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贞吉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老天爷会安排,她自然是信这些个的,但老天爷天天有那么多事忙,也有忙不过来之时,有些时候,只能人自己先忙和了…
不过,她也没与长殳说这些的心,她眨眨眼,与长殳笑道,“是呢,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天掉下来,狮王哥哥还与我顶呢,我不怕。”
“您知道就好。”见她又恢复俏皮的笑,眉眼没有阴霾,长殳也是笑了。
他心下也是想,如是时机得当,也得为她与王爷好好说几句话。
她毕竟是柳家之女,心肠又不是自来的狠,有时候,确也是得为她想想才是。
**
柳府的人来个不停,柳贞吉也没受太大的影响,只管忙她现在手头的事。
内务府的人这几日在王府出进个不停,家中王爷说她见过他们一次就好,等他们有事请示她再见他们也不迟,所以柳贞吉也没叫他们过来问话,就让长殳自管招待他们就是。
那李含香怀中的肚子,她也不去想,那到底是不是他的种——光一个女将军,就让她哭得头都昏了好几天,再来这事纠结,柳贞吉怕她没那个力气再倾力表演哭功了。
女人再是水做的,天天哭也会虚脱,她还得留着力气,想想外边的事。
就在柳贞吉送了信母亲去的第二天,柳贞雯就又来狮王府来了。
听到她来,柳贞吉是万般喜悦,但心中也是忍不住担扰。
她姐姐就是这样骄横蛮气,以前老跑娘家,现在,尽往她这边跑,满京城说她闲话的绝少不了,她要是不倒还好,依她狮王妃的身份能撑姐姐的底气,可如有哪日她倒了,她姐姐怎么办?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收住她这想如何就如何的性子。
柳贞吉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终还是没忍住让下人请她姐姐进来。
她是想不见,削削她姐姐说来就来的锐气…
但一想,她要是不见,她姐姐不知有多伤心,可能还会觉得她不再那般喜爱她,柳贞吉就有些受不了。
她是个没出息的,忍受不了那么大的误会。
她喜爱她姐姐胜过太多事情。
下人下去不一会,就领着柳大小姐来了。
柳贞雯一见柳贞吉,孕妇眼睛都睁圆了,一句虚话都还未说,连礼也没与妹妹行,就开口讶道,“怎地穿这么厚的衣裳?怎地了,受虚寒了?”
说着就往门外快六月的天气看,这天气都这么热了,春衫都穿不住了,她妹妹怎么里外两层颊衣,把脖子都围得严严实实的?
难不成生病了?
柳贞吉一听,那冲着其姐甜笑的脸僵了僵,完全不由自主地尴尬低下头,伸手去摸耳朵尖…
分她一半床的那人夜夜不歇停,她满脖子的痕迹无处可藏,不拿衣裳掖严实点,她哪有脸出来见人?
可丫环下人皆装傻充愣当不知情,她姐姐一进来就毫不留情地揭破事实真相,她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
大家晚安。
第45章
柳贞雯见妹妹低头拧着帕子,帕子都绞成麻花了,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了过来,不由瞪了那些低头发笑的丫环们一眼,走着过来就到柳贞吉身边坐下。
一坐下,才知自己没给她行礼,忙又起身,但被柳贞吉伸出的手给拉下了。
“姐姐可是想我了?”厚脸皮的柳贞吉还是坚强地先开了口,笑意吟吟地看着姐姐。
“你啊你…”柳贞雯去掐她的脸蛋,没好气地道,“怎地还是个二愣子?”
“姐姐…”
柳贞雯眼看她就要往她的怀里钻,赶忙拦住了她,哭笑不得,“这是白嫁了是吧?怎地还这般傻。”
这都是个小妇人了,怎么还像在家中那般爱撒娇,只管往娘亲姐姐怀里钻?
“可不是小姑娘了。”见她钻不成怀,就改拉她的手抱着,柳贞雯笑了起来,那显得凌厉的眼睛因此微微弯起,让她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知道呢。”见姐姐笑得开了怀,柳贞吉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日子可好?”柳贞雯随妹妹靠着她的脑袋,伸手过来摸她的肚子,她低头去看,眼睛就看到了她衣裳下方里面的痕迹。
见她脖子一片紫红,就没个好的地方,她不由皱了下眉,当下就扒开了领子往里头看了一眼…
柳贞吉没想她一抬手就扒她的衣裳,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红着脸看她姐姐。
柳贞雯没理她的羞臊,皱着眉头道,“怎地这般重?”
柳贞吉总不能说家中那条狮子就跟条狗似的,最喜欢啃她脖子,她睡着了没反应他都能啃一道,这痕迹不深才怪…
她也不好说她正致力于让狮王爷把这兴趣改了,往后可能不会这样了。
什么都无法启齿,她只好朝姐姐尴尬地笑。
柳贞雯说完也不知接下去说什么了,半晌,才板着脸道,“没轻没重的,你自己注意着点,别什么事都依得人家。”
柳贞吉赶紧点头,“是,知道了,姐姐。”
说罢她是真怕她姐姐再说什么她招呼不来的话,忙上前笑道,“姐姐今日来看我,我可高兴了。”
柳贞雯斜眼瞄了她一眼,等她又靠了过来,两姐妹静坐了一会,她朝妹妹低声道,“让丫环们出去吧,我俩好好说会子话。”
“诶。”柳贞吉朝杏雨她们轻颔了下首,丫环们见状,就轻轻巧巧地出了门去。
“狮王爷回来,对你如何?”
“呵呵…”柳贞吉轻笑,摸了摸脖子,见柳贞雯盯着她不放,她便低声道,“跟以前一样的,很宠我,什么都给我。”
柳贞雯听了舒了一口气,又低声教道,“虽是这样,你也不能持宠而娇,他以前给你什么,你都欢欢喜喜的接着,不给,你也不能开口要,往后也要这样,家中的事,娘说了,你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往后就少管,好好当你的狮王妃就是,你听到了没有?”
柳贞吉笑着点头。
见她只笑,柳贞雯又严肃地再道了一遍,“听到了没有?”
柳贞吉这次没再笑了,半晌,她轻叹了口气,“不操心怎么成,你们都在外头。”
说着紧了紧手中姐姐的手,止了姐姐的话,又轻声道,“我知道的,王爷那边我不会越逾,就是会另外想点法子。”
“这个我们心里有数。”柳贞雯也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娘说了,你要拿给她的东西她不要,让你自己收着,这时候东西不是最好使的,要用的她手头有…”
柳贞吉沉默了一下,低声道,“那二哥哥那边怎么说?”
“他说,就按你说的办,打点牢头那边…”柳贞雯说到这,悲愤又哀恸地笑了一下,“我听说府里老往你这头送东西?”
柳贞吉没吭声。
“他不会想得到,只有你才是为他真正着想的。”
柳贞吉摇摇头,“哪是。”
她所做的,哪怕柳艏知道,也会觉得不够。
她是知道她爹为人的,除非狮王能把他摘出去,他才会觉得她是个好女儿。
做不到这点,她做得太多,他也未必领那个情。
“别管太多了,娘说以后的事,让大哥二哥去办,你就别管了。”柳贞雯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捏紧了妹妹的手,沉声道,“只要你在狮王府好好当着王妃,就只会对我们只好不坏,你不能出什么差池。”
说罢,又朝妹妹低声道,“你姐夫,这半月都歇在我屋里。”
柳贞吉听了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
柳贞雯见状,嘴角微翘,有那么一点说不出意味的嘲讽,“姐姐以前不是不会伏小做低,你看我去宫里,我见谁都服服帖帖,只是对你姐夫?呵,我刚嫁过去的时候,哪天不是对他千依百顺?可就是我再顺着他,他也没让我好过,你说像他那样的人,凭什么能得到我的真心?他让我日子不好过,不给我脸,我也能让他的日子鸡飞狗跳,片刻安宁也不得…”
姐姐说得太霸气,柳贞吉听得直瞪眼。
柳贞雯说到这嘴边的冷笑更深,“你姐夫也是个贱胚子,以前我上赶着求他对我好点,他见我就厌,现在柳家倒了,他倒是扮起了深情,非我不可了…”
柳贞吉听得有点云里雾里,有些弄不明白,便小心地问她姐姐,“那姐夫现在对你…”
“他往我房里钻,我便也守住他,让他哪儿也不能去。”柳贞雯轻描淡写,“我现在怀着孩子,左右的事我也懒得管,家里的什么事,我也就交给他去了…”
“那?”
“他管得好好的。”柳贞雯伸手,抱了妹妹,怜惜地看着她的脸,“所以你不要担心姐姐,该低头的时候我会低头的,贾家那边,你不用担心别人再给我脸色看…”
所以,这是她那姐夫浪子回头了?
柳贞吉看着柳贞雯,突然之间,觉得她更崇拜她姐姐了。
贾家那样的乱局,她姐姐在柳家快要倒之时,反倒杀出一条生路来了?
“那可真好。”柳贞吉真心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开怀了起来。
爹不给力,但她娘和她姐姐,可是从来都不一般的…
“所以,别太操心外边的事了,只管好好当你的王妃就是,听到了没有?”见妹妹眉眼又灵活了起来,轻快又烂漫,柳贞雯心中也是好受了不少。
就是为着母亲与妹妹,为着孩子,她也得把头低下来,他们比什么都要重要得多。
**
柳贞雯来的这一趟,让柳贞吉欢天喜地得在她走后走路都想用飘的——她果然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当废物,一觉得头上有人罩,瞅啥都觉得顺眼无比,见谁都要冲人笑笑才更开心。
柳贞雯一走,狮园就沉醉在她带来的这种迷醉式的欢快中,丫环们被她笑昏了头,那些暗中守着狮园,不小心瞄到王妃的人也都不敢往园里看,生怕被园里的光彩闪花了眼。
柳贞吉这一个傍晚完全不吝啬她的笑容,长殳闻讯过来,见柳贞吉欢快得就要上来拉他的手臂,扶他走路,长殳被她弄得啼笑皆非,却也因她一声比一声还好听的长殳给喊得满脸的笑,还与柳贞吉坐在茶阁里,喝了一盏茶,这才离去。
离开的时候,平时走路习惯略变着点腰的老内侍的腰也伸直了些,脸上的笑一直没断。
王妃在府里很高兴这事,在太阳西下,天完全落黑之后,也传到了大理寺狮王的耳里。
“高兴得很?”周容浚听了问来说话的话,把手中的笔给扔了,身体往后一躺,淡道,“怎么个高兴法?”
“娘娘还下了厨,做了糯米桂花蜜,就是那种软软白白的糯粉饭上浇一层带桂花的蜜糖,娘娘说人吃了这个会更开心,给小的们都送了一份,她还给大管家送了一瓶桂花酒,让大管家温着酒吃…”来人说得还咽了一小口水,“走的时候大管家还赏了小的一口桂花酒,可好喝可香甜了,王爷您要是得空,可早点回去尝尝。”
周容浚听了挑了下眉,脸却是冷了。
他问站在一侧整理册案的小果子,“府里没人来叫我?”
最近狮王爷东奔西跑,忙得连狮王府在哪个方向都快记不得的小果子公公抬起头茫然地道,“没啊,奴婢没听到有人报啊,就张三来了。”
跪在底下的张三听了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妙,那跪着的腿往后不着痕迹地退了点。
“王妃说什么了?”周容浚抬手拿了茶杯喝了口茶,刚入口,觉得太冷,就把茶杯扔在了桌上。
被他单手扔到桌上的茶杯在桌上打了个转,杯盖脱脑了杯口,掉到了冰冷的青花砖地面上,碎成了两半。
这一下,书房里,不管是会看脸色的,还是不会看脸色的,都知道狮王爷心情不好得很了。
“王妃说什么了?带什么话给王爷了?”见底下的张三不答,小果子咽了咽口水,催了他一声。
张三懦懦,结结巴巴地道,“王妃…王妃…她…她没说什么啊。”
就是大管家的让他过来报一下王妃在府里干嘛,他哪知道,王爷听了这个会生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真心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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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书房静了。
无人敢吭气。
茶杯里的茶水溅到了册薄上,小果子瞥到了,心中怕染湿了册子,但也不敢动。
一时之间,书房里的人的头都低得低低的,即便是长年跟在周容浚身边的俞护头,也是眼睛盯着鼻子,一下眼睛也不眨。
良久,周容浚开了口,语气淡得很,“王妃用了晚膳了?”
低着头的张三头磕地,猛磕了一个头才敢答,“用…用了吧,奴婢好像也不知道。”
都这个时辰了,太阳落山都好一段时间了,能不用了晚膳吗?他下次出来报信,一定要先看看黄历,做好准备再出门!
“很好。”周容浚冷冷地翘了翘嘴角,嘴边一点笑意也无,“胆子倒肥得不像样了。”
这句话,谁也无需去猜,就知王爷在说的是谁。
小果子不想开口,可身为近侍,他再怕也只能硬着头发跟主子说话,“那…那王爷,您还没用晚膳了,何何不回府用膳?”
“嗯。”周容浚淡应了一声。
“那奴婢这就…”
“不用往回报了,这就回府吧。”周容浚慢头斯理地道。
“是。”
“把这收拾好。”
“奴婢知道了。”
等周容浚走到门边,一群人都松了口气,就当小果子吩咐着外面的人去牵马的时候,就见狮王一个回身往前走了两步,一个威猛果断的回踢,堆满了册子的书案在空中大跳了一下,随后,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桌子摔了,书册全掉在了地上。
“你,”周容浚回头,找到了张三,朝人淡淡道,“把这收拾好了,东西按原样子放好。”
说罢,掀袍,走人。
留下张三差点瞪脱眼珠子,等王爷走了,他看着小果子公公欲哭无泪,“小公公,小公公,奴婢怎么知道什么是老样子,奴婢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啊,奴婢只是长公公手下一个打杂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果子公公看着一地的狼藉,还看到了打翻的茶水染湿了好几本册子,他当下就跪下了地,往薄册爬去,哭天喊地了起来,“洒家没日没夜弄了近一个月的东西啊,我的王爷啊,您可别让奴婢白忙活一场啊,奴婢为这,这个月可是连顿好饭都没吃过,更别提吃王妃赏的点心了,奴婢没长公公那么命好啊,您不能这么对奴婢啊…”
张三一听,头往边上一偏,他真的好想昏过去。
**
柳贞吉这时还不知这些时日往往要深夜才回府的狮王戌中就往府里走了。
她这正美着,正在打量自己的一堆首饰——准备挑两样给她姐姐送去。
傍晚的时候,府里的人回来报,说王爷今晚也不回来用膳,立志成为一个好王妃,贤内助的她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应了好,还因为自己的不烦人觉得自己特别的善解人意,就差让杏雨她们剪朵小红花给她戴了。
所以,当她正美滋滋地大床上摆弄着她的金银珠宝的时候,听到他们的卧屋大门被脚一脚踢开,她吓了好大的一跳…
等看到有人进来,狮王妃赶紧地把盘腿的姿势改为跪坐,这还没摆出优雅得体的造型出来,就在半空中看到了她家王爷那冷如寒星的眼。
柳贞吉顿时就傻眼了…
咋了?
谁招他了?
好好的门,干嘛踹门进?
“狮王哥哥…”柳贞吉立马眨起了无辜的眼睛,娇声道,“您回来了。”
说着就充满着热情地下床榻,准备欢跑到他身边去,心中誓要把小娇妻的角色演绎得活灵活现!
可小娇妻这刚下榻,正起步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那本该站在原地等她迎他的人,飞一样大步错过她就往床边走,大手一挥,把一床她的珠宝首饰就扫落了地。
地上响了一地的轻脆声,柳贞吉还听到了玉碎的声音。
她傻眼了。
这是什么节奏?
“狮王哥哥…”柳贞吉有点不知所措了。
“谁让你把这些个俗物往床上搬的?”周容浚皱着眉头瞪着她,“你就不能做点让我高兴点的事?”
柳贞吉嘴巴张大,哑了好一会,道,“哦。”
他咋了?
柳贞吉不解得很,头往后面看,看跟过来的哪个下人能不能跟她解释一下,他今晚这是吃的什么药,抽成了这德性。
谁招他惹他了?
大理寺那群人又招他厌了?
“柳氏…”
柳贞吉这还没看到有哪个下人进来,就听到了有人叫她柳氏。
这可把她吓得不轻,她飞快转眼,看向那个她完全没听他喊过她柳氏的人…
这下柳贞吉再傻,也知道得罪他的不是哪方的神神鬼鬼,而是她本人了。
“狮王哥哥,”柳贞吉勉强笑道,“那个您叫我啊?”
能不能叫得正常一点,这柳氏叫得她胆颤心惊的,哪怕是喊她白痴她都没这么怕啊…
周容浚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
“有事吗?”柳贞吉被他看得背都绷直了,笑容都抖了起来,就快挂不住了。
他不说话,还是只冷冷地看着她,且越发地冰冷。
这下,柳贞吉完全傻眼,都有些想哭了,于是她便泛起了眼泪,无助地看向周容浚,委委屈屈地道,“狮王哥哥怎么了,贞吉儿做错什么了,引得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脖子就嚎,“呜呜呜,我做什么了,你要这么凶我…”
随后双手掩面,泣不成声,“我做…错什么了…”
周容浚根本没料到她这反应,眉头皱得越发的凶狠。
这时,躲在外头的长殳不得不躬着腰进来,走到屋中,朝冷着脸的周容浚道,“王爷,晚膳备好了。”
说着,又朝掩面哭着还不忘偷偷瞧他的王妃无奈地道,“娘娘,王爷的晚膳备好了,请您与王爷入席吧。”
柳贞吉瞄他,朝长殳眨了下眼,想问他今晚是出啥事了,以至于让她这样的娇花要面对这种狂风暴雨…
她这偷瞄眨眼的,落在了周容浚的眼里,引得周容浚的脸色更难看了。
当下,他一句话都没说,挥袖走了。
等柳贞吉迟疑了一下,追着出去的时候,人都不见背影了。
“咋了?出什么事了?”柳贞吉茫然,看着长殳,“长殳,我得罪狮王哥哥了?可我这一天没做什么啊。”
长殳忍不住叹气,“您想想啊,您今天真没做什么?”
“呃?”
“您进来这么久,可有给王爷备过晚膳?”看她茫然的样子,长殳也没犹豫,一点迂回也没有就开了口。
“这个,”柳贞吉绞着手中的帕子,硬着头皮道,“这不他忙吗?每晚都要很晚才回来。”
“那宵夜呢?”长殳温和地看着她。
她这几天,对王爷有点冷,王爷回来的前几个晚上她还要等王爷回来一起睡,这两天,她都是等都不等了,一到亥时就准时入睡。
像今天她这么高兴,王爷说不回她就点头,也没想过去请人回来用膳…
以前她可是不顾颜面,都要给王爷留吃的。
现在这不闻不问的,就是他这个下人都觉出不对来了,王爷岂能不知?
她还要装不知道,就难怪他大怒了…
长殳喜欢他这个女主子,也希望她能与他们小王爷长长久久,美美满满地过下去,所以即便是她装傻,他也想把事往白里说。
夫妻感情是经不得糟蹋的,她若无心,他岂能高兴?
这府中的日子,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长殳直白的眼睛让柳贞吉有点不敢看他,她避过了他的眼神,正在考虑着要说什么话才好的话,就听杏雨急跑了过来,朝得她就是一个匆忙的福礼,嘴里急道,“娘娘,王爷出门去了…”
“啊?”柳贞吉哑然。
这时,即便是长殳,眉头也是微拢。
“不是还没用晚膳吗?”柳贞吉苦笑了起来。
这么大的脾气,这男人…
“俞护头是这么说的。”杏雨道。
“你去看看,去哪了。”柳贞吉觉得自己那小半天的高兴此时全不翼而飞了,她回过头,看着大大的卧屋内,那躺在地上烁烁发光的珠宝首饰,强把到了嘴边的叹息吞到了肚子里。
就这么一点不对,他就发这么大的脾气,那她呢?她的心酸嫉妒,要怎么排解才有安置之处?
这感情,真是怎么算,都对等不起来啊。
“长殳,我也是…”柳贞吉说到这,突然也不想说了。
她也是会伤心的。
可是说出来又如何,长殳再喜欢她,他也是他的奴婢,只会向着他。
“娘娘…”长殳等了等,见她说到一半不想再说,一派落寞的样子,他轻叹了口气,“娘娘,您可能不知道,别人对王爷如何,王爷能看着不说,也觉得无所谓,那些都伤不了他,即便是皇后娘娘那,王爷都已不怎么计较了,可换到了您这,那是不一样的,您对他的一点不对,那就是天大的不对,他受不了这些的,您啊,还是,还是去跟他低个头吧,若不让他顺心,咱们王府的日子,就又要难过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吵架了…
第47章
“唉。”良久,柳贞吉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她没再说什么,长殳见她走回屋,挥退了靠过来的丫环,一个人去捡那些东西去了。
他也没再多说,就此退了下去。
**
周容浚从封地跑马回来,就见到她坐在他们北阁卧屋的大门前,盘腿坐在案几前,拿袖在写字。
靠近她的那方,点了十来盏灯火,她素衣黑发,头微微偏着写字的模样,安宁沉静。
褪去了假哭和故意装的欢跃,她现在的这个样子,没有先前那么让他觉得刺眼了。
“回来了?”她抬头看到他,脸上浅浅一笑,笑意一闪而过,还是让她的脸乍然明亮。
她一直都擅长用她这张脸去盲蔽别人。
就是她母亲与姐姐,也未必明了她的为人。
而现在她这静静悄悄的样子,让他在外消了一半的怒火又消了一些下去。
他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下,不看她,只扯过她默过的纸,看着上面的字句。
是静心咒。
“饿了吗?”她偏头问他,声音不轻,但很静。
周容浚“嗯”了一声,不看她。
“你等等。”她起了身,周容浚偏头,看着她进了屋,随后,看着她端了木盘到了门口。
木盘上有火炉在煨着陶锅,周容浚迅速起身到了门口,接过盘子的时候,他手中一沉,觉出了木盘的份量。
“煨的牛腩,还热着,你赶紧用。”
周容浚没理她,也不看她,把木盘放在了她拿开了纸张的木桌上。
“还有一点米粥,这是奶白菜,我用奶果子化了煮的,你尝尝…”柳贞吉把筷子给了他,见他虽然不看她,但把筷子接了过去,心下到底是舒了口气。
不怕他生气,就怕他气过了头,真不理她了。
想想,她也真是有持无恐,知道他是真喜爱她,明知他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还是掉以轻心地敷衍了他。
长殳都看出来的事,他怕也是忍几天了。
所以才会在她睡着的时候,恨恨地咬出她一脖子的痕迹,而她却当他是胡闹,没往那处想。
有没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当事人是最明白不过的吧?
周容浚低头用膳,就是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