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上月,紫萱只怕立是就要喊住人家,叫他们来上学。然那晚她被家人落下,又遇到那个江玉郎跟明柏哥生了误会。她已经学会凡事做决定之前功尽弃都要多想想,看见孩子们这样可怜,虽然心酸,却是掉了头朝里走。
从前,明柏哥常常陪她到学堂里转转,明柏哥还总说她毛手毛脚不像个大家闺秀。紫萱想到此,脚步不由的轻起来,人虽是绕着教室转,心神却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若不是因为她,就算是明柏哥娶了崔南姝,爹娘也不会叫他分家出去罢。紫萱越想越难过,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低着头走到门口,轻声道:“锁门罢。”
“狄小姐,可还记得我?”穿着布衣的江玉郎笑嘻嘻站在门口,肩上还扛着一柄锄头,想是才从地里回来。
紫萱见是他,却是吃了一惊。爹娘都怀疑他跟白莲教有勾结,然悄悄查了几次都不曾查到他在哪里落脚,隔了十几日功夫居然自家送上门来!紫萱想到那晚他曾夹着自己上树,又多亏他拦着自己,才不至于在明柏哥跟崔南姝面前出羞,却是要谢他的。
紫萱微微红了脸,郑重万福:“原来是江大哥,那日多谢你助我狄家,家父一直想当面谢你呢。”
江玉郎笑道:“原是凑巧遇上了。不当什么。我方才瞧见许多人在沙滩上打拳,却是眼热。敢问狄小姐,团练还要人否?”
紫萱摇头道:“这个却不知,江大哥不妨去陈家问问。”她想了一想,又问:“江大哥可是在南山村长住?”
“我先搬了来。”江玉郎指着那一片新屋笑道:“也要在那边起新屋呢,我们家都要搬来。\\\\\\等我几个妹子都来了,必合你合得来。”
紫萱因他对自己说话亲切地就像明柏哥对她似的,狠是别扭,就将小脸一绷,客气道:“远亲不如近邻呢。俺们自然是要多走动。”
那江玉郎极是会看人眼色,看紫萱不肯笑,就笑道:“我还赶着去帮七婶锄菜园地草呢,改时得闲来寻你说话。”扛着他那柄锄头大步去了。
待江玉郎走远,彩云才从门后探头,吐舌道:“眉眼真像九老爷呢,九老爷文弱些,这个姓江的粗糙些。小姐,他会不会是四太爷地遗珠啊?”
狄夫人闲来无事时曾合丫头们说过一个还珠郡主的故事,打那以后狄家的大姐们提到野种都说是遗珠。江玉郎生的像狄九。连彩云只见过一面都起了疑心。
事关狄家名声,紫萱微微红了脸道:“你休胡说。他是生的狠像九叔,只是咱们家并无…并无遗珠在外。或者只是生地像罢了。俺已是吃了亏了,你休冒失。”
彩云替小姐不伏。冷笑一声道:“小姐,明柏少爷其实迂的狠。夫人总叫大少爷想想明柏少爷的人品。明柏少爷为何不想想你地人品?你合他这几年相处并无私心,是他先…”因两个管家先进门,彩云趁着眼前无人,大胆道:“本是兄妹之情。是他先动了心思。俺们百般的提点小姐,小姐都不大懂得。这会子一见你跟男子走的近些,他就吃醋。上回吃张公子的醒,这回吃这个姓江的醋。明柏少爷为何不想想你的人品?”
紫萱涨红了脸道:“休要再说了!他对俺动心你们都助他。俺却不该对他动心,若是俺一直无动于衷,就是再合男人说话,自是无妨。俺已是想通了。你以后休提他!”说着两行眼泪滚落下来,捂着脸跑进大门里。
彩云抱怨道:“明明是明柏少爷想歪了,为何都成了小姐地错。”
守门的老汉原是彩云亲戚。听见彩云抱怨,伸头出来笑骂:“你们这群小妮子,都叫夫人惯的没上没下。谁家女子等闲合男人说话?”
彩云不伏气道:“九叔公,夫人怎么了,俺们怎么了?合男人说话也有错?”
九叔公伸手想拍她脑袋,半路上缩回来。笑:“可是。连俺都忘形了。你到别家去瞧瞧。男女仆人都不许随间说笑。笑着说一两句的,照通奸打死赶走地可是不少。俺们家就没个内外。也不分个男女!能像什么话!”
“九叔公,”彩云不依不饶,问道:“俺又没跟人有私情,为何不能说话?”
九叔公恨铁不成钢,折了根树枝抽她,骂道:“就是你们瞎起哄,惯的大小姐连个男女之防都不晓得。明柏少爷生生气跑了,为何?明明小姐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俺们家大小姐满地乱跑!无人时多劝劝小姐,休像方才那般合男人说话!”
彩云跟老头子讲不通,吐舌逃走。趁着紫萱洗澡不在屋里,她真个合姐姐妹妹们说了。青玉听了沉思道:“不是你提俺们可想不到这个。肥嫂不是从前在别家做过后来才投来俺家地?俺们问问他。”
她们留了个小丫头守门,一窝蜂地跑到厨院,把肥嫂拉到小厅里掩了门问她:“肥嫂,你从前是在吴大人家里,他家是怎么样地?”
肥嫂拉门道:“大姐们,锅里蒸着馒头呢,一误就误了几百人吃饭。别人家地闲话,说他怎地。”
彩云冲一个小丫头使眼色,叫她去看火,七八个人把肥嫂围在中间,都软语求她说。
肥嫂不肯,抱着一根大柱子央求:“好大姐,哪一家的大姐也不像你们这样顽皮。老爷夫人都好脾气,宠你们宠的合小姐似地。休闹了。”
彩云道:“肥嫂,你既晓得老爷夫人宠俺们,就老实说了呀,吴老爷府上地使女都是怎么样的?”
肥嫂实在是走不脱,又晓得她们在夫人跟前都得宠,却是不能得罪。只得松了手笑道:“那俺说了你们放俺去做饭?”
青玉把她按到桌边坐下,笑道:“您老说罢,做饭小事,说完了俺们助你做饭。俺们的手艺都是夫人亲传。不比你差呢。”
肥嫂笑道:“是是是。俺说。吴府的使女其实比俺家多得多。不说夫人跟姨太太们房里,只他家七八位小姐,每位小姐都有四个大的近身服侍,八个小的管递东递西来往使唤,还有六个老妈子媳妇子左右不离。休说陌生男子,就是本家少爷等闲也不得见一面。
六小姐连亲兄弟跟堂兄弟都分不清呢,还闹过一个大笑话儿。她同胞的九少爷有一回撕坏了一件绸衫,怕奶娘说她,翻过墙来喊六小姐替她补。六小姐错认了他是七少爷,告到夫人那里去。九少爷被老爷亲手打了三十板。差点打死呢。他们的亲娘三夫人背着吴老爷极是抱怨。”
这一席话说的彩云青玉几个都不敢做声。好半晌青玉才道:“这样厉害,却是太过了。谁家亲姐弟都不叫常见面!”
肥嫂笑道:“大宅门里小姐们没见过男人地实是不少,也不算什么。倒是咱们家是异数。只夫人正房院里,也还常有男管家进去回话。通不似人家家里。二门以内七尺男童都没得。”
彩云笑道:“俺们从来没有那些事体,光明磊落的,为何要跟防贼似的防着?”
肥嫂咂嘴笑道:“可是怪,吴府那样防,哪年都有两三个丫头偷人被老爷打的半死卖了的。倒是咱们家。看你们这些大姐跟小厮们说说笑笑,通没半点事,也不见做下什么事体来!”
青玉红了脸道:“肥嫂,你怎么说这个?难道世人都是一般,见到青年男女说话,都想到那个事上么?”她说罢捂着脸只是害臊。
肥嫂拍大腿道:“可不是!别人家不论,就俺们家那些管家们,但看你们合那几个小厮说话,背后说啥的没有?大姐们问俺。俺就直说了。休怪俺话说地难听。”
彩云回想自己每回有事寻男管家或是小厮们说话,边上确是有人窃笑,她只当人家在一边说话不关她事,就不曾想到这些。听肥嫂这样说却是呆住了。
青玉几个都是打小在素姐跟前长大,难听地话都没有听过几句,叫肥嫂说的俱都紫涨了面皮。青玉突然哭出声来。道:“他们怎么会这样!”
正巧黄山从那霸回来。到厨房讨水吃,从门缝里看见五颜六色地衣裳。就猜小姐房里地几个大姐都在。他想着明柏少爷的事不好直接跟小姐说的,倒不如找彩云转告,就敲门道:“彩云姐,俺有事找你说。”
彩云用力拉开门,瞪他道:“什么事?”
黄山笑嘻嘻道:“俺方才从那霸回来,你要不要听故事?”说罢将眼睛在房里一溜,因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他就迈进一步想关门。
几个丫头都喊道:“出去出去。”黄山吓的退了一步,那门就贴着他鼻子紧紧地关上了。
黄山摸头道:“怪了,姐姐们今日是怎么了?”
一个木匠进来倒凉茶,不曾见到房里的大姐们,听见黄山说话像是掂记女人,笑道:“黄山,想是哪个姐姐爱上你了?你们几个可是有福气,整日跟大姐们哥哥妹妹地,可是合谁亲过嘴了?”
屋里几个人听见,俱都又羞又气,彩云把牙咬的嘎吱响,就挽袖子要出去。
肥嫂拉住她,轻声道:“休恼,不过说笑耍子罢了,你冲出去不是认了。”一群姑娘都气鼓鼓的扑在板壁上偷听。
黄山的声音听得出有些恼,只听他道:“武三丁,你不干不净说些什么?”
那个叫武三丁地木匠道:“小子,你从前跟着表少爷算半个主子,人都让你。如今也不过是平常小厮罢了,怎么?合你说几句笑话都使不得?”
黄山恨恨的道;“这种坏人名声的话岂是笑话。武三丁,你等着!”
一阵脚步声后,武三丁小声抱怨道:“装样!背着人不晓得捣什么鬼呢,偏要做了表子又来立牌坊。我呸!”
彩云忍不住拉开门,提起裙子就踢了他一脚,恼道:“你再乱说!”一群大姐出来,个个都瞪了他几眼才走。武三丁不曾想叫这群副小姐们听见,霎时软了半边,扑到肥嫂跟前央求道:“好嫂子,俺嘴臭大家都晓得,原不是有心。你替俺说合说合。”
肥嫂瞧不起他为人,用力抽出肥手,骂道:“男女授受不亲呢,休叫人说俺合你不清白!”啐了他一口自去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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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牙。大家都蛮喜欢我那个春天的故事吼,那俺想想,其实我自己也蛮喜欢的。写的时候觉得很萝莉呢。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五章 内当家(下)
因爹娘不在家,跑完步回来,小全哥就去厨房的小饭厅吃饭。除去冬梅见了他照旧笑嘻嘻说了声:“大少爷今儿起的早。”别个使女都只行礼,都不合他说话。
一个如此,小全哥只道小姑娘心里不快活;个个如此,倒好像他得罪了大家。小全哥摸头想了半日也没想通他昨日不在家怎么就得罪了人。在桌边待了许久,也不见紫萱跟小妞妞吃早饭。难道两个妹子齐齐病倒?爹娘不在家呢,小全哥自觉身上担子重了不少,顾不上吃饭,径去内院。
守门的媳妇子看见大少爷跨进门槛,忙笑道出来拦道:“大少爷,大小姐立了新规矩,老爷夫人不在家,她带二小姐吃早饭。你老在外边吃罢,无事不要进这道门。”
小全哥愣了半晌,好笑道:“这算是个什么?我有事呢,可许俺进门?”
媳妇子也笑,让他进去就搬了个长板凳将院门横拦起。小姐吩咐了,但有来回事的,都叫他们到小厅外候着,以后再不许进院门。这般才是有内有外,不然她们两班守门的每日都提心吊胆,生怕没看住叫小厮溜进小姐院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小全哥先进了正房,东西里间的门都虚掩着。地砖上洒着水,后屋门大开,屏风搬到墙边,屋子里亮堂堂的,后廊下晒着帐子,桌围等物,风一吹就甩来甩去。却是一个人都无。
小全哥忙至东厢,走到门外就见外间只有紫萱的奶妈跟几个媳妇子在那里做针线。对面西厢书房有两个小丫头在扫地,想必妹子也不在那里。他推开侧院门,果然院中的树下摆着一大一小两张桌儿,紫萱跟小妞妞一人守着一张桌儿在那里蹲马步写大字。
看见哥哥进来,小妞妞就弃了笔奔过来。扑进哥哥怀里笑道:“姐姐说教俺站桩呢。”
小全哥笑道:“她那几招花拳绣腿也就哄哄你罢了。”将小妞妞提到桌边,问紫萱:“学堂几日开学?”
紫萱悬腕已是久了,累得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叫哥哥打断,她头一偏,汗珠滴在纸上,沁出一个印子。
紫萱慢慢将一张纸写完,才道:“青玉她们正排班呢,排妥了就开学。哥哥,你怎么进来的?”
小全哥道:“正是要问你呢。你又玩什么花样?”
紫萱垂下眼皮,看着手里的斑竹笔竿,慢慢道:“咱们家一向不讲规矩,也要立些规矩才好。”
小全哥沉默许久,取了枝笔也在桌边写字。太阳慢慢升起来。院子里地小树挡不住大太阳,小妞妞就先受不住晒,道:“汗糊在眼里啥都看不见呢。”
紫萱放下笔道:“我替你把桌子搬到屋里去。写不完十张没有早饭吃的。”她话还没说完,小全哥跟小妞妞两个的肚子都咕咕的叫起来。
紫萱忍不住笑起来,旋即板住脸说哥哥:“哥哥,你都二十了,不当总到妹子屋里来,须知男女有别。”
小全哥一本正经应道:“是。”言罢拉着小妞妞道:“吃饭去,完了再来写。”
他们兄妹二人时常说些顽笑话。然似这般给紫萱钉子碰却是头一回。紫萱看着哥哥牵着妹子的手嘻嘻哈哈出门,却是愣住了,忍不住问自己:“俺又错了?”赌气不去吃早饭,将两张桌子搬回屋。掩了门照旧写字。
小妞妞吃第二碗粥紫萱还不来,小全哥草草喝了一碗粥,问妹子:“紫萱今日是怎么了?”
小妞妞咬着包子笑道:“想明柏哥了呗。”
小全哥啼笑皆非,在妹子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吓她道:“休要胡说,这不是好话!”
他见冬梅抱着一叠干净床单到他院子去了,忙将几样吃食装了个小食盒。叫小妞妞捎去给紫萱。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回院里。正好撞见冬梅说话,忙躲到树后。
冬梅算是小全哥房里最大的。小全哥房里不论小厮还是丫头都伏她。她跟几个小厮说道:“大小姐说了,以后有急事只合二门的嫂子说,不然只等每日议事的时候回罢,再不许进正院一步。”说罢又道:“你们几个也不小了,休合小丫头们说说笑笑,没的叫人指着俺们说俺们不规矩。”
几个小伙都低声哄笑起来,齐山正色道:“冬梅姐说的极是。老爷夫人待俺们一向宽厚,然一家子几百口人,实是要分个男女内外,你们休要笑,昨日你们偷偷帮黄山揍那个嘴臭地木匠是为何?”
冬梅板着脸啐道:“我呸,下回再有这事,当面摔他大嘴巴子,俺们好好的人,生生叫这起人说坏了。”
小全哥原是个聪明的人,听得底下人说几句,就晓得必是有什么闲话传到妹子耳朵里。这几回团丁操练的日子,每次歇下来,陈大海合他家的家丁说笑,句句都带荤。想来妹子听到地那些闲话,也不脱男女之事。这个却是无可奈何。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越是防着人家,只怕人家说的越是难听。妹子立规矩,虽然是叫人难接受,却不失是个好法子。
他已是想通,就笑着从藏身的香蕉树后出来,道:“冬梅姐说地是,你们都记住了,以后休要再逗彩虹她们几个耍。看看来福哥,都学的正经些,不然以后怎么伏众?”
几个小厮齐声答应,看大少爷还有话跟冬梅姐说的样子,都散开各做各的事去。
冬梅抱着一抱床单笑道:“大少爷,你又有什么不能当人说的话了?”
小全哥笑道:“原是有话要问你,她们怎么不理俺了?方才听到你说话,却是猜到些缘故,又不想问了。”
冬梅笑道:“你不问,婢子也要趁着无人时合你说的。俺们在船上一二年。地方小原立不了规矩,到了琉球宅子又没有什么内外,偏老爷夫人又不似从前管的严紧。你看岛上这几家,就数俺家地最没规矩。”
小全哥吐舌道:“俺倒没觉得。不然这样罢,后门空着许多屋舍,俺们再砌一堵高墙,把成房的管家、工匠还有小厮都移到那边去?”
冬梅笑道:“须合老爷说知。实是这样才好。”一边说一边用脚踢房门。
小全哥指着她笑道:“才说人家没规矩,你看看你现在。”
冬梅也是笑,将小全哥地床铺就,抱着脏床单道:“要是春香姐跟秋香姐有一个在家就好了。”
小全哥也是发悉。家中得用的人都留在中国了,如今实是无人使,无奈道:“老家也要留几个稳当些地人。说起来,琉球虽然偏僻,其实比济南舒心多了。自打紫萱认了个好师傅。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旧戚都来求你替他找门路要官儿做。须知俺们替他张罗,他就是俺狄家人,若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都是俺狄家替他背黑锅!”
冬梅应声道:“谁家做了官不拉扯自家亲戚。拉扯多了就是如此。”
小全哥道:“相家表叔以后只怕还要栽在亲戚手里呢,罢罢罢,且不说他。冬梅姐,俺去玻璃作坊了,有事那里寻。”他换了身粗布旧衣,系了连袖的围裙出门。
冬梅待他走了,将两间院子都看过。却是无小厮在内,才喊了几个大小丫头来洒扫,她自家就去寻紫萱,笑道:“已是合大少爷说了。大少爷还说要把管家跟工匠都迁到后门外去呢。”
紫萱因边上无人。掩了门抱住冬梅,悄悄问她:“俺没惹哥哥生气?”
冬梅笑道:“大少爷几时跟小姐赌过气,就没有不让着你们姐妹两个的时候。”她是订了亲的人,比别的丫头们更能明白小姐地心意,拉着紫萱到床边坐下,轻声劝她道:“紫萱,明柏少爷地心思几年如一日。照俺看来还是在你身上。”
紫萱羞的捂着脸道:“不许说不许说。”
冬梅笑道:“就要说。她们不懂得,俺却是明白地。明柏少爷虽然待你极好。醋劲却是不小。”
紫萱扑倒床上,将头脸都埋进被中,停了半晌听不见冬梅接着说,又是放不下,抬起头看她。
冬梅盯着她笑道:“他也有错你也有错。以后出门还是要多带几个人呢。”
紫萱含羞点头,冬梅看她应了,就搭讪着道:“时候不早了,俺去洗衣裳去,小姐不如带小妞妞出门走走,过几日上学,她又要嚷着闷了。”
紫萱就依她,点了几个人,带着小妞妞并几个小丫头出去闲走。守后门的早得了吩咐,不必小姐说,就分派了四个管家跟着。
狄家地界里原是有个池塘,后来又淘了一回,使大石砌成池子,平常洗衣裳洗床单都在那里。冬梅将了几件衣裳去洗,恰巧彩云青玉两个在一处,见她来了让出一块地方来,问她:“怎么来的这样迟?”
冬梅笑道:“趁着无人劝了大小姐几句,瞧她倒像是明白了些。”
彩云很是安慰地松了一口气,笑道:“却是多谢你,俺劝她多了,她就不听俺劝。难为夫人想着法子躲出去这几日,到底劝转回来,只是便宜了表少爷!”
青玉抿着嘴儿笑道:“正好看看表少爷的心性,好不好还两说。难道我们小姐上赶着要嫁他?”
三个人一齐笑起来,齐齐的挽起袖子洗衣裳。
明柏正苦恼,自从对门张家地屋舍建好,张小姐带着崔南姝搬来住。每日清早崔小姐都要送饭过来,虽然每回都叫得利嫂子拦下。然每日这样也不是办法,却是要想个好法子叫她知难而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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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六章 佳人原有意(上)
吉永夫人自从改嫁了崔四老爷,张崔两家的事多是她做主。若是依着崔四爷,南姝生的最美,正好送与好色的新尚王。然吉永夫人不肯道:“你这几个侄女都合我们有深仇大恨呢,新尚王难道不晓得你亲生女儿生的不如她?要安你我的心,也只有纳咱们女儿为侧妃,若是纳了南姝那妮子,你晚上睡得着否?”
崔四爷从前在家不过打理家务,论高瞻远瞩实不如吉永夫人,叫她几句话就熄了再讨好新尚王的心。他跟吉永夫人勾搭,夺取了兄长的家业,就不能再指望高丽崔家旁枝有援手,这几个侄女送不得贵人,实是有些烫手。
吉永夫人原是打着吞下崔家产业的心思,自家做了崔夫人还怕不稳妥,就想在崔家小姐中挑一个同儿子成亲。几位崔小姐里固然南姝生的最美,然她缠着狄家表少爷情愿为奴为妾,却做不得她张家媳妇。不只做不得,还要防着她。是以张家的铺子重建好,她就赶着打发满子去看铺子,就叫把南姝捎上,临行前吩咐南姝:“你除了嫁狄家那个穷小子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你陪满子去看铺子却是天赐良机。须知男人怕缠,只要你一味倒贴上去,就不怕他不落入你手,到时夫唱妇随,何等美满。”
崔南姝满面通红,嘴上不言语,实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吉永夫人又指点满子,道:“你不是我亲生,如今我改嫁崔氏管不得张家事,越发不好管你,你的婚事只看你造化罢,只要你们两情相许。都依得你。”
大母唆使她自家找男人自是没安的好心,满子有苦说不出,只得应了低头辞出,收拾衣箱,跟踌躇满志的崔南姝搬到那霸。
新年过后,几大岛的土人华人都惧怕海盗再来,相继移到琉球本岛来。那有些门路的土人自是去首里,华人都去南山村,无门无路地只能在那霸安身。\\\\\\新尚王在那霸驻了一枝五百人的土兵,虽然比不得首里、南山村。比无依无靠的外岛却是要好得多。新尚王怕他们各自占岛为王,自然巴不得这些人住到大岛。所以那霸重又热闹起来,每日运石头运木料砖瓦的船络纡不绝。
张家的杂货铺子一开张生意就极好,何况守店的有几个是倭女,穿着露脖颈的衫儿站在门口迎客。极是养眼,男人们就是无事也要去瞧瞧。
满子守在后堂极少出来。南姝头几日穿着素净高丽长衫在海边走来走去,想引明柏寻她说话。谁知明柏不曾来。反叫一个醉汉追了半条街,从那以后也就杜门不出,只每日清早或是无人时出来,在门外托腮静坐,看着对门狄家铺子发呆,巷子里有人走动她就避去。
不多几日大家都晓得杂货铺子里的高丽姑娘爱羡住在狄家铺子里的表少爷。有好事者去南山村打听旧事,此事狄家原是吩咐了不许家人乱说。却是打听不出什么。人都是一般的性儿,越是遮着挡着越是觉得有什么,是以传说一发而不可收拾。
紫萱接二连三使人来问得利嫂子话,又送了明柏常使地木工家活来。紫萱虽然无私。明柏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一恨自己当时看见陌生男子跟紫萱说话就乱了方寸,二恨自己当时不该对崔南姝心软。如今他虽是从狄家搬出来,狄希陈夫妇不必说待他还是照旧。小全哥跟紫萱都前后捎东西来,还是照旧把他当哥哥看。他寻思了这些天,对紫萱的心还是照旧,对常常在他眼前晃的南姝就能视若无物。
这日早晨。他将剖开的木料摆在院中晒。因得利在房中扫地。他就将木匠家伙搬到院中来,把一只大树桩摆在小桌上转来转去的看。比划着估量要做个什么。
得利嫂子出门洗衣裳,只将院门虚掩。\\\\\\恰巧崔南姝看见,她就大着胆子推门进来,倚着门看明柏。
院中原有一株桃花,正是初绽地时候,满院春光。明柏就在花树下做活,全神贯注的神情最是动人。崔南姝回想初见他,他就是这般出神地看着狄家小姐,自己就被他打动。想到狄小姐横在她两个中间,她心中酸苦,轻轻走到明柏身边,唤他:“明柏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明柏吃了一惊,他不肯再跟崔南姝说话,皱着眉喊:“得利嫂子!”
狄得利应了一声出来,看见又是崔南姝,抱怨道:“崔姑娘,我们少爷被你害的还不够?走呀,休再来歪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