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碗先是被她这么大的动作吓得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依据前世的经验,她知道这种时候输人不能输阵,见老太婆无耻,她也腿一弯,跪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叔叔婶子们都知道我家就两亩薄地,都是奶奶不要了才给我们家的,我娘看家里都要饿死了,实在没得活路了才去借的粮,去年前,朱婶子见我家可怜,借了我们家六筒粮,他们家的粮筒大一点,我们家的小一些,我娘就还了七筒过去,可朱婶子当天晚上就又还了一筒给我娘,前几天我奶奶带了她家的粮筒来讨粮,借了五筒的粗米,她足足讨了七筒去,我家交了税粮,眼看剩下的粮吃不了两月,可她还是要了七筒去,朱婶子跟我们家无亲无故都知道要可怜我们一家子不容易,可她是我们奶奶啊,饿死了我不要紧,可我们家还有大宝和小弟啊,我娘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活的啊,现在她见我娘当了我外婆给她当传家宝的银镯子,拿了几个钱给我治病,她就要来我们家要钱了,要我们的命了,叔叔婶子们,她是怎么对我们家的你们都是清楚的,她今天就是来活活要我娘的命啊…”
“胡说八道,你娘哪有什么银镯子!”张大娘一听,也不哀嚎了,扯着喉咙破口说道。
“我娘有没有银镯子你怎么知道?”张小碗豁出去了,顾不得村里人会怎么看她,她想趁着这一闹干脆把脸都撕破算了,以后张大娘也不好上门打他们家秋风,“难不成,你还把我娘的嫁妆当你的不成过?你怎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
这是曾想霸过媳妇嫁妆啊?要不怎么会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村里人有几个当媳妇没多久的新媳妇都喝了口气,都全看向了张大娘。
虽然她们这种人家不可能有什么嫁妆带出来,但在家里当姑娘里招家人疼的,身上多少会多有几尺布,几个子儿当私房钱,那几尺布可能是她们接下来的好几年里唯一能拿出来做新衣裳的东西,子儿也是可以拿出来救急的,婆婆要是占了,这怎得了?
张大娘一听,气得脸都红了,嘴也结巴了,“我,我不知道…”
说完,也觉得自己气焰下去了,立马斩钉截铁地说,“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你家的事。”
“既然这是我家的事,那都分了家了,你还要来替我家管钱干什么?”张小碗紧咬不放,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边哭边给张大娘磕头,“您就饶了我们一家子吧,粮也还给你了,差不多只两月,五筒还了七筒还不成吗?难不成我家的命都要还给您,您才满意不成…”
见张小碗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张大娘一下子就呆了,立马站起来,不敢再站在张小碗的面前让她跪着给她磕头了。
这时村里人看着她指指点点,有几个跟她同样岁数的村里大娘一起嘀咕,“这奶奶当得她这么黑心的,也真是少见…”
“可不是,这阿福生下来就没给个几口吃的,活下来都是自己命大,现在过得这样苦,几个孩子瘦成这样,她没管过不说,还来泼油上火…”
“这算什么?说起来,当初阿福娶媳妇的那半两钱,还让三娘子在镇里当了嫁妆,还给她了…”这是村口边的洪婶子,她家就住在村口,村里人的来来往往她最清楚了,听她这么一说,门口站着的七八个看戏的都全都看向了张大娘。
张大娘她也听到了她这话,事实上她确实也收了那半两钱,她尴尬地左右看了看左右周围,见村里人脸上都有鄙夷和看不起,一下子老脸全红了,双手推开他们一股脑地往前走,嘴里嚷嚷着“借过,借过…”地就这么跑了出去。
张小碗一看她跑了,立马大哭,在她背后喊,“奶奶,你要是非要我家的命不可,等爹回来,我们全家全去你们家死,你可满意…”
张大娘还没跑远,听到她这话差点没摔成个狗趴屎,她脚跟一葳,喘了口气,转过头来撕扯着喉咙凄厉地大叫:“天老爷看着哟,张家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孙女子?这种讨命来的不是我们老张家的子孙,张阿福要是不把这不孝女给我打死打残赶出去,那就跟我们老张家没一丁点关系!”
说完狠狠甩了下手,恨恨地气势汹汹地大步离开。
村里人一看闹到要死要活了,而且见张大娘也走了,戏也确实看得差不多了,都纷纷退开走了,走的慢的,以前借过张阿福家娘的朱婶子犹豫了一下,上前了一步,拉起了哭得奄奄一息的张小碗,叹着气对一旁苍白着脸一言不发的刘三娘说,“三娘子,知道你家苦,这日子啊,慢慢熬着熬着就好了,看开点啊…”
刘三娘朝她勉强地一笑,总算开口了,“谢嫂子的话…”
她接过张小碗,把她扶到了板凳上坐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张小碗表演过力,再加上身体也没好透,现在已经接近虚脱了,现在直坐在板凳上直打哭嗝,一时也停不下来。
“这可怜的闺女…”性子善的朱婶子见状眼红都红了,抹了抹眼角,叹着气走了。
等人一全走,打着嗝的张小碗真是如释重负地垂下了头,她刚刚见张大娘那么剽悍地一屁股坐下的那一下子其实脑袋都蒙了,那一刹那她是真的怕这老娘们一旦知道他们家有这么多吃的,手里上还有铜板,肯定是不全拿走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她干脆将势就势,闹开了,把两家关系断了,这样,真省得这两老不休的以后来打他们家的秋风。
当然,他们要是敢上门,张小碗也敢把他们打出去的。
她的心软,向来只向着自己人。
本来村里人对张阿福这阵子总是晚上回来的事有猜测,再加上张小碗治病花的钱,她的新衣服,还有张阿福身上那件新厚棉袄,都让村里人议论纷纷。
现如今知道这是刘三娘娘家给她当传家宝的东西当的,可怜这家子之余也不再在这事上多琢磨什么了,虽然也有哪家媳妇羡慕刘三娘有这么好的嫁妆,但一想到她嫁的人,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有银镯子当嫁妆又如何?家里人又没把她嫁给个好的,以后还有得是苦头吃啊,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家里仅就两亩地,这苦日子看着就知道熬不出头。
而张小碗这里等人走后,休息了一会,那哭嗝总算止了,她也跪在了刘三娘面前道歉,“娘,这事是我做得过份了,只是,现在我们家搭不得奶奶家,这一点吃的,他们要是知道了会全要走,到时候拼了命也是挡不住的,他们不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大家子,我们只得自己可怜自己了…”
说完,张小碗自己都心酸,她是真弄不明白,这张家老太婆就能对张阿福这么差?她是他亲娘啊,又不是仇敌。
“我知道…”刘三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全是忍耐过了头的血丝,“你做得好,你知道你爹身体是怎么坏的吗?大冬天的,她就任着张大金把你爹推到池塘里也不管,那时候他才六岁,给家里捡柴挑水,样样都做,他能吃得了家里多少粮?当时如果不是你外祖恰好路过捞了他上来,你爹早就没了,没了…”
说完,刘三娘已经泣不成声,而张小碗却听得呆了。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狠心的娘?
15
15、没那么容易 ...
夕间带着两个儿子上山捡柴的张阿福回来了,可能路上听说了什么,这个平时老是不说话,顶多只会对着刘三娘傻笑几下的人一回来放下柴,就闷不吭声地站在刘三娘面前一动不动。
他静站了一会,刘三娘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去歇息一会吧,我做饭去。”
张阿福抬头看她一眼,点了头,嘴里却说,“我烧柴。”
刘三娘没再说话,张小碗见烧柴的人也有了,识趣不去灶房,只带了张小宝张小弟去挑白天间在挑的稻谷。
她要选些又大又饱满的谷子在春季育秧。
果然这打谷的时间一过,温度骤然就低了许多,早上一起来,连地上都结了一层冻,天上就算有太阳,也感觉不到几许温度。
这种天气,真要人命。
家中衣物少,张小碗咬牙把家里所有的烂布头全挑出来,也只做出了一件不厚不薄的衣裳出来,实在没得办法,怕冻坏张小弟和张小宝,她从刘三娘手里拿出钱,冒着严寒去了镇上,挑了些卖得价格低一些的棉花,扯了几尺厚布回来,连着两天赶夜赶出了两套衣服。
第三天早间,张小宝张小弟得了新衣裳,美得直围着张小碗转,张小碗赶了两夜的衣服,晚上的针线都是守着小小柴火堆赶的,此时眼前全是一片昏闪,两个弟弟还围着她转,差点把她转得昏过头去。
她上午睡了一觉,下午又把剩下的棉花和布给刘三娘做了件严实的衣服,扣子她是做的暗扣,布料尽管是非常素净粗糙的青布头,但张小碗还是尽量做出了点版型,让衣服显得像样点。
吃夕时食,她还是把这件衣服做出来了,刘三娘接过时就呆了,等穿到身上,这两天更显得沉默了些的张阿福眼睛突然睁大了眼,小小声地张开了嘴,“三娘,真好看。”
他这冷不丁的一声让刘三娘白了他一眼,脸上多了两点红韵,这一下让她年轻了好几岁,显得不那么憔悴了。
“娘真好看…”张小宝倒也是看得傻了,脸跟张阿福有七分肖似的他也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张小碗都笑了起来。
“多好的手工…”刘三娘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脱下来,又舍不得脱的样子。
“娘你穿着吧,保暖。”其实是布料太差,顶多把针线做得严密一些,让衣服显得硬挺有型一点,要不然,布料稍好点,颜色好点,张小碗还能多折腾点花样出来,把人衬托得好看一些。
不过,这样的衣服,在梧桐村那是极其打眼的,刘三娘穿出去,怕是很多人都要围过来看…
一想到这,张小碗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对刘三娘说,“娘,你穿这衣服出去转转,回头要是有人问你怎么做的,你就说是在娘家里多年的手艺,你看,眼看过不了许久正好要到新年了,咱们村里可能有几家要做新衣裳的,要是没的话这旧衣裳怕也是要补补的,要是他们能让你做,你就把他们要做的布拿回来,我们也不多要别的,做一件衣裳一筒糙米,做一整套一筒半糙米,补衣服的话,五件半筒糙米。”
“这,可行?”刘三娘犹豫地问,看样子也像是在思索。
“行的,我问过,镇里做一件衣裳要五个铜板,一套就是八个铜板,糙米是三个铜板一斤,咱们村里用的粮筒,大都是装一斤的,这样算来我们一件衣裳我们只要了三个铜板,我又不会做得比镇里裁缝的差。”张小碗算了算说。
刘三娘没答话,只是看了看张小碗的手。
张小碗笑笑,没有再说些菩萨之类的托词,只是说,“我行的,娘,你放心,只要让我做,我会做得让他们没嘴说的。”
她穿越前,她的工作室她所出手的每月一件的高级定制都让人排到一年开外去了,她不信按她亲手做衣服十多年的手艺搞不定梧桐村的人。
可惜的是,在这地方裁缝挣的只是手艺钱,穷地方,做新衣裳的有多少?张小碗打听过镇里做衣裳的,一个月就算主顾多,能做上五套衣裳,也不过四十个铜板,也就能买十几斤糙米,要是家中没有田地,光靠裁缝的手艺是养不活一家人的,并且这还得算是有主顾,要是一个月没一个主顾,可能糙米都没得吃,不比种田的好多少,所以裁逢这手艺活啊,张小碗估计在她所见的甘善镇的范围内,这仅能当个贴补家汁的活当,想靠这个挣钱,不比异想天开好多少。
至于穿越小说里所说的靠花样,靠绣工挣多少银子,张小碗更是想都不想。
她现在所处的穷地方,镇里有上百两银就是非常大的富户了,那富户赶场的时候她远远见过,穿的也只是质量稍好一点的棉布料,至于绸的,看遍速个镇的人,她就压根没见过。
做新衣裳都是一家人一年之中最头等大事的地方,她就算是把花绣得跟朵真的似的,也不见得能有人有闲钱真来买,顶多看看热闹,说道说道几声。
至于绣荷包去卖?在甘善镇这块土地上,也还是别想了。
以甘善镇为中心的五个村子,包括甘善镇的人,没几个有钱到能把钱装荷包里的地步。什么叫穷地方的穷人?那就是一件衣服要穿得烂得连补都没法补,冬天一双鞋有好几个洞,有些甚至连鞋都没有,衣服一年四季就那一套,有些人家可能连茅草屋都没得住,一天能吃一顿稍微稠点的粥都了不得,这多少才能叫穷地方的穷人。
至于一家人饿死个把个,也不是稀奇的事。
张小碗之前就是活活饿死的。
在这种地方,你说吃顿干饭都成问题了,谁脑子有病要穿漂亮的衣裳身上要揣荷包?索性张小碗从不是天真的人,来到这鬼地方了她也就接受了现实,现在冬天在家呆着没事干,她想着补点衣服挣几筒糙米也是好的。
当然,她也不敢多想太多,她知道就算把全村子的新衣裳挣了,旧衣服也补了,顶多也就挣个十筒糙米,但这总比干闲着好。
刘三娘照张小碗所说的去做了,出去转了一圈,拿了一些布回来帮人做,旧衣服这两天也有拿过来补了,但过了几天,张小碗觉得她还是想得太好了一点。
事先她以为正好家家都打了谷,多少有点粮,所以挣点糙米是不成问题的,但她错估了村子里人情的重量,像朱婶子,她花了两个白天给她家当家的做了一套衣裳,鉴于他们家以前借过她家粮的事,这一筒多的糙米好意思要不?
不好意思要,那么,这活是白干了。
至于补衣服,有一家也曾借过她家几个铜板的人把全家的衣服都拿来了,可不止五件,补得挺挺体体的,补了好几天,也不过半筒糙米,你也不能多要,因为人家补衣服的布,线都给你拿来了,基于那点人情,你好意思再开口多要不?
而且人家觉得你费的只是点手工,人给了半筒糙米,她也觉得就值这个价了,顶多因为补得确实不错,她心花怒放,夸你几句补得真好,但这几句真好也真是换不了钱,夸了也真是白夸了。
活生生的生活就是这么艰难,比想象要难得多去了。
张小碗帮着刘三娘干了一个来月的针线活,天天拿着针没松手,就挣了六七筒糙米,不过还是有好的一点的,在帮别人做衣裳和补衣裳的省下了一些布料。
因为本身这些布料有人拿来的时候是已经估算过了的,所以衣裳做好补好拿走,想着就算有剩,按以往经验知道所剩的应该也不多,也就谁都没开口问起有没有剩,所以这些剩下的就全都归了张小碗的手,她用这些布料给刘三娘肚里未出生的小孩里面做了几件小衣裳,但也无需去另买布料了。
另外张小碗发现刘三娘本身的针线活也不错,下手利落,针脚细密,老实说,张小碗觉得刘三娘的手艺也是相当拿得出手的,难怪当时她说要补衣服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就算她自己干也能干得不错。
等到天气冻得能死人,整个村庄就根本无人能走动了,村里人全都冷缩在家中,等着过年,天气转暖。
张小碗刚发展起来的针线活也就因没有多少要补的,人也不愿意走动而停了下来。
她也发现,她想的这主意,补完这一通,村子里也没有多少衣物可以补了。
张小碗再一次觉得要靠做衣服补衣服这事在甘善镇方圆百里内发财,那真是痴心妄想。
村子里也在这一个来月间,有几家冻死了几个老人,前阵子村口的洪婶子送衣服过来补,还叹着气跟刘三娘说不知道这冬天一过,村里不知道又得少多少人。
当时张小碗看着这一个月脸色养得比较好一点,脸上也有了点血色,挺着大肚子的刘三娘,心里也莫名沉重。
他们家的吃的,包括新打的谷,省着省着吃,顶多也就能熬到过完年。
过完年,等到开春,一切都又得操劳起来了。
16
16、失败的尝试 ...
一闲下来,张小碗就想事做了。
家里的芋头,张小碗留了十几个完整的,没有缺口的。
芋头她仅知道是要在霜寒天气后播种,这还是她听老一辈的说过的,她奶奶家没种过这种东西。
张小碗以前虽然在农村帮她奶奶干过农活,但顶多就是扯扯猪草喂喂猪,地里的活根本就没做过,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得很,她奶奶哪可能让她做这种事,要说知道干这种事,她知道种土豆的大概步骤,种芋头的她就真不太知道了。
看着手中的芋头跟她前世见的土豆差不多大小,她想,这种法大概差不多吧?
要不,先试试?张小碗没绝对的把握,只好先试试。
但一决定尝试,问题就来了。
她先忧虑的是,这大凤朝的气候跟她所在的现代是有区别的,这还没到深冬的时候,太阳是有温度的,一进入深冬,太阳挂在天上就跟白挂似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这冬天冷得真是很邪门,白花花的太阳挂着,地上结霜结冻的越来越厚,一点融化的迹像也没有。
土豆是需要在播种之前保持温度催一芽的,如果她要按土豆的方式来催芽的话,首先,这温度就保持不上。
现在的天气绝对是在零度以下,她去哪里提供保持催芽所需的15度左右的温度?
张小碗想用有余温的炭灰裹住催芽,不知道能不能达到芋头催芽所需的温度。
事实上她也试了,结果失败了。
温炭灰首先还有点温度,但过了一会,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温度就全没了,她也试过用一大堆炭火裹得严实些,结果就是里面的灰也还是冷的,一点温度也没保留住。
首先第一步,她就无法进行下去,她不灰心地试了大半个月,这试验还是失败了。
张小碗失望极了,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来年春天能不能搞定稻谷育秧的事,她前世所知道的有关干农活的事本就不太清楚,并且大凤朝跟她以前所处的现代气候有些不相同,在不太相同的气候里,她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想以为的事情做成功。
她觉得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时,天气又一天比一天更要冷一点了,也许是冬天的冰冷和冷酷还是影响了张小碗的情绪,她第一次不再觉得事情还可以忍耐下去,种芋头的试验失败让她觉得绝望极了,人也变得消沉了起来。
她甚至连烧水做饭都没有平时那样积极,她变得懒洋洋的,干什么都没有劲,有时候坐在那半天一动都不变,脑袋里一片空白。
张小碗的不对劲,两三天后,连张小宝和张小弟都有所察觉了,他们不像平时那样老围着张小碗吵闹,也不像这几天见张小碗不理他们,他们也就跑到一边两个人玩去了,而是两个人都安静地坐在张小碗身边,他们不敢吵闹她,就都乖巧地坐在她身边,希望这样能让她好过点。
张小碗好几日都像失了魂,张阿福没忍住,背地里担心地问刘三娘,“闺女怎么了?”
大半个月,张小碗折腾芋头的事,刘三娘都看在眼里,那天见她一脸失望地把芋头塞到了一堆炭灰中再也不去动它们之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刘三娘也很担扰,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苦笑着对张阿福说,“让闺女自己呆一阵吧,她是个得了菩萨开化的,心里是有主意的,许是在想事。”
终究还是担心,在这天张小碗只喝了半碗糙米粥后,刘三娘终还是开了口,“有哪不舒服?”
“啊”张小碗愣。
“要不,还请大夫来看一眼?”这句话,是刘三娘对张阿福说的。
张阿福犹豫了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朝外面看了看,又回来说,“我看这天色还早,我就去他家请请。”
张小碗愣住了,还没从“大夫”这两个字的字眼里回过神,就看张阿福跺了跺脚,眼看就要往外走,她顿时灵魂全部归窍,急急喊道,“大夫,找什么大夫?我没事,爹,不用请什么大夫。”
她站了起来,又急急地朝刘三娘喊了句,“娘…”
这时,一眼望去的她正好看见了刘三娘眼里的忧虑,顿时张小碗心里发酸,等她撇过头,想躲避刘三娘担心的眼神,就又看到了两个小的那眼巴巴都看着她的眼睛,刹那,张小碗连鼻头都酸了。
“我真没事,”差一点,莫名的情绪让张小碗差点就哭了出来,她咬牙忍了忍,镇定了下情绪,这才不带太异样地笑了笑说,“我就是这几天在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了…”
见张阿福还有些犹豫地站在门口那边,张小碗连忙说,“爹你赶紧回来,事情我想透了,没事了,真不是病了。”
张阿福没吭气,只是把眼睛看向了刘三娘。
刘三娘看向了张小碗,张小碗见状连忙肯定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真没事了。”
“把粥喝完吧。”刘三娘没说别的,只是把碗往张小碗面前推了推。
张小碗还真是生怕张阿福在这么冷的天出门,怕他一条命出去半头命回来,于是连忙把碗拿起,一口气喝了剩下的半碗粥。
喝完,不知道怎么地,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她心口难受得很,但她知道,她又能继续坚持下去了。
短暂的消沉过后回来,张小碗这才发现她把两个弟弟吓坏了。
原本前面时间已经变得到点皮,不再那么怯懦的两个小孩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乖得不像样,她到哪他们就走到哪,安静地当着跟屁股虫,也不闹她了。
张小宝有次甚至问,“大姐,你不会不要我跟小弟吧?”
张小碗真是听得心酸,勉强笑道,“大姐怎么会不要你们?”
“老田婶说的,上次你就不能要我们了,还有那一次…”张小宝的脸有些暗沉。
张小碗一听心里一惊,上次?那一次?上次怕是她病了那一次,那一次就是他本身的姐张小碗饿死那次?
张小宝不是真笨,他只是反应慢了一点,看来,那两次,怕还是在他心里烙下阴影了。
想到此,张小碗这才担忧起他来,于是连忙笑着安抚着说,“大姐命大,怎么样都活得下来,怎么会不要你们?以后大姐还要让你们吃饱,看着你们娶媳妇…”
说到这,她才想起她把话说得远了,她面前的两个弟弟现在可还是两个小孩,她顿了顿,最后总结道,“总之,大姐不可能不会要你们,只要你们听大姐的话。”
话说完,张小碗才知道自己这时候都忘不了要挟了两个小孩一把,还是把前辈子的一个臭毛病给带过来了。
其实想想,前辈子她经历过的事也不少,失败的事更是有过好多次,最终不也是混出头来了?这辈子怎么就吃了一次失败,就连魂都差点丢了。
张小碗在心里不由嘲讽自己真是吃了点苦头,人都没出息起来了。
她蹲下,把面前的小宝小弟都搂到了怀里,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真心诚意地对他们说,“大姐不会不要你们,相信大姐,以后大姐会好好照顾你们,尽力帮爹娘帮你们养好,等到你们都长大了,都好了,大姐才会离开你们。”
张小弟被搂着乖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小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话听到耳朵里,倒是张小宝像是听懂了似的,拉着张小碗的衣服,苦着脸说,“长大了就要离开吗?那就不长大了。”
张小碗一听顿时笑了,“哪可能不长大的。”
“可是…”
“如果长大了,小宝舍不得大姐,大姐就不离开,好不好?”张小碗忍不住安抚他。
“好,好…”张小宝连连点头。
张小碗不由又笑了,殊不知张小宝真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多年后,怕远离家乡的张小碗在京城过得不好,张小宝张小弟举家迁到京城,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大姐当年答应过我们,不离开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里有BUG,改了一下。
谢谢提醒的甜甜。
争取下文不要出现BUG,如果有,争取把它给掰圆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