是前几日叫人订做的,新的很,我记得清楚,的确是没有这个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