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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剪得不好,怎么办?”
他捧起那一把大的头发,一时到真感觉棘手。
“没事,我自己再修一修,反正也长,你剪到脚踝的位置便好。”
“嗯。”
念一被子,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眼盯着被衾上的绣花认真看。展昭就坐在她身后,剪子剪断发丝的声音,咔擦咔擦,一下又一下。
他从前肯定没有帮人剪过头发,上回用剑又快又准,如今拿起剪子来不承想竟这么小心,每一刀都得思量许久。这么剪下去,说不准又得让他剪回原来的长度去了。
念一忍不住微笑,却也未喊停,反而眯着眼睛很是眷恋地侧耳聆听,心中只觉一片平安喜乐……
“对了,白玉堂他们呢?”
“不知道,一早见他把连翘拉走了,说不准已经睡下。”
“那我哥呢?”
“走了。”
时音一向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是这次连招呼也未打,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她闭目沉思:得空还是回去问问他吧?
正把地上散落地断发收拾干净,蓦地听到屋外有人叩门,念一和展昭相视一望,她探头问道:
“谁啊?”
默了许久,才听白玉堂似笑非笑地开口:“我们。”
展昭垂眸看向念一,她迟疑片刻,还是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打开门时,白玉堂负手而立,笑容灿烂,背后却有个人躲躲闪闪,不时伸脑袋出来瞧他一眼,又飞快缩回去。
“你躲什么,看你这点出息,出来。”
白玉堂揪着她,推推搡搡进了屋。
床边,连翘垂头搅着衣摆,想看她又不敢看,一副别扭至极的样子。
念一上下把她一扫,猜测不出她的来意。
“你有事?”
“我……”连翘巴巴儿的向白玉堂望去,后者头疼地摁着眉心,张嘴对她做口型。
她咬咬牙,只好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想过告诉你那件事,会变成这样……你也的确是很可怜了,之前怀疑过你,算我是小人之心。”
念一淡淡听完,“这件事不怪你。”
她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毕竟不知者不罪。但是言外之意,这件事不怪她,其他事就该怪她了。
“我连翘是个敢作敢当的人,错了就是错了。”她仰起头来,“既然你和展大哥两人都有病在身,无头鬼的事便由我和白老鼠来查,也算我将功补过了。”
“你?”念一怀疑地盯着她,“你行吗?”
“别看不起人啊……”连翘不服气地噘嘴瞪她,“我怎么说也是个修道之人,如果尸首真的在这镇上,寻一下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可……”
“那就这么定了。”眼见念一还要纠结,生怕她俩再吵起来,展昭只好先打断,“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没问题。”白玉堂急忙出来接话,“包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展昭
念一
白玉堂
连翘
时音
二小鬼三小鬼
一群鬼
好多好多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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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大家拜年啦!!!!!!!!
纠结体1号念一和纠结体2号展昭终于在一起了,简直是可喜可贺,写得我泪流满面,
在我造人机器中创造的那么多对男女主中除了秋亦两口子就属这一对最特么纠结了!!!
不过现在总算在一起了我也是松了口气【当妈真不容易
下面就要开启展大人宠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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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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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大们打赏,破费哒!
第51章 【欢颜】
在杨家休息的这几天,算是念一长久以来最清闲的日子,什么也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做。
几乎早上一醒来,展昭就在旁边看着她,然后端上早饭,吃完便坐着一直说话说到正午,他又出门给她带午膳,午后就在镇上闲逛,到了晚上吃过饭两人又在院子里瞧月亮。
再这么过下去,她简直会有自己已经变成人的错觉……
眼看是四月中旬了,昨日下了场春雨,今早起来,阳光便好得出奇。连这偏僻的西疆都如此温暖,中原应该会更加暖和。
展昭提着食盒推门进屋时,念一正坐在床边缝袍子,因为日头大,帘子没敢拉上,房中很是昏暗。
“这么黑,你看得见么?”
闻言,她抬头朝他笑了一下:“当然看得见。”而后仍旧垂首穿针。
“你先别忙,把饭吃了。”
“不着急。”念一比着衣摆两端的绣纹看了看,“很快就好了。”
“什么东西,非得这时候绣不可?”展昭将饭菜摆上桌,不由走到她身边去打量。
“你说什么东西?”她抬起头来笑了笑,正好收了针,展开衣摆来给他瞧,“不就是某人的衣服?”
展昭微愣一瞬,瞧着是有几分眼熟,才想起是上次时音在时烧坏的那件。
“是这个?”他不禁失笑,“我还以为……”
“以为我补不好扔了?”念一扬起一边眉毛,整理好针线,起身来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太原绣庄使的针线很贵,一路上都没买到,而且咱们赶路又不得空,也就这些天能补一补。”
“好了。”展昭把她手轻轻放下去,柔声道,“吃完饭再看,反正也不着急。”
念一笑道:“吃饭也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他摇头,“你身子虚,该好好调理一下。”
听得这话,她才放下衣衫,笑叹道:“还说呢,这些天不是吃就是睡,都快养成猪了,再虚的人都让你补好了。”
展昭只是含笑并不言语,满满的盛了碗饭给她。多亏杨都有钱,上回他说她身体不适,需得吃些补的,杨家就日日鱼肉鸡汤的伺候着,到现在看气色也确实是好了许多。
念一捧起碗吃饭,展昭也盛了一碗在旁作陪,虽是随她一块儿吃,他却只是不断挟菜给她,时不时才吃得一口。
“时姑娘,时姑娘?”
远远地听到杨都一路喊过来,门并没上拴,他推开门,抬眼看到他们在吃饭,倒怔了一下,赧然地挠挠头。
“你们……在吃饭啊?”
“杨先生。”念一瞧了瞧展昭,把碗筷放下,忙站起来。
杨都赶紧抬手招呼,“不用不用,你们接着忙,我一会儿来……”
“没事。”她微微颔首,“我已经吃好了,这段时日多谢杨先生帮忙,实在是感激不尽。”
“诶,哪里的话,大家都是江湖朋友,莫同我客气。”见她如是说,杨都索性也进门来。
“我今日找你倒是有一事。”
念一拉开凳子请他坐下,“不知是何事?”
“上回你们不是托我打听那个刘豫的消息么?”他正好喝口茶,“人是有眉目了,不过可惜啊。”杨都摇摇头,惋惜道:“那人早就死了,大约是十年前吧,得病死的。”
“哦,原来是这样……”
“你们找他是为了什么?可否有我能效劳之处?”
“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念一淡笑,“杨先生不必介怀。”
她如今已经知晓自己的前生,能不能寻到刘豫早就不重要了。
瞧她不便多说,杨都也不欲多问,“行,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这一代我熟得很。”
“好。”念一朝他款款施礼,“多谢先生关心。”
目送杨都走远,展昭这才问她:“往后你打算去哪儿?”
虽离那晚已过去了几日,他这些天也没有提过,但总不能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我也……我也不知道。”念一挨着床边坐下,垂眸盯着地上静静看了一阵,忽然抬起头,“你……你真的愿意陪我去找变成人的办法?”
“都随你。”他伸手将她鬓边的散发细细抚平,淡声道,“你想去找,我就陪你去找,你若想继续寻找真相,我也会陪着你。”
她眸中担忧:“若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展昭默了片刻,朝她笑道:“那我这辈子只能赔给你了。”
“你可会嫌我?”他轻声问,“我的寿命就那么几年,会生病,也会老,说不定以后还会很难看……”
“不会。”念一迎着他目光起身,踮脚捧着他的脸,眼里微闪,“你就是有一日变成老公公,我也不会嫌你的。”
展昭浅浅一叹,拥她入怀。
微凉的体温在胸前,像是春风一样,有温度却又料峭清寒。
他至今也无法确定自己的抉择是对还是错,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终究不愿让她伤心难过。
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陪她走下去……
念一眷恋地埋在他怀中,食指往他脖颈的伤处轻轻拂过。
撤去了纱布,肌肤上的几个牙齿的血印已开始结痂了,隐隐在发痒,她指腹又太过细腻,抚摸时愈发让伤口痒得厉害。展昭定了定神,俯身在她嘴角上亲了亲,不动声色地把她手取下来。
“对了,白玉堂当真陪着连翘去查无头鬼的案子了?”
“我瞧他俩这两天总是早出晚归,想必是。”
念一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怀疑道:“靠谱么?”
展昭唯有一笑:“谁知道呢。”
镇上,正买了一屉包子准备下口的白玉堂,忽觉鼻中一酸,偏头就打了几个喷嚏,连翘见状,赶紧把包子护着。
“什么天气……”
“怎么啦?”她凑过来,拿手摸摸他额头,关切道,“你莫不是也病了吧?”
“不清楚。”白玉堂喝了口豆浆,咬着牙小声嘀咕,“如果是,那也是被展昭那厮给传上的。”
真是想不通,明明是连翘揽的麻烦,他干什么非得舍命陪君子不可?这查了三天,好处没捞到,饿倒是饿了几顿。
他夹了个蟹黄汤包,决心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连翘吃了两口,拿起筷子轻敲他的碗。
“别只顾着吃呀,你不是说凶手定在他的邻里之中么?刚刚问了一圈儿,到底是谁杀了巴勇?”
“先别慌。”白玉堂不紧不慢的吃汤包,“吃饱了咱们再计较。”
“不计较,我没胃口吃。”她咬着筷子兀自琢磨,“肯定是那个寡妇,她说巴勇老是对她动手动脚的,说不准是她忍受不了,所以一刀子结果了他!”
“刀子?”白玉堂含笑摇头,“人可不是被刀子杀了的。”
“为什么?”
“而且,巴勇是不是真非礼她还说不准。”他说着又夹了一个在碗里,“你发现没有?寡妇家里的灯盏和那后生家的是一样的。”
“一样的?真的假的?”连翘皱眉回忆,然而完全想不起来……
“何止是灯盏,连茶碗和饭碗都是一样的。”
“我回去看看……”
“诶,回来。”白玉堂一把拎着她衣襟,“你现在回去那不是打草惊蛇么?我说是一样的,还有假?”
连翘深信不疑地点点头,“照你这么说,这寡妇和那后生有一腿?”
“说不定,那个卖酒的老汉也有问题。”
连翘若有所思:“这寡妇和老汉也有一腿?”
“怎么可能?”白玉堂白她一眼,“你瞧那寡妇的看我的样子,显然是喜欢相貌英俊的男子,如何看得上那老头儿?”
“哦……”连翘想了想,惊恐不已,“你是说是那后生和老汉有一腿?”
白玉堂一口汤包噎在喉险些没咳死过去,连翘好心的端茶给他,还伸手拍拍他后背。
“总、总而言之。”白玉堂挥开她,“这三个人都有问题,就是不知他们把尸首藏在何处。”
“这还不简单。”连翘不以为意,“找人把他们家后院的土都翻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头。”
*
入夜渐深,展昭靠在床边闭眼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念一已然睡着了。
他仔细将两边的被角掩实,俯身灭了灯,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吱呀一声微响。
隔了好一阵,屋里都没有动静,念一悄悄抬起眼皮,等了许久,确定展昭离开之后,她才从床上下来。
没穿鞋袜,借着地上冰凉寒气,一路回到鬼界。
这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从始至终都是阴暗的。
寝殿内,时音正坐在桌边看书,不时翻开一页,目光没精打采的。
蓦地有人在他肩头上一拍,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接着翻书,约摸过了半盏茶时间他才反应过来,猛然转过身。
念一还在低头望着他手上的书,随即对他一笑:“哥。”
“你怎么回来了?”他大喜过望,而后又扳下脸来,转过身,“你还知道回来啊?!”
“这里是我家,我自然要回来。”念一在他身边落座,眼底里神采飞扬。
尽管对她和展昭天天腻在一块儿心里极其不是个滋味,但见她并不责怪自己隐瞒实情,时音还是松了口气,取了茶杯来给她倒茶水。
“你不生气了?我偷偷把你记忆抽掉的事……”
“不气了。”她接过茶杯,却是满脸笑意,“想明白之后,发现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反正也死了。”
时音微微一笑:“你能这么想,那最好不过了。”
念一喝着茶,笑容未减,“时音,我已经不打算再查真相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你说得对,时隔这么久人都死了,我还瞎折腾什么。”
“哦?突然开窍了?”时音半是意外半是高兴,拿指头往她脑袋上轻敲,“真不容易,我劝了你这么久可算起效了。不过你不能轮回转世,可就只能继续做鬼了,是难为你了一些。”
念一笑笑:“没关系,我打算和展大哥一起去找可以变成人的办法。”
他的手僵在半空,心里蓦地一紧,半晌缩回手指,咬牙问她:“变成人的办法?会有么?”
“展大哥说会有的。”
时音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介凡人,他说的就能信?!”
“找找看吧。”念一倒也没放在心上,“天下那么大,四处去走走看看,总有一天能找到的,其实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至少过程比结果更让人欢喜……”
“你!……”
他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咽喉哽咽得很厉害。
明明她就在自己身边,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无论是侧脸还是背影,五十年来看了不下千次。但是这其中的距离却永远像是万水千山。
若很早之前他能开口,若很早之前他能说出来,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放逐渊里,有人曾用千年的修为对他下了一个咒。
一个他曾经当做笑谈的咒……
这是你活该。
你要吃我没有关系,无所谓,感情是你自己践踏的……
既然不言不语,那就一生都不言不语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别过脸去,咬了咬牙,“变成人的办法,我会帮你留意的。”
念一从茶碗里颔首看他,“真的?”
“假的假的。”时音没好气地瞪她,然后又轻轻叹息,“上回你不是说受伤流血么?说不准我对你施的术还有别的什么破绽。”他抿了抿唇,“能变成人……也说不定。”
她笑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没有办法……
我也是才知道。
原来有许多事,是我无能为力的……
桌上的茶水渐渐凉透,不知她走了多久,窗边忽有人戏谑地笑道:
“真可怜,守了那么久的心上人,居然跟别人跑了。我要是你,就把那男的杀了,丢到放逐渊里去,永生永世都不让他轮回。”
他连头也没回,拎起茶壶来仰头猛灌了几口。
满身鲜红的女鬼摊手耸了耸肩,从窗边悠悠飘过来,指尖在他脸上爱怜的划过。
“别跟着那小丫头了,咱们俩好吧?”
“我知道,你没办法说出口,我不一样啊,我又不需要你说出来。”
时音皱着眉冷声推开她,“一边儿去。”
艳鬼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偏偏要在他对面坐下,与他对视。
“时音,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她唇边带笑,一字一顿道:
“后悔吃了你的兄长。”
他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
相伴了这么久,原以为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有些话说不说出来也没有关系。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像过去的五十年一样。
但她终究不是自己。
那一个字,将他阻隔了多远,似乎一生也没有办法走近她。
他的心意,她永远都不会明白。
“是啊。”时音忽然长长叹了一声,那语气让坐在对面的艳鬼也微微吃了一惊。
他仰起头,看着窗外没有星辰也没有明月的夜空,轻声道:
“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时音这惆怅的小脸,我都想给他配个 二泉映月 的BGM了。
媳妇没了,尼桑没了,修为也没了,生无可恋,还不如去狗带。
本文又名,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傻逼。。。
【感谢】
喵吉君的地雷X1
第52章 【归程】
草原上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好,念一将煮好的银耳红枣汤盛了一碗摆在桌上,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几粒枸杞漂在汤里头,颜色鲜明。
展昭看了一眼,随后笑道:“我以为你只会煮面。”
念一给自己要了一碗,端在他对面坐下,“这个又不难,只要不动铲子的,我多少都会点……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讽我?”
“没有。”他取了勺子在银耳里舀了舀,淡笑,“夸你呢。”
“这些天你病没好还跑来照顾我。”念一喝了口汤,“看到厨房里有银耳,就想着给你做碗汤……好吃么?”
展昭并未多想便点头:“好吃。”
见他如是说,念一微微一笑,也垂首一口一口吃银耳。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一起舀着银耳汤,勺子碰到碗底的声音叮当作响,口齿间都是浓郁的清新味道。
“我打算去一趟开封,过几日就启程。”念一抬头问他,“你说好么?”
“好是好。”展昭闻言问道,“不过怎么想着要去开封?”
“我其实一直都想去的。”念一放下瓷勺,“毕竟从前在那里住过这么多年,就想瞧瞧它如今是什么模样。”
“开封很热闹,你若要去玩几天也不错。”展昭想了想,“我兄长曾在开封府做过一段时间的捕头,在城里正好有个住所,咱们可以去那里落脚。”
眼下虽说是要去找让她变成人的办法,但这事情实施起来的确是两眼一抹黑,倒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再作计较。
“好……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打搅你哥哥了?”
“没事。”他笑道,“他如今早已不在开封府,房子是空着的。”
不多时,聊着聊着锅里的银耳很快便喝完了,念一起身要去刷碗。
“我来吧。”展昭伸手摁住她。
“没关系,水是现成的。”
他仍没松手,笑着摇头:“总不能让你又做又洗吧?”
念一没办法,只得让了位置给他,瞧着木盆里那孤零零的三只碗,忽然觉得两个人能为了这个争起来也当真是奇怪得很。
她忍不住含笑,偏头悄悄打量展昭。
厨房外是明媚的春光,嫩草已经快能没过人的脚踝,鲜翠的颜色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可人。
这样的午后无声无息,他就在她身旁,浅淡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见。她甚至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永不流转。
擦干手,展昭回过头来时就看见念一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细碎的日光透过纱窗斑驳在她脸上,安安静静的,仿佛没有喧嚣。
他微垂下头,吐息缓缓屏住,一寸一寸向她靠近。
温热的气息洒在鼻尖,念一睫毛不自觉颤了一下,看着他的唇几乎是在自己仰头就可及的地方。
她踮脚吻上去,正触碰的那一瞬,身后清脆地响声冷不丁响起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她脚没站稳一头便扑到展昭怀里,恰好撞到他耳根。
展昭顺手揽住她的腰,探头朝前一望,原本摆在桌上的茶杯不知几时摔落在地。
“有人么?”
念一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略有几分尴尬地回头看。
“不像是。”展昭走到桌边俯身收拾碎片。他耳力一向很好,若有人在不至于听不见。
念一正要说话,余光瞥见缩在碗柜后的两个黑压压的影子,连忙住了口,半晌才“呃”了一声跟着他在地上打理残碗。
两只小鬼在碗柜后探出头来,巴巴儿地瞧她。
三小鬼担忧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二小鬼搅着手指:“我们也是为了老大着想啊。”
“但愿……”
另一边,巴勇家正对面的酒坊院落里,一干人等正扛着锄头铲子在地上埋头苦挖,不远处那寡妇和后生家中也是如此,人进人出,忙忙碌碌。连翘捧着水袋在一旁监工,时不时还得接受来自酒坊老头子和寡妇的白眼。
她不自在地往肚子里灌水,偷偷溜到白玉堂身边去。
“诶,白耗子,我看这院子底儿都要掀开了还是没找到尸首。”连翘扯扯他衣袖,“到时候他们找我兴师问罪,我可怎么办啊?”
白玉堂双手抱胸,听完就乐了:“我如何知道怎么办,主意是你出的,和我没关系。”
“你!你居然敢过后拆桥?!”她压着声音气恼道,“是你说他们三个有鬼的!”
“我是说他们仨有鬼,可没说尸首藏在院子里啊。”白玉堂摊手耸耸肩。
“你!”连翘哭丧着脸,“那我岂不是惨了……”
白玉堂扬起眉来看看她,“怎么?想知道尸体在哪儿?”
“想啊,当然想!”她双眼一亮,抱着他胳膊摇啊摇,“你就告诉我吧。”
白玉堂颇为得意地清了清嗓子,“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好,我求你,求求你了。”连翘没脸没皮地拉着他,“知道你人最好了,快说吧。我可是在时念一面前夸下海口,这都这么久了还没找到真凶,回去定会被她笑话的。”
白玉堂被她拉得衣袖都快掉下来,唇边只是含笑,半晌没说话。
院子里还在乒乒乓乓地动土,酒坊的老头儿犹自不悦地走到他跟前。
“我说,这位爷,咱的地都被你挖成这样了,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我可是会告到长老那儿去的!”
“是么?”白玉堂仍抱着胳膊,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那还真是吓到我了。”
他悠悠转过身,连翘也忙跟着他转过身,慢条斯理地在厅堂里来回踱步。
羌族人信佛,几乎所有房舍里都供有佛像,白玉堂漫不经心地走到那尊黄铜佛像前,颇为虔诚地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连翘皱着眉看他,也有模有样地垂首拜佛。
随后,白玉堂直起身,张嘴往右掌上呵了口气,活动活动筋骨,继而扬起手就朝佛像上劈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佛像裂做两半,从里面滚落出来的是无数散碎的尸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