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禹祥不敢再应声,他怎么可能把长南给他,他可是他们的长子,她有时把这儿子看得比他这个夫君还重,他要是真敢把儿子给人,他这好日子也就别想过下去了。
易修珍本来还为收买到狄禹祥高兴,但最终因狄禹祥不答应他之事挥袖悻悻然地走
了。
马车走到回王府的半路,想及狄禹祥所说的礼师的话,易修珍就改道让马车进宫,打算去皇上那再找宫里的礼官问问,他是不是还真有生孩子的命。
若有,他就暂歇一歇,若没有,他一定要趁狄萧氏生双胎之事把长南收到膝下养着,若是狄家真不愿意把长子给他,再不济,他也得从双胎里要一个过来。
等进了宫,文乐帝召来礼官,礼官又合了一遍他与萧玉宜的八字,肯定地说他命中有子后,易修珍仰头怅然地叹了口气。
“怎地,有子还不好?”文乐帝挺稀奇地看着他这个堂弟。
“皇兄啊,你是不知道,狄家长南,就跟我家黑子一样,我自打一见到人,就觉得他应该是我家的。”易修珍意味深长地道。
跟易修珍同来面圣的黑子听了他的话,狂吠了两声,表示它与他看法一样,他们英雄所见略同。
“看罢,黑子也是这么想的…”易修珍爱怜地摸了摸黑子的头,同时朝文乐帝又道,“狄家大郎啊,皇上,他只花了数月,仅靠我给他的那些地图,就把大冕,关西,关东和大谷的地形地名记了个清清楚楚,通通透透,他没有去过当地,却比我这个去过之人知道的地方还要多,他不一般啊,用得好,他就是个人才啊,不把他困住了,到时候就跑喽。”
“他不是很喜欢当官吗?”文乐帝“咦”了一声。
“可那是你的官,不是我的喽…”易修珍慢吞吞地道,“您以为,关西,关西,大谷有那么好攻下啊?”
“那你也用不着收人家的儿子当质子啊,”文乐帝颇有些不为然,见易修珍要跟他开口说话,他霸气地一挥长袖拦了他,“朕知道你是真喜欢那个狄家长南,嗯,这个,哪天得空,你带他来见见朕,话说回来,朕之意是,你要是真有那么喜欢你说的那个小胖小子,你就不应该真收他为子,要不,到时候你有了儿子,你让小胖小子如何自处?他爹也不是没本事的人,都跟你说了他会替你卖命给儿子挣家产,你就依了他罢,别节外生枝了,这些都是咱们皇家的臣民,都是为我们皇家做事的,咱们得大度,能成全他们的就得成全,这不到时候他们心里高兴,替咱们干活不也乐意?”
三更完。
大家晚安。
第97章
易修珍摸着黑子的头不语。
“好了,”文乐帝觉得他父皇在世的时候夸他心胸比整个天下都大的话着实没白夸,瞧他现在都还想着安慰堂弟,“也没多久,你就要成亲了,萧家姑娘都是能生的,要是那么喜欢胖小子,多生几个就是。”
易修珍微笑,“借您吉言。”
其实他们堂兄弟心里都心知肚明,他们大冕易家这一支,生子极难,他父王一生也只得一个他,他这生也是个要为易家打天下的命,到时候能不能有子,还难说得很。
礼官的话,不过是宽慰之言,假装自己也信罢了。
“桥到船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文乐帝拉长着调子跟珍王感叹,“弟弟啊,你我现在的境况,可比我们的先祖们要好多了,祖宗们若是在天有灵,怕是都不敢想,我们有朝一日还能把以前丢失的疆土收复回来,祖宗们历朝历代的夙愿啊,朕还真想在朕活着的时候完成。”
易修珍听得也很是感慨,他们这一支在大冕蛰伏数代,何尝不是想把几百年前从易国分离出去的关东关西收复回来。
和文乐帝一样,他也想把祖宗们数代的愿望在他这代手里完成了,才不枉他来这世间走一遭。
“人呐,皇兄,我缺人呐,钱不缺了,但缺人啊,”易修珍抓紧时机诉苦,他进京这么久没回去,也是为了大冕找人,找打仗的人,找谋划的人,可现在大半年都过去了,他还没着几个,他这心里也不好受,“要不,您给我分几个?”
文乐帝摇头,拒绝得相当干脆,“朕也缺,都说了这事朕帮不了你太大,但你只要你先于朕看中的就给你,你看,那个狄禹祥,朕不就给你了?”
“你就不能把萧…”易修珍看向文乐帝。
文乐帝听他贼心不改还想要萧知远,不由呵呵直笑,“你要了他,朕的温北温南怎么办?这个不行不行,以后别再提了。”
“算了,我本来还想着跟你借个几年,用完给你,既然不借就算了,皇兄,你说我们易国怎么这么缺人啊?”易修珍叹气道,“我那老师爷带着一众小师爷去考课院要了一堆能堆成小山的考情表,翻来翻去,就没翻到个像样的,都不好意思拿过来给我过下眼。”
“再仔细挑挑,这人才啊,都得好好细选,”文乐帝微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修珍,好好选选,这事急不来,用错了人,到时候还要脏我们的手。”
易修珍“嗯”了一声。
皇帝与他谈起了正事来,易修珍也不再耿耿于狄家长南了,跟皇帝仔细说起了敌国现在的情形,说到兴起,回了御书房,在沙盘上操练起了行兵布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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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狄禹祥看着妻子肚子越来越大,以往但凡只要有点空隙就会手持一书默背的他现在是拿什么书到手,他都看不下去了。
“双胎?两个?两个这么大…”狄禹祥这日从外面办事坐马车回去的路上,看着手中的书又想到了妻子的肚子上,想至此,他掀开布帘,对赶车的狄丁道,“等会到巷子口我就下去,你去把住在西坊巷里的收生婆接过来。”
“知道了,公子。”狄丁利落地应了一声。
狄禹祥从巷子门口想着事踱步到了家,来开门的齐厨子见到他,笑道,“公子今天是一个人走回来的啊?”
“嗯…”狄禹祥点点头,停了一步等他关上门,这才提步,让人跟上来,他问道,“少夫人今个儿上午吃的怎样?”
“唉,”齐厨子叹了口气,“少夫人说饿得很,就让我煮了点白菜,就放了几滴香油,端了一碗过去…”
说罢,朝狄禹祥道,“公子,要不我再煮点鱼汤送过去?我今早从打渔的老乡那买了一桶新鲜的,都活蹦乱跳得很,那喝鱼汤啊,是不长肉,您就信我一回…”
狄禹祥顿了下脚步,摸摸袖中的书,好一会才道,“一上午就吃了一碗白菜汤?”
“是呢。”齐厨子说着真觉得少夫人怪可怜的,他听送碗回来的婆娘说了,少夫人可是连口白汤都没剩下,以前每个上午还要吃顿饭,少的时候也要吃一个肉饼,一碗小面,再加两个果子,可现在,顶多就一碗汤或者一碗小面,把人饿得连坐都坐不住。
“那煮罢。”狄禹祥听着下人那于心难忍的口气,眼睛一闭,把话说了出来。
“诶,那小的这就去。”齐厨子一听话,行了一揖,就提脚往厨房边走了。
他活也不重,就守守门,做做饭,全府主子连着下人就九人,他们家还占了三个,少夫人也不是个苛刻下人的,跟他家丑小子说话都和颜悦色,得空了还教他识几个字,算几个数,真真算得上是个好主母了,齐厨子与媳妇也用心,平日可没少琢磨给少夫人做吃的,哪想自从前日起,他们公子就跟他们说,以后不能给少夫人吃那么多了,生生把吃的减了一半下来,这人一时之间少吃那么多,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这可叫人怎么撑得住啊?
狄府的下人见小主母一下子少吃了那么多,就没一个习惯的,而狄禹祥不习惯,可他得当那个最狠心的人,他这也是没办法。
他苦笑着去凉亭找妻子,找到人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咬一个青果子,一次就咬一小点点,咬了也不敢咽,还要在嘴里细嚼几下才敢去咬下一口,看着就怪可怜的,狄禹祥看得鼻子顿时一酸,心道如今这日子好过了,妻子倒要受罪来了。
萧玉珠正咬着果子止饿,见到人,她忙要站起来,可肚子委实太大了,她根本没法一时靠自己站起来,正在低头绣花的桂花一发现她的起势,忙过来要扶她,嘴里急道,“您慢点慢点,少夫人诶,可慢点啊…”
这要是摔着哪了,可真是不得了。
“别起了。”狄禹祥摇着头走进了凉亭。
桂花这才看见他,“公子,您回来了?”
“今日回来得早…”萧玉珠忙笑着朝他说,看天色,这还没到做午膳的时候。
狄禹祥翘了翘嘴角,没跟她说他今早自一出门想着她的肚子就无心做事,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族人怎么做之后,也没跟人多说会话,他就回来了。
他往桂花搬到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把手放到妻子奇大的肚子上,问她,“珠珠,你想,就算是有两个的话,是不是还是有点太大了?”
“可能是长得好?”萧玉珠猜,“胖?跟他们长兄一样?”
他们那胖儿子可是胖得忒结实,她去年就已经不太抱得动他了。
“你说,会不会是三个?”狄禹祥把想了好几天,今早越想越确定的事跟她说了。
“三个?”萧玉珠微微张大了眼。
“三个?”桂花刚摸到手的绣花针都掉了。
“我让狄丁接收生婆去了,她见过的多,让她再来好好瞅瞅。”狄禹祥看着诧异得连嘴都忘了合拢的妻子,伸手把她手中那颗被她咬得面目全非的果子拿过来,放到嘴里嚼了,咽了下去道,“别吃这果子了,给你煮了鱼汤,不一会就能喝了。”
“鱼汤啊…”萧玉珠完全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看她以前从没有过的馋样,狄禹祥越发觉得她肚子里不仅两个这么简单了。
怀长南的时候,她根本就没这么馋过,她食量就比常人要少一些,有时便是多用点,她还得歇一阵才能再用小半碗。
“公子,少夫人,能一胎怀三个?这奴婢听都没听说过…”桂花见他们少夫人只记挂着鱼汤咽口水去了,忙把话扯到了她关心的事上。
“我以前读过一些乡野文献,其上有记载怀过三胞胎的妇人之事…”说到此,狄禹祥眉头皱得甚紧。
他是在书上瞧过一篇,但他也记得清楚,那妇人生下孩子后就亡了,结果并不好,孩子也没有全活着,跟着去了一个。
萧玉珠看他皱眉,又看看自己的肚子,就不过两眼,她顿时就觉得没有吃食的**了…
“是三个的话,是不是很难生啊?”萧玉珠一问完,这才发现自己的话问得甚傻。
生一个下来都是历劫之事,更何况是一连三个…
“我发现我越来越笨了…”萧玉珠苦笑道,搭上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大郎,若真是三个,那…”
“三个也无事,”狄禹祥一见她脸色,就知她吓着了,忙扬起笑容与她道,“我刚是在想,如是三个,怕是要多找个收生婆,还有找个大夫那天在旁候着的好,至于孩子,你身子好,两个好,三个好,都生得下来。”
“哦…”萧玉珠低着看着自己大得实在离谱的肚子,再次苦笑,“三个?”
三个?难怪她每天醒来除了想吃就是想吃,三个在肚子里,不多吃点,怎么喂得饱他们?
“三个啊,”桂花也迷茫了,“少夫人,你怀的是三个啊?”
这事说出去,都会被人当是奇事说罢是?
“看看收生婆是怎么说罢…”萧玉珠看着自己搭在大郎修长手指上的肿手,闭了闭眼,喃喃道,“真是三个,可不能这么吃了…”
要不到时候,肚子还得再大一圈,她可真是没命了,孩子也不一定能生得下来。
“两个也不能吃太多了。”狄禹祥也是心中骇怕,但没表露出来,表面还是维持着一定的淡定。
萧玉珠看大热天的,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都有些发凉,知道他心中怕也是怕的,不由长吐口气,“再找个大夫进府瞧瞧罢,大郎,我…我有些怕了。”
狄禹祥也长吐了口气,点点头。
一会,鱼汤先于收生婆到了,萧玉珠看着鱼汤还是不由咽口水,但到底是不敢再碰了,忙让把鱼汤端过来的喜婆又撤了下去。
等收生婆晋婆婆一到,听到狄禹祥的猜测,她也惊讶得很,但看萧玉珠那大得过于厉害的肚子,也觉得怕是有这可能,这不,又扶了萧玉珠进房,摸了她的肚子半天,出门跟狄禹祥福了一礼,道,“狄公子,老婆子也觉着这一胎怕是有三个。”
狄禹祥拱手朝她道了谢,又央了她别把此事透出去,回头又去找了易修珍,想请他帮个忙,看能不能去宫里找个对此厉害的太医过来看看。
易修珍一听萧狄氏怀的可能是三个,再想想她的大肚子,不由恍然大悟,也觉得这事怕是真有可能…
回头他跟文乐帝要太医的时候说到了这事,文乐帝都啧啧称奇:“一举得三?这可是奇事。”
遂又准了易修珍的请,让他去太医院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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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奏院那边,萧元通没两天就知道了女儿肚子里有三个的事,就跟萧偃告了个请,要去看看女儿。
等他到了狄府一看女儿那大肚子,他也是呆了,惊忧大于惊喜——这大肚子,看起来都要比女儿身子都重了。
“爹…”萧玉珠见父亲一脸惊虑,她也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太医来过后,已经下了医嘱,为免孩子在肚子里长太大出不来,这两日,她每日只能靠三碗汤撑着,夜间不得再进食,饿得再难受也只能喝水。
“怎么生啊?”萧元通去摸女儿肚子的手都有些抖。
“老爷,您坐。”桂花搬椅子到少夫人身边,请他入坐。
萧元通连坐都是跌到椅子上的,吓得腿软,神情也茫然,嘴里喃喃,“怎么生啊?这还要四个月啊,到时怎么生啊?”
自己夫君被吓得夜夜不得安眠,眼看老父也是被吓得面如土色回不过神,萧玉珠看着自己的肚子,都不知道一举得三,是幸还是不幸了。
第98章
萧元通这一来,狄禹祥就没岳父大人回去了。
他借言说家中长辈在千里之外,不好相来,就请外祖坐镇家宅,也给小辈们镇镇神,小子们也易从娘胎里出来。
萧玉珠当时饿得只能躺在床上了,一听桂花过来报,说公子跟亲家老爷说让他一直住到外孙们好好生来来再走,萧玉珠没忍不住心中感动,仰着头哭花了脸。
桂花不明就里,以为她哪不舒服,急得差点出去找大公子,萧玉珠边哭边拉住了她,这才把人拉回来。
下午萧玉珠也是饿得起不来了,萧元通没有进小夫妻的屋,在外屋问了女儿几句话,让她好好睡后,他坐在外屋,对着经书默默念涌着佛经。
狄禹祥这日下午留了岳父大人后,就去了进奏院与萧偃老将军说了请岳父住家给他们夫妻帮忙之事,萧偃听了点头,“如此甚好。”
进奏院那边大中两俭得了令,中俭留下,由大俭带人入住狄府四周——狄府周围两幢小屋宅,与狄府那一幢,是他们先前大费周张一起买入的,为这几幢小屋,光是在官府那要过的文书,都颇费了很大一番工夫。
这厢萧偃留了狄禹祥说了一阵话,问到宫里太医的说法,狄禹祥苦笑朝长者道,“说是在生之前,孩子都不能在肚子里再长胖了,若不然,长得太重母亲身子担不起,孩子们恐也会在肚中夭折。”
萧偃听了安慰道,“没事,吉人自有天相,他们兄妹啊命硬得很,都是阎王爷不敢收之人。”
狄禹祥感激一笑,“承您老贵言。”
“不是老夫胡乱安慰你,”萧偃淡道,“多少次我都以为知远回不来了,可每次他都能全手全脚地出现在老夫面前,想来他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你放心就是。”
狄禹祥明知他是宽慰之言,但听老将军跟他掷地有声地说了这么几句,心里也着实安稳了一点。
没说多久,狄禹祥靠辞而去。
等走出萧偃这边的主院,他匆匆领着狄丁往兄长的主院走,在主路上走到一半,前面突然出现了女眷。
狄禹祥讶异于女眷不得进入的主院有女子出现,顾不得再看一眼,忙带着狄丁岔到一条小路,低下头非礼勿视,等着人走过。
那一前一后两个女眷靠近的时候,一阵香风袭来,那清香之下竟带着一股令人头昏的郁气,低着头的狄禹祥一闻,不由轻皱了下眉。
“姐夫…”突然,有一人在他面前站下,朝他娇笑了一声,笑意就如百灵鸟一样娇脆甜美。
狄禹祥一听声音,低着头,又往后大退了三步,手往前一拱,没有说话。
“玉兔儿见过狄家姐夫…”
那小女子还要说话,狄禹祥没有再听,低着头转过身,急急从小路这边择路,往舅兄的主院急走过去。
狄丁早被主子叮嘱过在外头什么事都要看主子的行令行事,他也没多言,一直低头跟在狄禹祥身后,只是在转弯的时候,悄悄往后瞧了一声,随即低声在狄禹祥身边报,“公子,有人带她走了,看样子,是萧老将军那边的人。”
狄禹祥摇摇头,这才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等见到中俭,把他在萧偃主院的事与中俭说了一下。
“我即刻差人去查。”中俭点了头。
“那香味,你闻得到吗?”狄禹祥老觉得身上不对劲得很。
中俭抽了抽鼻子,笑道,“她应是腰间系了香绦,温北女眷甚爱这种东西,这是紫罗兰味,一香数里,对人无碍,不过也有那闻不得的人。”
狄禹祥摇摇头。
但不等中捡关的人回来报应,族长那边就有人过来他们这边的主院说话,中俭这时就有点笑不出了。
原来是萧家族长要走狄禹祥过去说话。
但不等中俭做出反应,老将军那边的人迅速来了。
中俭听过报信后,进来与狄禹祥道,“姑爷,你先回去,老将军让我告诉你,就说你没听到族长那边人的话。”
还好刚才没让人进门来,看到姑爷。
狄禹祥略想了一下,也知自己到萧家族长那,怕也是难在那边的人手里讨得什么便宜,这事只能交给老将军办,所以没说什么,让舅兄这边的人带了他走了秘密通道,离开了进奏院。
他离开后,进奏院大动,甚至有人从温北府邸出门来寻人,但这时所幸狄禹祥已从萧知远私下走的那条密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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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禹祥一回府,就先去跟岳父大人请了安,他又桂花进屋拿了他的衫,在别屋沐浴过后着了干净衣衫,才回了屋去。
桂花来拿他的衣裳就跟萧玉珠报备过去了,等他一进去说了进奏院迎面碰上萧玉兔之事,萧玉珠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是不是从哪儿看过你?”萧玉珠拉着他的手,深吸了口气,一想到他可能被那带着邪性的玉兔看中,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狄禹祥也不敢肯定,为帮舅兄之事,他曾在进奏院住过数月,但一直没进过内院见内眷。
这事,他重男女之防,舅兄也重,所以那几个月他除了舅兄的地方,他哪都没去协,甚至连老将军那边除了有事,也很少踏进过那边的院子。
萧玉珠连从体力急吐了好几阵气,见她一脸痛苦,狄禹祥只愣了一下,对着门外就是大吼,“叫大夫过来…”
眼看他起身就要往外走,萧玉珠忙抓住了他的手,连喘了好几口气,平息了下来与他道,“我没事,没事…”
只是说着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狄禹祥已经生悔把事情告诉她了。
本是不想让她多想,把事告诉她,可一说,看来她想得更多了。
萧玉珠见他满脸生恼,嘴抿得紧紧的,脸上的气色比前两月要差上了一些,她心里也是不好受,流着泪小声地与他道,“我可能是心里饿得难受,一点小事就难过了起来。”
狄禹祥本来着急得很,这时见她努力地调匀着气息,不想让他担心,心里更是难受了起来。
一会,见她呼吸匀称了,还努力地朝他笑,他也苦笑了起来,从凳子上坐到了床边,低□把头埋到了她的脸边,哑着嗓子道,“生完这一胎,以后我们就不生了,以后不让你这么辛苦了。”
“孩子话。”萧玉珠被他逗得笑了出声,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从难受到高兴,不过片刻之间,萧玉珠觉得自己这心情起伏也是大得过份,都不像她自己了…
领会过来的她闭了闭眼,摸了摸肚子,与撑着身子半伏在她脸边的人轻声地说,“这段时日得你为我费心了。”
萧家的事也好,她也好,都得先交给他了。
“我知道,你放心。”
“我哥哥会回来的。”说到兄长,萧玉珠眼睛又泛了红,“大郎你放心,哥哥会回来的。”
“我知道,老将军也说他命大得很,你也要放心,知不知道?”
“嗯。”
说得几句,狄禹祥偏头再去看她的时候,却见她疲倦地睡了过去。
狄禹祥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看了看她的大肚子,又苦笑了一声。
等老大夫一来,他还是带了人进来给她探了脉。
经验足的老大夫探好脉,出去后,与他道,“脉像足,孩子们长得好,就是小夫人这身子啊还是有点单啊…”
她底子好,身子康健,可这些架不住身架小啊,她现在那身子于三个孩子来说,还是太单薄了点。
“吃得不少,光长孩子身上去了。”狄禹祥摇摇头,眉眼间一片忧虑。
“按宫里太医的法子使罢,我看孩子也是等不到足月就要下地的。”
“到时还劳老大夫施以援手了。”狄禹祥朝他一拱手,恭敬地弯了弯腰。
“没事没事,”老大夫进狄府探脉几次,这家的主子也好,下人也好,都对他甚是恭敬,就不说他另得的,光这府里的主子给他封的银子每一次都甚足,这府里的人看着不像大富之家,给的比大富之家还要多上两成,他对这家狄姓人甚是有些好感,为此都回去跟几个老同行商量了下解决之道,也是商量了个门道出来,“不瞒你说,老朽还真是跟几个医友商量了几个对策出来,不过此事需你找的地个收生婆施行,你如若不忙,回头带她来老朽医馆,到时老朽与几个医友会教她怎么行事,到时我也可差医馆里那几个熟手的医女给她帮忙…”
“李大夫之恩,晚生真是不知该如何报谢才好!”狄禹祥没料大俭小将军找过来的名医如此尽心,当下一揖到底,感激涕零。
“不客气,主人家多礼了。”老大夫拍拍他的肩。
他也知道,此事只要把这家人办好,按这家人和托他办事的人的为人,到时也少不了他等的好处。
若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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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半夜,狄禹祥被门外细细的敲门声敲醒了过来,他一惊,怕惊醒了身边的妻子,忙压低着声音问,“是谁?”
“公子,是小将军有事。”桂花在门口压低着声音道。
“知道了。”半趴在妻子身边睡的狄禹祥起了身,因妻子身子重,怕她起身不方便,就让她睡在了外面,他睡在里面,哪想刚才的敲门声没惊醒他,他悄声越过床脚下地的时候,却弄醒了她。
“大郎?”
“诶,我出去一会,你睡,嗯?”狄禹祥把鞋子匆匆一套,坐到她身边,就着窗外那点浅白的月光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你去哪儿啊?”萧玉珠还困得很,她除了饿醒那一会,别的时候都睡得很沉,如果不是感觉他离开,她都不想睁开眼,眼皮实在太重了,重得都睁不开。
见她还糊里糊涂,狄禹祥也是松了口气,在她耳边微笑道,“去趟恭房,顺道去看看长南,到门外问问喜婆他有没有掉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