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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里一阵沉默。……
这个恶霸名叫王大全,手下能够集结的地痞流氓足足有几十人,上一次来,就堂而皇之地提出要求,用极便宜的价格购买这里所有的住宅,说是他家要办砖瓦厂,正需要这大片地皮。
居民们当然不愿意,就他出的那点钱,还不够在别处买上一半面积,真的收钱搬走,就只能永远租房度日。
--能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地,就算再小再旧,也是自己的家不是?
刘琴花大着胆子,先说话了:“王哥,我们大家伙商量了一下,实在不能卖房子。我们拖家带口的,搬家不容易,再说了,那点钱也不够……”
王大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身边怒目而视的刘东风,走了过去。
他嚣张地点了点刘东风的肩膀:“我听说,你小子到现在还没转正,对吧?来啊,来打我啊!”
他带来的几个小喽啰哄然大笑:“见习小片警啊?好怕啊!打我们啊,我们绝不还手。”
刘东风的脸涨得通红,牙齿咬紧了,一言不发。
是的,这些人的手段他领教过,还没沾一下,这些流氓就能自己给自己开了瓢,然后涌去派出所,诬告民警打人!
还没有转正的他,遇上这种事,一辈子就毁了。
王大全笑嘻嘻地推开他,对着刘琴花小声道:“嫂子,你儿子厉害,我也不想惹。这样吧,待会儿我们私聊,我给你家条件好一点。你儿子呢,就别掺和了!”
刘琴花一阵犹豫,终于也闭上了嘴。牵扯上儿子的工作,由不得她不害怕。
王大全拿着木棒,左晃右晃,忽然猛地飞起一脚,把王婶家的煤球堆一通乱砸,眼中戾气大盛:“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吧?我辛辛苦苦贷款几十万,砖厂就等着这块地,你们狮子大张口,这就是要我的命啊!啊?!”
吴大根猛地冲上来,就想阻止,可是却被身后的老婆死死拉住。
王婶吓得连连使着眼色,压低了声音:“别惹这些人,听说他们把人打残废过。……”
王大全满意地看着大院的老老少少噤若寒蝉:“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我姓王的今天可把话放在这,下次来,就是带着合同。谁要不签,现在就说出来。”
“王哥,我们真的没地方去……”有人哀求道,“孩子在这里上学呢,我们能上哪去?王哥求求您。”
王大全冷冷地伸手揪住说话的男人,轻轻点着他:“你不干,是吧?”
男人死死咬着嘴唇,硬着头皮:“王哥,我家一直在附近卖菜,离了这,我们全家吃啥呢?”
王大全阴冷冷地看看他:“好,我记住你了。”
他忽的松开这人衣领,回头冲着刘东风笑笑:“民警同志,我给你面子,今天不动手。”
他转头挥挥手,叹了口气:“你们不顾及乡里乡亲的情谊,非要和我这帮兄弟作对,那可得注意点,别夜里回来晚,莫名其妙就摔断了腿。”
话里赤裸裸的威胁呼之欲出,大院里的老老少少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王大全的恶名,可不是普通的小小作恶,附近乡邻都隐约传说,他曾经杀过人,至于被他打伤打残的,就更是不在少数。
王大全冷哼一声,一挥手:“走!”
路过门口,正看见倚着门直直看着他的一个老婆婆,禁不住满心厌烦,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滚,死老太婆!”
可就在那重重的巴掌就要扇上老人的脸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却像炮弹一样狂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这冲劲巨大,直把他冲击得踉跄后退几步,才顿住身形,定睛一看,正迎上一双漆黑清澈,却燃烧着幽幽火焰的眸子。
邱明泉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他清清楚楚记得,多年前的这一幕!
这个人扬手一巴掌,把奶奶打得后脑勺磕在门板上,脑后起了个巨大的肿包,当时奶奶在床上躺了好些天,眩晕、呕吐,可是家里没钱,她死活不肯去医院,就那么硬挨了过去。
现在回想,那起码也是轻微的脑震荡!
“你想怎么办啊,喂喂?”脑海里封大总裁惊奇地道,“你这样冲过去,是打算一个人打四五个吗?有考虑过后果吗?脑子呢?”
邱明泉死死挡住了王大全,不回答封睿的问话。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只知道拼死也不会再叫这个人伤害自己的亲人。一想到不久后,这个人就会带着棍棒上门打断爷爷的腿,他心里忽然就起了一丝战栗的杀机。
杀了他,和他同归于尽,就当这回来的一世,白来了一趟就是!
王大全可真的有点蒙了。转眼火气就冒了出来,铁钳一样的大手抓住了邱清泉的细小手腕,往旁边就是狠命一摔:“小王八羔子!”
邱明泉的身体毕竟还是十几岁的瘦弱男孩,这一下哪里敌得过,整个身体就摔了出去,跌倒在身后的煤堆上,“哗啦啦”煤块倒了一摊。
“我来吧?!”封大总裁的声音透着愉快和兴奋,“你看你虽然想打,可是技巧不行啊!我可是学过跆拳道泰拳咏春和自由搏击的!”
邱明泉:“……”
这几天,两个人已经大致摸清了情况,两人通过玉石吊坠心意相通,只要邱明泉这个主人主动放松,封睿就可以轻易掌控他的身体,也就是俗称的上身!
邱奶奶一下急了,颤巍巍扑上去:“小泉!”
她身子还没站稳,就已经被人猛地扒拉到一边,一只大脚凌空飞起,就向着地上的邱明泉踩去:“找死啊敢碰我们老大?!”
就在那大脚快要落上时,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那男孩猛然抬头,眼中狼一般锐利冷酷的神色一闪而逝,就好像忽然换了一个灵魂。
封大总裁愉快地掌控了不属于他的身体!
他身子灵活一滚,就叫那大脚踢了个空,然后一只黑黑的火钳就瞬间横扫过来,正狠狠砸在了那人脚踝上,发出一声叫人耳酸的闷响。
“啊啊啊!”一声惨叫,那人抱着脚直跳,哀嚎不已。
王大全吃了一惊,目露凶光,随手抄起一个院子里的小折凳,劈头就向地上的男孩当头砸去:一个小孩都敢挑战他的权威,这块地还拿不拿了?
折凳带着风声,呼啸而下。
……泥土飞溅,折凳狠狠地砸在了距离邱明泉几寸远的地上,邱明泉在千钧一发间,不知道怎么,灵巧地迅疾一闪,又躲开了!
一只并不粗壮的拳头,风一样击打在王大全的后臂弯,正中麻筋,王大全只觉得胳臂一酸,折凳就再也拿不稳。
那只铁火钳转眼即至,狠狠砸上了他的膝盖。王大全痛呼一声,膝盖剧痛,竟然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脖子一紧,一只脚就狠狠踩上了他的脖颈,邱明泉微微一用力,王大全就觉得呼吸困难,脖颈剧痛。
“放开王哥!”
“小兔崽子疯了,找死啊?”……
刘东风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挡在了几个喽啰面前,怒吼一声:“谁敢上去?!”
王大全又羞又怒,在附近横行多年,今天竟然在一个孩子这吃了瘪,偏偏现在脖子被踩,稍微一动就窒息感暴增,竟然翻身不得。
“小崽子,信不信我弄死你一家人?”他一字字地往外蹦着狠话,心里杀机暴起。
邱明泉不理不睬,足下加力,踩得他直翻白眼,然后抬起头,看看目瞪口呆的众人。
“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说要杀我全家。”他慢悠悠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悄将那铁钳插进了身边翻倒的煤炉中,里面残余的火焰依旧,铁钳的尖嘴已经烧得通红。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猛地将烧红的铁钳按在了王大全的手背上!……
皮肉焦糊的味道夹着凄厉的惨叫,响彻了小院。
刘东风一扭头,震惊地僵在了当场。
“小泉……你?”这孩子,也太狠了吧?这些年没发现啊!
“啊啊啊!”王大全被剧痛烫得丧失了理智,疯狂地在地上扭动,“小子,你今天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大院里的人都身上一寒,地上的男人眼中散发着恐怖的狠厉,没有人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明泉这孩子,今天怎么忽然像是发了疯?
邱奶奶早已吓得魂不守舍,老头颤抖着手,就想抄起东西去帮忙,可邱明泉猛然抬头,看向了刘东风,眼神坚毅而冷酷。
刘东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死死拦住了老人:“大爷,您别过去,过去就是添乱!”
真正的行动者封睿心里一松,这个小片警挺聪明。
再看向身边的王大全时,他的目光就凝成了寒冰。
“弄死我?好啊。”他轻描淡写地道,手里的铁钳从王大全手背移开,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然后脚尖狠狠用力,更加凶狠地踏上王大全的脖颈碾压,直痛得他直翻白眼,脸色紫红。
那只铁钳,再次被放进了燃烧的火堆里,片刻后,上面沾染的皮肉已经焦黑,尖头通红,在冬日的寒冷空气中,逼近了王大全的颈动脉。
“你今天弄死我,这么多人可看着呢。就算你的主子愿意捞你,可以后,你得亡命天涯,躲上几年?”他低下身,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王大全。
然后,他笑了笑,轻声慢语:“命案在身的马仔,主子肯不肯再用,你猜猜看?”
王大全青筋暴起,嘶声怒吼:“在哪里混都是混!今儿不弄死你,我他妈的就不姓王!”
邱明泉静静顿了一下,将火钳移近了几寸。灼热的明红色触到王大全的鬓角,瞬间,一股毛发蛋白质的焦臭味飘起。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弄死你?”男孩清亮的声音淡定,眼神却冰冷如深海。
他死死踩紧王大全,看着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冷一字字道:“我还不满十四岁呢,孩子一个,你懂的。”
整个大院里,一片寂静。
刘东风咽了口干涩的唾液,低声训斥:“别冲动,小泉……你把火钳放下来!”
邱明泉没接他的话,却抬起头,望着面前面露惊恐的几个大男人,忽然收起了狠厉,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邱明泉本来长得清秀腼腆,封大总裁透过这副皮囊,人畜无害地看着那些人,却吓得几个人心底一寒,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我还这么小呢,万一在惊惧下做出什么蠢事,好像也可以被原谅吧?……”
作者有话要说:封总:就问问你们,我酷不酷,帅不帅?
群众:请开始你的继续表演!
第4章 这房子绝不能卖
这话就如同致命的利刃,直直劈开了王大全的心。
他斜眼看了邱明泉一眼,正看见那双迥异于孩童的奇特眸子,忽然心里涌起一种诡异的恐惧。
——这男孩,说的不是假话,他是来真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假如再放狠话,这个魔鬼一样淡定的孩子,说不定真的会在谈笑间,狠狠刺穿他的脑袋!
感受着太阳穴边忽然逼近的灼热,他所有的彪悍全都消失无踪,死亡的恐惧笼罩了他,他忽然蹬着腿大叫:“放开我,我说着玩的!……我不弄你,也不来搞你家人!”
他颤抖着牙齿,浑身紧绷着一动不动,不断求饶:“真的真的……我保证再也不找你麻烦,你放下钳子,有话好好说……”
邱明泉没有动。
他歪着头,细细地看着王大全鬓角渗出的冷汗,再看了看他裤裆洇开的一片可疑污迹,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意。
“听着,我知道你背后有人。”他用极低的声音在王大全耳边道,“我也知道这里的地皮要升值的。”
王大全蓦然眼睛睁大,惊骇无比地斜眼看着他。
这一带郊区说不定要搞大建设大开发,正在四处邀请专家,即将开研讨会,他背后的人知道不稀奇,可这贫困大棚区的一个毛头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说一遍。你叫我们无家可归,我就有本法叫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邱明泉嗤笑一声,忽然将手一松,把王大全重重推了出去。
脑后一阵轻微的风声,带着奸险的狠意,邱明泉瞳孔一缩,猛然回头,眼角余光正看见一个人抡着木棒砸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邱爷爷,忽然狂吼了一嗓子,目眦欲裂,举起身边的一块煤球,狠狠向着那人头上砸去!
煤球正中那人,砸得他满头满眼都是乌黑的煤灰,旁边的吴大根也咬咬牙,胡乱抓了几块煤球,狠狠地向着几个扑上来助战的人乱砸。
邱明泉抓住这一瞬工夫,倏忽之间欺身上前,一火钳抽在了那偷袭者的小腿上。
冬天穿着棉裤,可是靠得近的,依旧能听见一声类似骨裂的声响,紧接着,同样的哀嚎炸裂了所有人的耳膜。
……刘东风只觉得有点蒙。
这是他眼花呢,还是巧合?这几下出手兔起鹘落,假如不是从小看着明泉长大,他简直觉得这是遇上了训练有素的军人。
片刻之间,连伤三人,自己却毫发无伤?
邱明泉沉默地后退几步,小小的身体把满眼通红、喘着粗气的邱爷爷护在了身后。
“爷爷,交给我。”他柔声细语,直视前方的目光却如同嗜血的小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个流氓。
王大全浑身冷汗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转身就往外跑,身后,几个地痞赶紧搀扶起受伤的两个同伴,飞也似的跟着跑了出去。
大院里,寂静终于被打破,王婶颤抖着,狠狠把老公吴大根扯了回来,小声埋怨:“你疯了!打那些人?……”
刘琴花也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乱如麻。
那流氓头子说会给她家一个公平点的价格,可是……又有谁真的愿意举家搬迁,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再说,按照这些恶霸的做法,自家儿子那脾气,真的能忍到最后?
果然,刘东风咬了咬牙:“妈,我去向局里汇报!”
刘琴花欲言又止,苦笑:“上次我们都去过警察局,可是接待的民警很为难,这事属于自愿商量,对方又没有真的伤人,只是骚扰,他们暂时管不了。”
刘东风怒道:“现在是没动手,可是万一这些流氓真的杀人放火,不就晚了吗?我就不信这个邪!”
邱奶奶心惊胆战,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着急万分地拉过邱明泉:“小泉……有没有伤到哪里?给奶奶看看!”
邱明泉这时已经重新接管了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乖巧,紧紧地握住了奶奶的手:“我一点事都没有呢!”
邱爷爷在一边沉默地站着,苍老的手隐约有点颤抖。
邱奶奶犹自惊怕,颤声问:“下次不准那样乱来的,万一真的伤到人——”
说到这,她却一下子卡壳了——何止伤人,刚刚孙子把烧红的火钳按到人身上,已经严重伤人了啊。
邱明泉温和地抱住了奶奶,看到老人没有像前世那样被打到脑震荡,心里一阵激荡。
“奶奶……我是大人了。”他由衷地安慰着,转过身,他同样搂了搂浑身僵硬的爷爷,想起老人刚刚状若疯狂的样子,心里一阵心酸。
封大总裁功成身退,心满意足:“什么人渣来,以后就都像今天这样,狠狠打回去。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听过没?”
他一本正经地道:“下面的事你自己搞定啊,记得要联合群众。”
邱明泉转过头,冲着正七嘴八舌的邻居们淡淡开口:“那些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还会回来。”他认真地看着四周的大人,完全没有小孩子的唯唯诺诺,神态自然。
大院里的人都面面相觑,刘琴花急忙问:“小泉,你想说啥?”
邱明泉沉默了一下,前世他虽然身处社会底层,可是最基本的城市变迁,又怎么会不知道?
“各位叔叔阿姨,前几天,我在烟酒店偷偷听到他们几个人说,这里以后要搞什么大建设,地皮会升值。”
大院里的人都一声惊呼,就算再不懂经济的人,也知道简单的常识:难怪这些地痞流氓忽然欺上门来,逼着他们低价卖房卖地。
“那我们这房子,这地……能值多少钱啊?”王婶两眼发光,看着邱明泉。
不知不觉地,她片刻前对邱明泉的鄙视心早已经化成了深深的敬畏,这孩子要狠能狠,要说能说,怎么以前就是个闷葫芦呢?
邱明泉扬起眉,诚实地道:“这要是真的,那就是大事——以后这里就是大东申市的新区,我们手里的房子,升值十倍不是梦,再过十年,升值一百倍也不是没可能。”
“喂喂,你还是不要说什么新区这种超前的词!”封睿立刻提醒,“现在距离真正的上面决策还早,你别露馅。”
果然,大院子里的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脑子里一团糊涂。
刘琴花将信将疑地咋舌:“明泉,你这……别是信口开河吧?”
十倍、百倍,这是什么概念?!
邱明泉没有再解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那这些人,又为什么拼死也要逼着我们卖房呢?……”
这一下,众位邻居终于不出声了,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急切活动。
这小娃说的有道理,这些像嗜血鲨鱼一样扑上来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吧?
一想到那可能的前景,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热,有人就猛地一拍大腿:“这样说来,死也要和他们拼了!”
这时候的东申市郊区房价不过几百元一平,原先数万元的总房价,可现在,极有可能是一笔巨大金额,这哪能白白拱手相让?
“对对,我们联合起来,齐心协力,不和他们妥协!”
“哪家要是被他们欺负了,咱们一起上,帮别人,就是帮自己!要想保住我们的房子,一定不能怕事!”
封大总裁看着群情激昂的邻居们,随口点评着:“干得好。这个时候,为了绑住大家同心协力,也只能抛出信息,点出利益了。”
——这世上,唯有利益联盟牢不可破,自成友军。
邱明泉回想着刚刚他兴奋不已的样子,忽然在心里问:“你……你是不是觉得那样打人,挺过瘾的?”
封大总裁沉默了一下,在心里意犹未尽地回味,半晌才神秘一笑:“你不懂。”
何止过瘾,简直爽爆了好吗!……
“对了,以后有这种事,你就直接交给我嘛。”封大总裁循循善诱,“就当你给我每天放放风,我这么憋在玉石里,很容易心理不健康的。”
邱明泉愣了一下:“你……很难受吗?”
“你觉得呢?我前世那么风光,现在连具身体都没留下,只剩下一缕残魂,不能吃,不能动,和高位截瘫的老人有什么区别?”封大总裁小心观察着邱明泉的反应,刻意放低声音,加上少见的伤感和萧索。
邱明泉不说话了,心里莫名就是一酸。他嘴角嚅动几下,忽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胸前的吊坠。
封睿呆住了。
这个蠢货,这是在表示安慰?果然,滥好人一个,心软,冲动,很容易被洗脑和打动。
……假如长时间占用他的身体,会不会慢慢增加控制力,最终干脆鸠占鹊巢呢?那些小说里,说的什么夺舍,不知道有没有操作性。
封大总裁冷血又贪婪地开始浮想联翩,差点被这美好的前景激动地笑出声。
邱明泉家的煤炉被踢,早饭撒了一地,几个邻居互相看看,竟然争先恐后地分别送了些早饭过来。
滚热的稀饭、雪白的馒头,甚至还有刘琴花拿过来的三只咸鸭蛋。邱明泉也没太推辞,捧着一堆早餐,端进了屋子。
先招呼爷爷奶奶吃饭,他自己则跑到了门外,就着冷水洗脸刷牙。
封睿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四周,真是唏嘘不已。
说实在话,从前世的富豪阶层回来,乍一看到这80年代末的社会底层,真是有点恍惚感。
他不是不知道这世上有极度贫困的人,可是活生生放在眼前时,真是有种异常的震撼。
两位老人、一个小孩,居住在这么一间十来平米的小房间,整间房子里最靠里面有一张大平板床,两老一小睡在一起,床上的被褥四角都有破损,破棉絮露了出来。
床边是一口同样暗沉破旧的箱子和一个五斗柜,靠近门的地方就是吃饭的小木桌,又兼做了邱明泉做作业的地方,再边上,就是一些纸盒子和洗漱用的塑料盆。
除了这些,这个家里就茫茫然家徒四壁,再没有别的家当。
“你家就三个人?”封睿看着邱明泉洗脸刷牙,奇怪地问,“你爸妈呢?这会子就去世了?”
不会吧,这么倒霉催的?
邱明泉吐着牙膏沫子:“嗯,我没爸妈。”
“石头里蹦出来的?”
邱明泉心中一黯。虽然重活一世,可是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难免还是有着丝丝裂痛。
他茫然的看着公共水池里的牙膏泡沫:“我是被捡来的,弃婴。”
作者有话要说:小受:主角不是父母双亡,就是身世不明,对吧?
作者:要不我给你写一对爸妈出来?
小受:(冷漠)是不是像上一张一个读者说的那样,给我安排一对抛弃我的父母,然后看我赚了一个亿以后又来认亲要给来撕逼了?我不要。
小攻:对,不要,我养他。
第5章 和总裁谈判
邱明泉在心里道:“我没有爸妈,我爷爷奶奶就在这附近的大路边捡到我的。”
封睿皱了皱眉。竟然是被拾荒老人捡到的弃婴?
孤儿,学历低,家境穷,难怪到了三四十岁还在建筑工地上打工,碌碌无为。
这世上,总有这么一些人注定生活在底层,没有什么翻身的可能。
想着临死前看到的那张茫然又黯淡的脸,就算是以往再冷酷无情,对着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封大总裁也不由得心肠微微一软,凭空生出了点救世主的心态。
——好吧,既然没奈何绑在了一起,那么这一世,他总能让这人原本悲剧的人生,来个惊天逆转了吧?
和邱明泉共享的视野里,是一支浅绿外皮的牙膏。
封睿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是一支被挤得快要见底的芳草牙膏,对他来说,这也是整整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这时候,它是著名的国企牙膏品牌,正风靡着全国各地的百货货架。
封睿清楚记得,就在这时候电视和电台广告里,都可以听得见它耳熟能详的广告语:“每天用芳草,到老牙齿好”、“宝宝起得早,天天用芳草”。
“再过几年,芳草牙膏就要走下坡路了。”他随口道。
“啊?是吗?”邱明泉吐着牙膏泡沫。
封睿很清楚,这款牙膏在90年代做到了全国行业第二,隶属安徽芳草日化。后来九十年代后期,各大国际日化品牌大举占领国内市场,它的颓势就不可避免了。
这只是很多过去的国产品牌的命运缩影,在后来的21世纪初,大量的国产品牌渐渐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败下阵来,被兼并,被收购,又或者无声无息地破产。
“哦,这些简单的商业案例嘛。”封睿不以为意。
邱明泉挤完最后一点牙膏,没有扔掉那个干瘪的铝制牙膏管,而是打开了一个鞋盒子,把牙膏皮放了进去。
“你干吗?”封睿眼尖,看见那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好几个空牙膏皮。
“攒齐来卖啊。你家都不卖的吗?”邱明泉好像比他更诧异,“三分钱一只呢。”
封睿这一下真的彻底震撼了。
对哦,铝皮是可以回收利用的!三、三分钱一只吗?……
回到屋子里,两位老人已经简单地吃完了饭,忧心忡忡地叮嘱了邱明泉几句,就一起出门拾荒去了。
封睿抓住了这个机会,不紧不慢地开口:“现在,我想我们之间,需要一场谈判,来谈谈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