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嗔的话音未落,纪妍已是身形不稳的晃了晃,即便隔着一层粉粉的妆容也能窥视到脸色发白。
傅北琛眸光一寒,递给谢幕可一个警告似的眼神便半扶着纪妍离开。
走出宴厅,离开众人的视线,纪妍用力挣扎了下,但她哪里是傅北琛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又身体状态不佳,几次过后也未能挣脱。
纪妍有些气恼,索性放弃,任由傅北琛将她揽上车,低垂的眼眸中却慢慢蒙上了一层雾气。
傅北琛心疼的同时却又暗暗有些欣喜,他家老婆这是吃醋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傅北北,乃是想跪玻璃渣还是跪榴莲啊!居然不和纪妍老实交代,小心她分分钟不要你了哦!
不能说的秘密(2)
回去的路上,纪妍一直沉默不语,视线也一动不动的落在车窗外的街景上。
“老婆。”趁着红灯,傅北琛轻唤了声:“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一两句话而怀疑我哦,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傅北琛故意玩笑的话语却很直白,这让纪妍有些措手不及,刚刚谢幕可的那一番话,确实有在她心里引起了不小的波荡。
他原来早就认识她,却没有跟自己说起,而且听谢幕可的语气,两人似乎还相交颇深…
一想起谢幕可也许曾是傅北琛很要好很要好的红颜知己,纪妍就忍不住心底泛酸,好不容易散去的水雾又悄悄蒙了上来。
女人吃醋的样子,傅北琛不是没见过,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见到纪妍为自己吃醋,虽然冤枉了些,可滋味却并不难尝,反而还有些得意和享受。
可虽然如此,傅北琛却知道以纪妍的性子,这件事如不及早解释,怕是会惹出一串后忧。
于是也顾不上享受被吃醋的滋味了,索性将车停在路边,开始温声同纪妍解释起他和谢幕可之间的关系。
等纪妍安静的听完,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不少,想起刚刚自己任性的样子觉得有些赧然,于是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其实傅北琛不解释纪妍也是相信他的,但…还是忍不住闷闷不乐。
见状,傅北琛终于没忍住笑,抬手轻轻按了按纪妍的头顶。
纪妍注意到他眼底的打趣,不争气的红了脸颊,忽然就不自觉的咕了句:“可我就是不喜欢她。”
轻轻软软的,像是在撒娇,纪妍极少展现出这样一面,傅北琛受用得很,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扩散开来:“嗯,我也不喜欢她。”
可许多事,并不是一句不喜欢就能一劳永逸的,论起谢幕可对傅北琛的执念,还真是说来话长。
谢幕可和傅北琛是大学同学,当时两人同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青葱年华,这样的组合又最是惹人议论猜度,但奈何神女有梦襄王无情。
谢幕可顶着傅北琛绯闻女友的名号却愣是没能近得了他的身,傅北琛当初虽然不是冷面王子类,但也向来我行我素惯了,谢幕可不是他喜欢的那类,在知道了她的心意后他又怎会容许暧昧横生。
可怜谢幕可追了傅北琛四年,除了同学间传来传去的八卦,却是没有留下任何值得留恋和回忆的画面。
或许人都是有执念的,谢幕可也说不清究竟是不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还是她是真的早已情根深种。
总之,即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也在国外工作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总是抑制不住心底的那股蠢蠢欲动,悄悄去关注他、留意他。
直至去年传来傅北琛结婚的消息,谢幕可才心底一空,浑身凉飕飕的,冻得她瑟瑟发抖。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或许她对傅北琛的爱恋要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刻得多。
不可否认,谢幕可是优秀的,不然当初在学校也不会有人将她和傅北琛配作对,要知道那傅北琛在同学和老师心中可都是天之骄子似的人物。
所以,谢幕可并不甘心,他结婚了又怎样,对方是商场女强人又如何,她谢幕可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谢幕可并非冲动之人,于是憋着劲暗暗留意国内的情况,又秉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找人调查了一番傅北琛的妻子。
谁知这一番阴差阳错的调查还真慢慢给了谢幕可信心,因为,纪妍是最经不起调查的。
虽然因为有人刻意的掩盖,谢幕可能查出来的并不多,但仅知的这一些也已经足够她“志在必得”了。
呵,一个冒牌货而已,她谢幕可还能奈何不了了?
接到谢幕可的电话时,纪妍正独自在家,这段时间因为匿名包裹的事,她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就连照顾布丁的事都是因着傅北琛分担了不少。
在傅北琛的悉心陪伴下,她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想要忘掉那个包裹,直面自己当下的生活,却又偏偏接到了谢幕可的电话。
虽然纪妍对谢幕可表现出了不喜之意,但城府极深的谢幕可却仿佛浑然味觉,对纪妍十分热情,就像是相见恨晚。
谢幕可在电话中称自己刚来A市,还有很多不熟悉和不习惯的地方,想要和纪妍交个朋友,最后还开口相邀纪妍一起出去逛街。
纪妍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她婉转的拒绝了谢幕可的提议,说自己平时要照顾布丁,能腾出来的时间很少,怕是很难和谢幕可出去,只不过在语末多说了一句,称谢总监若是有需要,她可以派个员工陪她。
谢幕可仿佛是早就料到了纪妍的答案般,并不见介怀,反而投以理解一笑,还顺着纪妍的话说自己一开始就想来拜访纪妍,既然纪妍没时间,不如她亲自上门,两人在家聊聊天说说话也好,还笑称希望纪妍不要嫌弃她叨扰。
话说到这份上,纪妍也不好再拒绝了,毕竟现在两人代表的是纪氏和茵策两家公司,她那点私人情绪实在不应该影响大局。
“也行,那就欢迎谢总监光临寒舍了。”说场面客套话,纪妍也并不是不会的。
茵策的订单还在做前期采购准备,并没有正式运行,所以这位谢总监暂时并没有太多实质工作。
所以谢幕可来的时候正是上班时段,傅北琛并未在家,纪妍既然已经接下了这场应酬,自然也不会有失礼的地方,茶水和点心准备好,又摆上了几盆鲜花。
随即,纪妍又上楼换了身衣服,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又简单的挽了个头发,整个人虽不说多么明艳动人,却也是大方秀丽的。
谢幕可跟纪妍说大约三点钟到,她也很守时,没差一分没多一秒,墙上时钟转到三点时,纪妍听到了门铃声。
她捋了捋裙摆,又弯起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面对不喜欢的人做出笑脸,这对现在的纪妍来说,并不算难事,只不过是和傅北琛在一起后,她很少需要再这样,没想到重新拾起这副面具,却是为了一个女人。
行至门边,纪妍敛住心底的思绪,她略一使力将门打开,室外的阳光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撒进屋内的地板上,还有隐约摇曳的斑驳树影。
确是一派安详宁静的画面,纪妍原本有些膈应的心情也稍微好了几分。
可她的眼神还来不及多做停留,一个人影就风风火火的奔至眼前,一把将她抱住,像是久未见面的知己老友。
纪妍直觉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热情得过分的女人,而且她那一身红裙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惹得纪妍眼睛发胀。
纪妍只好疑惑的看向另一旁的谢幕可,可谢幕可却是一脸再正常不过的微笑——她的筹码,可不止那几张照片和一个破杯子!
说起这位红裙女子,名叫李靓,和纪婕也是“老友”了,只不过这个老友是打引号的老友,李靓和纪婕虽然相识已久,却并不是朋友,反而相交甚恶。
李靓家世只算一般,但因为良好的个人条件,在名流商贵间也还算游刃有余,是一朵十分夺目的交际花。
但纪婕向来爱憎分明,看不惯李靓的一些行径,便在几年前的一次公开场合上给了李靓难看,不经意的爆出了一些李靓想要掩盖的事情。
于是,时不时便会冒出一些原配夫人来找她“聊天、谈话”,李靓自觉在B市无法继续立足,恼羞之下只身去了国外。
但无巧不成书的是,李靓不知怎么的和谢幕可遇上了,两个女人自然没可能成为知己闺蜜,但好歹也算彼此认识了。
这次谢幕可查出纪妍的事来,又得知李靓和纪婕的那些过往,两人倒也是一拍即合,总之,都是不想让姓纪的女人好过罢了。
李靓拉着纪妍的手,笑得浮夸虚伪:“纪婕,好久不见!我真想你!”
纪婕两个字就像专为纪妍而制的魔咒,纪妍只觉刚刚还煦暖着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冰洌刺骨。
她僵硬的后退几步,防备又恐惧的看向李靓。
李靓挑发一笑,撩发出的香味让纪妍心口发窒:“阿婕,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就好像…你不认识我似的。”
纪妍依旧没说话,只是脸色又白了几分。
谢幕可在一旁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拉着李靓越过纪妍进了屋,边打量着屋内的装潢布置,边玩笑着说:“怎么会呢李靓,你和纪婕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只怕是太惊喜了,没回过神呢!”
说着,一个旋身,姿态高傲的看向还愣在门边的纪妍:“我说的对吧?纪董事长…”
纪妍浑身发虚,双腿软得几乎不能站立,只能用手紧紧按着沙发靠背勉强支撑着。
…谢幕可和李靓已经离开,纪妍看着大敞的门口,心底就像被穿了个洞,冷风从中通过,寒彻心骨。
桌上的茶水已经发凉,谢幕可的话却像梦魇,久久在她耳边环绕。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也就不再跟你兜圈子了,我想要什么相信你也很清楚,纪氏我不会动,只要你离开傅北琛,我不会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但如果你不同意,多的是人可以揭发,李靓你说是吗?”
“是啊,要是让众人知道纪氏的掌门人其实是李代桃僵,你说纪氏会怎么样,信任危机?要是让你那个便宜儿子知道,其实他的妈妈…”
想到这里,纪妍浑身一软,跌坐在地,她后来是怎么说的?她不认识这个自称是姐姐“好友”的女人,但能和谢幕可这样有恃无恐肯定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她如何能去冒险,如何能拿着纪氏和布丁去冒险,但…离开傅北琛?
她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就像已经互相融入了彼此的生命,现在忽然要撇开得干干净净,分拣得清清楚楚,从此一刀两断,再无干系…光是想想都让她胸口发窒、闷疼得喘不过气。
原来她已经这样离不开他,原来一定要到了这样的境地她才能认清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感。
纪妍毫无头绪,但她绝对不能离开傅北琛,秉着这样的信念,她勉强稳定住情绪后,开口到。
“…你既然是傅北琛的同学,必然也是知晓他的性格的,我要是忽然和他说要分开,他一定会不同意也会十分怀疑,到时候他一查,说不准就会查出什么,那样你的打算也会落空…”
在这种时候,纪妍能想出这个借口已是绞尽脑汁,可听在谢幕可耳里却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推辞和犹豫。
只不过,纪妍说的确实让谢幕可迟疑,所以,谢幕可还是给了纪妍一个期限,称若是不在此之前离开傅北琛,那大家就来个鱼死网破。
这是自纪婕离世后,纪妍第二次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和无助。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换做别的事情,她或许还能去向傅北琛寻求帮助,可现在,她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只字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不想提的,但看到这文的数据真的(╥﹏╥),本本几乎单机,这本我觉得应该是断网了吧,有时候看到贴吧上那些哭数据的,我都不好意思点进去,因为只要我一摆出我的历史,完全就是治愈良药啊{(-_-)}
不能说的秘密(3)
傅北琛进屋的时候,客厅里正播放着一首宛转悠扬的小调,他疑惑的抬了抬眉,看向一旁的餐厅。
酒红色桌布上,整齐的摆放着几道精心烹制的菜肴,旁边还斜置着一瓶红酒和一小束鲜花。
接着,有脚步声自楼上传来,只见一袭宝石蓝连衣裙的纪妍正微笑着款款而来。
她走到傅北琛面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和公文包:“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和点心,红酒也已经醒好了。”
她边说着,边牵着傅北琛坐到餐椅上,给他倒上红酒:“希望你喜欢。”
傅北琛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纪妍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表情:“布丁呢?”
纪妍笑了笑,提着裙摆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他去妮妮家玩了,今天不会回来,幼儿园明天组织去郊游,他和妮妮一组,两个小家伙估计要兴奋得睡不着了。”
纪妍的语气轻松又自然,但她谈论的是布丁,这就显得十分不正常了。
傅北琛非常清楚布丁对纪妍有着怎样的意义,她又怎么可能这样平淡处之。
“他还小,怎么放心让他在别人家里过夜,等下我去接他回来。”
“他是小男子汉,不能时刻这样保护着,他总得学着自己独立强大起来,没有人能永远守护他。”眼里的酸涩一闪而过,纪妍极快的轻笑一声掩饰住。
“别管他了,我们先干杯。”纪妍巧笑言兮的举起酒杯。
烛光投射在她宝蓝色的衣裙上,映衬得她整个人都越发白皙娇嫩,傅北琛压下心底的疑惑,脑子里却快速思索着。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纪妍这几天以来的异常,她对自己似乎热情亲昵了许多。
虽然有些意外,但碍于只是些小举动,傅北琛便以为是纪妍终于决定敞开心扉接受自己,所以并未多想,反而乐见其成。
可今天,她不但布置了这样一番惹人联想的烛光晚餐,还轻易将布丁放在别人家里过夜。
“怎么不吃呢,是不合胃口吗。”纪妍凑近了些,切了一小块牛肉递到傅北琛嘴边。
软玉在侧,暗香浮动,傅北琛脑中的思绪一断,启唇咽下了那块鲜嫩多汁的肉丁。
罢了,她就在自己身侧,料想也出不了什么事,眼下,还是好好享受这一番秀色可餐吧。
可傅北琛没想到的是,纪妍计划的,远比这一顿晚餐要多得多。
纪妍贴心的张罗着给傅北琛布菜,又时不时的为他添酒,软语低喃的聊天说话,兴致所至也会给自己酌上一杯。
她不胜酒力,只到中途便已经微醺,傅北琛几次尝试拦着不让她继续再喝,她却撒娇抵赖的夺过杯子,嚷着要和他喝交杯酒。
男人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多半是没辙的,何况还是这样一幅惹人疼爱的模样。
傅北琛便由着纪妍闹了许久,直到一顿饭吃完,纪妍也已经醉得脚步不稳了。
看着纪妍那眉头轻锁的样子,傅北琛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将她抱回卧房。
只是躺在床上的纪妍也依旧不见老实,微仰着头箍住傅北琛的腰身不让他离开。
“我去给你放水,你得洗个澡,不然会睡得不舒服…”傅北琛温声劝抚着,可效果不大,纪妍箍着他的手不见一丝放松。
傅北琛无奈,只好顺着她的力道侧身躺在了床上。
纪妍这才眯眼笑了笑,钻到他怀里:“今晚哪都不去,只和你在一起,只有你,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她酒壮人胆的一番话,虽然语无伦次,但表达的意思却并不含糊,加上她手上的一番动作,傅北琛就是再如何迟钝,也该明白了。
他抓住在自己胸口作乱的小手,拉到唇边深深一吻,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怀中之人,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难言的喑哑:“老婆,你真的想好了吗?”
纪妍醉醺醺的皱了皱眉,似乎对傅北琛的磨叽不满,一个翻身坐在了他身上,然后猛地低头印上了傅北琛的嘴唇。
她吻得毫无章法,有些肆意和稚气,可越是这样,却越是撩拨得傅北琛欲|念涌动。
纪妍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她自己的动作而松动滑落了不少,傅北琛抬手挑落她肩上的细带,昏暗的空间内,她浑身上下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
傅北琛眼神一黯,大掌已似是自有意识的覆了上去。
纪妍被这陌生的触觉激得嘤咛一声,皮肤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傅北琛坏坏的一笑,勾起舌头引领着纪妍加深了这个吻。
纪妍渐渐失了“主导地位”,有些慌乱无措哼了声,身子也虚软下来,紧紧的贴合在傅北琛身上。
静谧的空间里,两人的气息渐渐变得越来越浓厚杂乱,纪妍微微喘息着看向傅北琛,迷离的双眸中隐藏着深不见底的苦涩和不舍。
傅北琛动作一滞,伸手抚上纪妍的脸颊,用魅惑人心的声音说:“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纪妍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笑着拉低傅北琛的脖子,仰头又吻了过去。
饶是再如何自持的人,遇到心爱之人的投怀送抱,也是很难把持住的。
傅北琛的手掌渐渐往下滑去,吻得越来越缠绵热切。
纪妍被感情和酒意冲昏了头,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梦里,一会儿看到姐姐车祸丧生浑身是血,一会儿又是自己孤身带着小布丁艰难生活。
然后,她又仿佛看到了一束煦暖的光芒,傅北琛就站在光影中,正含笑的踱步而来。
纪妍笑着奔了过去,想要投入那个熟悉的怀抱,可突然又从旁走来一人,她冷笑着指责纪妍的欺瞒行为,而后高傲的拉着傅北琛离开…
察觉到纪妍不似刚才那样热切,傅北琛动作一顿,抬头望去,却见身下之人已经阖眼酣睡,他无奈的笑了笑,俯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却意外的看到她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
傅北琛眼神一凛,眉头已经高高耸了起来,他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又轻轻把人往怀里一搂,低声自喃:“到底是什么事困扰着你,连睡着了都这么伤心。”
第二天一早,傅北琛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铃声,是他差人调查有了结果。
傅北琛一点点的往下看着,眼神也越发沉黯幽邃,他为纪妍经历的那场变故而心疼,一日之间天翻地覆,她唯一的亲人离她而去,她被逼着从一个无忧单纯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初生婴儿的母亲。
她成了家族唯一的顶梁柱,强迫自己去接受、学习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周遭是异样的眼光和不怀好意的打量,可想而知,那段时间他的小妻子过得有多艰难。
傅北琛低叹了口气,刚按下退出键,忽然又见一条信息传来:
调查之所以持续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有几股势力在为当年的事情掩盖,除去您的夫人,还有一股不明势力。另外,谢小姐前几日带着一名叫做李靓的女士来过您家,据查,这位名叫李靓的女士是纪婕的旧识…
傅北琛面色一凛,眼神也随之冷厉起来。原来纪妍这几天的失常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难道是他太客气礼貌,让人觉得他的女人是可以随意欺负的吗!
因为宿醉,纪妍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头疼,她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响,穿上鞋子走了出来,只见傅北琛正在灶台前忙碌着。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袖口随意翻卷着,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一小撮碎发松松垮垮的垂在额上,整个人显得干净又清新。
纪妍还在欣赏打量,傅北琛却忽然转过身来,英俊的眉眼饱含笑意。
纪妍刚刚起床,对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尚且没有回想过来,但此刻一对上傅北琛微微促狭的笑眼,昨晚的记忆就像幻灯片似的一幕幕闪过。
纪妍脸上一红,垂头将视线挪向他处,磕巴着道:“我、我去拿杯子倒豆浆。”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傅北琛摇头宠溺一笑。
忽然,一阵铃声自客厅里响起,是纪妍的手机。
她拿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羞赧的自傅北琛手里接过手机。
傅北琛含笑的看着她,纪妍脸颊发烫,窘迫的接通了电话,可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纪妍红润的脸色渐渐失去血色,倏地一白,她浑身上下都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随着一声绝望的抽泣,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
傅北琛原本还在打趣,见她这样,也极快走了过来,半抱着将她扶住:“发生什么事了?”
“布丁,布丁…”纪妍心神俱乱,呐呐的张了张嘴,却只是泣不成声。
等傅北琛带着纪妍赶到医院的时候,幼儿园的老师正焦急的守在手术室门口。
纪妍看着墙上那几个鲜红的“手术中”字样,呼吸一滞,脚步就踉跄起来,好在傅北琛及时将她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布丁的班主任也被这突发事件吓得脸色苍白,她走过来,简单的阐述了事发的经过。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记者,围着小朋友们就是一顿猛拍,小朋友们都吓坏了,慌乱中,我听到有记者问谁是纪婕的儿子,还声称、声称…”
老师说到这里,犹豫了下,看了看纪妍和傅北琛,才小声继续:“记者说,布丁不是纪婕的亲生儿子,大家都被记者的话弄懵了,也不知布丁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小的身子像枚小炮弹似的冲到记者身上踢打,拉也拉不住。”
后来,让人心碎的一幕就发生了,拉扯推搡间,布丁重心不稳被推了出去,大家是在巴士边集的合,旁边就是大马路,一辆车驶过来,没有料到忽然出现的布丁,撞了上去…
纪妍听到这里,已是浑身冰凉,全是依赖着身旁的傅北琛才勉强站住。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有护士从手术室出来,然后焦急的唤了句:“伤者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我们医院血库目前没有他的血型,来不及急调,现场有谁是…”
纪妍心脏一顿,只觉得耳边的嘈杂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晕倒前,她似乎看到紧抱着自己的傅北琛正急促的呼唤着什么。
她听不见,唯有那双焦急的眼眸,被深深刻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连狗血都唤不回你们的热情了么(T_T)
不能说的秘密(4)
纪妍醒过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年轻小护士守在旁边,她恍惚了一下,接着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小护士是受领导指示要照料好纪妍的,见她这样急切,生怕她的身子不堪重负再次晕厥,便急忙上前劝阻。
可纪妍心急着布丁的情况,哪里能被劝住,挣扎着便下了床,脚步还踉跄了两下。
小护士急得不行,还想阻拦,可就在此时,紧闭的病房门被推开,只见傅北琛一手勾着西装外套,一手随意的垂在身侧,走了进来。
他向小护士使了个眼色,自己伸手扶住纪妍,拉着她坐回床边:“别担心,布丁没事了。”
纪妍红着眼眶,惊喜又不确定的看着傅北琛:“真的吗?”
傅北琛点了点头,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他刚刚抽了血,虽不说有多么吃不消,但因为担心着纪妍这边的情况,压根没逗留休息,这会儿也是有些疲乏了。
大起大落间,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串事,加上谢幕可历历在目的威胁,纪妍心里一酸,没忍住,呜咽出声。
她靠在傅北琛怀里,纤弱的身躯缩成一团,素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起先还只是低低呜咽,然后慢慢开始抽泣出声,直至最后发展成肆意发泄式的大哭。
傅北琛只字未说,只是疼惜的吻了吻纪妍头顶,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抚着她的后背。
等到纪妍渐渐止住哭,傅北琛的衣襟也已经湿了大半。
纪妍不好意思的垂着头,顺着泪痕不经意的一瞥,却瞅见他手肘内侧有一小团姜黄色的湿褥,仔细一看,中间还有一个泛着血红的针孔。
纪妍伸手轻轻触了触,再抬头时,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隐隐有了决堤之势。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乱的重复着这三个字,接着,又像是鼓起全身勇气下定了决心。
纪妍泪眼朦胧的看着傅北琛,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欺骗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一字一句,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原原本本,无一丝一毫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