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希林见这个鸟人当他是娈童,红了脸不好发作,抽了袖子就要来骂他。狄希陈也觉得好笑,把这个小九跟小寄姐摆一处,只怕小九还俊一两分,难怪别人误会。拦了狄希林道:“老九,你去请了童奶奶来说话罢。”
就对这位道:“你要求是我家远亲,我请她母亲来罢。”见这位盯着小九的背影,又道:“我兄弟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这位干笑了两声,就与狄希陈说些闲话,原来他是福建李巡抚的小儿子,奉了父命回河南老家省亲,也是个乱花钱的主儿,晓得狄希陈是新任成都知县,他也晓得成都县是个上上签,就不敢怠慢,重新与狄希陈见了礼,方坐下喝茶。
童奶奶进前仓,因里边还坐着个锦衣华裳的公子,便小心走到前边来磕头,狄希陈命她坐下,方退到门边小矮凳上斜斜坐下。
狄希陈便笑道:“这位李七公子的令尊是福建巡抚,他因见着寄姐一面,也是前世姻缘,想问问童奶奶你意下如何?”
童奶奶心里暗暗叫苦,这位主儿虽是有钱,世家大族的买个妾,好几日弃掉了赏人也是常事,若是正房心里不快活,提溜了两脚就卖掉的就不少。她是个极有主见的人,晓得狄希陈是看不上小寄姐了,方这样说,此时不硬气些儿,一了百了,日后来讨的若是他上司,怕不是双手送了上去?想到这里便又跪下来哭道:“我们小户人家的女儿,若是进了大人家的门,不懂得规矩怕不两日就叫大娘子家法打死了,宁死也不敢高攀。”
狄希陈本来想着就此双手将麻烦送出去,童奶奶见了这样家世,必是肯的。没想到居然不肯,只有笑道:“令爱能得李公子青目,是天大的缘份,不肯也罢了,如何这样啼哭?”
李公子因妇人在眼前哭泣,就扫了兴致,强扭的瓜不甜,若真是强求了回家,对着个别别扭扭的美人也无趣得很,就笑道:“狄大人不必劝了,原是我造次了,童嫂子请回去罢。”
童奶奶看狄希陈并不生气的样子,就又磕了两个头自去了。
这个李公子因扫了兴,说不得几句话儿,自去了。狄希陈就叫小板凳:“请你九爷跟童奶奶来说话儿。”
小九气冲冲进来道:“这个人不好。”待要再骂几句,却说不出口来,红了个脸在那里生气,气鼓鼓的样子,跟个小狗一样。红着眼圈的童奶奶见了他这样子都笑了。
狄希陈就道歉:“我见他是个富家公子,想着必比那位蒋公子势大,又诚心来求配,就惹得童奶奶伤心,是我不是。”
童奶奶强笑道:“哪里话,只是我家小寄姐没有福气,自小娇惯太过,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教狄老爷为难。”
狄希陈看小九在边上消了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就打趣道:“我这九兄弟怎么样?虽是个白身,论长相也配得上令爱。”眼见得小九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方笑道:“可惜他比令爱还小一岁儿,怕四叔不肯。不然我就替你们做个保山。”
童奶奶先听得中意。虽然这个狄希林是个白丁,言行却不村,又是狄希陈叔伯兄弟,料得是个富户,这样的人家,有什么不好?狄希林变脸,只当他年轻害臊,就不好接得口,笑笑便道:“我在后边煮着锅汤呢,先去看看火候儿。”
丢下兄弟两个接着打谱,狄希陈心里有话,就是不知道怎么说,狄希林却有些为素姐不平的意思,觉得这个五哥留她一人在家,必是心里有鬼,想着就忍不住道:“不知五嫂在家忙不忙呢。”
狄希陈也叹气道:“只是苦了她了,你三伯娘自从不能动,脾气就坏了些,凡事就爱踩着你嫂子。”
狄希林冷笑道:“若是那么着,怎么不一路来?”
狄希陈指了指后仓道:“那童家母女二人都是可怜人,我一时心软帮了一把,结果就成这样了。”苦笑着摇头,:“得罪了河南蒋家,又生得一副惹事生非的模样儿。真要不管给她几十两银丢半路上,只怕就叫李公子这样的强抬了回家,怕不是两条人命。”
狄希林就笑道:“其实,这两人交给嫂子处置,女人最晓得女人心事,一定极妥当的。”
狄希陈慌得摇头道:“千万别让你嫂子知道。知道我又乱弃好人,她一定生气。你不知道的,我有次借了几百,”顿了顿方道:“几十两银给个被休了的女子,她娘家也不肯收留她。我看不过去,帮了一把手儿。叫你嫂子知道了,足足说了我两年。有事无事还提起来扎我两下。”想了想又笑道:“说起来极大方的一个人儿,遇到落了难的女人,总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肯搭理人家。”
其实素素自有缘故,她的乡长爹抛妻弃女,就是因为遇到个离婚装可怜的女干部,天天到她家蹭饭,素素妈心肠软不晓得拒绝,结果一来二去,叫女干部把丈夫蹭走了不算,还一毛钱学费生活费都不肯给素素。所以素素心理有阴影,对倒霉了的女人,都当装小白兔的狼外婆,恨不得赶尽杀绝。狄希陈从小事事都让着他,也是为着她孤苦的缘故,怕她钻牛角尖儿。
小寄姐不过爱虚荣罢了,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不识字,生活在小秋姐那样的环境里,能得这样自爱也算可敬。若是让素姐知道有这么个人在面前,一时冲动真把她嫁了杀猪的,时间长了良心上过不去免不得心里又要自我折磨。狄希陈不想她知道,却是心疼她的意思,怕她又想起从前的伤心事。只是这些话他闷在自己肚里,怎么好跟旁人说?
果然狄希林牵了牵面皮,算是给个面子笑一下。狄希陈知道他误会了,也不多说,笑笑就罢了。
且说狄家庄,人都晓得狄希陈带了个美貌女人任上去,却将母老虎丢家里。首先狄家那些人都称愿,道:“她一个女人家,如今要不是娘家有人做官,早休了她。”便接二连三来打秋风。本来狄婆子见人明里暗里说话都踩着素姐,道杀了媳妇威风还心里暗乐。只是这样的人来得多了,都是些没什么见识的人,将她也看得轻,只巴结狄员外一个人去,她又恼了。待晚间人走了在调羹面前不免抱怨几句。说起来调羹也是个老实人,便道:“大嫂那一回棒打老三,这么些人跳来跳去,就不见老三敢再来。”
狄婆子点头道:“那么一顿杀威棒,四房的人都老实了。就是大房二房,也打这们几棒才好,那二房的老四,最是可恨。”调羹不好多话,服待她睡下了方去素姐那边接小翅膀,就将这些话都跟素姐说了。
素姐笑道:“坏人都是我做,再不动手打人了。再打两下,大房就要仗着是族长好休了我。三从四德谁不会?我且先做缩头龟罢。”因她说自己是龟,调羹与跟前的小春香和陈嫂都笑了,晓得素姐这几句话是狄家事她不再插手,都各自小心。有那狄氏族人要来寻素姐说话,春香就说病着呢,连门都关得死死的只不理人家。将这些烦人的苍蝇都推给狄婆子与狄员外解闷。
素姐因老两口叫狄希陈纳妾,明面上不好说,就不让孩子们到爷爷奶奶那边玩耍,每日带着孩子请了早晚安,就连小翅膀都一起带了自己院内,定上功课教他们认字背千家诗。冷落的老两口哎声叹气。
素姐估计了日子,将后院那两亩空地都施了肥,亲手种下了玉米跟辣椒,每日里带着几个心腹小心照管。两个作坊也渐渐放手,自让来富来贵两个与计伙计商议行事。因调羹并她娘家两个兄弟都能分润,有什么风吹草动,不费事就有人做耳报神来报与她听。
薛老三是个浑人,有他贤妻在身后教导,得陇望蜀,总想着要捉了这几个伙计的错处,好自己来管姐姐的作坊。日日有所思,吃酒赌钱时不免有一两句口风,就传得到处都知道了。伙计们晓得素姐平常宽厚,若是有了错处却是严厉,让这么个二百五都挑出错来脸上也无光,行事都极小心,不敢丢素姐的脸。所以素姐虽慢慢放手不管,作坊的运作却比她管里还好些。
素姐自己盘算,只等着后院那两样都有了收获,便能去寻狄希陈。虽然风言风语不能尽信,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有时喜有时愁,倒数着日子等秋天。
狄希陈这里逆流而上,因有勒合儿,一路上有驿站供给,这么停停靠靠的,就结识了新任成都府刑厅的杨大人。这位杨大人也是个年轻人,从知县任上升了上来的,大家叙起来又是同年,分外相厚。
杨大人家眷不少,正妻之外,妾有四五个,都是京里讨的。说起来也是笑话,他在京里时讨了这几个妾,因房内没有大婆子镇压,就一个个都翻了天了,争风吃醋起来没完没了。这位杨大人不说自己没个正经夫纲不振,却道众妾都爱他方如此。待到妻子见了这眉毛会满脸跑马的佳人,还不只一个,气得先抡起棒槌将相公槌了几十下骂道:“就是要纳妾,也要说与我知道方可。这是叫人笑话我不贤呢?”又叫把那几个妾的绸缎衣裳都剥了,先拎到房外太阳底下头顶一盆水罚跪。这些妾哪里敢有二话,都老老实实去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是杨大人的泰山听说女婿回家,去看他,见了外边一溜油头粉面的女人跪在那里。床头女婿也做了半截汉子,死命的劝了女儿,方叫起这些人来,杨夫人还道瞧见这些人生气,都打发厨房去烧锅方称愿。
那杨大人又不老实,无事偷偷去安慰佳人,叫娘子捉住了又是十来下。他也不以为苦,道是闺房乐事,屡教不改。所以他船上三天两头就有热闹可瞧,狄希林最爱扒了船舷看杨家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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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童奶奶的心事(上)
第三十五章童奶奶的心事(上)
那一日刚过早饭时,就听见前边杨大人船上吵嚷起来,这边小九丢了筷子就要出仓。狄希陈十分纳闷,这个小九自离了山东,就一日比一日活泼,浑不似从前那个道学先生。说起来都是同僚,狄希陈怕日后不好相见,就跟着小九后边出来拉他回去道:“才吃的热油炸的撒子,当心吹了风肚子痛。”
小九的心里不快,也只好跟着他哥又回到仓里坐定,随手捡起本狄希陈京里带回来的缙绅翻看,从前头翻到后头,又从后头翻到前头。他心不在马的样子,小板凳都看出来了,小猴子自己也想出去瞧瞧,就笑道:“九少爷没吃饱吧,后头还有预备中午的骨头汤,不如去喝一碗热的?”
狄希陈听了抬抬眉毛,笑道:“也罢,小板凳你陪着九少爷也去喝一碗罢,小心拉着他,才下的雨,当心掉江里去了。”
小九等不得一声儿,站起来拉了拉衣裳要去,狄希陈又笑他道:“春天的雨虽然不大,也要撑把伞才好。”
小九就当真去他行李箱子里找出一把伞来,笑嘻嘻撑着出去了。小板凳见主人并没有生气,也笑嘻嘻跟着走了。
狄希陈便亲自收了桌子,研墨给素姐写信,从一路上风景写起,写到买了些什么东西;嘱咐素姐小心身体,狄婆子狄员外都是近七十的老人,将要入土了,不要生他们气;又道钱财身外物,两个作坊不赔钱就好,别人来算计,也要留个地步儿莫跟人计较,毕竟这是明朝,人情关系错综复杂,万事以和为贵;问完了小全哥的功课,想了想又写上等她来的时节千万不要带儿子来,万一老两口有个什么不好,也有嫡子嫡孙在跟前,诸如此类唠叨个不了,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都摊在桌上等墨汁干。
他这里写酸了手,正在那里甩着,门就被推开了,小寄姐捧了一碗茶进来。狄希陈就扬声骂管家道:“还不快接了来,怎么叫客人做起活来?”退了两步不去接茶碗,板了脸道:“后面的媳妇子该打,连个上下都不晓得分。”
童寄姐虽然自以为聪明,毕竟是个十来岁不识字的小姑娘,不晓得狄希陈是骂她,将茶碗搁在桌上,见摆了一桌子的字纸,就笑道:“狄大哥可是在做文章,也教我识几个字儿可好?”见狄希陈低了头一一收那些纸,不睬她,她就有些委曲。从来男人见她的颜色,怀里揣着心思,脸上总是陪笑说些软语儿。就是狄希陈从前在她家住着,见了她也要笑上一笑的,心里想着什么,口内就说了出来:“狄大哥自从做了官,就不爱理人了呢。”
狄希陈无可奈何,收了信纸折起放进小书箱里,方慢慢道:“从前你才多大一点,如今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当你是小孩子待。”
小寄姐还想说些什么,童奶奶已是寻到前边来,瞧他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心里就有些惊疑不定?脚下略迟上些,小寄姐就强笑着说道:“我没有做错事,狄大哥为什么要和我生分了?”
童奶奶咋听了这话,忙对着狄希陈陪礼道:“这妮子越发不晓事了,我来说她。”掉了头就拉着女儿出去,一直进了后仓方关紧了门骂她:“这些话也是女孩儿家说的?你羞不羞?”
寄姐因她母亲从来没有这样重话,气得含泪道:“狄大哥本来就是和我生分了,不似从前和气,我问一声也有错?”
童奶奶叹口气道:“他是个正经人,方与你生分。不然我就敢带着你投奔他么。”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道:“若是他肯纳你为妾却不好?不见得真是怕大娘子,是他自己立意不肯罢了。反后无事休到前边去,若是要透透气,等娘回家陪你出去。”说罢出去关上门,就在灶边帮柳嫂剖鱼。
柳嫂能讨素姐喜欢,自是个精细人,见童奶奶没精打彩的样子,就笑道:“童嫂子这是怎么了?不如回去歇歇。”
童奶奶笑道:“刚才眉毛掉眼睛里了,有些扎眼呢。”手下却不停,刮完了鱼鳞又抽鱼筋。
柳嫂子心里也猜狄希陈怕是要纳小寄姐,却是为素姐不平,就故意道:“我们家大嫂做鱼也是非要抽筋不可,说我们抽得不好,总是亲自动手。”
童奶奶就顺口问她:“她一个当家娘子,掌着那么大家业,还要下厨?”
柳嫂子便将素姐说的天上地下独一无好的好,赞她长得标致,又极能干,末了故意叹了口气道:“待下人都极好的,只是有些严厉,下人若是错了一点半点,却不饶的。”
童奶奶如何不晓得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笑了笑接口:“从前贵府管家们说起来,都怕她多过怕前边那位儿。”
柳嫂也笑道:“我们家大哥就是个菩萨也没这么好心肠儿,也亏得大嫂把得定,方做得人家,不然哪来这么大家业?虽然严些个,没有人不伏她。”
童奶奶也点点头道:“狄大哥这是积福呢。我们母女两个若不是狄大哥,如今只怕骨头都叫野狗吃干净了。”
柳嫂子也晓得些缘故儿,只是不详细,就与童奶奶问长问短,说了好半日,也为她们伤心,就劝童奶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守着这么个天仙一样的女儿,怕不寻个好女婿?”
童奶奶道:“就是生的略好些才惹出这么些事来,如今只求老天爷保佑,让我们寄姐配个寻常的小康之家就好了。”
两个妇人正说着闲话,小九与小板凳顶了一头的雨水进来,冲柳嫂子道:“好冷,快倒两碗热汤来喝。”
柳嫂子忙取了干净手巾给九少爷擦身上的雨水,骂她儿子道:“九少爷都教你带坏了。日日去瞧人家的笑话儿。”因她自己也想知道,骂完了又笑道:“今儿都有什么新鲜事,快说来听听,也不枉淋了一场雨。”
小板凳自取了手巾,一头擦脸一头笑道:“人家都说咱们大嫂是母老虎,我就当个真,跟那边那位夫人比,大嫂算是难得的好脾气儿。”低了头接了童奶奶盛过来的汤,看狄希林正喝着呢,他就先一五一十说起来。原来那边船上一个妾挨了杨夫人几板子,谁知妾就想不开了,一边抄了把剪子比着喉咙一边要跳江。杨老爷不晓得妇人最爱的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以为是真想不开,拦着说了大娘子几句。杨夫人就恼了,命媳妇子松手让那个妾自去跳江,她哪里真敢,走到船舷边已是两脚发软,杨大人还不知机,几步上前要扶,杨夫人就将他与众妾连坐,各打了二十板,方才打完。
就是童奶奶京里见多识广,也没见识过这等厉害妇人,心里更是拿定了主意不肯将女儿嫁人做妾。转眼见这位九少爷一边笑一边喝汤,与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大不相同,怎么看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就有十分的喜欢他。因狄家下人都晓得这个四房的九少爷平日里很得素姐与调羹关照,狄希陈与他一处也当他亲兄弟那么说他,众人都对他好。童奶奶也便透着十分和气笑问他:“汤可中吃?”
小九道:“尚可。”便丢了碗给他家的福伯,自已抬了腿前边去了。福伯怕童奶奶恼了,赔笑道:“我家少爷脾气有些呆,嫂子莫恼。”
童奶奶就有心打听消息儿,问他这位九少爷长短。福伯也是日日坐在船上气闷,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狄希林本来是老生儿子,又生得极好,本来四房的老太爷极惯着他的,只是老奶奶过去了,娶了几个新人,世上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待他就平常了。几个大的自有小家都不管他,脾气就一日比一日坏,越发的与那几个姨娘处不好了。女人们本来就心肠容易软,听得这些都十分可怜他。童奶奶听说了心里就放了根定海神针,觉得这么个家世,小寄姐也配得过,一个寄食在别人家的少爷,能有什么讲究儿。就想着到了成都避开他要去求了狄希陈。她存了这个心,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连狄希陈都看出三两分来,唯有寄姐自己不知道,小九却是似有还无,童奶奶再怎么看他,他都不当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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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童奶奶的心事(下)
第三十六章童奶奶的心事(下)
这一日已是将到三峡,狄希陈与小九固然是整日呆在外边看风景,就是童奶奶这么个心里只想着要好好巴结管家的人,也无事带着女儿出来瞧瞧风景,吹吹春风。
狄希陈本来上大学就靠的死记硬背,虽然是中文系,花在足球、网游和吹牛上的时间只比跟素素相处少些,学习这种小事,作业论文带考试,打小抄儿不好说全校第一,也算全班前三。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人穿到明朝来,他能记得的诗词每首都只有句把,叫他对着青山吟咏两句,就是个难事了。好在船上有小九这位近来认字从只认大半边进步到只少认一两点笔划的人的做他陪衬,两个人人手一本千家诗,从头开始翻着玩,也不知是他两个看美景,还是美景看他们。
小寄姐从前听说狄希陈教他娘子认字,到了相于庭家,相夫人也粗通文墨,偶尔读两句诗做耍,都惹得她满心羡慕。只是女孩儿家,若不是生在极富极贵之家,谁家肯花银子请了先生教闺女识字?
就是狄希陈从小从了个混帐先生汪为露,念了四五年也识不得几个大字,就晓得识字是何等难事了。笔墨纸砚又贵,笔画又多,贫门小户儿子都不一定舍得花钱送去上学,何况女儿。寄姐很爱亲近狄希陈,一多半是爱他为人和气又是个财主,少一半却是也想借光也能识几个字。
小九站在外头,童奶奶有心,也不招呼女儿,留了寄姐一个人在前边,自退到另一边与家人媳妇们一处说话。
狄希陈兄弟两个在那里一边翻书一边说笑,小寄姐听了,不觉走近了几步,正好小九站起来舞着袖子笑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岩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五哥,这回我可有认错字儿?”回头看到小寄姐站在边上看他们,唬了一跳,差点一头栽江里,心里就有些不快。
小寄姐哪里是个会看人脸色的,笑吟吟走上前几步道:“狄大哥也教我背首诗耍子吧。”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小九就先打了个喷嚏,只是不好说她,走了几步绕到上风低头看书。
狄希陈平日里见惯了素姐素面朝天,虽然一人独处时经常十二万分的怀念网上的美女照片,女优写真,见了小寄姐这样的优秀涮墙从业人员,那敬佩之情,比长江还要滔滔不绝。不过社会上打了几年滚,虽然不悦也不像小九那样显露,只得笑道:“女子无才就是德,女孩子家有空缝两件衣裳不好?这几个字吃不得穿不得,学它做什么”
小九就笑道:“也要略认得几个字儿才好,不然教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小寄姐一向教狄希陈说惯了的,也不恼,笑回道:“狄大嫂不是识字呀就有本事管作坊?”又走到小九跟前道:“九少爷,你教我认两个字罢。我先谢你了。”说罢就要福下去。
小九说那话却是取笑她的,就没想到她听不出来,少年心性,又倒退了两步方道:“你一动,地上铺一层粉,白纸黑字也叫那粉盖得见不到字了。”
童寄姐呆了一呆,狄希陈虽然也说她两句,都听得出来是为她好的意思,从来没有人这么刻薄说话,又羞又气,慢慢走到后边,气了半日又拿起镜子来瞧。狄家的玻璃镜还没有卖得到处都是,寄姐用的是块铜镜。一向都在船上,水气吹得发昏又寻不着磨镜的人来磨,照出来的人影儿只有一团白脸,看不出粉是多了还是少了。哭了半日,自已拿手一摸,脸上怕是不能见人,只得就脸盆里的冷水洗了个脸,就赌气不肯再擦粉,干干净净走出去站在小九跟前道:“如今没有粉了,可教我识字?”
狄希陈还是小寄姐小时候见过她真面目,女孩子十来岁的光景,就是生的差些儿,看上去青春扑面,都是美女,何况小寄姐生的就和泽九绘里香差不多少,只是表情木些。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狄希陈咋见这样佳人,心里连道那个蒋举人好眼力,练就了一双透过墙壁看本质的火眼金晴,难怪舍得花那样大本钱。不过狄希陈也不只过愣一愣罢了,网上的泽九绘里香还半裸呢,看看也就算了,哪个会发神经跑到日本去跪下来说:“美女,我要跟你困觉。”
小九也是看得一愣,眼睛就盯着人家脸转来转去,还很不老实的看了看小寄姐的胸。末了狄希陈听到他叹了一口气,就笑道:“也罢,九弟就将刚才那道诗教她背罢。”
小九就让了寄姐进前仓去,半日狄希陈见她出去了方回去,进了门笑道:“你家没给你订亲罢?”
小九敲敲桌子道:“怎么没有?不过人家嫌我没出息,还拖在那里呢。”又笑道:“退亲这种话是不敢提的,总教我考个功名,且教她等十来年罢。”
狄希陈也笑道:“过十来年就算你还是个掐得出水来的童生,她可等不得。”想了想正色道:“小寄姐虽然惹出了些事,其实不坏,若是你肯纳她为妾,想必童奶奶也是肯的。”
小九红了脸摇头道:“童奶奶不是不肯把与人家做妾的么?我一个打秋风的穷人,她更不肯了。”
狄希陈心里好笑,只道他面嫩不好意思,又劝他说:“我看童奶奶是肯的,虽然一夫一妻是好,小户人家她哪里看得上。毕竟从前也是富贵过的,贫贱里的人嘴上不好挑。你想想她对你如何?”
小九冷笑道:“五哥不如收了她罢,何苦这样为她操心?”言罢自去里边床上面朝里睡下。第二日起来就板着脸,对着谁都不肯笑一笑,就是那边杨大人船上又有热闹可瞧,他也不肯出去看,坐在桌边拿了他的《论语》从头念起。
狄希陈其实心里从来没有纳过妾的想头,一来他是个很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与人。要是素素说咱富贵了,我先找个二爷乐乐,还能给你跑跑腿干干活,多体面呀,自己是绝对受不了的,肯定要离婚。因此明里间里劝他纳妾的人很不少,他都找了这样那样理由挡下了。二来二十一世纪的人看惯了各式各样各样的大小美女,总要美貌与智慧并重,宜室宜家的女子如素素方为良配,明朝的女子眼前只有井大一片天地,说起话来言语无味就觉得面目可憎,自己家的娘跟妹妹那是无可奈何,别人家的何苦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