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珠知他自那听过萧玉兔的话后,已连带的对萧家的姑娘都有了不好的印象,即使是觉得萧玉宜还不错,也是看在萧玉宜没为难过她,还即将嫁与珍王爷的份上。
他对萧家出来的姑娘偏见甚深,萧玉珠见说不通,他不听她说的因人而异的解释,对他的想法也是无可奈何,现下见他都拦着去见萧玉婵,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不管二妹妹为何找上门来,我若是心狠到连去瞧上一眼都不瞧,你说,这怎行?人多少有点慈悲之心的好。”站得久了,萧玉珠也有些累,一手拖着后腰挪了挪身子。
狄禹祥见状忙过来扶她,“我扶你回屋。”
“大郎。”萧玉珠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语带求意。
“我愿意你心狠到连去瞧上一眼都不瞧,不需要你有慈悲之心。”狄禹祥没答应,扶着她就要往屋里走。
“大郎…”萧玉珠又求了一句。
狄禹祥被她叫得心都软了,无奈地停了步子与她道,“她半夜三更而来,故意昏在我们府前,能有什么好事?你见了许是还会生气,何苦来载?”
“如若不是故意…”萧玉珠不敢赌她是不是故意。
如若不是故意,岂不是误了她肚中的孩子?
“你今日怎地这般说不通?”见她还不听,狄禹祥冷了脸。
见他都生她的气了,萧玉珠轻叹了口气,扶着他的手臂,与他轻言道,“不管她是什么来意,就让我去看上一眼罢,确定没有事再请喜婆送她回去就是,你就当是为我们的二郎积福了。”
狄禹祥听她这么一说,就知她是非去不可了,他在外头断然是个对谁都狠得下心的,但回到家对她实则是千依百顺,听她是铁了心要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带着她往里走,“先回屋加件衣裳,夜风凉。”
萧玉珠一听他准了,不禁对他璨然一笑。
见她在黑夜中笑得宛如繁花盛放,狄禹祥又叹了口气,但脸色最终是缓和了下来,较刚才的铁青的脸要好瞧许多了。
不过,萧玉婵那到底还是辜负了萧玉珠的那一丁点好意,萧玉婵让婆子抬进屋后,照顾她的丫环红蔷也紧随而至,一个头比一个头磕得狠,让萧玉珠救救她家小姐。
等请来大夫为萧玉婵把过脉,知得她确有体虚后,萧玉珠让大夫开了不少药,让狄丁去抓回来,特意抓了一个多月的,好让她带回家去吃。
第二日,等萧玉婵醒来,她去看了她,等她说到让她回家好好休养后,萧玉婵哭了,她抓过萧玉珠的手捧到胸前狼狈地哭道,“姐姐,您莫赶我回去,今时今日也就您救得了我了,您对主家的妹妹都那么慈悲,也对我施施恩罢。”
这厢红蔷也跪了下来,用昨晚她磕破了的头又在地上磕碰了起来,悲切地哭道,“大小姐,求求您看在二小姐跟你同门同府,一道长大的份上,莫赶我们小姐回去,求您庇护她这一回罢。”
萧玉珠奇了,“怎地成我赶你们了?”
萧玉婵与红蔷皆静了一下,不多时,萧玉婵哭着道,“姐姐让我回那狭小之地,就是不是赶,也跟赶无异了。”
萧玉珠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良久无语。
狭小之地?她兄长虽不是什么特别大气之人,但不至于找个地方让堂妹住,还找个狭小之所。
这是怪她兄长没好好对她,现下,又来哭诉她对也不住她了?
好一个二小姐。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
这日下午,由萧知远那边来了个从宫里出来的婆子,要带萧玉婵回她自己的住处。
萧玉婵在走的时候简直疯了,朝萧玉珠的肚子撞来,所幸那婆子带了两个壮汉,萧玉婵被人及时拉住,她肚子的孩子,以及萧玉珠的孩子都得已保住。
狄禹祥在外头办事听了家人送来的报信,吓得当场脚都软了一下,快马赶回来后,一进屋见到萧玉珠就忍不住对她发了怒,急斥道,“我早告知过你不要理那些疯婆子,你们萧家的那些姑娘就没几个好的,你怎地就不听我的话?若是被她伤着了你,伤着了我们二郎,你说到时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啊,你到底有没想过,你现在是我狄家的大儿媳妇,是我的妻子,不是萧家的人了,你知不知道!”
本还受着惊的萧玉珠当下脸庞流下了两行清泪,看得狄禹祥呆了呆,那话竟再出说不下去了。
但为保她记住教训,他虎着脸坐到她对面,下定了铁心这次再怎么样也不去哄她。
而萧玉珠哭,一半是为他对她的怒气,一半也是因他的话而起…
她记得二妹妹以前再心高气傲也是有些善良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在府里长大,连只蚂蚁都未曾踩死过的人,再坏又如何坏到哪里去?她如若没嫁给吕家,如若不是失了孩子,如若——如若不是这命运,她再惨,也不至于到如今这境地罢?
她也是知道二妹妹找上门来,一大半原因是为了肚中的孩子,她想为自己,想为孩子再得回荣华富贵,可一打碎了她的梦,她就又失态得连孩子都不要了。
她连一点点不公都忍不下,这一辈子,就这么自己把自己毁了…
在兄长的人没来到来之前,她方才好好与她说过,她说过她这个堂姐就算能帮得了她一时,也帮不了她一世,可转眼间,当姐姐的道理再说得掏心挖肺,但转眼间,她就想要她的命…
为免失态和伤着孩子,萧玉珠捧着肚子越哭越压抑,直哭得狄禹祥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绕着屋子和她的椅子走过来走过去,见半晌她还在哭,他终于认败,一个猛力转身,长袍在空中一扬,他半蹲在了她的面前,下了铁心不哄的人这时口气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与虚弱,“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该说你,你别哭了,都是我的不是,下次我不跟你这么说话了,你们萧家好姑娘多着呢,你看,你不就是,还有珍兄要娶的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见他连萧玉宜的名字都记不住,萧玉珠边抽泣着边提醒,“玉宜,是玉宜妹妹…”
“对,对,是,是萧玉宜…”狄禹祥见说了这么多,总算让她肯跟他说话了,不由笑了。
见他笑,萧玉珠一时之间都忘了哭,随即领会过来是他逗她,他哪可能不记得萧玉宜,不敢置信他这等时候还跟她耍心眼,刹那间眼都睁大了…
见她瞪大眼睛,狄禹祥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就着蹲着的姿势抱着她的肚子,与她的肚子说话,“二郎,可别让你娘再哭了,你才逃过一劫,就让你娘让你好生歇一会罢。”
萧玉珠一听,到底是怕伤了孩子,不敢再悲恸,慢慢止了眼泪…
狄禹祥见她不再哭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但等他再抬起脸,与她说话的时候却是严肃万分,“这事我就不说你了,你懂的道理不比我少,自是知道在这世上你对得起一些人,就总会对不起另一些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不可能人人都对得起,就像人人不可能都愿为你妥协,只为成全你一人一样,人只顾得了自己重要的一方,所以,珠珠,就如我做任何事之前会为你与孩子想一想那样,你行事之前,也要为我和孩子想一想,可好?”


第92章

萧知远来后,先是默不吭声地看了眼睛红肿的妹妹一眼,回头对妹夫道,“我与玉珠单独说几句。”
狄禹祥犹豫了一下,看了妻子一眼,见她勉强地朝他笑了笑,他轻叹了口气,对舅兄道了一句“孩子没事”就出了门。
等到门关上,门外传来了亲卫暗示周边无人的口哨声,萧知远掀袍坐到了妹妹的身边,问她,“知道错了,”
萧玉珠轻抚着肚子,没有出声。
“你昨晚就不该放她进门,”萧知远淡淡地道,“要不真让她碰着了孩子,你承担得起?”
萧玉珠低下了头,看着地上。
“你往后的路还长着,以后找你求救的人更多,所以就算有人死在你的门前,你非旦不能松口,就是多看一眼都不能,知不知道?”
萧知远见他说得越多,她的头便低得越低,他也沉默了下来,好一会他才接道,“你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
萧玉珠终于开了口,想阻他的话,“哥哥…”
萧知远自顾自地说,“我送爹和你回娘的故乡,你们带着她的牌位先回去,你带着长郎和二郎,也不寂寞,你要是担心他,大可不必认为没有了你他会过得不好,用不了几年他还可以再娶再生,要是担心他娶着坏的,我可以给他…”
“哥!”萧玉珠完全抬起了头,红着眼看着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萧知远扯着嘴角笑了笑,“明白了?”
“明白了。”
“为他,为哥哥,你愿意泯灭最后那点良心?”
“为何如此?”萧玉珠疲倦地叹了口气,“要出事了吗?”
“你知道了?”萧知远看着她笑了起来。
“刚刚还不怎么明白,你来了之后,就想明白了。”萧玉珠苦笑道,如果二妹妹是自己来的,她犯了错,兄长只会比大郎更暴跳如雷,可自打他一进屋,他就比谁都平静,这个时候她再猜不出,也难为她跟他兄妹一场了。
二妹妹的住处都是他找的,她的动静,兄长哪会不知。
二妹妹这一出,是他找来试练她的。
萧知远为妹妹对他的了解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她的孩子,问她,“大夫是怎么说的?孩子可好?”
“好。”萧玉珠说到这还是笑了笑,她身子一直不错,哪怕她受了点惊,大夫也时说孩子没事。
萧知远“嗯”了一声,别人家的,或许还可以跌跌撞撞成长,慢慢通晓这人世间的残酷,他原先也是这样想的,但显然,他们家的这个已经不能了。
她的命就跟他这个哥哥的一样,不那么坏,但也没那么好。
“边疆出事,哥哥接到圣旨,要离开一段时日。”
“什么?”
萧知远翘起嘴角,“坐好,远不止如此,接着听。”
萧知远轻描淡写地道,“京城这边有人想替了哥哥考课院的位置,边疆那罢,哥哥留在那边的人突然凭空消失了,温北来的战报里说他们叛国,投靠了敌国。”
说他的人叛国,无异于说他萧知远叛国。
只一下,想通了个中厉害的萧玉珠的脸就沉了下来。
“我这两天就要秘密离开,原本想的是,你最好带着爹一起走。”萧知远淡淡地说,不怕告诉妹妹他的心思。
在他眼里,一旦关键时刻,也就父亲与她才是重要的。
“但我们走不了?”萧玉珠看向兄长,脸色深沉,如若走得了,他只会一字不说,连夜把她与父亲送走。
“是走不了…”萧知远笑了,是走不了了,所以他才让叫她认清现实,“萧表说爹是淮安嫡系一门的大老爷,还没回温北祭过主家,在前几天以此以托词说要跟他谈谈回宗祠祭祖的事,叫了父亲与他们一块住在了主院。”
萧玉珠站了起来。
萧知远起了身,按住了她,又把她按回了座位上,淡道,“爹无事,我在他身边安排了人,听我说完。”
“你说。”萧玉珠深吸了口气。
“于这事,应是有人布了个天衣无缝的大阵在等着我,现在族长拖了我一下,错过了最佳的时候,爹和你也不好走了,朝庭里的人本不知温北之事,但这两天已经有人私下知道了,就是现在再送你们走,皇上也允许,但你们也是走不得了。”
萧玉珠知道,他们是他的家人,留下来就是人质,而且哥哥得罪的人,就算让哥哥走了,也不会让他们走…
“能不能想法子把爹带回来?住到我…”萧玉珠说到最后一句,还是止了话。
算了,这是萧家之事,不能扯上狄家。
“有老将军在,爹暂且无事,就算我现在接回来,几日后我一走,萧表自有法子叫父亲过去出不来…”有事的是,一旦他离开京,他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在京,他就会让事情掌控在他手中,但他本人不在的话,事情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妹妹…”萧知远吐出了一口气,他以前从没有想到过,要泯灭妹妹最后一点天真的那个人是他,“这次你可是要亲自对与我们有血缘的一些人动手下刀,你可知道?”
“知道了,哥哥的意思是,我萧家里有内奸?”
“这次,是哥哥拖累你了…”萧知远轻颔了下首。
“哪儿的事,”萧玉珠坐直了腰,手放在了肚子上,神情也温婉了起来,“哥哥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现在一并告诉我罢。”
萧知远看着她只片刻就变了个样,就像虚弱的小兵突然披起了盔甲变得高大了一般,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艰涩地笑了一下,淡道,“妹妹可能不知道,哥哥以前在温北的功劳,居多是归功于老将军身上了,归德将军那,没从哥哥那得什么好,老将军是老长辈,也帮过哥哥,哥哥有什么好事,自然要想到他头上,族长一家那,我本想南下肃官之功推一半到他们家身上,但想来,他们是有些等不及了,皇上知道了萧表的打算,也知道萧玉兔是何许人也,还把哥哥叫去训斥了一顿,说哥哥要是胆敢为萧家张那张狗嘴陷害轩孝王,他就把哥哥宰了,也下了令让哥哥把萧家好好整顿整顿,别日后助力不成反成内贼…”
“皇上那,是…珍王爷说的吗?”萧玉珠轻轻地问。
萧知远笑了笑,世事就是这么巧,萧家把事情瞒得连他都不知道,可没几天,这事就已经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
他这密使,还真是白当了,皇上这两天没少拿这事下他的脸。
“所以现
在有人陷害哥哥叛国,皇上没有为此事迁怒于你?”
萧知远摇了摇头。
“但为轩孝王之事,皇上训斥了你?”
萧知远点了点头。
“皇上不喜欢萧家的一些人,想让你先肃清萧家内部?”也于是,他一句话也没透露出来,首先就先断了她对同门的那点子血缘情。
“是,可哥哥要去趟温北,洗清污名…”萧知远继续循循善诱。
“所以京里的事,可能得…”萧玉珠看着自己的肚子,隔着肚皮摸了摸自己安安静静躺在肚子里的孩儿。
“哥哥j□j乏术,再厉害也做不到一人两地,而我的人,也只放心给你用。”萧知远说到这,终是不敢看着她说,而是看着地上。
他跟妹夫现在算是开始往两条道走了,他本不该拖着她,但这天下,他唯一能信的,也就只有她这个妹妹。
“嗯,我知道了。”看着自以为没事,但愧疚得不敢看她的兄长,萧玉珠淡淡地点了下头。
可能她很容易就麻木,一桩惊事过后,再来一桩,也就惊动不了什么了。
“珠珠…”
“嗯?”萧玉珠看着朝着地上叫着她名字的兄长。
“别怪哥哥,嗯?”
“怪什么?”萧玉珠失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安抚地拍了拍在肚中有些顽皮,动了一下的孩子,抬头看着用幽深的眼眸望向她的兄长,“我在佛祖面前不止发过一次誓,只要你能回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所以,只要他能好好的回到父亲的身边,立地成佛跟立地成魔,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就这算不了什么,”萧玉珠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哥哥放心。”
**
萧知远走后,狄禹祥看她脸色平静,连红肿的眼睛也平歇了下去,知道大兄没有再训斥她,那提着的心就放下去了。
但转念一想,她哥哥对她和颜悦色,他却当了那急斥怒吼的黑脸,到底还是吃味。
隔天,萧知远把小捡送了过来,昨晚萧知远提出这事的时候,狄禹祥思及妻子在家不知会出什么事,家里确实需要一个护卫,就答应了舅兄的提议。
小捡小将军来之后,不日,珍王爷提亲的日子算出来了,就在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离提亲之日还有三天,就在这日,萧知远当天朝皇上移交考课院之事,当天离开京城。
是夜,中捡来跟萧玉珠报事,狄禹祥才回过味来,大兄为何要把小捡这个小将军送到狄府——他这时也得知了大兄离开京城之因。
中捡入夜还来跟萧玉珠说的是萧家之事,怀有身孕的萧音娘胎儿不及九月下地,早产,但母女平安,而萧玉婵不易受孕的肚子里那就像凭白得来的孩子,却是在推萧音娘,跌落于地的时候没了。
“以前我这看走眼的时候还挺多的,但愿以后能少点。”真是不吃一堑,就长不了那一智啊,萧玉珠自嘲地笑了笑,也不再为这些事费什么心了,让中捡去问萧音娘,问她要什么,而萧玉婵那,还是没打算再管了。
隔日萧音娘那传来了话,要了一些银钱,让萧玉珠再给她挑买几个可靠的粗婆子,她想回南方去。
“给她买四个粗婆子,再找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丫头,银两五百两,一百两银锭,五十两碎银铜子,剩下的,给她换南边可以取的银票。”萧玉珠跟中捡说完,又从兄长给她的头面中,挑出了一支玉钗出来,放到了中捡手中,“这个也给她。”
中捡应了诺,等了一会,没等到大小姐说话,不由问了一句,“您没有什么话要递给她的?”
“没有。”
“是,小的知道了。”中捡也不再赘言,出了门去。
这厢,等萧玉珠出了门,就看到了一直站在院中的狄禹祥,她朝他走了过去,“还没出去?”
狄禹祥给了他手中的册单,“这是珍兄明日要带上门的礼单,你看看。”
“诶。”萧玉珠笑着点了下头,展开了单子。
易王爷毕竟是王爷,提亲礼给的比一般人家文定礼都要丰厚无数倍。
“大兄…”狄禹祥与她这时站在他们院子的最高处,能看到他们后门那边,他看着中捡从后门离开后,回头问她,“大兄交了你事办?”
“嗯。”萧玉珠没想瞒他,她不会主动说,但他问,她都会答。
“凶险吗?”
“我不凶险,凶险的是哥哥和他的手下…”萧玉珠笑了笑,“明日去一趟进奏院,我就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中呆着,身边有兄长的人看着,你放心就是,哥哥已替我的安危想好了万全之策。”
狄禹祥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又问她,“我那天是不是对你太凶了?”
“没有,是你担心我。”萧玉珠拉着他的手放到肚子上,“如果你这么好,我都领会不到,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不是这样的…”她这几天太过沉静,狄禹祥都有些不安了起来。
“嗯?”萧玉珠抬起幽深的桃花眼看着他,嘴边有着浅笑,“那,那是什么样的?”
“我以后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凶了。”狄禹祥保证道。
萧玉珠失笑,见他煞有介事,不在意的她也就没说什么根本不是他的错的话了。
到底,她还是长大了不少。
他学识逐日渊博,而她也在沿着她的命运线在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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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这日,萧玉珠带了宫里出来的余婆婆和两个丫环进了进奏院,先办妥了珍王爷的事,再去见了她父亲,把侍候他的人经她的手换了。
先给父亲的那几个侍候的人,她兄长觉得有些不妥。
“三太夫人那边还在等着我说话,女儿不一会就过去了。”萧玉珠站于铜镜前,给坐在凳子上萧元通梳着头。
“嗯,爹知道了。”萧元通闭着眼睛,享受着女儿的侍候。
“哥哥不在,大郎以后怕是进不了进奏院了,你要是想长南,就跟大捡说一声,他会带你来狄府住两天。”
“诶。”萧元通应了一声。
“哥哥没回来之前,你就得住这了,怕不怕?”萧玉珠低头,笑着问她的老父亲。
“不怕。
”萧元通抚着胡须摇头,笑道,“偃公伯常与你爹下棋,还不嫌我棋臭,难得的好棋搭子。”
萧玉珠笑着点头,又抬头眨了眨眼,把眼睛里那点突然涌出来的泪意眨了回去,笑着与他道,“你就为我们再受累一会,等事情平了,就让哥哥娶媳妇给你生大胖孙子,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说到孙子,萧远通连点了好几下头,动得太厉害,帮他梳头的萧玉珠差点扯到他的头发,看着他急切得恨不得马上抱上大胖孙子的样儿,萧玉珠红着眼睛笑了出来。
只得一会,又有人再来请她,萧玉珠给他束好发,在父亲怔怔看着她舍不得的眼睛下,她柔声道,“你要长命百岁,多陪我们兄妹几十年,替娘的份也一起陪了,可好啊?”
萧元通“嗯”了一声,眼中有泪,嘴上却笑着道,“知道了,你娘说你是个小贪心鬼,可真是没有说错你,赶紧去罢,莫让人久等了。”

 

 

第93章 最·新

萧玉珠一出去,郭夫人在内院与前院的拱门前候着她,见到她挺着肚子一步步慢慢走来,她一直看着她脚下,见她步子稳,还是放了不少心下来。
“富伯娘…”
“别多礼了…”见她要下腰,郭夫人忙扶了她。
“是你来接我,”萧玉珠笑着与她道。
“太夫人让我来的。”知道她们亲,就让她来了。
“伯娘…”萧玉珠往后看了看,见桂花领了她的意,停了步子,笑着亲热地跟身边的丫环问起了话来…
她们再走了几步,萧玉珠才接着道,“你儿子跟你亲不亲,”
郭夫人看了她一眼,脸上神情没变,但扶着萧玉珠的手这时紧了一紧。
等再走了一步路,她低声回了萧玉珠一句,“再怎么亲,也没自己的女儿亲。”
“我哥哥离开了京城,去了哪你心中有没有数?”
郭夫人轻点了下头,如若萧玉珠不是离得她很近,都觉察不出她有点头。
“那你去信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兄长,这次听候他差谴。”萧玉珠轻声地道,“兄长那,我已说了您的两个女婿之位。”
郭夫人听了,心里一阵飞沙走石,但也只不过眨眼间,她就低声回了话,“老身会急快送信过去。”
富贵险中求,萧郭氏再明白不过这个道理,萧知远这个子侄如今哪怕说他叛国皇上都不信的地位,可不就是如此得来的?
“今日这天可真好,王爷的大日子,连老天爷都赏脸…”萧玉珠说话的声音大了些,问丫环话的桂花没再一句接一句地问个不停,跟人边说边笑跟上了她们。
她与郭夫人所说的那几句话,也就花了几句话的功夫,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是啊,毕竟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郭夫人笑着接了话,与她道,“听你说府里的花开得不错?”
“是…”萧玉珠微笑,“富伯娘哪日要是有空,若是不嫌弃玉珠门府小,不妨来玉珠家那小地方坐坐。”
“不嫌不嫌,哪天闲了哪天就来。”郭夫人笑着回了话。
萧玉珠还没进萧老将军夫人的院子,就见萧王氏候在了拱门前,见到她也是不等萧玉珠行礼,就握住了她的手,往日冰冷的脸上今日是一片喜气洋洋,“见过你父亲了?”
“见过了。”萧玉珠笑着点头,刚才她只是带女官们把提亲礼带进了内院,说了一会话就借着去给老将军请安之名去了父亲院子那边,这还是第一次正面萧王氏的喜悦。
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夫人欢喜得走路都像要跳起来,萧玉珠也是看得满心欢喜,不知不觉中就沾染了一些这充斥着满府的喜气。
不过一进了堂屋,见到坐在座上的族长夫人那一脸的似笑非笑后,萧玉珠嘴边的笑容里喜悦递减,甜美递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