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一圈一圈的转,紫萱的眼睛也跟着一圈一圈的转。倒豆子的粗使丫头极是难得合小姐说话,小声问:“明柏少爷生的那样好,又没有公婆兄弟,性子也好,为何小姐还是不喜欢?”
紫萱正在出神,问了几次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出来,走到哪里都觉得人家眼睛都看她,都是想问她是不是喜欢明柏。她觉得家里无处可去,强忍着羞意出门。
张陈两家在村中收拾瓦砾,张公子板着脸站在一边瞧人搬断柱子烂瓦片,看见紫萱出来,面上露出笑意,绕过人群迎上来道:“狄小姐,出门做什么?”
紫萱已是知晓明柏哥叫把张小姐捎来家是受他所托,张公子这般疼爱妹子倒狠像小全哥,紫萱觉得他这样的好哥哥倒不像是坏人,所以对他也和气许多,回了礼道:“无事出来走走,张公子还请节哀。”
阿慧叹气,突然道:“狄小姐无事,不如愚兄陪你走走罢。”
紫萱愣了一下,想到他亲二伯全家遇难,只怕他心中狠是伤心,也就由他,然脚下已是朝自家海边移去。
阿慧再穿重孝,白衣白帽形容俊俏,长袍广袖的很是郑重。紫萱上身是件青绸底白梅花的夹衫,下边系条湖水蓝的马面裙,本是出门时随意在衣架上拉的条旧裙,跟从来都是衣衫整齐华丽的张家公子站在一处,就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孤男寡女站在一处也不大像话。紫萱从来不曾跟陌生青年男人站的这样近过,很是不安,一边走一边拿眼睛瞟她家大门口。平常守门的老家人总是在门口的,偏生今日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紫萱走到她家大门口,笑道:“我回去了。”也不等张公子回话,已是转过东院进去了。
阿慧正在肚内搜肠刮肚要寻些笑话合佳人说,偏生紫萱害羞,一晃眼就躲开他,他心里空落落的,又不肯回头看家人做活,就顺着狄家的围墙一直朝向走,顺着铺了沙的小道穿过菜园,走到狄家的海滩上去。
谁知紫萱原是无处可去才出的门,回了家又打后门转出来,到海边草亭子里才坐定,就看见张公子打几丛灌木后边绕出来,笑嘻嘻合她打招呼:“狄小姐,真巧。”
紫萱看着这个人不请自坐,却是无话说,也不耐烦应酬他。偏过头只看海。海浪一波一波涌上来,在白沙上画出一道白沫的线,不等白沫消散,新线又起,无穷无尽。紫萱觉得人生就好似那海浪,从吃奶的娃娃长成十几岁的姑娘,成亲,生孩子,看着孩子长大,孩子再成亲生孩子,没完没了。她突然烦燥起来,就听见张公子重重叹气,道:“人这一辈子,过的真没意思。”
这话正中紫萱的心意,她忍不住也叹气,道:“果真如此,总有许多事不得不去做。”
张公子连连点头,又叹气又感慨,将出许多倭国话来,紫萱一句都听不懂。张公子笑道:“却是我忘了,这是倭国的诗句呢,咱不如对对子耍?我有一个好对,只是当着小姐不恭些,你要不要听?”
紫萱微微点头,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念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也要一个四书里的句子对下句。”
紫萱愣了一下,笑道:“下句是:有寡妇见鳏夫欲嫁之。这是老对,但是笑话书上都有的。我现想一个对子与你对着耍罢。”
张公子似笑非笑看着紫萱,然佳人毫无察觉,脸也不红,态也不娇,偏着头在那里想新对子,憨态可掬。他心里又喜欢又失落,喜欢的是能合她说话,失落的是她就无半点别的心思,说对子就是对子,一点也不曾想到双关上去。
紫萱想了一会,跳起来指着天空笑道:“有了,一线天海天一线,你来对下对?”
张公子与此道上的造诣也就合吉永夫人的中国话差不多,想了许久想不出来,在亭中坐不住,出来寻了根枯枝又写又画,愣是对不出来。
紫萱起先因为自己出了妙句得意,看张公子想不出来,自家也想,然出上对容易,要配个工整下对却难,她想了许久都不合适,也学张公子拾根树枝,先将上对写出,在下边一个字一个字推敲。
阿慧偶然抬头,见紫萱低头写字,一阵海风吹过,她衣带翻飞,若有若无的香气散出来。那香气却不晓得是什么香,比他母亲常用的要清淡得多,若是要去寻偏生寻不着,你寻累了它又冒出来,端的是销魂。阿慧想到偷香的典故,觉得此时不就是偷香么,心中大乐,低着头在沙上乱写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翅,心有灵机一点通,只盼紫萱看到他写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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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琉球风云 第七章 醋海扬波
村中死的人不少,有些还是全家遇难,虽然不是狄家一家的责任,然狄希陈跟素姐商议,到底是同是炎黄子孙,就将出些银钱做场大法事也好,他们穿来的两千年还时兴那个呢,何况这个年头。是以明柏跟小全这一日跑遍了全岛,凑了十二位有德行的比丘尼,打算腊八那日起念三日经。好容易将人请下,他两个回家路上小全哥叫长公主家的公子请去,明柏归心似箭,只想早些回家吃一碗紫萱煮的牛肉汤。他紧赶慢赶还不曾进村,就叫崔小姐在村外拦住了。
从前崔小姐送些小东小西,多是托小全哥转交,明柏原封不动退回去只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岂料崔小姐只说狄家做梗,越发的起了心思要寻明柏说话。高丽人家管家不像中国人那样严法,小姐们无事出来逛常有。方才她转到狄家地界,远远的看见张公子跟狄小姐在小亭中有说有笑,都不曾瞧见她,她晓得明柏是出了门的,就在村外大道上等候,却是老天都帮她,转眼就把明柏等到。
崔小姐站在大道上张开双手,宽大的韩袍被风吹鼓,好似一只翠绿的大鸟。明柏勒住了马想绕过去。崔小姐上前拉住缰绳,仰着尖尖的下巴道:“明柏哥,狄小姐跟张公子有私情。”
明柏居高临下看着崔小姐,冷冷的说:“崔小姐,若是私情,你又怎么晓得?男女授受不清,请让开。”
崔小姐抓住缰绳的手攥的越发的紧了,倔强的说:“狄家能给你的,我家一样能给你。”
明柏心中一阵气苦,难道他喜欢紫萱,是看中狄家的钱势么?他定定的看着崔小姐道:“你是高丽人,你不懂中国人怎么想。”
崔小姐好似被雷打了一般,松开手看着明柏,两行泪奔眶而出,沾了脸上的粉,扭扭曲曲在脸上留下两道发黄淡黑的印子。她退后两步扶着一株琉球松站着,娇弱不胜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偏生遇到个不喜林黛玉的明柏。
明柏看了她一眼,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打马前行。
“他们现在还在海边草亭里说笑快活呢,狄家只瞒着你!”崔小姐大声喊道,只想明柏回头。
明柏纵马前行,原是要进大门的,心中忽然一动,拐到菜园子里。他只觉得风呼呼在耳边刮,远远的看见草亭外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紫萱,他的心陡然一沉,双腿夹紧马腹。他跨下的马扬蹄嘶鸣,底着头在沙上写字的两个人一齐抬头,果然那一个是张公子。
看到明柏黑着脸过来,张公子晓得他是吃醒了,心中大乐,笑道:“严兄,快下马来,”
紫萱正为那个对子不耐烦,又嫌张公子说话太亲呢,看到明柏早忘了害臊,站起来扑倒明柏马前跟马亲热,笑道:“明柏哥,你中饭不曾吃吧,俺回家给你下粉丝做牛肉汤?”
明柏心中稍定,正待问她两个在这做什么?张公子已是笑着喊:“紫萱,你偏心,我也要吃。”
明柏将脸一沉,把手伸给紫萱,道:“上来。”
小时候紫萱最爱骑大马,偏身量没有长足,都是明柏带她共骑,那些事就像昨天似的。紫萱站在明柏身边,就觉得出气都顺了许多,不似方才有毛毛虫爬在身上一般,随伸出手去。
明柏虽然看着比小全哥瘦弱,其实这几年很是长了力气,用力一拉,就把紫萱拉上了马。紫萱侧坐在马后,胸正好贴着明柏的背,还来不及难为情,明柏已是扬鞭,叫声“抱紧了。”策马快跑。
那马儿一颠,紫萱撞到明柏的背上,脸涨的通红,却是不能不伸出手去搂着他的腰。明柏只觉得有什么软软的撞到他,心中闪电似的想到了什么,脸也是涨的紫红。他心中慌乱,马儿也不老实,一路净拣不好走的地方走,或是小跑下坡,或是大颠过沙滩。马上两个人都信木石雕成,一动不动,任由马儿乱跑。
明柏一来,紫萱理都不肯理他,张公子心中岂只是失落。他怔怔的看着两个人亲亲热热骑一匹马远去,不知不觉握起拳头。海风吹过一阵清凉,他慢慢松开拳头,无力的去踩沙子。
沙地上纵横错杂写着“在天愿为比翅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他一边擦,一边念,心中却不停的问:我哪里比不上他了,为什么她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紫萱只写了一个对子,阿慧看了又看,舍不得擦去,忍不住坐下来伸手顺着紫萱的字痕笔画去写,一遍一遍,却像是痴了一般。
一阵香风袭来,满面是泪的崔小姐冷笑道:“她也不肯理你么?”
阿慧抬头看是崔小姐,晓得方才的情形都叫人看去,又羞又恼,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将地下的字迹都划去,掉头就走。
连张公子都不理她,崔小姐却是绷不住了,倒在沙上失声痛哭。
阿慧走了一会,听见崔小姐哭的那样伤心,同是情伤,又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到底忍不住回头,对她道:“休哭了,我送你家去么。”伸手去扶她。
崔小姐偷眼看他一脸关系,心中稍觉好过,顺势扶着他站起,抽泣道:“他不理我。”
阿慧苦笑松手,道:“回家罢,咱们这样的人,只有这样的命。你总比你那个送给尚王的堂妹子好,是不是?”
崔南姝咬着嘴唇不说话,脚下突然一歪朝前扑去,阿慧伸手扶住她,怕她再摔,却是不好松手了,因道:“崔小姐,小心脚下。”
高丽人对女人吆喝的多,极少细心体贴。南姝爱明柏,一来是爱他人物生得好,二来就是爱他细心温柔体贴,他两个都不曾说过几句话,就将一颗芳心系在了明柏身上。其实少女们多是如此,但看得那人一二点好处,就觉得他全身都是好处,就是放个屁,人都是臭的只他是香的。此时崔小姐亲身感受了阿慧的小意儿温柔,方才被明柏冷淡的心就活动起来,暗道:张公子其实也不差,待人又和气,为何我就没有看上他。这般想着,不知不觉中使袖子擦脸。
阿慧看她合孩子似的,擦成一个大花脸,忍不住微笑,打趣道:“原来崔小姐是属猫的?”
南姝一愣,再想到他是打趣,又是想笑,又是想到方才受的委屈,泪珠儿似断线的珠子一般又滚了几滴下来,却是哭不得笑不得。
他两个都有心事,同时叹气不语,又因着对方一同叹气,又同微微一愣。南珠就道:“还是要寻个小池塘洗脸,不然人家只当你欺负我呢。”高丽女人说起中国话来,好似含着块桃子干儿,南姝含的却是大块的,一开口甜丝丝的又娇又嗲,跟倭国女人比又是一样风情。
阿慧心中也是一动,看了她的脸转觉得她又娇又憨,狠是可爱,随牵着她的手转到大道边的一户人家去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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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章 船来了(上)
南山村中间几乎叫人烧成白地,虽然村子建起来才数月,那些强人叫狄家跟陈家打死几十个,都是穿着高丽衣裳的,各家极少有亲,到底侧隐之心人皆有之。虽然狄家不曾明说是高丽人还是倭人。村民们在心里都把崔张两家当做外人了。
张少爷寻了两户人家,一家在院子里剥虾的老太太妆听不见,搬着装虾的盆回屋去了;一家七八个孩子在院子里耍,看见穿着高丽长袍的崔小姐,俱都不理。
阿慧只得从袖子里摸出一小串铁钱,哄他们道:“你们打盆清水与我,这个与你们买吃食。”
一个大点的孩子盯着铁钱咽唾沫,这串钱足有二三十个,他忍不住问:“真的?”一边说一边已是把钱接过揣过怀里。
阿慧笑嘻嘻点头,道:“都与你,只要打盆水来与这位姐姐洗脸。”
那孩子推开两个缠着他要摸钱的小把戏,一会捧着半玻璃盆清水过来,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道声请。
没有手巾叫南姝很是为难,然到底不好花脸猫似的穿过整个村子,她只得低头拂水洗面。阿慧早从怀里取出一方折得方方正正的帕子轻轻搁在石桌上。南姝取了帕子浸湿绞干,一边擦拭一边微笑,心里却在绞痛,说不定每天明柏哥都是这样服侍狄小姐洗脸的她将帕子丢回盆里。阿慧已是挽起袖子笑道:“我洗个手罢。”就着南姝地洗脸水洗手上的沙。
一群孩子站在边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个衣裳华丽的人留下一盆混着沙子的脏水出门。那得了钱地孩子学着张公子的腔调道:“咱们也洗洗罢。”孩子们一边笑,一边七手八脚伸出手去,把手仔细洗净。
大孩子把发黑的水倒在院中地两棵果树下,就道:“这些钱一半留给娘,那一半将到狄家铺子里去买些吃食。好不好?”
他细细数过一共二十六枚铁钱,排了十三枚使旧绳拴起吊在房里。又取了个小竹篮,握着钱对弟弟妹妹们道:“我去那霸。你们在家,休要打架。”孩子们含着指头点头,他就挎着篮子出门,顺着小道跑起来。
虽然将近年关,狄家上下打渔的打渔做活的做活,得空就聚在一处跟着两个教头习武。又从中国请了位郎中在家,日子过的极是红火。就是遭了强人,狄家也是没吃什么亏的,狄得利是狄家在港口的代理人,说话很是牛气,连带着做生意也大方了许多。
对面张家却像是吃了大亏地样子,就在码头边搭了棚赶着收货,过几日就要去倭国。狄家打算派狄来福去倭国,这几日将港口的闽人妇女都雇了来做活。院中的干鱼干虾并薯干等物堆的如山一般高。
这个时候是狄家铺子最热闹的时候,买的卖的挤了一堆人。见了南山村的孩子,狄得利就把他拉过一边,问他:“你家大人要买什么?”
那孩子道:“这钱是我自己赚的,买些吃食与我吧,大叔。”他将十三个铁钱一个一个排在桌上。狄得利细细地问他。实是卖了盆洗脸水给张家少爷,方才放心收了他的钱,称了一斤烤小鱿鱼,一斤烤鱼片,还有半斤烤鳗,半斤瓜子。最后还与他一斤金黄的红薯干。都使大香蕉叶包起与他放在篮子里。
狄得利把他送出门。吩咐他:“钱虽然得来的容易,也不当乱花。这些拎回家去交给你娘过年,你有十一二了吧?都不曾见你去狄家学堂上学,无事去学着认几个字不好么。”
他罗里罗嗦说了一大堆,几个住在港口的闽人都笑道:“你们南山村才叫强人烧了屋舍,就是日子太好过的缘故。”
狄得利傲然道:“虽然俺们吃了亏,一百来个强人也留下了七十多,他们也没占着便宜呢。他们若是敢再来,俺们就把他们全留下。”
方才那孩子突然又跑回来,喊道:“狄家大叔,不好了,来了许多船,不晓得是不是强人,你们快关门呀。”
众人都怕,作鸟兽散。狄得利拍了一下那孩子,道:笑“好孩子,快家去。”
他把孩子打发走,一路小跑到山顶去,果然看见岛那边有十几点帆影,港口泊着地大船上有陈家人守着,已是有两艘船迎上去了。
港口人家,家家户户都忙着喊孩子,找在地里做活的人,赶猪赶鸡,乱成一团。狄得利也怕真是强人再来,叫妇人们都下工回家,跟得利嫂子两个关上门骑了两个驴一路飞奔回家,径到正房去报信。
紫萱做了一个砂锅牛肉粉丝汤,明柏还不曾吃完,听说倭人又来了,放下筷子道:“我去码头瞧瞧。”
他两个回到家,紫萱去厨房做了一锅汤捧上来,明柏接过砂锅低着头只得吃,偶尔抬头,隔着热腾腾的雾气看紫萱一眼,一句话不曾说。紫萱不晓得明柏为何生气,偏生他又不问,她也恼了,坐在一边纳鞋底,也是一声不吭。
来来去去的大小丫头们看他两个又赌气,俱是偷笑,将正厅让给她两个,俱挤在南屋茶水间里做活说话,一阵一阵的笑声传出来,越发显得正厅里冷冷清清。
狄希陈翻札记正翻到得趣处,埋头摘抄万事不理论。素姐在看总帐,看了几行侧耳细听,正房里没声音,推狄希陈道:“他两个在正房呢,不然,我们过去?”
狄希陈摇头道:“叫他两个在一处,但有些什么咱们做娘家人的都去搅和一下,离了我们他们怎么处?难道我两个是千年地王八能活万万年呢。”
素姐本来扬眉要反驳丈夫,听得他说万万年地笑话,笑了。然帐本却是看不进去了,走到窗边朝外看了一会,叹气道:“还说自由了呢,其实这里跟山东差不多,咱们在山东,还能狗仗人势,人通不敢欺我,防着的也只皇帝罢了。到这里,样样都有些施展不开,值得么?”
狄希陈跺跺脚,将手里地书本在桌上敲敲,笑道:“值得,你只想几百年后,这里只有中国人,只叫中华人民共和国台湾台琉球市,你说值得不值得?”
素姐笑道:“若是照你这般说,咱家搬到倭国去才好。”定下心坐不得一会又看窗外,正好看见狄得利两口子进去。她实是坐不住了,拉着狄希陈出来。
明柏正好走下台阶,对他二人拱手施礼,道:“孩儿去码头看看。”狄希陈点点头让他出去。狄得利娘子在主人面前指手画脚方码头情形再说了一遍。狄希陈还不曾吩咐什么,守门的管家已是来禀:“陈大人来了,在前面厅里坐呢。”昨天的更新么。求收藏求推贱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章 船来了(下)
陈老蛟坐在厅里吃茶,看见狄希陈慢悠悠进来,笑容也掩饰不住焦急,腾地站起来道:“怎么办?”
狄希陈笑道:“我正要寻你呢,实话说与你听,他们在我家码头抢走不少坛好酒,都是下了料的,我打算让管家去倭国卖些货物,好打探消息。”
陈老蛟只当他家下的是毒药,咧开大嘴乐道:“这敢情好,只要倭国谁家出了事,就合谁家脱不了干系。”
狄希陈微笑道:“只是哑药,就是不医,过几十日也能自愈,不过是借此寻些线索罢了。你家大海不是追去了么,怕什么?”
陈老蛟叫狄希陈不紧不慢几句话说的心也定下来,笑道:“咱们两家聚起来也有三四百人,再抢他们几只船,如何?”南山村里几大户,张家跟崔家都有嫌疑不能指望,李家又是跟崔家交好的,平常又滑头,也不能指望。陈老蛟如今但有事只寻狄家。
狄希陈看陈老蛟不脱海盗习气,却是好笑,道:“我家人口早都安顿好了,只守在八字楼上,进可攻退可守,倒是不妨,想必你家也是。只是村中那些人,待如何?”
陈老蛟要打要杀在行,叫他和村中那些人打交道,却是不成,皱着眉头半日也想不出好主意来。
狄希陈道:“咱们练团练,各家出一丁,每日早辰聚在一处练半个时辰。我家有现成地教头可以教些棍棒。把大家组织起来,但有事,妇孺们都躲藏起来,男人们出头,如何?”
陈老蛟道:“若是这般。码头倒不急着先建,却是要先建个大石堡。怎奈人心不齐?”
“不论这一回是不是倭人来袭,咱们只束手不理。各自坚守,他们自然寻上来求助。”狄希陈站起来,看着窗外,感叹道:“若是那夜大家都肯出头,就是再多一百人也能全歼,哪里会死上百人呢。”
陈老蛟点头道:“不是我吹。这要是在我们闽地,随他哪个村子不是齐心协力一起打强盗,偏生这里的人都不讲义气,实是要多死几人才晓得厉害。”他二人约定改日再议,陈老蛟就赶着回家去约束家人孩子。
狄希陈送他到大门,看看村中那一片瓦砾连连叹气。村中已有不少人家知道消息,正呼儿唤女要去别处暂避,看到狄举人背着双手站在三层台阶上,那脸板得跟左右两边的大石狮子似的。男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讪讪的劝妻子快走。狄希陈想到明柏去了那霸,就叫备马也去港口瞧瞧去。
黄村长那边地山上,他们也砌了有围墙,或可抵挡,然人心不齐。有拿着菜刀站在山脚下的。有拿着棍棒守着自家大门的。李家早紧闭大门,一群管家守在墙后,却是不放外人进去。黄村长却是心寒,他持着一柄钢刀出来叫大家休要四散,却是无人肯听。
黄村长无法,只得先去三家村。三家村里。崔家只有家仆。还有一个瑟瑟发抖地四老爷守着。崔老爷在首里买了间小院,却是全家搬去暂避。张家人口少。一群倭仆正赶着车要去北岛庄上。陈家却是严阵以侍,墙后枪棍林立。黄村长远远看见这样的情形,叹口气又寻到狄家去。
狄家却似无事一般,大门依旧洞开,守门老头子坐在门槛上懒洋洋晒太阳,看见黄村长持着刀来,站起来行礼道:“我们老爷去了港口,黄老爹要是不放心,也去那霸看看去。强人一时半伙也不见得上岸。”
狄家有渔船十几只,有事狄举人必是要去码头照应的。黄村长从前也是个胆气壮的人,将心一横,问狄家借了匹马追了去。他翻过几道小山梁,只只船上都挂有尚字的大旗,哪里是倭人来。却是中山王去中国朝贡的船回来了。却是虚惊一场!黄村长又好气又好笑,提着菜刀回狄家还马不提。
那霸一改早前地凄凉,热闹非凡。一群一群的青衣小吏从船上下来,飞奔到首里去。赶着猪羊出去避祸的人家又赶着猪羊回来,一路猪哼哼羊咩咩、鸡乱飞猫乱跳,人人脸上都是大难得免的欢喜神情。狄希陈站在码头上,一眼就看见有在外边打转的船里,有两只船上挂着狄家的旗子,却不晓得是谁来了,他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明柏看狄希陈的手微微发抖,劝道:“姨父,必是哪个想你们来瞧你们来了,若是狄家有事,不会只来这几船。”
尚王的船先靠的岸,别家地船都排在外边,有那想家心切的早放下小舢板荡上岸回家去。狄家船上也放下一只空船来。明柏先跳上去,第一句就问:“谁来了?”
“九老爷!九老爷来了。”摇橹的管家眉眼里都是笑,冲狄希陈做个揖,道:“大老爷跟二老爷也在船上,五老爷莫怕,中国无事。”
狄希陈听得狄九来了,大乐,跳下船道:“快些儿。”小船似箭一般离岸而去。
到得大船,狄大,狄二并狄九都在。老兄弟几个数年不见,极是亲热。明柏就被家人请去看运来的东西如何处理。
舱中无外人,小九笑眯眯道:“五哥,我们来陪你过年。且别先乐,还有大事呢。”
狄希陈扬眉道:“你不说我也晓得,你们是想迁人口到台湾去,是也不是狄大冲小九伸大姆指,道:“小九神猜,果然你五哥跟你情投意合呢。”
小九笑道:“五哥猜的不全对,其实已是迁了上万人过去了,如今大哥二哥全家都在那边。”
若不是迫不得已,中国人最讲究的是落叶归根,打死不肯离故土地。狄希陈不由盯着狄大狄二发愣。
狄大苦笑道:“相家却是发达的狠了,咱们如何能劝得?那张家杨家行事太过,将来必没有好下场的。”说罢了合狄二相对哎声叹气,看神情还是不舍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