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还那般下她的脸?
赖云烟意会,笑道,“听说,崔家人行事荒唐不是这几年间的事了。”
要不然,怎会跌到这么快,从九大家里被挤下去。
“却是。”祝慧芳哑然。
两人又谈了一会话,这时,祝家老太太差人来话,说要留下用午膳,另叫赖云烟也别担心,她已经着奴才去魏府报备去了。
下人退后,赖云烟叹道,“你家老祖宗还是那样英明。”
被老祖宗偏心疼爱的祝慧芳笑着用眼睛轻刮了她一眼,这才拿帕掩嘴挡了嘴边的笑。
这一个上午,赖云烟从祝慧芳那听了不少事,又得了祝慧芳给她的小礼物,都是市井上出来的小首饰,不贵重,但新奇有趣得很。
她私下硬塞了祝慧芳一件头面,头面甚是贵重,尚且配得起祝慧芳以后的身份。
祝慧芳不是第一次得她的重礼,但这是赖云烟婚后的一次,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的推拒。
心中也有些感叹,这么多成亲了的姐妹里,只有跟她最合得来的这位一直没变。
等过些时日,时机对了,她再回以厚礼回去罢。
赖云烟见她一脸唏嘘,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了?”
“就你还跟从前一般。”祝慧芳叹道。
赖云烟笑出声来,伸出手去捏她嫩滑的娇脸,“你个挑剔鬼,明明那么多姐妹想跟你亲近,你推三阻四的不见,现在还怨起她们不跟你亲了。”
“我可没怨,”到底还是小姑娘,祝慧芳脸微有点红,“就是觉得她们不太一样了,你却没变。”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没变,我有多难,就算你远嫁岑南,相隔万里,你都关心,赖云烟心里叹道。
这番话,却是不能说给她听,赖云烟这时嘴里笑着回道,“你说得再好听都没用,要是哪天跟我吵嘴,你不跟我生气,那于我才是有用的。”
祝慧芳一听,手一捏帕,杏眼圆瞪,道,“那可不成,惹我生气,我可是要着恼的。”
说罢,觉得自己说得甚好,拿帕咯咯笑起来。
赖云烟也不禁哑然失笑。
她们又一道见了祝家的几位小姐,一起用完膳,临走时去跟祝家的老祖母道别时,她当着吉婆子的面,说了家中家婆甚是大方宽容,是个好婆婆之类的好话。
祝家老太君闻言不断拍她的手,笑眯眯地道,“这就好,这就好。”
从祝家出来之前,与赖云烟交情好的几位公子都没有出面,但都让仆人给赖云烟送来了小礼物。
祝三老爷的小公子祝小厚寻来一对玉蜻蜓给了她,赖云烟得了精致的小玉件,偷偷跟前来送她的祝慧芳说,“若不是我都嫁出去了,要不然,嫁给小厚哥哥也是好的。”
“你想得美,”祝慧芳轻指点她的头,笑道,“嫁了天下第一好的,还想嫁第二好的,天底下的美事都要被你得去了。”
“唉,这不没嫁成。”赖云烟懊悔地道。
祝慧芳见她要走都要逗她笑,连推着她往前走,道,“快走快走,天天盼着能见你,你来了这嘴了却没个正经话,真是讨人厌得紧。”
“唉,知晓了。”赖云烟叹气,转过头,与祝慧芳相视一笑。
到了侧门边,祝慧芳只能送到这了,赖云烟忍不住伸出手捏住了她的手,轻轻与她道,“日后莫给我写信了,等我先写信给你了,你再写。”
祝慧芳哪会不懂她的意思,闻言也轻声回道,“我知晓的,你且先好好熬吧,万般忍字为上,莫让人捉了你的错处去。”
只有活到最后,才有笑到最后的可能,要不然,一切都是虚妄的。
云烟率直,与人一道,只希个个都欢快,可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世上万般的人心,哪能个个都是好的,有些人那心要是坏的,你就是万般的好,也得不来人一个好字。
现在云烟嫁出去只三月,却也知道防人了,祝慧芳一想到这,心下有些怜惜。
不知是吃了她那婆母多少的苦头,才让那般率真明快的人,变得这般步步慎微。
“嗯。”赖云烟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抱了她一下。
前世,早知世事的慧芳就劝了她甚多,她先前只当在魏瑾泓那,先不论他是欢喜她的,就算是不喜,她的真心总能换得几许真意。
只有待真明了真相了,才明白这世上最牢固的是利益,最不堪一击,随手可丢的就是情爱。
“去罢,莫抱我了。”祝慧芳又推她。
她舍不得她走,赖云烟也怕自己再留下来,眼泪都会掉下来,于是速速出了门,下了阶梯,上了马车。
门边,祝慧芳看着她的马车走了,再也看不到影子,才带丫环往回走。
她走了一段路,这时她身后的丫环轻声地道,“小姐,这是往夫人院子的路。”
祝慧芳这才回过神来,随即调头,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各人有各命,只得她自己过去了。”祝慧芳苦笑着轻声地自语道。
说罢,到底还是不放心,又改道去了九哥的院子。
她现今怎样,她还是去找人问清了情况才好,这样心里有个底,以后也好应对。
七月,通县案查清,清平驸马被押下了天牢,清平公主进宫求情无门,一头撞在了宫门前。
人没死,却是丢了皇帝的面子,皇帝震怒,夺了清平公主的封号,收回封地。
事情私下却是没有这般简单,这是老郡王联合了几个老王叔对皇帝施压的结果,一边是王族,一边是女儿,皇帝还是选择了江山的根脉。
疼的女儿这个没有了,膝下还有几个更得他心的,想起来,心中也是还有几许宽慰。
赖云烟这些时日在外走动,得了不少消息,对清平公主与上世一样的作为真是无可奈何。
女人总是以为凭着点什么就可以要胁身边的人,但对多数人来说,往前走可比什么都重要多了去了。
皇帝要是顺了公主,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以后怕是疼另外几个女儿的心情都没有,他岂会因小失大?
当年她于魏瑾泓也是如此,她的真情真意对他来说固然可贵,但比不上的东西太多了,舍弃她也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
这世道,凭感情用事,失去的只会比得到的多。
通县案查清后,那厢皇帝突遇刺,翰林院的魏瑾泓随侍在身,救驾有功。
这事一朝传遍京城上下,魏家得知魏瑾泓无事后,更是喜庆连连。
连魏景仲得讯,也从书院匆匆赶了回来。
赖云烟这才依稀想起,前世这年间,洪平帝确有遇刺事件。
魏瑾泓是真真厉害,每件事都有谋划。
只有她用那种鱼死网破的烂招逼他退步,这境界不用比就立现高低了。
不过,管它什么烂招,有用就好,赖云烟自我安慰道。
皇帝遇刺事件过后,就是封地事件,当皇上把收回的通县给了一半给魏瑾泓当救驾有功的奖赏,魏府上下这才真正沸腾了起来。
八月,搬在赖云烟眼前的,一是搬进封地,二是兄长的婚礼。
魏瑾泓先跟她提出了前者。
“进了封地,赖家的事,你多少能插些手,苏七姑娘还需养一段时日的病,有你的走动,想来往后当家也能顺手些。”自那次后,魏瑾泓不再提孩子,这次又抛出了诱饵。
“您为何非要进封地?”赖云烟还是不信魏瑾泓做事只会顾一,不会顾二顾三。
至于那种是不让她再受委屈的鬼话,根本不能信。
“岑南王要提前进京了。”魏瑾泓沉默了一会,抬眼与赖云烟淡淡地道。
“还有呢?”赖云烟笑笑,原来这件事情有变。
“舅母过几日就要进京了。”
“呵。”
想起崔舅母那个被他舅父活活打死的悲惨女人,赖云烟含笑逼近魏瑾泓,轻声地道,“您这次是要替您的舅舅擦屁股呢?还是要饶那个可怜的女人一命?”
说罢,她坐直身,不以为然地道,“我又天真了,想来是前者了罢?”
当年她为那个被打死的女人说了几句话,被魏瑾泓瞪了一眼,那时她就慢慢知晓,时日一长,他就已经不再是她当初爱的那个人了。
果然感情都是盲目的,一旦人了然了真相,都有自戳双眼的冲动。
“她会活得好好的。”魏瑾泓抿了抿嘴,道。
“最好活着,”赖云烟弹了弹身上的衣裳,漫不经心地道,“假若您不想再让人就此事参崔家一本,参您一本,最好如此。”
富贵涛天不容易,但命贱如蝼蚁,却比其简单多了去了。
得知魏瑾泓要携赖云烟住进封地,魏母震惊无比,听说私底下还摔了茶盏。
赖云烟去请安,她的脸也是拉了下来。
“还知不知体统了,哪有家都未分,就自行搬出去住的事。”许是魏瑾泓未来,魏母此时说话尖刻无比。
赖云烟低头不语。
“你倒是说话。”见她嘴闭得紧紧的,魏母冷笑道,“平日嘴唠叨得跟个没把门的一样,现在装起老实起来了?你倒是让我信!”
赖云烟还是不说话。
“张嘴,我令你张嘴。”魏母突然高声大叫了起来,显然是气得疯了。
赖云烟抬眼看她一语,轻叹了口气,“娘,这是夫君的意思,儿媳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死在了你的面前,才算是同时听了您和夫君的话吗,才算是孝顺吗。”
她言道了一句,并不再言语,就又垂下了头。
良久,魏母的外屋间都无声响。
半时辰后,在座上的魏母心灰意冷地道,“你走罢,走得越远越好,你这等不尊不孝的,我留着干甚?不见也罢。”
赖云烟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垂头退了下去。
“小姐。”走出魏母的院子,杏雨担心地喊了她一句。
“回罢,去收拾包袱。”赖云烟这才抬起脸来,娇艳的脸上一派平静。
这以后啊,还有得是战打。
魏瑾泓这毛头小子得了近五百里的封地,虽是有救驾之功,魏家也位列九大家之首,但九大家上面还有公候王族,这地岂是这么容易让他得的?
他们住进去,也得了魏景仲的首肯,想必,老头也打的是住进去,有震慑之意的主意罢。
这次魏瑾泓的封地,不是整个魏家家族共有的,而是专属于魏瑾泓一人的,到时出来的银钱才放和得到他们魏家的私库,而不是公库。
魏瑾泓打的这主意,何止是一箭三雕,四雕五雕这都有了。
不过,只要不生孩子,住进封地还是于她有利的。
她要是昏头昏脑的,答应了魏瑾泓的利诱,那才是亏了大本喽。
有了前世的实战经验,赖云烟早就知道怎么应付魏大公子这种人了,对他什么事都可面上大哭或者大笑,这样可麻弊敌人,但心里最好是什么都门儿清,这才不能着了这小人的道。
不过,魏瑾泓这世确实要比以前厉害甚多了,这嘴啊,可比上世会说话多了去了,上世那种再也不让她受委屈这种级别的话,可没从他嘴里听到过。
魏大人这世功力大增,赖云烟想,她也得与时俱进不可,要不然,被甩下一大截,她怎还能会是魏大人的好对手,好敌人,好冤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谢谢各位:老树扔了一个地雷sanyao扔了一个地雷今晚看月色扔了一个地雷花椰菜扔了一个地雷易得千金扔了一个地雷。。。扔了一个地雷一只小蝈蝈扔了一个地雷摩卡扔了一个地雷易得千金扔了一个地雷5089613扔了一个地雷yuguanjia扔了一个地雷语扔了一个地雷deer扔了一个地雷毛毛虫扔了一个地雷忆世扔了一个手榴弹sanyao扔了一个地雷
八月中旬,送了黄道吉日,魏瑾泓带赖云烟住进了通县以前的公主府,现在的魏府。
入府那天,通县魏府的半里地热闹得翻了天,鞭炮大炸,锣鼓宣天,魏家有亲朋好友都来了,连魏母再不愿,也跟着魏景仲来了。
赖云烟先前的好人缘这时也显山露水了出来,不少内宅的妇人姑娘家都到了场。
所幸赖云烟先前就从祝府那请了好几个可靠的婆子媳妇办这事,来多少人也没乱手脚。
这次的入府,九大家里,基本每家都有人到场,魏崔氏端坐正堂跟几个相熟的夫人聊得不亦乐乎,这厢赖云烟就跟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众人其中,无论老的少的,她都能笑谈几句,逗得人发笑不止。
她性情爽朗,到哪都引人发笑,自有得是人爱跟她打交道,虽说背后也有嫉妒她说她坏话的,但这也损于真乐意跟她好的那几人的的交情。
赖家今天几位嫡小姐也到了,赖云烟想着她们以前的婚事不算坏,但确也是算不上好,便把她们往好人家的那几家人家里引。
她搭个桥,剩下的成与不成,她便不管了。
人的事归人的事,老天爷的事就归老天爷。
这天到场的人多,所幸祝家那几位小姐帮了她老大的忙,帮她一道招呼客人。
赖云烟私下与她们逗趣,说等走时,就一个包她们个大红包,她们谁在是嫌少,她就哪天抽一天来给她们当丫环,端茶送水陪罪,逗得祝家几位小姐连连拍打她,让她少说些话,省得笑得她们脸上的妆都化了。
魏家那边的族里也来了好几位小姐,赖云烟看到还觉得顺眼的,就与她们多说几句,看不顺眼的,就少说两句。
不过不管如何,她也还是尽力做到了滴水不漏。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滴水不漏,祝慧芳在与赖云烟一道躲着歇息时,就跟她咬耳朵道,“你现下也确是心眼多了,我看你跟魏丁香这些庶女说话时,眼睛都不笑。”
“这么明显?”赖云烟惊讶。
“哪能。”祝慧芳摇头道,“我也是瞧了好久才瞧出,你平时跟我笑,就不那样。”
“那我平时是怎样?”赖云烟笑问。
“眼睛里有点冒光。”
“怎地说得这般奇怪?”赖云烟稍有些郁闷道。
“就是这般。”祝慧芳白了她一眼。
赖云烟便笑了,靠着她的肩膀道,“我喜爱你,所以笑时眼睛里才有光。”
祝慧芳轻抚了她的背,笑道,“我知晓,不用你说。”
说罢,她觉得说这般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便红了脸,对赖云烟啐道,“以后万不可跟我说这般不正经的话,如同那些不中用的纨绔一般。”
“又是如此说我。”赖云烟笑叹道,她转脸看向祝慧芳,又道,“看在你把婆子媳妇丫环都借给我用的面上,今个儿我就不跟你说不正经的话了。”
“讨厌!”祝慧芳红着脸,嘴角带笑,眼波留转,拿着的指狠狠地戳了下赖云烟的额头。
赖云烟却看她看得傻了,“你这般好看,都不知要嫁何样的人,才配得上。”
祝慧芳顿时恼了,把她从身上推开,跺脚愤愤地道,“你还要不要脸了,这般话都说得出口。”
“好妹妹…”一看她是真恼了,赖云烟忙上前扯她的衣裳,求饶道,“莫恼我,再也不说了,再说我就替你掌我的这臭嘴。”
说罢,还伸出手,轻打了自己的嘴两下。
见她玩耍得甚是什么体统都要快无了,祝慧芳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好了,歇息够了,快出去。”
“遵祝五小姐的令。”赖云烟朝她轻福一礼,在祝慧芳扬手欲打她的手势里,咯咯笑着小跑步走了。
她们歇着的亭子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一着紫袍的青年男子转过头,对身边身形修长挺立的少年说道,“你那夫人,果跟传闻一般,甚是调皮好顽得很。”
魏瑾泓闻言微微一笑,朝他拱手道,“王爷言重。”
“好了,天色不早,我这还有事,先行一步。”紫袍男子多看了那尚留在园中,此时低腰,正悠悠轻抚着园中花朵花瓣的姑娘一眼,转头与魏瑾泓拱了一手道。
“下官送王爷一程。”
“多礼,留步。”
“王爷,请。”魏瑾泓轻颔了下首,作了手势,请岭南王先行下梯。
夜间亥时,魏景仲欲要离开,魏瑾泓带了赖云烟跪于父母其下,谨听其训。
“天下之本在家,可知?”魏景仲看着儿子道。
“父亲大人放心,瑾泓谨记在心。”
“起罢。”魏景仲这才颔了首。
从头至尾,他都未与儿媳说上一句。
魏父清高,说来在士族大家长里,他是甚为清心寡欲,重教重礼的一位。
但他败也败在他的清高上,他看不起的人太多,自诩家世尊贵,看不起寒门出来的子弟。
而他最看不起的那位,后来成为了魏家的死敌,恨魏家入骨,后以与魏家为敌为乐。
元辰帝重用有能之人,寒门后来出来了不少人才出来在朝中为官,魏父可是替魏瑾泓竖了不不敌。
除此之外,他确是个好父亲,他重视魏瑾泓,把魏家的全部都给了魏瑾泓。
多年后,赖云烟对魏瑾泓无爱无恨,能客观判断魏家的作为时,确也觉得魏景仲对魏瑾泓是一位严父,同时也是个慈父。
所以这世的魏瑾泓要救魏家,这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魏家曾给了他无上的荣耀。
就如赖家给了她安全的庇护一般,这世,她也可为赖家付出一切。
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立场,说透了,就是各为其家,各为其道,相争相斗少不了。
“走罢。”魏景仲简而言之后,就携了魏母离去。
在魏景仲面前,魏母向来笑容满面,未得魏景仲的允许,她多余的一句话也不说,借此赖云烟省过一劫,在一天的待客后,劳累至极的她无须再与魏母虚与委蛇了。
“歇息罢。”
“谢大人。”
卧室是赖云烟亲手布置的,当然,东边的那间主屋,她让给了魏瑾泓住,交给了魏瑾泓的小厮布置,西南的那间侧屋,她安排给了自己住,里头布置,她一手安排。
她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这晚的洗漱就寝,赖云烟感觉到了难得的惬意,总算觉得自己活出点人样出来了。
第二日清晨,魏瑾泓就过来了,那时赖云烟还在对镜梳妆。
“魏大人早。”晚上睡得好,这时赖云烟的口气明显听着讨人喜欢多了,少了至少五分假。
魏瑾泓顿了一下,才坐于离她不远不近的椅子处,待她让丫环退下后,才淡然开口道,“岑南王昨天来了。”
“看到祝五姑娘了?”赖云烟插上金钗,转过身对着他。
“那便好。”什么都可变,唯独这件事不可变。
上世岑南王与岑南王妃是神仙眷侣,这事,万不可因他们的重生,毁了慧芳的姻缘。
“如此,我便会着手办您的事。”魏瑾泓最致命的就是崔家人,他拿了这么多人要胁她,她不从也不行了。
“你只要到时替舅母多引见几位夫人即可。”
“你的表妹呢?不找好亲家了?”赖云烟好笑地看着她。
“随你,你看着办。”
“魏大人可真不怕我坏心办坏事。”赖云烟开顽笑般地道。
魏瑾泓垂眼,看着靴面动嘴淡道,“你还不是那样的人。”
这是夸奖?赖云烟甚是不以为然,“到时再说罢。”
“育南案,九月重查。”魏瑾泓看着地上,又开了口。
赖云烟听了脸猛地拉下,她冷然地看着间魏瑾泓,“魏大人,您可没跟我说过这事。”
这魏瑾泓,真是想用她,想用个彻底了!
育南案是官员渎职,贪污行军打仗的粮晌的案子,当年这案是随着崔平林贪污之案后,才被彻查的。
魏瑾泓是想提前,把这案子查了?
“魏大人,这事就不关我的事了。”赖云烟冷冰冰地说。
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温和地笑了笑,道,“你只要不插手即可。”
“魏大人,”赖云烟也笑了笑,“我真是想不出,这天下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了。”
他现在是卯足劲要把崔家犯事的苗头都掐死在萌芽中吧?但愿,崔家的那几个人,不会辜负魏家人的心意。
现在魏瑾泓占上风,赖云烟也不急。
现下,她静观其变就好。
人只要心里住着贪兽,人心不正,总有经不起诱惑的那天。
魏瑾泓这般作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我先出去了,上朝之日,我会歇在京中,府中的事,你看着办就行。”
赖云烟笑了,“您的管家好,还是用您的管家罢。”
她享受自在就好,这魏府的事,还是魏府的人办就好。
他们充其量就是个不得不暂时握手言合的对手,她可不是来给魏大人当管家婆的。
“你看着办罢。”魏瑾泓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不多时,跟过去的梨花来报,“大公子出府去了。”
赖云烟闻言拍胸笑道,“哎哟我的个老天爷,总算把这煞星送出门去了。”
梨花却是甚为苦恼,见大小姐这么高兴,忍不住问道,“您为何还与大公子分房睡?”
“不为什么,大公子高兴。”赖云烟笑嘻嘻地道。
是您高兴罢?梨花愁眉苦脸地摇摇头,算了,大小姐高兴就好,她一个下人,懂什么呢。
这厢杏雨已经亲手做好了早膳端了过来,赖云烟让她们也坐到门口自己吃去,她则把早膳的一碗粥二个馒头三个小菜全扫到了肚中。
吃饱之后,赖云烟顿时有了吹竹弄笙之心。
此心一起,她让梨花去叫管家,让杏雨去准备瓜果点心。
忙得脚不沾地的管家来了,赖云烟说想听府中乐师弹奏一曲时他还稍愣了愣,拱手小声地问道,“您不先听听奴才先跟您报一下府中之事吗?”
“不了,有你就成,大公子最是信任你,我也是最是信任你,有何好问的。”赖云烟笑着道。
年轻的管家顿了一下,就躬身答道,“谢主子们信任。”
赖云烟知道这管家是个能干的,这人上世对魏瑾泓忠心耿耿得很,现在这架势,好像也有对她忠心耿耿之势。
但只有傻子才信。
男主人才是这种心腹奴才的追随对象,女主人不过是顺带,不得不尊重一下,哪日两人要是干戈起火,这种奴才就会帮着男人主捅女主人的刀子捅得不亦乐乎。
例如眼前这位就是。
“下去准备罢。”赖云烟看着曾管家笑道。
魏瑾泓也真是恋旧,这保的人,用的人,折磨的人,跟前世全都一模一样。
“是,奴才就且退下。”
当天早间,通县的魏府就响起了欢快的乐声。
曾安在前院奔走处事之际,听到这乍响的乐声,脚步一顿,缓了下才提脚。
这事要是传回京中,京中府里的夫人怕是会生气罢?
不是说,大少夫人很会做人吗?
曾安费解地摇摇头,这时又有奴才飞奔来报,说假山间的石头已经运到后门了,曾安便把此事抛到了脑后,急步往后门走去。
赖云烟在府中过了几天着实逍遥的日子,但随着赖震严的婚事将即,赖府来人请她回府,这难得的休息也就结束了。
来请她的人是虎尾,走之前,赖云烟招了他到旁边轻声问他,“这是谁的意思。”
“姨娘的意思。”虎尾拱手道。
“大公子的意思是?”赖云烟问得更轻声了。
“也是大公子的意思。”虎尾回答得更轻声。
赖云烟就了然了请她回去,定是她兄长的意思了。
她立马转身叫丫环锁上她的门,带了丫环和婆子就走。
这些时日,她又另找了些丫环婆子小厮放到府中用,至于魏府里带出来的那几个婆子丫环,就给了曾安,随他去用了。
只要别用到她的院里来就好,曾安若是干了这等没眼色的事,就别怪她掌这奴才的嘴了。
这府里的大半个权力,可是她跟魏瑾泓交换而来的,要是这都不靠谱,就别怪她为他做事不用心了。
通县到封地上的赖府需两个时辰,到了自家封地后,赖云烟掀帘看了外面好一会,对身边的两个贴心丫环叹道,“兄长总算是要成亲了,我们赖家又要有女主人了。”
“小姐高兴不?”梨花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