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这么多年了,您是不是一直觉得是我母亲拖累了谢侯府?”谢慧齐深深地吸了口气,止住了哭,微抬了下巴,竭尽冷静地问着那个她一直当长辈尊重的老人。
“难不成不是?”谢老太君也抬起了下巴,冷冰冰地看着那个在她眼里只差是跟谷郦宜一个骨子里刻出来的孙女道,“如若不是你娘惹出的祸事,我们侯府何至于被人作了筏子?被人耻笑了这么多年?你们父亲何至于被她害死,让我一介白发人送他这个黑发人!”
说得深了,谢老太君心里也是满满的恨。
若不是她这红颜祸水嫁进他们侯府来,他们侯府怎会出这桩事来?就是皇帝要削他们,他们也何至于被人耻笑这么久?而她连她的小儿子都保不住!
她恨!
想及这个孙女儿跟她娘一样是个不安于室的,一看就不是个守妇德的,谢老太君恨不能现在就扇死她,省得她小儿子死了,他这个女儿还要活着给他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三更完。
晚安。
“好,好,好…”齐老太君见谢家的那老太婆果真是来她国公府抖威风的,怒极反笑,把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就捶着胸喊,“你们还不把这疯老婆子撵出去,是当我国公府没人了吗!”
“来人…”这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的国公夫人淡淡地叫了一句。
“夫人!”
“轰出去!”国公夫人连一眼都没多看那谢家老婆子一眼,就在国公府管家带着一群家丁拥近谢老婆子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快步走到了齐老太君面前,蹲□去给她擦眼泪,淡道,“莫哭了。”
齐老太君呜呜地哭,拉着她的手就喊,“媳妇,有人欺负咱们家欺负到家里来了。”
“嗯,”国公夫人不动如山,“我叫人轰她出去了。”
她说着话时,那厢齐昱已矫捷地拉了谢家大小郎过来,也不容谢家老夫人说道什么,一来的十几个家丁把她和她的人团团围住且不说,那厢也来了的齐项氏一挥手,又是十几个婆子丫鬟拥来,婆子干脆扯开了嘴巴喊,“轰出去,走不动的用抬的!”
这厢近三十个人喊起了“抬”字,谢老太君这时候高亢的声音也埋在了他们的喝呼声中,不一会这些人就把谢家的人推了出去,一等推出大门,管事的一挥手,“抬!”
连走也不给谢家那几个抬了,一群婆子和丫鬟就把手往谢老太君抬去。
齐老太君还在后面拍着胸不断地怒喊,“给我撵,撵,不用管,撵出个好歹也不用管,我找他谢家的麻烦去!”
谢慧齐坐在椅子上,抱着两个弟弟,闭着眼睛痛苦地流着泪…
“好了…”
谢慧齐睁开眼,看到面色冷冷的国公夫人眼睛也冷冷地看着她,话是对着她说的,“别哭了。”
“是的,伯娘。”谢慧齐忙不迭地欲要起身。
“别起了,坐着。”声音远了,国公夫人挑了齐老太君边上的另一个主位坐了,这位置靠谢慧齐靠得也近,说话也方便,“那等人你以后也别认了。”
谢慧齐勉强一笑,低下了头。
“记着你是国公府以后的长孙媳就好。”齐母淡淡道,她不介意媳妇没娘家。
像她儿子那样的人物,也不需要媳妇有娘家。
“是,慧齐知道了。”
谢慧齐刚应声,被丫鬟拿温水帕子擦了遍脸的齐老太君忙扯着大媳妇说话,“她上门来堵我的心,你要帮我打回去!”
国公夫人略略一思索,然后浅颔了下首,“知道了。”
那厢看着人被抬到了大门口的齐项氏也转身进了门来,见到谢家二郎躲在他阿姐怀里流泪不止的样子,心都疼了,忙走过去蹲□,朝他们道,“怎么了?伤心了?”
“阿婶…”二郎可怜兮兮地叫了她一声。
“诶,可怜孩子。”齐二夫人被他叫得鼻子一酸,手就不由向他伸了过来。
二郎因此迟疑了一下,抬首看了他阿姐一眼,见他阿姐朝他点头,他在齐项氏收回手之前就把抱着他阿姐的手松开了,改投了齐项氏的怀抱。
“阿婶,我娘是个好娘。”二郎本来不打算哭了,说道这句的时候心中不知为何疼得厉害,反倒又哭了起来。
“是,你娘是个好娘,”齐项氏被他一抱,慌忙地道,这时候恨不得把他娘夸得天上无二地上无双,“我见过你娘的,再再美貌不过,再再温柔良善不过,这满京城的人里,你娘是最得人喜欢的,所以你阿父才那般欢喜她。”
“是的。”二郎一听终于有人夸他娘了,大喜了起来,快快地拿袖子把脸一擦就义正辞严地跟齐项氏道,“我娘是个好娘,我阿父跟我们都很欢喜她,我们在河西,都是天天念着她的!”
齐项氏连连点头,又把二郎抱入了怀。
这厢看着他们说话的谢慧齐心里好过了些,她抱着大郎,低下头仔细地看了他两眼,见大郎一言不发,脸上也淡淡,看不出太多的感情来,这刚好过的心又揪疼了起来。
他又是忍着了罢?
她都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忍,有朝一日这精神能不能负荷得了?
“儿媳…”齐老太君这时候又是被喂了吃药,国公夫人在盯着她,她不得不吃,等到吃完就巴巴地看着国公夫人,“你打算怎么罚她?”
国公夫人知道不给她一句仔细的话,她这婆母能缠她到底,便把已经拿好了的主意说了出来,“回头我叫九婆子也去他们家砸门就是。”
九婆子是国公府庄子里的管事婆子,是出了名油盐不进的泼辣货,跟人闹起事来不管不顾,谁不让她满意,她能在人家家里哭喊半年都行。
因着她厉害,尽管她名声不好,但国府也给了她一个管事娘子当,让她一个人管着一个庄子…
而这九婆子自是管得好的,她的庄子到了年底一清帐,帐面也极顺长公子的心,这不去年还多赏了她几千两银,比她当十年的管事娘子的银钱还多。
齐老太君一听是九婆子去砸门,当场就乐得咧开了没有门牙的嘴,频频点头道,“这个好,不错不错,九婆子去不错。”
“嗯。”国公夫人点头。
谢慧齐不知道九婆子是谁,而听了她们说话,她这脑袋也是乱糟糟的,最终苦笑了起来,打起精神朝齐老太君和国公夫人道,“祖奶奶,伯娘,是慧齐失礼了。”
一听她说话,齐老太君就朝她招手,“乖孙媳妇,你过来…”
谢慧齐忙起身,这时候国公夫人也伸出手来,拉了大郎过去,对身边的的丫鬟道,“搬个凳子过来让公子坐。”
大郎无声朝她打了个揖表示感激,国公夫人也不言语,只朝他淡淡点了头。
谢慧齐这头也坐在了齐昱迅速搬过来放在老太君身边的椅子上,老太君没等她坐下就拉了她的手,心疼地跟她说,“你放心,你受的委屈,祖奶奶定会叫你伯娘去讨回来。”
谢慧齐勉强一笑,朝老太君轻声地道,“祖奶奶,你说她上门是来作甚的?”
莫不是真的看不惯她跟齐国公府订亲,找茬来的吧?
她真有那么恨他们的母亲?
一想这个,谢慧齐心乱如麻。
这么多年,她确实是拿他们的祖母当祖母敬着的…
“还不是见不得你们好,当初逐你们出府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狠的老太婆,”齐老太君一听这个,就算人被赶走了也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祖母年纪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做什么都是一派她尽了力,全天下都对不住她的样子,她把你阿父赶出了家门去,还天天以泪洗面,哭多了就好像那事不是她干的了一样…”
齐老太君说到这个,就气愤地拍桌子,“我要有你阿父那样的好儿子,我死都不可能让谁赶他出家门去,你看像你伯公,二叔那样后来长得不像样,天天气得我半死的儿子我都舍不得赶出去,你阿父那样对她好的,舍不得她受一点气,有什么好的都上赶着孝敬她的她都要赶,我看她就不是个好东西,你以后千万莫要见她了,她要是上门来找事,你躲祖奶奶背后来,自有祖奶奶替你撑腰!”
齐老太君说了一大串话,还是生着气说的,这说完也是气喘连连,谢慧齐都不敢让她接着说了,连忙应着是赶紧俯身去顺她的背。
齐老太君一等顺过背来,一想这孙媳妇这性情简直像极了她阿父,也是个极其孝顺的,对她可不就是如此?一想,就觉得自个儿捡到了宝,心中乐了起来。
不过她也不想让孙媳妇看出来,假意地咳嗽了一声,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着急担心不已的小脸板着脸道,“你以后是我们家的人了,跟他们家的人没关系,别听他们家的人的话,要听我的,听你哥哥的,知道吗?”
而坐在她身边的两位国公府夫人一听婆母说让人听话的话,也不搭上她们俩,国公夫人扫了她婆婆一眼,二夫人则是难掩嫌弃地别过头,不想看她这个有事就找她闹,好事就从不搭上她的婆婆。
谢慧齐到底是没当着齐国公府的主母们的面问出九婆子是谁的话来,不一会齐老太君也累了,她跟着两位夫人服侍了她睡下,而一等她睡下,二夫人就拉着大郎和二郎去洗脸换衣去了。
齐母带了小姑娘出了主厢房,去了她住的那处厢院。
“你不像他们,就别认他们了…”一等小姑娘换了干净衣裳出来,这是她早就为她备好的新裳,只是一直没送到仙翼山宅里去,见小姑娘穿着新裳清新可人,国公夫人看向她肿着的眼睛,拿帕抚了下她的眼角,淡道,“我们家跟谢家也成不了仇,以后他们倚仗我们的还多,你只管看着就是,也别搭理他们,他们敢闹上来就打,不过,有朝一日他们家若是求上来,我也望你别像今日这般的软手软脚才好。”
齐母虽然不想管国公府庶务庶女那些个事,但儿子的媳妇,她还是希望他没有选错的好…
先更。
错字回头改。
多谢大家。
“我知道的。”谢慧齐有点黯然,但还是点了头。
她也明白国公夫人的意思。
她伸出手,小心地勾了勾国公夫人冰凉的小手指,轻声道,“我知道我现在是齐家媳,嫁进来后就更是了。”
她会做好她应当做的。
这才是她现在活在这个世道安身立命的根本,她若做不好,两个弟弟就真的完了,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以后了。
她主动勾来,齐母愣了愣,等到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欲要离开的时候,她反手捉住了小姑娘看着瘦小,但温暖的手。
她什么也没也说,但一路出去都是拉着她,路上的仆人见了,朝她们弯腰的时候心里也有了数,知道长公子的未婚妻在这府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份量。
这一个中午,谢慧齐一直呆在齐老太君的院子里,等到老太君醒来,她陪着两位夫人与她用了膳,又与她说了会子话,这厢二夫人先开了口,说要带她去府中转转,齐老祖宗点了头,谢慧齐这才跟了二夫人出来。
齐项氏带她去了东堂。
国公府实在是太大了,一路望去都望不到墙,还好东堂是离后院最近的议事堂了,二夫人也没坐轿子,谢慧齐也就跟了她一路到了东堂。
二夫人也不说话,一路都是她身边的管事娘子在跟谢慧齐说后院的各处房屋,如今的国公府还是以前国公府的样子,但里头的人却少了。
以前住满了人的院子现在有大半都荒废了,只有主子住的主院附近都是还在好好打理,现在的府中有一半是要隔个十天半月的才会去修整一次。
谢慧齐之前也知道府中的庶姑娘们都住在向南门那道门那,向南门那边有六个大院子十二个小院子,十八个姑娘就分别住在那,离主院隔得甚是遥远,若是走路过来,都要小半个时辰去了,比谢慧齐住在河西的时候,从河西的镇门牌坊那走到镇里尽头的西面差不多去了…
不过她们先前都是随她们的姨娘也住在主院左右,是后来国公爷走了,才被“发放”到向南门那边去的。
往后她们若是走到东堂来见她,那也是挺费功夫的。
等谢慧齐一路听着管事婆子详尽的介绍到了东堂,发现二夫人给她的议事堂其实就是一个小院落,堂面又大又宽敞,中间竖了四根被涂成朱红的廊柱,每根廊柱上都安了精致的八角柱灯。
今天是阴天,这灯火也点明了,堂内的四个大角处也点燃了熊熊燃烧的灯火,这屋子无一处是暗的,而屋子里的另一处,放在风处的香炉里的烟雾也在往上袅袅冒着,带着薄荷味的清香让人闻之精神不禁一振…
齐项氏看到她往香炉那处看,嘴里淡道,“这个香气是提神振气的,有点凉,不过这屋里的热气足,你呆的时间不长的话也不用怕,若是呆得久了,叫下人给你换个平神静气的温气香,莫闻久了就是。”
“知道了。”谢慧齐忙道。
“行了,楠婆…”齐项氏还想回青阳院去看谢家小二郎跟他大兄念书,也不想久呆,把人带到就跟她的贴身管事婆子道,“谢姑娘有什么吩咐,凡事依了她就是。”
说罢就朝谢慧齐道,“我走了。”
谢慧齐朝她福身。
“别送了。”齐项氏朝她一抬首,再倨傲矜贵不过,转过身就走了。
待她一出了门见不到影子,谢慧齐四处看了看,那楠婆子见她打量着寻座位处,连忙引了她往上位那边去,“姑娘,您往这边坐,二夫人说了,以后这议事厅就是您的了,以后谁也进不得了,就是二夫人想进来也得让管事的知会您一声。”楠婆忙道,这府里的规矩是哪处地方归哪个主子了,从此之后这地方就是主子自己的了,就是二夫人身份比她大,但她还没到大是她的亲婆婆和府里的老祖宗,她来这里都是要告知这以后的当家小主母一声的。
“这样啊?”谢慧齐坐下后,朝楠婆说了一句,又看着齐昱把箱子抬了进来,往主位前面的长桌摆放笔墨纸砚。
“是的,姑娘。”楠婆弯着腰恭敬地道,“您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叫我就是,二夫人说了,在您还不熟这府里的人之前,就由我先领着人帮您做点跑跑腿,传传吩咐之类的小事。”
这脸给的够大的,谢慧齐虽说现在不知道二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给她的这处处便利,不得不让她觉得这二夫人于她来说其实是好的。
“知道了,回头我得多谢二婶对我这般妥帖。”谢慧齐微微一笑,朝楠婆点点头。
“姑娘,您看…”齐昱把谢慧齐要他打听的几个人的消息拿了出来,“外面刚送过来的,恰恰好。”
谢慧齐拿过信展开一看,见到她要打听的这几个落魄书生有两个人是家中的独子,且家中还留着点薄产,人也上进后,就想这两个人倒是适合女儿家嫁进去。
就是不知道府里的姑娘看不看得上。
“楠婆,齐昱,你们过来帮我看看…”谢慧齐招手让他们过来,“这两个人是哥哥给我的人里我看中了的,你们看,这个刘书生是几年前的举人,这个李书生呢是去年才出来的举人,两个都是寒窗十年苦读出来的,他们一直没成婚,是因一个父母这几年相继离去,一直没有成婚,一个是把腿摔断了,脚有点不便就被人退了婚事,这几年醉心学问无心成家,考了十几年才中的举人…”
说罢,其实她都觉得条件不太好,两个人都是成冠许久,但一直没有什么前途的,虽说都是举人,但身上也无一官半职,身家也仅是薄产一份,顶多就是饿不死而已,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府里的姐妹看不看得上。”
“有看得上的,”楠婆一听便笑了,朝谢慧齐道,“这两个还是举人呢,且还是长公子看中的人,姑娘实在是多虑了。”
她看谢家姑娘忧心忡忡的样子都实在不好意思说,这两个人若是一放到府中姑娘们当中,怕是要遭人抢的。
“是吧?”谢慧齐看了笑得轻松的楠婆一眼。
“是这样的,姑娘。”齐昱见她颇有些小心,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不过嘴里的话还是为了府里的姑娘们着想,说得还是颇为含蓄,“这两个人其实算是长公子以后要用的人,说起来以后的作为可能还比得上我们府里的庶公子们呢。”
实则可能不是还比得上,而是比起那些不中用的庶公子来,这两位才是会被托以重任的…
“那叫她们过来问问?”谢慧齐一想那几个今年就要满十九,明年就二十了的国公府小姐,也是不敢把事情往下拖。
若是一拖一推的,她们明年就真二十了。
“姑娘想叫,她们当然是会过来的,不过…”楠婆这时候朝谢慧齐摇摇头,又看了齐昱一眼,见这副管事的朝她也点了下头,她便接着说,“不过姑娘提的这两个人是长公子的人,若是姑娘开了口给他们订亲,这是再十拿九稳不过的事,所以这事…”
“嗯?”谢慧齐见她说一半不说了,疑惑地看向她。
“这事姑娘也还是叫那听话,顺长公子眼的家中娘子过来问的好。”楠婆欠腰,把话说了出来。
不是她爱乱说话,而是这两个人,像大娘子就万万不可能配了,而三娘子,也就是那个害夫人害得甚惨的姨娘生的女儿,也是不可配的。
“那哪几个可以?”谢慧齐铺开纸,写今天能过来让她问几句的。
她先把能解决的解决掉,再解决那些棘手的府中主子谁都不喜欢的。
“奴婢说?”楠婆探问。
“你说。”谢慧齐颔首。
“那奴婢就说了…”谢大姑娘落落大方,楠婆也就从善如流,说了几个,“二娘子可以,五娘子可以,六娘子和七娘子八娘子都是可以的。”
“五个。”二,五,六,七,八,一共五个,不知道这五个里有没有看得中这两个听起来得长公子看重的“香饽饽”的。
谢慧齐当下就点头,“那就依楠婆的,先叫这几个姐姐过来,我问问她们的意思。”
这一次,谢慧齐还是小看了这两个“香饽饽”对国公府这些被长年压着嫁不出去的姑娘们的吸引力了,不等她把这两个人的情况跟她们转述完,刚只说完第一个刘书生的家中情况,就见本来红着脸,规规矩矩坐着的六娘子“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她的面前,拉着她的腿就哭着道,“妹妹,谢家妹妹,我愿意嫁,我愿意嫁给那个刘书生,我不要什么嫁妆了,你让我明天嫁我明天嫁都成,只要你为我做这个主!”
谢慧齐被她拉着腿,她身上这刚穿上的新裳都被激动得哭了的六娘子拉得抖啊抖的,她的心也跟着抖了起来…
第三更要到十一点去了,睡得早的同学早点睡,明早看也是一样。
提前跟各位说晚安。
这只说了个大概,六娘子就已经这样了…
谢慧齐忙扶她起,“雪玉姐姐快快请起。”
“妹妹,求你做主,把我许配给他吧,我不要什么嫁妆。”六娘子哭着,大有她不答应她就不起来之势。
“六妹妹,”二娘子这时候阴阳怪气地出了声,“慧齐妹妹这是叫我们一起儿过来听她说话的,她这话还只说到一半,你就逼她让你嫁,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只要慧齐妹妹嘴里说的就都是你的?”
谢慧齐听二娘子说这话都有点感觉二娘子只差亲自上阵跟六娘子撕扯了…
“是啊,”这时候一向敢拼也敢作的五娘子也是冷笑了起来,“六妹妹这么哭闹着,倒是一哭就要非要哭出个如意郎君来了,难不成你当慧齐妹妹只为你一个人做主不成?”
五娘子说完,一想这不要脸的居然敢上前就抱人家的腿用求的,她说完气得差点脸都扭曲了。
她在路上已经拿银子跟楠婆婆打听好了,那是长公子的人!
长公子的人,这不要脸的居然敢这么求!
刚才第一个冲进议事堂,第一个给慧齐妹妹见礼的五娘子现在连吃了六娘子的心都有了。
六娘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一听两位姐姐这么说,就知道这两个更着急比她嫁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招都使得出来,她若是怯了这场,只能排在她们之后,更是不能挑到更好的,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这两人事后会给她使什么绊子,回过头就冲她们磕头,“两位姐姐,求你们了,你们就让我先嫁了吧,姐姐们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六娘子这么一求,谢慧齐这在旁真真是看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这还是国公府的小姐不?
怎么一个个地…恨嫁成这般模样了?
“雪玉姐姐,请起。”谢慧齐摇摇头,朝齐昱一颔首。
齐昱那边站着的她的丫鬟们一等管事的朝她们点头,前面两个就出来暗中使力把六娘子扶了起来。
“扶雪玉姐姐坐好。”谢慧齐摇摇头,决定这场面的节奏还是由她来掌控的好。
这群姑娘们被压制得太久了,看着这样子,她们只要有嫁的就成,已经饥不择食了。
她也不是什么滥好人,但是这些姑娘们到底是国公府的小姐,她们不讨主母们喜欢,但血脉里还是留着国公府的血,就是她们的出生带着原罪,国公爷和二老爷也没给她们留活路,她们的母亲更是没法为她们谋条出路出来,但她们该有的还是应该要给她们的。
谢慧齐也无意跟她们说道什么,只是在把这两个书生的情况说完后,又与这时候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紧紧盯着她不放的五个姑娘道,“按我的意思,他们是配不上你们的…”
“我看他挺好的。”这时候五娘子在嘴里嘀咕了一句,但也不敢大声,眼睛也一直看着谢慧齐的脸不放。
二娘子也是动了动嘴角,但没说话。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至于配不配?她能嫁得出去,不老死家庙,不一根白绫上吊死了就是老天厚待她了。
“不说你们本是国公府的小姐,就是冲着你们一等一的样貌,就是嫁个好的也是容易…”谢慧齐冲她们微笑道。
这时候八娘子却哭了起来,她朝谢慧齐哭道,“慧齐妹妹,多谢你愿意怜惜我们,可你若要是真心怜惜我们,就跟我们说你是怎么打算的罢。”
莫要吊着她的心了,一想这两个书生可能配给比她年长的几位姐姐,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快要死掉了。
“是啊,慧齐妹妹,”二娘子也是忍不住开了口,轻声苦笑道,“你再不说,我们几个姐妹都要撕扯起来了。”
原本想着还给她们些信心的谢慧齐见她们一个个根本不在意她们是不是值得更好的,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好一会都没说话,末了,她摇摇头,摊开眼前的本子跟她们道,“这两个是长公子给我的人中我为你们挑出来的,刚才齐昱跟我说了,说他们是长公子看重的人,我也不妨跟你们说了,今日叫你们来是因着我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既然现在都愿意,那么过几日,等我找人去与那两个书生说了,看他们愿意与你们哪个订亲,我就帮你们把这事作主了,你们看如何?可有不应的?”
她话刚落音,一排坐着的五个姑娘整齐地摇了头。
没一个不愿意的。
好。
谢慧齐觉得她这个小媒婆第一次出马还挺成功的,朝她们点头就道,“那行,先且就这样罢,你们先回去,回头有信了我再与你们言道。”
这厢楠婆已经带着丫鬟请她们出去了,一等她们走,谢慧齐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无力地跟身边不敢吱声的红豆和阿菊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想…”
这是一群完全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姑娘们,看她们过得慌张得都没有红豆和阿菊踏实,她是真觉得国公府的主母们已经把她们吓得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什么了,别说身为国公府小姐,就是身为一个姑娘家最基本的底气都没有。
这样的性格嫁出去,都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