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属下们的事了。”俞飞舟笑笑道。
“明王要来了,四皇兄真没别的要跟我说的?”言王上马后,又再问了一句。
俞飞舟笑而不语,看着言王带着他的人打马而去。
这时,一直隐而不露的小果子从暗中出来,慢慢踱到俞飞舟的身边,淡道,“不能再在他身上犯第二次错了。”
“嗯。”俞飞舟点了头。
“王爷说了,千刀万剐,一刀都不能省。”小果子淡淡道,“老实说,洒家也想看看,一向觉得自己狠过天下所有人的司将军,能挺住几时,她一定要多活几日,可莫让我这个太监也看不起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
不知道能不能更出来。
第81章
在明王到达西北的这天,当年守城老将之子傅青朗也同时到了西北边塞——西北军营。
司绯绯已不能用,傅清朗是他们新的任将。
当年司浪为女谋其位,傅父是被牺牲者,俞飞舟见过傅青朗后,见他与前两年所见时更为高大,不由略挑了下眉。
他搭上一脸刻板的傅青朗的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着,傅将军,你站的位置,也需要你用脑子,不是你武艺高超就能解决的。”
“在下知道,”傅青朗点了头,“我还记得我爹是怎么死的。”
没死在敌人的利刃下,死在了自家人争权夺利的私欲下。
“那就好。”傅青朗是他们的人教出来的,尽管是临危受阵,但他们王爷确实也是想看看他的能力。
皇上要看他们王爷的,他们王爷也要看看下属的——只有绝对的强者,才有资格分得那杯羹。
司家当年靠狠,在西北分了一大杯羹,可要是光靠老一套,就想再赢下去,还想进京翻江倒海,那还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只有些胆小怕事的,才会吃司家外强中干的那套。
说来是可笑,司家的权力是皇家给的,反过来,司家还敢反咬皇子一口,你不咬主子还能当你是条有用的看家狗,管你这看家狗的位置是跟谁抢过来的,但咬了你得罪不起的,那也只能姑且受之了。
明王到达西北的半月后,周文帝收到了前线的线报,让人叫了周容浚进宫。
“怎么回事?”周文帝把奏折往他的脸上扔。
周容浚捡起,看过后,抬头看周文帝,“这些事,确乃孩儿所为。”
“为何?”他说得平静,周文帝也记得要在问清楚之后再发火。
周容浚把司绯绯的要胁和谋杀王妃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司家向来狠绝。”周文帝听后火气小了点,不过也是没好气地道,“可你至于犯这么大动静?收了她又如何,也不需要把你几年的布局弄成一团乱,到处收拾烂摊子。”
周容浚没说话,看了看旁边椅子。
周文帝瞪他一眼,但还是勉强道,“坐吧。”
周容浚就坐在了他下首,周文帝看着他坐在他不远的地方,心里到底是好受了些。
“你不是最擅利用该利用的,最不喜欢费事,何必为个女人大动干戈?”
“威胁我,孩儿不喜欢。”周容浚淡淡地道。
“王妃位置,就算换了司飞坐又如何?”周文帝语重心长,“你也就不用杀她父亲当年留下的那批老将了,更何况,她毕竟跟屈奴国熟,多少有震慑作用。”
“有比她更能打,更能杀,还更听话的,孩儿为何不用?”周容浚反问,“您容得了想把主子都吃了的恶狗?”
“她先前也只不过想威胁下你…”
“那她威胁错人了,也咬错了人。”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换王妃。”周文帝是真拿那柳家女头疼,“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敢跟你母后对着干。”
“父皇何不把她敢跟母后对着干,能让我大动干戈也不换她,当成是她的本事?”周容浚面无表情地道。
周文帝眯眼看他,好半晌,他点了下头,没再就此说话了。
如此说来,确实算她有点本事,能把这么精明的儿子困在身边,还心甘情愿到了这步。
“你打算如何应对?”周文帝问了他这一句。
“您不是要给明王机会?”周容浚淡淡地道,“我怎么知道告诉了您,您就不会偏帮明王。”
“你说呢?”周文帝咬牙,拿砚台往他身上砸去,知道他这孽子不会懂,就摔偏了点。
砚台往周容浚脑袋边一跃而过,重重砸在了远处的宫墙上,听着力道,就知道扔得不轻,这时周容浚开了口,“我明早就把司将军谋害王妃世子的折子呈上来,父皇是让我在朝廷上说,还是上折子。”
“上折子。”周文帝不耐烦地道,“你六皇弟还要拿她练手。”
“您也不怕他阴沟里翻船。”周容浚淡淡地道。
周文帝看他。
“明王本来恨我们兄弟,现在遇上个同样恨我的女人,两人正打得火热。”周容浚说着他知道,皇帝不知道的事情,“司将军跟他说他们司家知道前朝遗留下来的玄武宝藏埋在哪,在他那里,司将军的能力就更不容小觑了。”
“司家知道玄武宝藏?”周文帝是第一次听说,稀奇了,“是真是假?”
“真假孩儿不好说,”周容浚笑了笑,“父皇何不让明王试试?”
“她也跟你说过?”周文帝又眯了眯眼。
“父皇英明。”周容浚诚心夸赞了一句。
“那你怎么不试。”周文帝觉得他再过二十年,怕也不可能怎么喜欢他这四皇子。
“这种事,孩儿喜欢坐享其成,如果真有那其成的话。”他怎么可能为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浪费时间。
“你这说的什么话?”突然觉得他这孩子没以前那样一板一眼,哪怕他们大吵过一架,现在他的态度也绝没有以前强硬,周文帝不由多看了眼狮王。
“孩儿的意思是,那样的事情,就交给能干的明王吧,父皇不是要给他机会,何不看看明王能做到何步…”
“可你也不能老跟着司飞不放,你没看到,她都被你吓成疯子了。”周文帝到现在也是明白明王为何在奏折里为司飞拼命说情了。
“那孩儿总得让人看看,背叛我的人下场如何吧?要不然,我在西北这么多年的那点小功绩也就没了。”
“你还在怪去年朕调走你的人。”周文帝脸色也不好了。
“没怪,但您要是还回来就好。”
“你哪来的脸说这话?”
周容浚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淡淡道,“王妃说,她想让我带她和世子进宫看看您和母后。”
周文帝不由轻喝了口气。
“再说了,您都给明王机会,何不也给孩儿点机会?”周容浚也是在家里被婆娘念叨得烦了,他是觉得权力是需要拼才能拼到手的,但她所说的能走点捷径就走点捷径的话,也无可不无可。
也如她所说,毕竟也就他有这个机会能用,不用的不是死了的傻瓜,就是即将要死的傻瓜。
她天天念着,他竟然也有点这么认为了。
那就试试。
“那朕要改裕渝的名字。”周文帝嘴边有了点笑,打算得寸进尺。
“不行。”周容浚这下想也不想地道。
“那你也别想你那几个人调回西北。”
周容浚当下就准备起身走人,但在起身的时候,又想着他要是这样回去,她肯定一天到晚不是念,就是哭,然后还要抱着他儿子去隔屋睡,烦不胜烦…
“改名不行,世子可以留给你们带一晚。”周容浚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周文帝看着他要起又留要就诧异,听他要留世子在宫中,他竟失声道,“真的?”
周容浚很不情愿,但还是抿着嘴颔了下首。
“太好了。”周文帝当下精神为之一振,“朕现在就吩咐人收拾寝宫。”
“会带他睡习惯了的摇篮进来…”周容浚不耐烦了,“他这么小,不需要寝宫。”
“朕收拾朕自己的。”周文帝也懒得跟他多说。
有小世子睡他那,皇后不也得来。
“恒常,恒常…”周文帝已经拉开嗓子叫人了。
“诶,皇上,奴婢这就来了…”常公公忙推了门进来。
“去告诉皇后,就说明天狮王和狮王妃要进宫,说要把孩子让我们带…”周文帝瞄了瞄脸色铁青的狮王一样,“一天,改天送回去。”
“皇上…”常公公满脸喜气,“真的?”
“快去快去。”周文帝也是笑了。
“哎哟,老天爷开眼,奴婢这就去。”弯着腰的常公公狠狠一揍大腿,转过身就往外跑,还朝着他带的公公大叫,“快,快,快,随我去皇后宫里。”
被安排明天就要带王妃世子进宫的周容浚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翻了白眼之后道,“带了我们家的一晚之后,你们最好带太子家的多带两晚,要不也不来。”
周文帝皱眉,“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了?”
“您看着办。”周文帝没说要杀他也没说要罚他,周容浚的态度也稍微和缓了点。
“朕会跟皇后说…”周文帝厌他这态度,但到底是想着周裕渝,还是忍了下来。
周容浚没料他竟是干脆答应,沉默了下来,半晌道,“回头我给您带壶酒来。”
“哦?”他冷不丁提起这个,周文帝挑了下眉。
“我在昆山酿的米酒,贞吉儿前两天去掀开盖闻了闻,说香味浓了,给您和皇后送点,冬日温了喝点活血。”周容浚是皱着眉,低着头说这话的,说得颇有点几分干巴巴。
“那就送一壶?”周文帝也不习惯他这样说话,轻咳了一下,才淡道,“不够朕与皇后分的,带两坛吧。”
见他又得寸进尺,周容浚眉头皱得更深,在他发飙之前,周文帝无奈地道,“总不能两坛都没有吧?一壶哪够喝的,尝尝味就没了。”
周容浚掀了掀眼皮,扯扯嘴角,“知道了,两坛。”
找两个小点的坛子装就是。
他自己酿的酒,他是要留着他与他儿子喝的,没想到,居然还给他父皇喝,如果不是她又是求又耍赖的,周容浚才不会提这些个事。
万皇后那边本在昏昏欲睡,最近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即使是皇帝看了也是胆颤心惊,真怕她一睡就在睡梦中不醒了。
恒常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的时候,翩虹姑姑皱着眉头就出了寝宫,不一会,她就带着恒常急走了进来,声音也是急了,“娘娘,娘娘…”
万皇后抚着麻疼的脑袋起身,见他们跑进来就朝她面前跪下,她冷冷地笑了一下,“又是哪个不想活的死了?”
“娘娘,皇上让常公公过来说,说,”翩虹姑姑说到这咽了咽口水,“说明天狮王要带狮王妃和小世子进宫与皇上和您请安,还说,要您带小世子一天,留一晚,回头再送回去。”
“是皇上和皇后带小世子一天。”常公公一听,天都要塌了,连忙把皇上补了进去。
“说什么,再说一遍。”万皇后觉得她还没醒醒过来,又揉了揉脑袋。
翩虹这次极快地又说了一遍。
万皇后听了,往窗外看去,“出去看看,太阳打哪边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事要忙,起了个早写完就更了,下午的更要晚上去了。
第82章
自从看过西北女将军的信之后,柳贞吉觉得有些事,必须得改一改了。
要换以前,她是肯定不会与周容浚建议什么,因为只要人不是真蠢,活到了一定岁数,道理谁都会懂得一些,那些道理可能早前就有无数人与他说过一遍,你再说一遍,未必有用还招人烦,有些事情他不做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想,等他自己想通了再去做,心甘情愿那才叫好。
反正逼是逼不出什么好效果来。
但明王去了西北后,柳贞吉就不这么想了。
她未必是个好人,也未必是个好妻子,她总有这样那样不如人意的地方,但她必须是个好母亲——她生了小狮子,就需对他负责。
而且,她还有溺爱她的母亲姐姐,她倒了,没了,最伤心的是她们。
她得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得活得不能让人觉得她狮王妃的身份可以被轻易取而代之。
柳家已经没落,她暂无娘家可靠,其父柳艏现在流连花街柳巷确实也给她丢面子,可这又如何,她没娘家可靠,那就得自己去创造底气让自己靠。
她靠自己,总是不会有闪失。
所以她软磨硬缠,软硬兼软,终于半强迫着根本不想低头的狮王向其父母低了头——本来这一步,柳贞吉还以为要等到他三十而立,心被补全了,在释怀之后才会试着向皇帝皇后抛出橄榄枝,学着去原谅。
而她逼,是因为觉得蹉跎不起了,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站在他的背后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但她不能再隐在其后,万事让他先为她出头了再说,她如果不再试着让人觉得她其实是狮王府的一份子,半个能影响他的主人,那么等着她的,就是在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局势里,被轻易抛到弃子的地位,让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就觉得能威胁到她。
而这于她绝不是什么好事。
当天晚上,他从宫里回来说到明天带她与小世子进宫,还让小世子留宫一个晚上的事后,柳贞吉一改平日表现的撒娇与插诨打科,抱了他的腰,闷闷地道,“谢谢。”
她知道,这是他在成全她。
“嗯。”
周容浚从小被周文帝打到大,到现在还是难逃其教训,但他从未跟周文帝示过什么弱,往往都是打落牙齿都会和血吞,这是头一次他向周文帝温言,哪怕效果很好,但那种憋屈又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但,听过这声谢后,他心中蓦地好受了。
想想,也就算了,而且依她所说的去做,结果确实比他以为的要好上太多。
他走的时候,他父皇还送了他到门口,护卫拿披风过来与他披的时候,他还帮着拉了拉——奴婢们都吓得不轻,老实说,因他此举,周容浚这一路回来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那是他从没从文帝那得到过的温情,冷不防得到,震动有之,感动居然也有,那感觉逼得他有点想去武场劈柴。
但因她的这一抱,心中万千思绪的人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但嘴里还是口是心非了一把,“以后别闹了。”
“知道了。”柳贞吉抬起头来,朝他不好意思地笑。
她最近确实是过份了一点,为了逼他就范,她可是什么手段都使了,包括不行床事,他没被她逼疯,也没说要休她,她都觉得他可能真是爱她爱得不得了了。
柳贞吉知道其实这样不好,这种手段顶多使个一次两次,一两次男人还能当是新鲜,情趣,次数多了,也是会烦的厌。
她现在已经是用了一次了,想想这样的必杀技能不能多用,柳贞吉也觉得很可惜——这天下的好主意就是有这么个共同的毛病,在聪明人身上使过一两次,就不会太好使了。
“明天早点回来,请过安就回。”周容浚淡淡道。
“哦,”他的手已经去解她的腰带,探进前襟,探向了她的胸,柳贞吉清了清喉咙,有点尴尬地道,“知道了。”
尽管说是明天早点回来,当晚,周容浚也没放过她,柳贞吉疲惫入睡,刚睡到清晨,就又被弄醒了过来。
“狮王哥哥,让我睡会,呆会就要起身进宫呢。”
“你睡你的。”
柳贞吉身上热得要命,怎么可能睡得着,只好跟着清醒了过来,末了喘气喘不过来的时候,只能欲哭无泪地心道自作孽不可活,把人饿成了狼,最后还是得自个儿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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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十一月,周裕渝小王子也有半岁多了,精力旺盛得在睡梦中都要挥舞几下手脚,醒来更是见着谁都乐呵呵的,最近小王子长大成人了不少,尤其喜欢亲吻人,他爹每每都要被他“叭叭”吻出几个带口水的口水印出来,且傻爹还舍不得擦,被他王妃瞅着,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嫌弃他。
进了宫,柳贞吉还是没忍住,拉着抱着孩子的人倾□,把他脸上的口水印擦了,他手中抱着的小子一见他对他爹的“爱的印证”没有了,双手扯着他爹的双耳,又“叭唧”了好几个,重新印上了他的口水。
柳王妃顿时就想揍小混帐的小屁股。
“这有什么?”见王妃大惊小怪,狮王不以为然。
柳贞吉忍住没翻白眼。
今日朝休,皇帝没上朝,专门在德宏宫等这两夫妻,他们还没进殿门,就见恒常哈着腰在那等着了。
一见他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走了过来见礼,“奴婢见过狮王爷,狮王妃,还有小世子爷…”
“嗯。”周容浚点了点头。
“公公,赏你的。”柳贞吉给了他一袋小银元宝。
“多谢娘娘。”恒常喜不自胜地接过,揣到怀里。
“那是小世子的小睡床,”柳贞吉示意恒常走到她身边来往后看,等恒常看过护卫抬着的摇篮后,她笑着道,“晚上我不在,还劳烦公公多费心看着些,不知奶娘找好了没有?”
“找好了,找的是楚乐侯家刚生子不久的媳妇,是皇后娘娘昨晚花了半个晚上从下面送过来的人选中细心挑的,今早内务府一早就带人过去验过了,刚把人带回来,等会奴婢就叫人过来拜见您。”恒常说得详详细细。“
“劳母后费心了。”柳贞吉叹道。
这一会说话的功夫,就进了德宏殿的大殿,皇上皇后也没坐在大殿上,站在阶下迎着他们。
“行了,”周容浚正要带着王妃见礼,就被周文帝不耐烦进喝止了,朝他伸手,“把裕渝给朕…”
周文帝简单粗暴得柳贞吉心中不禁抹了把汗,也有点明白这父子间为何越闹越僵,敢情两个人之间就没一个是懂得服点软退半步的。
周文帝这么一说话,周容浚当然不肯,柳贞吉暗中拉了下他的袖子,冷着脸的周容浚才不情不愿地把好奇看着他皇祖父的周裕渝放到了他手中。
周裕渝被皇帝抱过,感觉他熟悉,但又不那么熟悉,好奇地看着周文帝好一会,才啪啪啪地拍了几下手掌,对着周文帝咿咿呀呀了好几声,然后又左右在周文帝脸上重重地“叭唧”了两下,眉开乐眼地笑了起来。
周文帝一惊之后就笑得牙都露了出来,对着皇后就是乐得不合不拢嘴,“皇后你看,朕皇孙儿还记得朕,跟朕亲得很,亲得很呐!”
万皇后眼酸,牙也酸,这时柳贞吉刚与她请过安之后也没退开,反而扶了她,万皇后本心中微讶,但见周文帝抱上了孙子,也顾不上多想,就也朝皇帝伸了手,“我抱会。”
“唉,你身体虚,朕抱,你看着就行。”周文帝说着抱着人就朝殿上走去了。
万皇后急了,“皇上,本宫抱得动。”
柳贞吉笑着扶了万皇后往殿上走,悄悄说,“母后,您也去坐着,坐下来了,不就有力气抱得动了?站着抱总是要辛苦些。”
万皇后一听,脚步快了点。
一等坐下,她就板着脸迫不及待地道,“皇上…”
周文帝看她板了脸,捏着小胖孙子的小手,有些舍不得,“朕再抱一会,你歇一会,朕等一小会就给你抱。”
“本宫有力气,现在就要抱!”万皇后的眼睛往周文帝身上横去,带着股她年轻时候不依不侥的狠劲。
周文帝看得一愣,默默地把孩子给了她。
万皇后一抱,脸上的冰霜立即化为灿烂的夏阳,眼睛都弯了起来,“乖孙诶,皇祖母的乖孙孙诶…”
底下,柳贞吉扯着想上殿阶去抢回儿子的丈夫其袖子不敢动,周容浚回头朝她怒视。
他忍了又忍,在她身边低吼,“本王要儿子,那是本王的儿子!”
他还是受不了把他儿子给这两人抱,哪怕这是他事先提出来的。
柳贞吉被他吼得差点抱头鼠窜,但还是可怜兮兮地拉了他袖子挽回局势,“狮王哥哥,我们早点回去吧,你昨天不是说我们要早点回去的吗?”
周容浚听了怔住,好一会,他皱着眉哼了一声,看都不想看殿上那那两个人,板着脸目视空无一生的前方道,“父王母后,我和贞吉儿要走了。”
“走吧,走吧…”周文帝正挨万皇后挨得近近地在逗孙,现在就算周容浚死他面前,他发眼也不会挪开,所以眼皮都没动一下,朝下挥了两下手,打发了他们,还示意内侍站到跟前挡着点,别让小世子看到他们了,免得小孩子舍不得父母会哭。
周容浚见到,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很是不快,但旁边有人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只能强忍了下来,在他拉人要走的时候,见她还朝殿上两人在施告礼,他干脆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嘴里很不痛快地骂了她一句,“蠢货。”
要是没她的那些鬼建议,他至于把他的儿子交到这两个人手中吗?
“狮王哥哥,你别骂我了嘛,会越骂越笨的…”
两人的声音远去,万皇后抬起头来,朝殿门前看了又看,等见到送人的恒常跑回来,她咽了咽口水,来不及多等,就失声问道,“可是真走了?”
“回娘娘,真走了,三德子会送他们到宫门前上马车。”
“再去探探,等人真走了,再回来报。”周文帝也是走,生怕他那个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儿子又回头杀回来。
不一会,恒常笑眯眯,喜滋滋地来报,“真走了。”
“哎呀,我的乖孙…”万皇后也顾不上仪态了,不喜与人亲密的她都小心翼翼,主动地亲了小胖孙一口。
那万分珍惜的样子,看得周文帝的眼都直了,心有些发酸。
“娘娘,这个,”送往人也跑回来了的三德子把一个拔浪鼓给了万皇后,禀道,“王妃说,小世子若是要哭,或者睡了,您拔这个给他就是。”
翩虹要过来接,万皇后朝她摇了下头,自己接了过来。
周文帝这时小声地道,“朕抱一会吧?朕看他长得像朕。”
万皇后气短神虚,抱一会也是不行了,便把孩子抱给了他,挨他挨得甚近地看着一直好奇看着他们俩的小世子,她现在心态平和喜悦,周文帝的话后,她点了头,“是有些像的,笑起来的时候很像。”
“跟朕小时一样?”周文帝抱过那笑着过来,还抓他下巴的孙子,笑着问了一句。
万皇后眼睛一直随着小狮王,听到这话,许久没有出声,直到周文帝径直看向她,眼神坦然平静,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很像。”
他小时也很爱笑,只是后来笑得越来越少,等到再后来,她就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还会笑了,而现在,他好像也没有像当初一样的笑容了。
万皇后对过去没有丝毫怀念,哪怕是看着小孙子与他小时一样的笑容,也不觉得过去时光有多美好——因为以前有多好,再后来就有多坏。
她不配为人母,而他不配为人夫地这么过来了,以前的事,还有什么好记得的。
“扶摇…”周文帝叫了她一声,见她低下头看着下方一直不动,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小狮王在他皇祖父的身上踩来踩去不亦乐乎,咕咕乱笑,那包在鞋子里的裤子也出来了一点,万皇后伸过手去本要帮着弄好,但伸手里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就不由伸过手去摸了摸,又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后,她眼睛就忘了动了。
周文帝等了等,觉得不对,忙低下头问,“怎么了?”
“没事。”万皇后把那个小银镯脚镯放进了棉鞋里面,把裤子也塞进了里头,系好鞋带后,又稳了稳,方才抬头。
周文帝见她眼角微有点红,讶异道,“怎么了?”
“他脚碗上带的避邪物是我送给渝儿的银镯,我还以为被浚儿扔了,没想今日带着。”万皇后勉强一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