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准备是准备了,虽说有备无患,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用不用得上…”柳贞吉觉得自她嫁人后,她越来有有唠叨婆的风范了,她家王爷有事不能听她成天瞎叨叨,她叨叨的对象就是身边的这几个人了。
长殳笑,“您都说有备无患了,备上了,就有用得上的一天,您就放心。”
柳贞吉点头。
长殳见她眉眼之间有轻愁,猜她是在担心王爷南下有凶险,但这种事,除了她自己定心,谁也不能与她保证什么,他更没有出言安慰。
周容浚下江南的事,周文帝已经在朝廷中说了,此事已经定了下来,再两天,六月二十六那日就走。
他是六月二十八的生辰。
连个生辰也不让他在府里过,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柳贞吉都怀疑,那对父母,根本就没一个人记得住他生辰的日子。
一想,她就心酸不已。
又想着他是去南方查贿银,给他使绊子的人不知其多,这真是人还没走,她就觉得先有点操心不过来了…
这时他们说着话,杏雨进来报,说宫里的人回来了,有事要报。
长殳去园门口见了人。
等听了来人的报信,他讶异地挑起了眉,匆匆进了园子朝北阁走来,见到柳贞吉就道,“娘娘,容家次女容敏,进东宫为太子妃。”
“啊?”手中拿着狮王披风在叠的柳贞吉站了起来,脑子转得飞快,“不守三年?”
“还未过百日。”
“这也行?”
“太子行,容家行,皇上皇后也点了头。”
柳贞吉“哈”了一声,拿着披风又坐了下去,道,“这真是…”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说了三字,就知道往下如何说了,只能苦笑地摇了摇头,为这变化莫测的皇家暗暗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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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当夜周容浚回来,仅看他的脸,柳贞吉就知道这事是定了。
“容家怎么会应?”给他换衣时,柳贞吉问了一句。
“不应能如何,总不能让皇长孙让个妾带着吧?”周容浚轻描淡写,“容家倒想争口气,可在皇家有他们家争口气的地方?”
他哼笑了一声。
柳贞吉便叹了口气。
见她又悲天悯人了起来,周容浚一手捏着她下巴抬起了她的脸,一手轻拍了拍她的脸,摇头道,“容家的女儿自愿嫁的,她进东宫,于他们家只有好处,谁也不需你可怜,知道了没有?”
柳贞吉点头,伸手把他的手拉下放心窝抱着,“我知道,就是想着,那个妾怎么就容下来了…”
她到底是有多好,让太子这么护着她?
连皇上皇后都应了太子。
周容浚沉吟了一下,这次他压低了声音,“容下来了,不见得是好事。”
那贱妾害死了一个太子妃,让他来说,只有死路一途才是她的正途,她活下来就是太子的软肋,可太子非要护着她,而他父皇居然也应允了…
丽妃只是中了他母后的计,她在冷宫里都快要死了,他父皇也没说开个恩什么的,可他却偏偏让个贱妾活了下来,还让她呆在东宫的身边。
也只有太子,还能觉得他的地位因他们母后从而不可撼动。
可这天下,可不是他有个会为他打算,收拾烂摊子的母亲就可得到的。
男人的天下,不是靠自己双手打下来的,能坐得稳才怪,到时一个小破绽就能让他尸骨无存。
周容浚讥讽地挑起嘴边,朝眼巴巴等着他继续说的柳贞吉道,“谁都会为自己的糊涂事付出代价。”
他以前是,太子以后也逃不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要顾,各有各的要顾的,能不打起来才怪,柳贞吉其实也不是同情谁,她自己都顾不来,就是自知还有几分生存技能,但打起架来也未必斗得过些老妖老怪,她自觉没那个资格去同情可怜谁,就是觉得她以后要进这片刀光剑影中,像她这样还会顾忌着以前的伦理的人,怕一犹豫,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不能只死守严防了,她现在可是有孩子的人了。
柳贞吉抱着他的腰,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看他沉默地看着她,她扁扁嘴,道,“我想只有迎头跟上你才行,你要是走得太快,我跟不上你,我怕我很快就会被你抛下。”
周容浚没想她这么说,还愣了愣。
“没人跟你同行,你也是会寂寞的,我舍不得你一个人。”柳贞吉挤挤眼,她不是很习惯说情话,说完还觉得有点害臊,把脸在他胸前埋了起来。
周容浚抱着她良久无语,好一会,他哑着嗓子“嗯”了一声,“那你要走快点,走稳点。”
“知道了,知道了。”
说是说知道了,但柳贞吉在他离开的这天,抱了儿子,拉着府里的马车,跟了他一路,等到二十七日这天,带着裕渝与他过完生辰,在二十八日这天目送了他远走,这才打道回府。
长殳这次跟了她来,他跟小果子一样,都有些骇然柳贞吉的记性——王爷常年在外东奔西跑,就是他,也很少想起他的正日子来。
长殳都惊讶,柳贞吉还是挺高兴的,她把她家王爷看得重,他心里自然知道,岂能不会把她放在心间…
她要的,无非也就是他住在她的心上,她也把自己住在他的心上。
**
一行人刚进京,就看到了他们王府的四总管守在城门边,说宫里来了两趟人,想让王妃娘娘带世子进宫。
都来了两趟,柳贞吉回了王府穿戴好,就抱了周裕渝打算进宫。
睡过了头几个月,小狮王没那么喜欢睡了,较之前有较多的时间去看人,往往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人看许久。
他们送走他父王的那天,他就是那样傻愣愣地看了他父王许久…
柳贞吉上了马车后,问候在身边的长殳,“你说,娘娘会不会留渝儿?”
长殳点头,“会。”
“王爷不会喜欢的。”柳贞吉摇头。
长殳点头,“是。”
“那就是,怎么样都不能留渝儿在宫里头。”柳贞吉轻轻柔柔地抚着他们家小狮子的脸,微微一笑。
小狮子好奇地看着她的手指,眼睛随她手指移动的方向转个不停…
柳贞吉心口化得成了一滩水,抬头朝长殳道,“娘娘要是强留的话,还望长殳到时候与娘娘说,我要是不带小世子夜夜歇在王府,王爷回来便会打死我。”
长殳又点了头。
“唉,”柳贞吉这时轻叹了口气,朝小狮子苦笑道,“你娘我呐,现在还是要靠你父王狐假虎威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靠自己独挡一面。”
长殳笑了起来,“娘娘不必拘泥于形式,有些事嘛,好用就行。”
柳贞吉闻言,狡黠地眨了眨眼。
等进了宫,柳贞吉发现容家的那位小姐居然也在。
还是容家小姐的容敏过来与柳贞吉施了半礼,她姿色一般,但长相柔美,说话的时候也很是细声细气,温柔不已,与她姐姐那雍容华贵的姿态截然不同。
虽然人不可貌相,但柳贞吉见了她之后,觉得这姑娘外表看起来,杀伤力跟她简直就是同级别的,同级别一样的低,这种人进东宫当真没问题?
“来,本宫抱一会,你抱一路也抱累了。”柳贞吉这抱着孩子刚施完礼,万皇后的手就伸过来了。
柳贞吉没她家王爷那狂霸拽,万皇后手一伸,她便笑着把孩子小心地送了过去。
万皇后很是满意,万分珍惜小心抱着孩子的她用眼神示意柳贞吉到她身边坐下,又朝翩虹道,“给狮王妃奉茶,她口淡,给她用雪水泡清茶过来。”
“是。”翩虹姑姑也是满脸笑意地领了命。
那容敏因此朝柳贞吉看来,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
柳贞吉友好地朝她点了下头,转头对万皇后天真地道,“母后,这位小姐面相好温柔,贞吉儿好喜欢。”
**
容家的嫡二小姐容敏刚进容家,仆人就说大爷叫她一回来就去他那边。
“我爹呢?”容敏问过来的家仆。
“老爷正睡着。”
“好点了没?”
家仆犹豫,然后忧虑地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容敏转了道。
“大爷说,让您一回来就去他那边,老爷那,说您慢点儿去看,许还能等到老爷醒来,陪他说会儿话。”
容敏又回过了身,朝她大哥那边的院子走了过去。
容川已经等了她一下午,见到她回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狮王妃来了,皇后娘娘多留了我与她说了会儿话。”
“柳家那个?”
“嗯。”
“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真,烂漫…”容敏淡淡地道,“讨人喜欢,尤其讨男人喜欢。”
“没见着太子?”
“没。”
“嗯…”容川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抬起了眼皮,与容敏道,“爹和我这几日会想法子,让你见呈益和淑仪他们一次。”
说到这,他看着他的小妹,脸色灰青地道,“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容敏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后悔什么?我姐姐死了还不够,难不成还要让我看着她的孩子在我眼前死了不成?”
“呈益毕竟是皇长孙…”
“我姐姐还是皇家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呢,说死了,不就死了。”容敏冷冷地道,细声细气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而她死得这般不明不白,总得有人付出点什么吧?要不然,这满京的人,真当我们容家好欺负,被人当成死狗往死里打,连吠都不敢吠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9章
那厢凤宫,万皇后开口留柳贞吉下来。
柳贞吉眨巴了下眼,朝着万皇后就是天真地笑,摇了头,“不了,孩儿和小世子一起回去。”
万皇后淡淡地看着她,她已经确定她不是个傻的,而她的无畏,看起来和她那小儿子也是不遑多让。
可惜,她只是个王妃,不是大周的皇子,大周的王爷能做的事,并不代表她这个小王妃能做。
“还是留下来吧。”万皇后轻描淡写,她不信她要留人下来,她这个儿媳还敢反抗不成…
说着她转头就欲要吩咐翩虹去收拾房间。
“娘娘,王爷临走时嘱了话,说王妃每夜只能带小世子在府中就寝。”长殳在这时躬了腰,恭敬地说了话。
“哦?”万皇后转身,看向他,挑眉道,“嘱了话?意思是本宫想留媳妇皇孙歇一晚,也留不得?”
“王爷说了,王妃世子每天都得回。”长殳声音还是没有起伏。
万皇后顿了好一会,转头看向那抱着孩子乖乖坐着的狮王妃,她看起来还像是没有长大,还是少女一样的容颜和姿态,连眼睛里的神采也跟过去无异,不像是一个生了孩子的人。
而她不是真的傻,那么,不是真傻的话那就是妖了。
她那小儿子也还是会娶…
万皇后对上柳贞吉那双直视着她,丝毫没有回避的眼好半会,突然笑了笑,“你不想留?”
“狮王哥哥走的时候,孩儿跟他保证过,每天都乖乖回府的。”
“哪怕抗本宫的旨?”
“哦…”柳贞吉眨眨眼,一脸为难,最后苦着脸道,“娘娘您罚我吧,我跟狮王哥哥保证过,只听他的话。”
她不介意告诉皇后娘娘,王爷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而且,她也不介意皇后娘娘不喜欢她…
柳贞吉现在都有些明白她家王爷为何老跟皇帝皇后对着干了,对着干于他的伤害才是最少的。
就像她现在这样,皇后娘娘不喜欢她,少找她来宫中,她的儿子就不会有机会被强留下来。
柳贞吉知道,留着留着,皇后就会把她的儿子留成了她自己的了。
她不是没见过像万皇后这样强把孙子留在身边的祖母,而万皇后的身份,注定她行事与退让,体恤他人无关,也之所以,她家王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的儿子跟皇后亲近的意思,于他来说,皇后只会拿他的儿子牵制他。
她家王爷防这个防得紧,他实则是非常厌恶他的父皇母后碰他的孩子,而柳贞吉其实也怕他走后,皇后真的把他们的孩子留到她的身边。
“方才以为你能讨人喜欢点,”万皇后伸出手,摸了摸她这也不听话的儿媳的脸,她能对着她皇儿退让,但怎么可能为个外面嫁进来的小姑娘退让,“哪想,还只想想,你就又这么不讨人喜欢了。”
“哦。”柳贞吉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来,本宫再抱抱我的皇孙。”万皇后伸手要抱。
柳贞吉抱着周裕渝想站起告罪,但却在这时,万皇后突然伸过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柳贞吉的脸上。
“叭”的一声剧响,柳贞吉的脸被打到了一边,她来不及多想,低头往怀中的孩子看去,见他没被惊醒,这心还提着没放下去,她却发现自己两边的手臂已经被刚候在一边的宫女强力拉住了…
万皇后在这时,施施然从她怀中抱过了孩子,朝三德子轻描淡写地道,“狮王妃擅自离京数日,特来与本宫请罪,自愿到本宫这面壁思过几天才回去,你派人去狮王府说一声。”
“是,奴婢谨尊懿旨。”
“娘娘…”
死皱着眉头的长殳刚开口,堵住了他半身的翩虹开了口,“长公公还是少开口说话的好。”
这时的柳贞吉看着从她怀中抢过孩子,还云淡风轻的万皇后,脸上的天真与笑全都没有了…
“好生歇着吧,我带渝儿去看看他皇祖父。”万皇后淡淡地道,她抱着孩子走了几步,发觉出了柳贞吉异于常态的沉默,她回过头,这时柳贞吉也回过了头,眼睛一直盯着她手中睡着的孩子,眉头不由微拢了一下。
她虽然没把柳贞吉放在眼里,但她到底是她小儿子娶回来的人,是他的心头之爱,想着太子那个什么都只占好的人都能为他心爱的女人不惜出头,且那还是个贱妾,眼前这个还是个王妃,到底还是要给几许面子,免得回来与小儿不好交待,便道,“他皇祖父想见他得很,见见,于浚儿也好,于他也好,都有好处,等会回来,我就把渝儿送到你手里。”
说完,她也是给足了这个小儿媳的面子了,也就不再停留,信步往德宏宫那边走去。
走到宫门前时,她又对着跟上来的三德子又淡道,“回去跟狮王妃说,她擅自离京之罪,已经罚了,这几天她就安心住在凤宫,好好歇息几天就是。”
她也没想为难她这个小儿媳,只是,这孩子敢与她顶嘴的时候就该明白,她这个婆婆可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不给她点教训,她还敢当能爬到她头上来。
她该好好认清她的身份了,别以为撑着那张天真的皮,糊弄了许多人,就连她这个皇后也敢不放在眼里。
万皇后自觉,看在她小儿子的份上,对这个小媳妇,她已经够客气的了。
**
皇后走后,柳贞吉被翩虹姑姑恭敬地请到了一处华丽雅致的宫房。
临走前,翩虹姑姑朝柳贞吉叹了口气,“王妃娘娘,皇后娘娘是喜欢您的,您只要稍稍顺她一点,她只会更喜欢您。”
说罢,朝柳贞吉恭敬地道了万福,这才转身离去。
她一走,今天跟着柳贞吉进宫的镜花水月没忍住眼中的泪,哭了出来。
她们也不敢哭得大声,无声地流着眼泪去看她们王妃的脸…
“您过来坐着,老奴看看。”长殳拉了柳贞吉一下。
柳贞吉勉强朝他一笑,坐到了面前的春凳上。
“有点重,明天就该肿起来了,擦点药,也许过个三四天就能全部消肿。”长殳吐了好几口气,压低了声音在她面前耳语,语气才跟平时一样的没有起伏,“这事得跟王爷说一下,等会老奴会递消息出去。”
柳贞吉点点头。
得了一巴掌,她当下脑海下意识就闪过一道愤怒,可过后,理智回笼,她也就接受了眼前的势态——没有他,在这天下说一不二的皇帝皇后面前,她举步维艰。
她不可能在这两个人面前做到他能做到的事情,因为这就是换了别的皇子,也是做不到的,只略一想,柳贞吉就接受了现实。
这巴掌她必须得挨着,且最好一句哭诉也不要说出口。
这是皇后对她的罚,再哭,不过是抗旨,罪上加罪罢了。
她认清了。
“渝儿…”柳贞吉闭了闭眼,笑了笑,深吸了口气,道,“翩虹姑姑说得是,我应该听母后的话一点。”
长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柳贞吉觉得她对皇后的那点佩服之心已经没了,现在在她面前的万皇后,是这天下再尊贵不过的婆婆。
而她是她的儿媳,她儿子狮王的王妃。
她是她家王爷娶回来当家的妻子。
那个男人要是知道他的孩子被皇后抢到了身边,不知道会有多震怒——江南已够他操心不已了,这时候再分心,他怕是难受得紧吧?
她不能再拖后腿了。
当晚,周裕渝被送到了柳贞吉的手里。
万皇后看她顺从了不少,嘴边有了点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淡道,“我那还有瓶广清液,等会让翩虹送过来。”
“多谢母后。”柳贞吉抱着孩子,朝她恭敬地福了个礼。
万皇后漫不经心地扫过她抱着孩子那筋骨突出的手,心知她紧张害怕得紧,嘴角不由翘了翘。
这世上的人,多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不治治,还真当她能翻了天去,认不清自个儿的样子。
看看,治治,不就好了。
想来她以后也不敢再逆她的意了,万皇后心中好受了不少,拉了柳贞吉到身边坐下,与她说起了皇上给皇孙的赏赐,就当是弥补了。
她殊不知,她朝人打完棒子后给的这一甜枣,和她以后所做的所谓弥补,已经于狮王夫妻没有任何意义了——往江南赶的狮王在数天后得知皇后娘娘所做之事后,他提了手中的剑,找了一片树林,把数百棵树砍倒后,平复了闻信后一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
“皇后娘娘…”他把剑扔给了俞飞舟,讥俏地翘起了嘴角,“您果然从没让我失望过。”
第70章
柳贞吉在凤宫呆到第三天,脸上的指痕不细看的话就注意不到了,这几天白天,万皇后会把孩子抱去大半天,柳贞吉就守在身边。
第三天的时候,凤宫里来了奶娘。
柳贞吉奶水够,一直都没安排奶娘。
万皇后觉得不是太体面,就叫翩虹去挑了两个奶娘进宫…
柳贞吉头一次看着奶娘喂奶,人都呆了。
小孩子头先可能没吃到熟悉的奶味,别了别脑袋,奶娘一直往他嘴里塞□,他别了又别,最后扁嘴哭了起来。
柳贞吉的心都疼得木了,站起来想去抱孩子时,翩虹姑姑拦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万皇后也是皱了眉,朝柳贞吉安抚道,“没事,可能不习惯,习惯了就好。”
奶娘这时哄了周裕渝一会,再塞进□的时候,饿极了的小世子已经顾不上哭嚎了,贪婪地吸起了奶。
果然是习惯了就好。
柳贞吉一下子,就倒在了椅子上,面色惨白。
万皇后见她如此失态,不禁摇了摇头,低声斥道,“这点事都经不住,糊涂!”
柳贞吉低下头,惨笑了一下。
她没什么好说的,皇后连她小儿子都不懂,就更不会来懂她这个儿媳了…
这一天,柳贞吉连水都很少喝,恭房都没去过两趟,守在儿子的身边没动,为的就是自己能抢着多喂他次奶。
这晚直到深夜,她的眼睛都没合上,她看着在睡梦中的儿子,她可能是白天心头疼得过狠了,现在全身除了说不尽的疲惫,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许是这天她守着人不动,抢着喂奶的动作过于急切,晚上翩虹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私下与万皇后道,“许是王爷和王妃想用娘乳喂呢?要是想找奶娘,岂不是早就备着了?”
没往这上想的万皇后怔了。
随即,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淡道,“奶娘不过是喂口奶而已,不喜欢,到时候打发了出去就是,碍不着什么,这世上还有孩子不跟自己亲娘亲,跟奶娘亲的吗?我不也没喂过太子他们什么奶,他们难道就不是我儿子了?我看她辛苦,天天守着孩子,替她找两个干净的奶娘而已。”
“您这是好心,可…”翩虹说到这止了话,轻叹了口气。
娘娘是好心,可王爷王妃未必领情啊。
这不领情的话,是也是不是了,好也不是好了。
**
等太子带了皇长孙周呈益,皇小孙周呈安和淑仪小郡主到凤宫与万皇后请安,万皇后这才想起,她把小儿的儿子留得太长了。
她再想把得她心的皇孙儿留下,也是不行了,毕竟皇长孙和刚生出来也不久的皇小孙失恃,没有母亲照顾,她就算是身边要带皇孙,也该带他们。
七月六日的这天,因太子的造访,柳贞吉终于带着他们的孩子可以离开凤宫了。
临走前,万皇后看着这几天沉默得就像只不会说话的小羔羊的媳妇,心中莫名觉得有丝不忍,与她道,“我看渝儿也是不习惯吃奶娘的奶,你若是有奶的话,就吃你的,奶娘就不给你带回去了。”
柳贞吉没料她竟如此说话,当下就朝她感激一笑,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抱着周裕渝就朝万皇后跪下,哭着道,“多谢母后,多谢母后,孩儿有奶,孩儿喂就行,谢谢您,谢谢您。”
如若不是抱着儿子,柳贞吉这次真是想给皇后诚心磕头了。
她总算是没把她往死里逼…
看她哭红了眼,万皇后呆了一下,最后苦笑了一声,“就回吧,若是府里呆得闷了,不乏带着渝儿到宫里多走动走动。”
“是。”柳贞吉朝她感激一笑。
她一走,有些疲惫的万皇后搭上了翩虹的手回寝宫,路上悠悠地道,“想来,下次叫她,也不会跟本宫推三阻四了。”
“是呢。”翩虹附应了一声。
万皇后微微一笑,小女孩就是这样,不经几番调*教,如何知道进退。
**
“娘娘…”镜花在马车外轻敲了一下窗棱。
“嘘。”守在里头的水月连忙轻嘘了一下,贴着窗子朝外面轻声道,“小世子在吃奶呢,等会再禀。”
“诶。”
柳贞吉看着急急吞咽着奶的孩子,嘴角总算有了点笑。
“小世子只爱吃您的奶呢。”水月笑道。
柳贞吉笑了笑。
小孩子,懂什么爱不爱的,饿了什么都吃…
不用心养着他,再怎么亲,也是会有隔阂的。
“怎么可能让别人带走你…”柳贞吉看着孩子,无声地跟他呢喃,“你是你父王与我的心头肉,谁抢走你,谁就是我们的…”
念到这,柳贞吉停了,她笑了起来。
她放什么狠话,做到才是真章。
小世子吃着奶就又含着□睡了过去,柳贞吉等确定他睡了,穿好衣裳,与水月道,“让如花进来吧。”
“是。”
镜花进来后,见到小世子又睡了,笑了一下之后跪在柳贞吉的脚边,轻声与她道,“长公公刚接到府里人的消息,说夫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