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其致命的把柄。”
柳贞吉“嗯”了一声,她曾远远地见过那位大人,看起来样子普通,人也清瘦,但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普通的人,当年任相建立了太农院培养人才,之后推出农行令,让这些人下任到了县镇为特农使,之后,国库比以往充盈,即便是天灾之年,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饥民遍地。
柳贞吉也拿过她家王爷的东西看过,户部前年的人口册上,比前十年那次调查,整个周朝多了三十万人口。
“他不像是个糊涂之人,”柳贞吉停了笔,想了一阵,道,“我发现即便是帮明王西北之事,他说的次数也少,很是慎重小心,你说,明王和司绯绯的打算,他知情吗?”
“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看他这次怎么做吧…”柳贞吉说到这笑了笑,“我看父皇那一肚子的火气,没那么容易完。”
周容浚轻应了一声,他起了身,搂上她的腰,看了眼她写了一半字的纸,看上面米粮干货诸多,道,“要这么多吗?”
“要。”柳贞吉直接点头。
府里银子多得离谱,已经没有过多价值,她打算每年春时就多囤一点,年末就把来年的陈的分发下去——他们王府有两千兵要养,不愁浪费粮食。
“嗯,那你看着办。”周容浚没再多说,起身出去找在院中走路听小狮子去了。
**
座落在东市左侧的柳塘巷是条老巷,这里只有一处占地极大的宅子,当年周朝皇帝赏给了他极重要的一位臣子,后来,臣子死了,只有一女,这幢宅子就传给了她,此女后来嫁进了司家,又只生有一女,撒手人寰之后又传给了她的女儿。
司绯绯如今就住在她娘留给她的这幢宅子里。
当得知皇帝没准她与明王下月成亲的婚事后,她并没有震惊——她的震惊在查出她身边有周容浚的人时用完了。
其后,司家的位置被踢出了两个,司绯绯也没有意外…
她在西北战无不胜的自负已经被磨掉了大半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慌乱,可她还是止不住的沮丧——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后路被人毁了一着又一着,那种面临周容浚时特有的毁灭感又来了,她总是在他身上赢不了,哪怕一次。
“小姐…”忠仆在她身边叫了她一声,“喝点粥吧。”
司绯绯转过头,看着他,“黎叔,我想见他,哪怕只看一眼。”
“喝一口吧。”黎叔低下头,拿了一勺,送到了她嘴边。
“你说我把玄武西北给他,保证不伤他的王妃,你说,我还能不能…”
“小姐,喝粥吧。”黎叔又催了一声。
“黎叔…”得不到回答的司绯绯凌厉了起来,“你说能不能?”
黎叔看向她不复花容月貌的脸,一个男人能轻而易举地把一个女人的脸都毁掉,他对她又哪有什么仁慈之心?
“小姐,行不通的,”黎叔苦笑了一声,“现在不止是他,即便是皇上,也不想忍您了,您还是想想,这次怎么从皇上手里逃出来吧。”
“他们查不出什么来。”司绯绯推开他的手,那血红的眼里一片凄切,她现在所有的事都不关心,只关心他,“我只是想问问他,我要是后悔,他可还给我个机会,哪怕,真是当个侍…”
“小姐!”这一次,忠仆咬着牙打断了她的话。
“呜。”司绯绯扭过头,痛苦地哭了出来,“他还想逼我到何地?”
“小姐,喝粥吧。”黎叔又道。
只是,他说的他的,她也径直哭她的,直到太阳都落了西,黑暗再次来临,他也没劝到她喝一口。
**
明王,司绯绯的婚事一黄,其中局势又变。
司家的族长这几天还送了礼到了狮王爷。
而司家让出来的两个位置中,其中一个是胡家之人,另一个继任的是以前在顺天府当过二十年府尹的孔西东,而孔西北就是年前柳贞吉还向其发过晌的那边只差半只脚进棺材的老官。
柳贞吉知道他们王爷是填这么个人上去后,她砸舌,问他,“孔大人即使是用爬的,也上不了朝吧?”
“没让他上,把着位就好。”狮王满意地“嗯”了一声,“再说不管事,也让别人放心。”
他老婆听了沉默了一会,道,“可太子不会这样就满意吧?”
“他,即使是我们一起把江山拱手让给他,他还是会觉得我们刺眼,满足不了。”
“那西北你打算怎么办?”
“我的,谁来都不给。”
“那还装不装了?”
“装不装都是我的。”周容浚说得很是平静,“我就是是个王,也是狮王,更是西北王,那片地方,谁也不能跟我抢,太子早晚得明白。”
“呃…”柳贞吉这下是坐直了腰,眼睛也睁大了,“之前不是要忍吗?”
“西北的事不忍了,”周容浚摸了下她的肚子,道,“我都为它争到朝廷了,再装也没人会信,太子那,我打算拿玄武给他。”
“呃?”柳贞吉又瞪大了眼,“怎么拿?”
这好像不是他们王府的吧?
“司广的事我反悔了,司家要是想还维持之前的位置,就得拿玄武给我。”周容浚淡道。
司家一面跟他交好,一面又私下跟司绯绯合好,这左右缝源得不错,但周容浚并不是个容得他别人把他当傻子玩的人。
“但可能吗?”柳贞吉都傻眼了。
“不管可不可能,记司将军再再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也是好。”周容浚无所谓,“过几天,我能进宫了,在父皇面前提议让太子带着明王和司将军寻宝,想来太子也不会拒绝。”
示了这么大个好,太子怎么样也得给他点面子。
但狮王也是想得太好,这时明王与司绯绯已经先行了一步,把玄武的秘密先送到了东宫手中,随后,太子在没有狮王在的朝廷中,置疑其亲弟狮王三月初进宫报的那件事居心叵测,有中伤他人之嫌,当廷请皇上查办此事。
周文帝看着正气凌然的太子,欢笑拍着龙椅,连道了三声,“好,好,好。”
太子低眉垂眼,看起来再公正明廉不过。
周文帝一回去,指着恒常让他把朝上太子所禀的事说了,然后笑着对万皇后道,“听听你那想把亲弟弟弄死的好大儿子。”
万皇后本躺着,听完后,眼睛睁开,人也坐了起来,好一会,才道,“让他来跟我查吧。”
“这次要保小儿子了?”周文帝嘲笑她。
万皇后转头,犀利地朝他看去,“你这是何居心?就算不喜大儿,难道这个时候,你想让小的顶上去?他才多大?你儿子那么多,李相你又撵不走,更别谈你的工部吏部被陈妃张妃娘家把守,还有万家,你以为太子没了,万家就能让他上?”
“朕要动万家,是你拦住了朕!拿死逼朕!”周文帝也是火冒三丈,不知为何,他能跟所有人都能好好说话,就是跟她,跟她说不到三句,他就想摔桌打人。
“我逼你…”万皇后说着眼泪都出来了,“是你让我死都不好好死,我死了,万家不就完了?你以为我没想过?你还想如何?”
周文帝哑口无言。
半晌,他憋出一句,“别哭了。”
已擦干泪的万皇后狠狠刮了他一眼,撑着榻面缓了一口气,“常公公,叫翩虹进来。”
已经吓坏了的恒常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叫人。
翩虹急步进来了。
“你去传我懿旨,招狮王进宫,就说我念着他了,让他来见我。”
“是。”
皇后懿旨进了王府,狮王狮王妃也都知道了朝廷中太子所为,狮王妃也没多说,让狮王抱着儿子,她挺着肚子,跟着狮王进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
等会改错字。
第94章
路上,柳贞吉取笑周容浚,“狮王哥哥,你现在已经厉害到太子殿下不管不顾都要跟你撕破脸的地步了,咱们等会回去,开坛酒喝喝好不?”
在他父王怀里的周渝裕代父王点头,然后自己也点了两下头,声音铿锵,“好,好极。”
“小子,叫声娘来听听?”柳贞吉哭笑不得,捏儿子的脸。
小世子眼睛亮亮,“酿!”
柳贞吉作势要揍他,小世子忙躲他父王怀里,咯咯大笑。
等到柳贞吉没好气地坐回身,他逗她,朝她挤了下眉,叫,“王妃。”
柳贞吉眼都懒得抬。
“王妃娘娘…”
柳贞吉哼了一声。
“娘。”小狮子又大笑了起来。
柳贞吉扑过去,不顾他被护着,伸手就去掏他的胳肢窝,周裕渝笑得在他父王怀里直抽筋,直到长殳在外面大咳了几声,又敲了敲车门母子俩之才歇下。
“就不能歇停点?”周容浚好笑是好笑,但还是板着一张脸,立持严肃。
“小世子,你说你能不能?”
“嘎?”小世子不解,点头又摇头,又缩回他父王怀里去了。
他现在可聪明了,知道有些他听不懂的话还是点头摇头都来的好,至于结果如何,他就不管了,找他爹怀里躲着就是,他娘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他现在就这么贼,以后可怎办?”
“什么怎么办?”狮王皱眉,他容不得别人说他儿子一点的不好,哪怕是狮王妃。
“以后我怎么对付他啊?”柳贞吉坦然正直。
周容浚就如她会如此说,摇摇头,拿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不过,也因她跟儿子这么一闹,周容浚一直冷着的脸松懈了下来,脸上也有了点笑,进宫的时候,也跟平常无异,不是那么温文尔雅,也不那么风风火火。
**
“你们也来了。”虽然宫人先一步就报了狮王妃与小世子都来了,但见到他们,万皇后也还是惊了一下。
她没想到她还来,还带了孩子来。
“去见皇祖母,去叫人。”柳贞吉叫在丈夫怀中的小狮子。
小狮子在家中得过叮嘱,宫门前,母亲又细心地教过他一遍,他记着呢,他坐他父皇的怀里麻溜地下来,小步子往前一迈,虽然有点摇摇晃晃,但也摇着上了殿阶…
这看得德宏殿里一众内侍宫女都提心吊胆,生怕他摔倒。
殿上的万皇后都紧张得站起来了。
小狮子走了两步,中途累了,果断弯下腰要爬,这可把内侍宫女吓得要去抱他,但狮王妃在底下笑意吟吟地地直笑头,他们只得硬着着汉继续看着,这时只见小狮王弯下腰后,四肢着地飞快地就爬了上去,紧接着飞快地站了起来,还小大人一样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正了正脸色,两手一抱,一揖到底,“祖母母好。”
“诶呀…”狮王妃在下面一听,眼睛一闭,“我的小祖宗,是皇祖母,叫错了,白教了。”
狮王笑看了她一眼,这时拉着她,正式朝上面的万皇后也行了礼,“孩儿见过母后。”
“儿媳见过母后。”
“起来起来。”
万皇后已经抱起了小孙子,坐到了她身上,淡淡地问他,“说会说话了?”
“会。”小狮子说得不得,但听得懂很多,一听就咧开嘴朝万皇后笑,指着自己道,“聪明。”
说罢,得意洋洋地扬起了小脑袋,看得万皇后笑了起来,那寡淡的神情也有味了起来。
“母后,我带着他在门外走走。”柳贞吉等了一会,开口笑道。
“嗯。”
万皇后没让翩虹抱,自个儿抱了小世子下了台阶,弯腰放了下来。
放下来后的那一刻,周裕渝觉得好像看见了她的舍不得,他小手拉住了万皇后,踮起脚尖,小小地在他够得着的下巴那亲了一口,然后朝她灿烂地笑了一下。
等到柳贞吉牵了孩子出去,万皇后也没收回看着他走着路,一晃一晃的小背影的眼睛。
直到周容浚出声叫了她。
“母后…”
“你兄长的事,你听说了?”万皇后转过了头,终于对上了他。
这时,殿里的内侍宫女都退了下去。
“嗯。”
万皇后看着他平静,没有怨忿的脸,问,“你知道怎么办吗?”
“现在不知道。”
见过她后,就知道了。
“我刚才见过他了,我说是我发疯,觉得明王和司绯绯要杀我,才跟你父皇进的言,找的你来…”万皇后淡淡地道,“我让他要在灭你之前,得等我死才成,我话是这样说了,但我不觉得这对你是什么好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
万皇后沉默了下来,又转脸看向了门口,好一阵后道,“你知道就好。”
她偏着小的,大的只会更恨小的。
“你哥哥这次要是出事,我们大周朝就要换太子了…”万皇后看着他,“你说是换二皇子还是八皇子?”
“孩儿不知道。”周容浚摇头。
万皇后定定地看着他。
周容浚在她的眼神下伸手摸了摸鼻子,无奈道,“父皇怎么想的就怎么定,没孩儿说话的地。”
“好,我知道了。”万皇后点了头,她脚有些虚,往台阶上走去的时候身体晃了晃,被身后的人扶住了,扶了她往宝座上坐下。
“这么多年了,他就是想换太子,一直都想,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我逼他立的原因,凡是我逼他做的事情,他一件都不喜欢,我知道他也喜欢你,但有件事,我也事先跟你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离开这人世,我也不知道,所以即便是你哥哥这种虚位,到时候我就算在地底下想帮你抢,也是没法抢了。”万皇后抬眼深深地看着他,“有什么事,你就现在提出来,别等什么以后,以后的事,只有老天爷做得了主。”
“父皇说要换了?”周容浚问了一句。
“嗯,他说你皇兄只能再犯一次错。”
“这事你跟皇兄说了?”
万皇后沉默了下来。
周容浚笑笑,与她道,“那到时候要换再说吧,现在说这些,早了些。”
“你觉得早?你信你皇兄?”
周容浚看着眼前朱衣的女人,她被裹在朱红的凤裳里,人却显得过份地单薄——她也许还没老,手段也许还是能狠过许多人,但她现在的样子衰弱得不堪一击。
“我会知道怎么办的…”周容浚弯下腰,把她放在座上的披风拉过来为她披上,嘴里难得温和地道,“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你就信我吧。”
万皇后飞快地垂眼,冷冷地应了一声,“好。”
等他转身下阶,她抬眼看他的眼角,似隐着泪光。
门外,柳贞吉出来没一会,就见周文帝踏着重重的步子往这边走,柳贞吉见到他还没行礼,就看到他已经大步过来,抱过正抱着小木马骑的小狮子。
“儿媳见过父皇。”
“来了。”
“是的。”
“他们在里头说话?”
“是。”
周文帝点了点头。
这时恒常已经带人悄悄从侧殿搬过了椅子过来给主子坐,周文帝退后一步坐了下来。
“叫皇祖父…”柳贞吉又示意小狮王。
小狮王被人抱上后,一直好奇地看着那抱他的人,这时见母亲示意,他也没叫,只是不断地观察着眼前的人,看了好几眼后,才咧开嘴一笑,羞涩地叫,“皇祖父。”
柳贞吉听他真叫出来了,都呆了,他还叫得这么羞涩,脸蛋还红通通的,她真心觉得她儿子真是拍马屁的一把好手。
“朕的小皇孙…”周文帝跟他对视良久,得了他一个笑还有一声叫,这整个胸腔都是笑意,回头与儿媳道,“你们教得好,现在就会说话了?”
“就平常的几句,多的也不会。”柳贞吉忙道。
“过三天,就是他的周岁了吧?”
“是。”
周文帝听了没说话,看着在怀里玩着他帝冠垂下来的玉穗的孙子,半晌道,“你啊,每次赶上的时候都不好。”
小狮王听不懂,只管把玉穗往嘴里塞,咬着玩。
“他生的那天朕没看到,百日也没替他过,这周岁,还是得为他操办一场…”错过太多了,周文帝也是怕了,不想一生回首过去尽是遗憾,便对柳贞吉道,“你们是没打算大办吧?”
“是。”柳贞吉低声应了一声,这种时候,怎么大办?
“回去后,今晚就把请帖写好了,朕把恒常和户公公借给你们用一晚,明天把帖子发了,大后天,朕和皇后来为你们府里替他庆寿。”
“是。”柳贞吉应了声。
这时周容浚听到外边的声音已经走了出来,听到了周文帝最后的两句话,走到了周文帝面前,跪下请了声安,沉声道,“这等时候,怕是不妥吧?”
“你不想?”周文帝平静看着他,淡淡道,“你怨朕什么,朕心里有数,难道你也想让你儿子跟你一样?”
“这不是什么好时机。”周容浚绷紧了脸,眼里全是不痛快。
“你怕你皇兄更嫉恨你?”周文帝冷眼看着他。
小狮子这时也听出不对来了,他眼睛一眨,把玉穗从嘴里掏了出来,没等周文帝反应,猴子一样麻利地扑向了他父王,挂在了他父王的脖子上,随即,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脆无比地叫道了一声,“父王。”
周容浚抱着他的手因此一抖,最终,他道,“小世子这周岁宴,孩儿想办。”
他的渝儿也是皇家子孙,凭什么别的皇子皇孙有的,他的孩子不能有?
他要是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什么都要瞻前顾后,岂不是跟眼前的人一致?
他不想变成他。
第95章
一出宫,狮王府的马车走出了宫门一段后,让马车暂停,周容浚就与俞飞舟说了几句话,这才进了马车。
马车里,柳贞吉正偏头看着睡在他大麾中的儿子。
看到他,她笑了起来,周容浚看到她的笑,藏有寒冷的眼顿时暖了下来。
儿子已经摊开睡了一半,周容浚走过去抱了她起来,放到腿上坐稳了,又拿披风裹紧了人,沉声对外道,“走。”
“真要办的话,不少烦心事。”柳贞吉先开了口。
“嗯。”周容浚低头,“太子那边,可能会出些事。”
“嗯?”柳贞吉不解,坐直了点腰,从他胸前挤出脑袋看他,“为何?”
周容浚与她说了皇后与他说的话。
柳贞吉半晌无语,然后道,“关我们什么事。”
周容浚好笑地看着她。
“那几个皇子都太野心勃勃,不是什么好事,”柳贞吉趴回他的胸前,撇了撇嘴,“我们家不趟他们的浑水,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大不了,你提前当西北王,我们离开京城。”
周容浚笑了笑,吻了下她的额头。
柳贞吉没一会也在车上睡了,周容浚一直轻抚着她的肚子,在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低下头看着她安宁的睡颜,心道可能为了他们母子安危,他去西北躲几年也好。
**
柳贞吉一进府也没歇息,当天晚上,恒常与户公公,三德子三个公公来了,他们都是来写皇家人的这些请帖来的,今晚写好,明日出经心他们的手相送。
周文帝显然是想把周容渝的面子弄大——柳贞吉本来还觉得不妥,但略想一下也觉得凭什么为时局委屈自个的儿子,他倍宠爱的时候都不让他好好过感受一下重要性,等他长大了,她要往狠里“苛刻”他的时候,她就可以拿出今时今日出来为自己的母爱作证了。
自诩奇葩界一朵娇花的柳王妃很快就把周岁宴的各种意义都想到了——就是不太愿意去想,这可能也是她丈夫在象征性地弥补她。
她怕她想多了,怕跟人冲口而出狮王哥哥咱能别那么小心眼吗?
当天晚上,狮王妃是半夜去睡了,早上醒来,一夜没睡的狮王带着府上六个管家,和宫里三个公公,把请帖全写出了出来,狮王妃正擦着眼打哈欠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上路,准备去送请帖去了。
等他们一走,已经用上了早膳的狮王妃与狮王感叹,“要是我们王府年底扎帐的时候,狮王哥哥带上帐房先生这么忙上一晚,我不知道要有多感谢你。”
也就不要她要死活要活的花近半个月的时间扎一年的帐了。
“又想回过去活了?”小狮子趴在父亲的腿上还在呼呼打着小呼噜,完全不想醒来,大狮子眉眼一挑,朝不知死活的狮王妃说了一句。
狮王妃见他笑得危险,立马闭嘴。
随后到了辰时,贾家的五公子夫人,柳贞雯到了,她前脚刚到,路程远一些的孔氏带着两个儿媳也都到了。
见到娘家人一到,狮王妃两手一摊,把肚子露了出来,“宫里要大办特办世子的周岁宴,我可没什么办法,娘,嫂嫂,姐姐帮着我看着办。”
柳大嫂与柳二嫂都笑应了好。
孔氏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屋里没其他人,柳贞雯则坐到妹妹的身边,掐了下她的手臂,骂,“懒得你。”
说归是这般说,但跟柳贞吉问清楚事,她是头一个出去找管事去做事的。
家里多了老练的女人帮手布置宴席,厨子由宫里派出,而侍女这些,狮王府最不缺这些闲人了,所以,后天开席的话,勉强还能就会得过去。
柳贞吉则坐在北阁主持大局,孩子四个来月了,这胎看着稳,但他们这个王府,出了狮园的话,安全系数要大打折扣,尤其这种人多的时候更易出意外,所以她一点也不想逞能,只想柔柔弱弱地偏安一隅,护着肚中的孩子要紧。
三月十六日,狮王小世子周岁生辰这一天,周文帝万皇后,辰时就出了皇宫,往狮王府这边走来…
这时,得信的其他人,也加紧了前往狮王府的步子,他们虽在皇帝皇后到前赶到狮王府,迎接帝后。
柳贞吉一大早就穿好了王妃的礼服,但头上的金冠没戴——那玩艺差不多六斤重,还是她所有的王妃金冠中最不重的那个,她要是戴上一天,绝对能要她的小命。
梨云今天守在柳贞吉的身边,镜花则跑进跑出地送消息,前几趟,说的都是哪家伯侯及家眷来了,等差不到时辰来报皇帝皇后出宫后又来了一趟,说女将军来了。
“她手里有明王的请帖,管事的请她进来了。”镜花补了一句。
“明王呢?”
“还没到。”
”嗯。”
“娘娘…”
见镜花担心地问她,柳贞吉笑了,“没事,大喜的日子,来者是客。”
还能拦了谁不成?免得被人说他们狮王府小气了。
**
司绯绯来的事还是惊动了一直在前院待客的周容浚,他在帝后到之前,匆匆赶回了狮园。
柳贞吉见到他回来,笑眼弯弯,“狮王哥哥,你回来接我了?真巧,我正要去找你呢。”
见她笑得天真,周容浚嘴角略弯,走到她身前拔弄了她金冠上的蓝宝石,“准备好了?”
“头盔好重,没这个我会更好。”柳贞吉见他问,赶着时间抱怨了一句。
“走了。”周容浚摇了摇头,让她搭上他的手,跨出门去的那刻,他与她道,“在回北阁之前,你不能离我身边一步,知道了?见过父皇母后你就回来。”
“知道了。”
周容浚侧头,又补了一句,“你今日很美。”
“呵呵…”柳贞吉低头捂嘴笑,笑了好一会,凑近他偷偷道,“这两天心事放得宽宽的,每天都睡那么多,就为的今天…”
柳贞吉一出去,确实惊艳了前院不少人的眼睛。
她今天穿的是万皇后特赐的朱红天鸟服,朱红的绯衣上蓝鸟展翅振飞,那高贵傲然的姿势在衣裳上彬彬如生,这衣裳出色至极,无人曾穿过,柳贞吉这一穿出来,很是夺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