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简直想上前揪着冷映寒的衣领摇晃咆哮半天,但是看在对方一脸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她心说我就忍了。
这么一恍惚,对于冷映寒的问题自然就疏忽了,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说的什么问题。
于是冷映寒得不到回答,不由侧头看向姬如雪,那幽冷的目光让姬如雪一个激灵。
“你…”姬如雪看着他手里的红豆包,幽幽的说:“这是我吃的。”
冷映寒没想到她的重点会是这里,一时间也想将手里的红豆包给甩手扔出去了。
可到底还是——挺好吃的。
“你吃的?”冷映寒冷笑一声,又咬了一口,然后抬头,目光有些挑衅的看着姬如雪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看清楚是谁吃的?”
姬如雪看着他,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捂着嘴,以防自己笑出了声。
而她已经笑弯的双眼是怎么样掩饰不了的。
这副模样落在冷映寒的眼里,是让他再次一愣。
谁吃的这个话题究竟哪里好笑了?
这女人莫非脑子又出问题了?
于是冷映寒出口喊住了准备要离开的陶然说:“陶医女,过来给如贵人看看,她脑子是不是又有问题了?”
这一点上,冷映寒还是挺在乎的。
踏出一只脚正要离开的陶然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心说姬如雪就是有病脑子有问题才会跟你这样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啊皇上!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姬如雪那是绝对的脑子有问题啊!而老子却不想治也治不了啊!
如果腹诽能杀人,那么姬如雪已经被陶然杀死好几次了。
“不,不用他过来!”姬如雪摇头阻止,心说陶然等会过来说不定又要说些什么,要是再冷映寒的面前戳穿我喜欢他怎么办?
那家伙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个想法是对的,因为陶然在杀气腾腾的上去准备报复的事情之一,就是将姬如雪喜欢冷映寒的事情抖出来。
此时姬如雪开口阻止,倒是让陶然愣了一下。
“皇上你别激动,我刚才就是觉得你抢了我吃的红豆包,觉得你发脾气的方式实在很奇怪。”姬如雪看着冷映寒,慢悠悠的说着。
只要不让陶然上来就对了!此时她的心里算是豁出去了。
如果陶然上来把那件事说出来,她就连豁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冷映寒听的面无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朕在发脾气?”
姬如雪老实的点头。
冷映寒看着她,“怎么,不许朕发脾气了?”
“绝对不敢!”姬如雪坚定的回答,“只是不想惹发脾气心情不好的你。”
这也是实话。
可惜这年头,说实话的人已经不多了,毕竟说实话的人,死的太多了。
“是吗?”冷映寒目光玩味的看着她,随后转头,继续看向奏折,“那就待在这里,那也不许去,直到朕批完奏折。”
姬如雪:“…”
她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幻听了,这幻听还伴随着一道惊雷落下,劈的她外焦里嫩。
明知道她害怕此时的他,却要她一直待在她身边感受着这恐惧,冷映寒报复人的手段也真是一点也不差。
姬如雪觉得这人实在奇怪的很。
而其他人,已经在听到这个命令后,各自松了口气,然后朝姬如雪投去同情的目标。
有人撞向了皇上发怒的枪口,如今他找到了人发泄,其他人自然是安全的很了。
陶然更是第一时间跑出了显庆殿,然后再外面的烈日下喘气,并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去显庆殿了。
打扫莲子粥残渣的宫女也走了,语巧和百里东乖乖的待在江友安身后,程天风则是站在了姬如雪的对面,然后悄悄离冷映寒又远了一些。
于是显庆殿正殿中,只有姬如雪离冷映寒最近了。
她看了看真的看起奏折的冷映寒,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后,决定自己也要离冷映寒远点。
悄悄的后退一步,就听冷映寒冷冷的开口说:“过来,站着别动。”
姬如雪:“…”
她不甘心的走回了原地,目光幽怨的看着冷映寒。
“皇上,打个商量,给把椅子坐着吧?”姬如雪讨好的笑道。
冷映寒想也没想的回答:“不行。”
不行你个大头鬼啊!姬如雪气的简直想将手里的红豆包笼子狠狠地扣在冷映寒的脑袋上。
她用着幽怨的目光盯了冷映寒好一会,却见对方不受丝毫印象,依旧慢条斯理的看着奏折,一本接着一本,就是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姬如雪泄恨似的狠狠地咬着剩下的红豆包,因为是干粮性质,又没有水,所以她吃了一会竟然噎着了,咳嗽几声后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去,就地蹲下了。
冷映寒听着她的咳嗽声,眉头微皱,朝下面的江友安看了一眼。
后者领会,去一旁将倒了杯茶给姬如雪递过去。
“如贵人,您慢点吃。”江友安小声劝道。
姬如雪一把接过茶水仰头喝下,末了又以手背插嘴咳嗽了几声,目光幽怨的盯着江友安,心说你丫的先前要是不吼那一嗓子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显然江友安是看清楚了她眼里的意思,于是假装看不见,笑眯眯的询问她还要一杯吗?
姬如雪轻哼一声,转头不去看他,闷声回答:“不要。”
江友安见她耍小孩子脾气,倒是慈祥一笑,拿着茶杯退下了。
姬如雪这么一蹲下去,倒是懒得再站起来。
她索性坐着,继续吃自己的红豆包,好歹坐着也要比站着好一些。
冷映寒眼角余光瞥见她在自己身侧蹲下,心中不觉好笑,才站着这么一会就站不住了。
大殿里只有两种声音,一种姬如雪吃东西的声音,一种冷映寒翻阅奏折的声音。
渐渐的,姬如雪的红豆包终于吃完了,于是就只剩下了翻越奏折的声音。
姬如雪单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看着身旁认真批阅奏折的冷映寒,俗话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许多情况下,大家看的还是那个男人的脸。
只不过姬如雪觉得,即使冷映寒有着平凡的面容,可就凭他眉眼间认真与坚韧,气质里的优雅和霸气,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平常他冷酷或者喜怒无常,可在处理事情时候展现出来的魄力与气势,让人无可挑剔,甚至想要臣服。
她想,其实喜欢上冷映寒,也只能说明自己眼光很好。
至于喜欢冷映寒到哪种程度,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清楚了。
那种一瞬间的行动,只是点到即止的好感而已。
第一百五十三章:收网
看着冷映寒,一时间倒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姬如雪单手撑着下颌在那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只听头上传来一道略带无奈的男音:“起来。”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的说:“嗯?”
“朕叫你起来了!”冷映寒吼道。
这声吼顿时将姬如雪的所有困意灰飞烟灭。
她抬眼看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冷映寒,下意识的问道:“忙完了?”
冷映寒神色一顿,撇开与她对视的目光冷哼一声:“完了。”
这么高冷干什么。姬如雪心中腹诽,准备站起身,回去房里继续睡。
可是当她想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就已经蹲麻了,想要站起来,恐怕得等上好一段时间。
冷映寒见姬如雪低着头不起身,不由怒道:“你还不想起来了?”
姬如雪翻了个白眼,抬头苦涩的说道:“皇上,我脚麻了,站不起来。”
这解释一出,冷映寒身后跟着的程天风和江友安都不由自主的想笑,于是各自撇开了目光偷笑了一会。
冷映寒此时看着姬如雪的目光,更是像在看一只猪。
“姬如雪,你这是自己找虐吧?”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要你站着你偏要蹲着,一蹲就不会站起来了,脚麻了怪谁?”
废话当然是怪你啊!谁让你不给我一把椅子的嗯?
姬如雪一脸幽怨的看着冷映寒,在心里将自己反驳的话狠狠地说了一遍。
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模样,冷映寒不由自主的想起姬如雪失忆的时候,尽管他努力的想要将失忆的姬如雪赶出自己的思想,可自己的身体却先做出的反应。
他朝姬如雪伸手,说:“抓住。”
姬如雪有点愣然的看着他伸出的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冷映寒主动,而不是自己撒娇耍赖换来的!
不过这么一想,是不是可以说他没有生气了?
姬如雪的思绪一时间有些乱,又有些说不出的小嫉妒。
或许是失忆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惹冷映寒生气的是自己,哄他不生气的也是自己,可是这一次冷映寒生气,却是为了姬如梅。
在她想不要接受冷映寒的帮助时,自己的身体看起来更诚实坦然。
姬如雪伸手搭在冷映寒伸出的手上,借力被冷映寒拉起来,在她恍惚的时候,被冷映寒拦腰抱起,一手慌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看在你不重的份上,给朕回房去睡。”冷映寒漫不经心的说着。
姬如雪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双犹如黑葡萄般晶亮的瞳仁里倒映的是冷映寒神色慵懒的侧脸,胸腔里的跳动清晰可听,有节奏般的让她慌乱。
冷静,姬如雪在心里反复说着,不就是被人抱一下而已,还是有原因的!
谁让你脚麻了呢!
他不抱着你回去难道要拖着你回去吗?
姬如雪在心里找了无数理由来说服自己,倒是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体自动反应去抓住冷映寒的手。
两个人都无法解释自己身体比大脑首先做出的反应,又或者是自己选择性的忽略了。
将姬如雪带回寝殿,将人放在床上,冷映寒从始至终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姬如雪看着他,在他放手的时候,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这个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却让两个人再次愣然。
冷映寒微微侧身,低头看着姬如雪,目光幽深,看不真切。
姬如雪抓着他衣袖的手慢慢地松开,却听冷映寒率先开口:“怎么?”
他的语气淡然,并无不耐烦和不爽的意思。
姬如雪松开的动作顿住了。
她缩了缩脖子,弱弱的说:“你没生气了?”
“你说呢?”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姬如雪想了想,觉得现在的情况真是与她失忆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总觉得自己面对冷映寒的时候,态度改变实在是太大了。
她努力想要恢复以前与冷映寒初次接触的时候的感觉,却发现当你不讨厌这个人反而有些喜欢的时候,是完全无法狠心对待的。
即使你脑子里已经警告过自己千百次不能这样,却在真正与那个人对上的时候,特别容易心软,也不由自主的想要关注。
“不生气了就好。”她故作轻松的说,双眼却紧盯着冷映寒。
那不相信的目光实在是让冷映寒无法忽视。
“没有生气了。”他瞪着姬如雪说:“你那么怕吗?”
他指的是怕他生气。
姬如雪抿唇一笑,目光掠过自己抓着冷映寒衣袖的手,慢慢地松开收了回去。
“换了是一般的人生气了完全不用在意,但是皇上若是一直处于生气中,那么待在你身边可是十分压抑且小心翼翼的,我想皇上你要是还在生气,那我还不如申请回去冷宫继续待着。”
姬如雪一脸诚实的看着冷映寒说着。
冷映寒听了,眼角忍不住的微微抽动,觉得这女人真是多此一举。
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被她放开的衣袖,语气略带嘲讽的说:“你的确是该在冷宫的,只不过看在你刚恢复记忆的份上,过几天朕在叫人带你回去。”
说完,冷映寒转身朝外走去,没有回头。
姬如雪也没有开口说什么,无言的看着他离开,直到江友安将门关上,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床顶,姬如雪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全都放下好了。
过几天回去冷宫,继续她的出宫计划才是正道。
随着冷映寒的离开,那被驱散的困意开始回归,姬如雪受困意支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她在梦里,再次重温了许多那些记忆,无论是原主的,还是自己的,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相对的,也让她解开了一些困扰了许久的问题。
相比睡的香甜的姬如雪,冷映寒却是盯着一张冷脸离开了显庆殿。
德妃强闯显庆殿这件事实在是让他不满到了极点,何况如今庐州的事情解决了,德妃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何允怎么样了?”冷映寒冷笑问道。
程天风答道:“已经用刑了,一开始还在求饶,后来就只会嚣张的说他爹会来救他的,不过那里的人都有分寸,打的疼,却不会死。”
冷映寒点点头,对于何允这种死性不改又仗势欺人的人,不揍一顿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查不知道,这何允仗着自己姐姐和爹爹的势力,在外强抢民女还造成过命案,最终却被何志毅用权利压了下去,那行为可谓是与畜生相同,让冷映寒看了也是气怒不已。
若不给这人些皮肉之苦,他这个皇帝也是白当了。
等何志毅回到皇城后,也就是他们何家的死期了!
此时午后的微风肆意张扬,吹着他肩头的长发飞扬,划过冷映寒白皙清俊的面容,却不由勾勒出了几分肃杀。
铲除何家,他从开年的时候就在计划了,如今终于到了计划收网的时候,冷映寒的心情却是更加冷漠起来。
自小他就被教育,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不能放松或者放过丝毫细节,因为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你想不到的意外。
所以他格外严谨的同时,也不会让自己太过死板。
毕竟有时候严谨过了,反而是坏事。
所以他才会在何志毅完成庐州事情之前动了何允,一来他前面许诺了德妃的甜头,让何志毅兴奋的同时,也会觉得皇上也会忌惮自己的势力,可这下动了何允,便会让他觉得事情不妙。
事情正在朝他的计划中完美进行着,所以此时,他的关注点便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走过曲折的走廊,红绫挂在走廊外随着风飘扬着。
冷映寒朝着太医院走去,到达院门的时候,便见到徐太医早在此等候。
见冷映寒来了,忙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免礼。”冷映寒微微颌首,看着徐太医微微眯起双眼:“你说你找到了栽种有毒幽云萝花的地方了?”
这除了何家让他上心的第二件事,便是姬如雪用幽云萝花毒害德妃的事情。
有了栽种有毒幽云萝花的地方,那么姬如雪的嫌疑,几乎可以被洗脱了。
这让冷映寒的内心有点复杂,这事是他冤枉了姬如雪,实在让他觉得有些不爽。
找到幕后黑手,定要严惩!
“回皇上,因为这花的特殊性,所以微臣利用了啃食幽云萝花花根的幽云狐来寻找,最后在太医院后山东林的一处田埂里找到了。”徐太医一边说着,一边领路带着他们过去,“那块田本来是太医院一位太医种植药材的,不过因为他去年年末去世了,所以那块田也就荒废了,平时也不会有人去后山东林那块偏僻的地方,所以谁也想不到幽云萝花的种植地竟然在那里。”
随着徐太医说着,冷映寒的神色也越发的沉冷了。
不管如何,那个人种植幽云萝花毒害德妃又陷害姬如雪的人,可算是将他狠狠地耍了一把。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简单的算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事发
徐太医领着冷映寒来到了那块田地,栽种的幽云萝花正迎风开放着,鲜红的花朵隐藏在青绿的叶子下,犹如鬼魅。
一只雪白的圆球狐狸,正穿梭那些幽云萝花之中,似乎很兴奋,甚至还嚎了几嗓子。
“查出来平时是谁照顾这些花的。”冷映寒面无表情的下着命令。
这地方是太医院的地盘,离皇宫也有些距离,而这幽云萝花虽然长得快,开花却慢,而且也特别娇贵,需要有人悉心照顾。
只有等到它开花之后,它才能被称为幽云萝花,花根花叶与汁液才会有毒性。
所以因为距离问题,皇宫的人不可能每天过来悉心照顾,照顾这些花的人,只会是太医院的人。
找到这个人后,想要查出幕后主使也就不难了。
徐太医对于冷映寒的命令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当下便跟程天风谈论着前段时间和近日皇宫的人与太医院的人接触。
这时候,冷映寒却是看着在幽云萝花中穿梭来去的白色幽云狐。
它毛色很长且柔软,单单看起来就很舒服。
圆圆的小小的脑袋,不同于一般狐狸的尖脑袋,这幽云狐看起来,却像是一只猫。
那雪白的一团,不由想冷映寒想起姬如雪以前养的一只猫,似乎是叫葡萄,一个奇怪的名字。
那天晚上,他吃着姬如雪的烤鱼,看着她和那只猫玩闹,笑容灿烂明媚,那是发自心底的开心。
可是不过一天之后,那只猫就死了。
奇怪的,他突然想知道姬如雪会不会因为葡萄的死而难过,因为这件事,让他想起了姬如雪宫女的死。
那个名叫春香的宫女。
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却一点没有跟他提起来,莫名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完全是潜意识的,可他也觉得这突然的不安是有理由的,那么是十分微小的理由,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心情陡然变得烦躁起来,冷映寒抿着唇,神色冷漠的看着那只狐狸,最后淡然的收回目光离开。
或许是因为姬如雪才恢复记忆,所以来不及说那些事情,而自己,似乎也并不是很想给她时间说这些。
确定了幽云萝花的事情,冷映寒再回去皇宫的路上,漫不经心的对程天风说:“去大牢里,将巧月放出来。”
程天风先是一愣,随即点头,“是。”
皇上竟然还惦记着那宫女?程天风心中感叹,怕是因为如贵人才会这样的吧。
回去皇宫的路上,突然接到一封密信,冷映寒拆开看了会后,微微眯眼,沉思一会,便又道:“今夜不回宫了,去桂王府。”
程天风没有多问,而是给江友安交代了一声,便陪着冷映寒转移了路线。
那张纸条,多半是桂王传给皇上的,看来,桂王对于前段时间的婚礼上的刺杀事件,已经下定决心了。
程天风一路分析着,和冷映寒一起朝桂王府而去。
残阳若血,在天际摇摇欲坠。
暖色的夕阳光芒落在窗柩处,姬如雪茫然的睁眼看去,便见到刺眼的光芒,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还能看见些许光晕。
恍惚间,让她有些怔愣,仿佛自己已经不在人间。
窗外偶尔有鸟鸣,窗前有一颗不知名的花树,树枝枯瘦,枝桠繁多,却没有叶子,只有几朵开的艳红的花朵开在黑褐色的枝桠上。
姬如雪一直注视夕阳沉默,天际一片漆黑后,才慢慢地从床上起身,赤脚下去,走到窗前,抬头看着那棵花树。
一,二,三,四…她在心里默数着树上的花朵,最后得到答案——一共只有十三朵花。
很简单却也很好看的五瓣小花,偏向深红的花色,在那夕阳的映衬或者日月的背景之下,都显得十分漂亮。
姬如雪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滑稽的念头,若是她留念冷映寒显庆殿,那么必定是被这棵花树的美丽吸引的。
可是这么一想,她岂不是已经在留念冷映寒的显庆殿了?
能留在显庆殿的,不是宫女太监,就是后宫妃子了。
姬如雪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可能当太监,也不愿意当宫女,更别提后宫妃子了。
所以她注定还是留不在显庆殿的。
夜风吹过,宫里的夜灯开始一盏一盏的被点亮,灯火长龙,盛世之景。
姬如雪发现,站在这里看去,竟是能看见大半个皇宫的夜景。
那些夜色下不断接着亮起的灯光,此时看起来却是美如画卷中一样。
她站着窗前笑看着,心情说不出的平静。
直到那最后一盏灯亮起,外面传来了喧嚣声。
姬如雪一愣,外面的声音渐渐逼近,其中夹杂着一些熟悉的声音,让她觉得不妙。
走过去将鞋子穿上,然后走到门前扒着门缝悄悄看着,就见朝着内殿而来的道上,德妃正带着一般人跟守在内殿里面的语巧他们对持着。
“如今皇上不在,本宫看你们谁还敢拦着!”德妃一脸怒气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语巧等人,“本宫今日定要将那勾引皇上的狐媚子找出来!”
又是她。姬如雪有些头疼,听到勾引皇上的狐媚子时,有些郁闷,心说这是德妃知道是她的意思,还是单纯的以为有人勾引冷映寒?
语巧挡在前面,心里虽然有些焦急,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德妃,一脸认真的表示这是皇上的命令。
“你这意思,就是不让开?”德妃冷笑。
语巧低首,“还望德妃娘娘恕罪,毕竟这是皇上的命令,若有违抗,皇上必会动怒。”
德妃挥手就是一巴掌给语巧打了过去,语巧没有躲开,只是微微咬着了下唇,再次开口:“还请德妃娘娘回去。”
“好,好,好!仗着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宫女,就敢对本宫如此无礼!”德妃呵斥道:“来人啊,给本宫将她们拉开!”
一时间,跟在德妃身后的人再一次开动了。
此时的显庆殿只有百里东和语巧在,若是有江友安,德妃也不敢这么放肆的打语巧,只不过这时候江友安恰巧去了龙德殿不在。
此时德妃下令强闯,即使语巧他们拼命拦着,但是被攻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况在他们各自对持的时候,德妃已经慢条斯理的朝着屋门口走去了。
语巧心中暗恨,却也不能开口喊屋子里的姬如雪快跑,那不是摆明了人就在里面吗?现在只能祈祷她能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然后快点发现现在的处境离开。
若不然,被德妃发现的话,那会是什么下场可就说不定了。
好在姬如雪提前醒了过来,看见德妃朝这边过来后,拉上门缝,皱眉转身查看屋子,想着藏在哪里比较好。
看来看去,最后目光定格在敞开的窗户前。
夜风而过,吹落一朵红花,从她的眼前飘荡而过。
脑中灵光一闪,姬如雪来到窗前,站在窗柩上,攀着树枝出了屋子,又顺着盘错的枝桠往屋顶爬去。
有了这棵树帮忙,爬山屋顶这种事就只靠胆量了。
几乎在她刚在屋顶站稳的时候,德妃也同时间推门进屋。
掀开的被子还没有整理好,屋子里女子的清冷香味还残留着。
德妃眼里的嫉恨一闪而过,大步上前,伸手探了探被窝,发觉被子和睡过的地方已经是冰冷的,看来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
这点还得感谢姬如雪醒过来后,去了窗边看了会夜景,若是她贪念温暖赖在床上不动,此时可就被德妃抓住小辫子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德妃是以为住在冷映寒寝殿里的女人已经离开,竹篮打水一场空,自然是十分气怒的。
她冲出去就要继续质问语巧,却在踏出门槛的时候来了心思,“来人,给本宫仔细找找这屋子里能躲人的地方。”
没找到人,德妃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姬如雪趴在屋顶上,听着屋子里德妃的声音,也琢磨着怎么将屋顶的瓦片揭开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情况。
就在她研究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被德妃带来的人开始翻查寻找起来了。
床底,柜子里,屏风后…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人。
听着下人一个个的汇报什么都没有找到,德妃就气的想摔东西,奈何这可是皇上的寝殿,她就算想摔也不敢拿这里的东西摔。
即使是在翻找,下人们也不敢太过分,毕竟大家都想到这里是皇上的寝殿,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还是有分寸的好。
德妃咬着下唇环视屋子,觉得那床上被掀开的被子实在是刺眼的很,于是心里的不甘心再次涌上,让她转身朝外看去,想要找语巧继续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