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Rene小姐,”说到这,吴千秋居然把手柄一扔,朝后仰躺在地毯上,“你说我的真命天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呀?我真不想再胡乱搞女人,也不想再靠自己的左右手过活了,我告诉你,只要那姑娘人一出现,我保证马上收起所有邪念,天天给她当奴才使唤。”
自从前天晚餐时两人开诚布公地挑明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位之后,她感觉吴千秋这家伙就开始把她当知心女闺蜜,如今居然都对着她说这些婆婆妈妈的情感小困惑,真是让她对他曾经花花公子的形象大跌眼镜。
“我的大眼萌妹在哪里呀……”
耳朵旁边尽是吴千秋毫不停歇的逼逼叨叨,她全程皱着眉头打通了第一关,终于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别逼逼了,快来打一局。”
吴千秋唉声叹气地翻身坐起来,拿起手柄。
她转过身,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却忽然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拿起手机一看,她接起来。
“Rene?”
“是我,”她这次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Molly?”
“嗯,”Molly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然有些急切,“我哥病了。”
她的心一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怎么了?”
“好像是发烧了,我让他吃药,他也不肯吃,也不肯叫医生过来看,现在就衣服也不换地躺在床上,我感觉他病得很严重,”Molly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Rene姐,你能过来看看他么?他烧糊涂了,都还在叫你的名字。”
一字一句,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打在她的耳边,重重的,她想当作没听见,却还是一字不漏地听进了心里。
吴千秋打了一会游戏,发现她没声音,转过头,就看到她握着手机,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她摇了摇头,放下手机,拿起手柄,“没事。”
他看了她一会,“Chase出什么事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忍不住咬了咬牙,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更用力地按着手里的手柄。
却没料到下一秒,吴千秋直接把游戏机的总电源给按了。
电视屏幕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
“走,”他套上外套,“我送你去他那。”
“我不去。”
吴千秋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侧脸,“你可以选择不去,我告诉你,很多人一辈子都碰不上一个能让自己烦成这样的人、将就过了一辈子,你既然碰到了,你也头破血流到今天了,何必在你快要赢了的时候当一个转身逃跑的懦夫。”
她咬着牙关,将手柄放了下来,眼睛里全都是挣扎。
“你难道不想把这个男人一辈子都从神坛上拉下来,就让他做你一个人的凡夫俗子么?”
菱画的脑袋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到他曾经穿着睡衣让她给他念词听,想到他送给她的画,想到他是最后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的人,想到他从来都不由分说的吻,想到他穿着快递员的衣服、面色憔悴地带着十一个礼物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真的好讨厌他,想到他那副自信的样子就心烦,想到他那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就暴跳如雷……这男人满身心机像个无底洞,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千秋同学,你过两天可以去上情感大讲堂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了起来,嗓子沙哑地道,“唬人的话一堆堆的,也不害臊。”
吴千秋笑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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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同学年纪更小一点的时候显然是飙车一族,这不,半个小时的路程,偏偏被他压缩成了十五分钟都不到。
到了瞿溪昂家的公寓门口,她一眼就看见Molly站在楼底下,正在探头探脑地张望,她拍了拍吴千秋的手臂,下了车。
吴千秋也跟着下车,目送她走向Molly。
“Rene姐,”Molly一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我带你上去。”
说完,Molly还朝她身后的吴千秋摆了摆手,像是表示感谢一样。
两人很快坐私人电梯上楼,电梯“叮”地一声,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他们家偌大的客厅。
“爸妈都在P国,家里没人,”Molly这时指了指左手边的卧室,“哥哥在里面。”
她摸了摸Molly的脑袋,温柔地说,“别担心。”
“你来了,我就不担心了,”Molly长吁了一口气,“你比药和医生都管用。”
菱画笑了一下,此时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
卧室里没有人。
至少,她在床上没看到人,床上的被子是掀开的,衣柜、书桌旁也没有人。
她蹙了蹙眉头,刚想转头问Molly,就发现Molly人已经闪进了电梯,电梯门轻轻在她的面前合上了。
她的心里猛地一紧,朝卧室里走了两步。
卧室里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的心跳声“咚咚咚”地,震耳欲聋。
他的卧室连接着独立的浴室,听到浴室里好像有动静,她便走过去,抬手敲了敲浴室门,然后推门进去。
下一秒,她一声惊呼,转瞬被人用力地拖了进去。
“瞿……”她一个字刚冒出来,就被瞿溪昂吞进了嘴里。
热,真的是铺天盖地的炙热,她被他抓着双手,举高在头顶压在浴室的墙壁上,被他捏着下巴狠狠地亲,舌头都被他吮得发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使得上力气推开他,怒道,“……你发什么疯?!”
瞿溪昂穿着解开了好几个扣子、皱皱的衬衣,眼眶有些可怕的发红,他剧烈地喘着气,一手还不老实地在她的腰间摸来摸去,想往她裙子里滑。
“你到底有没有发烧?”她没好气地捏住了他的手,冷冰冰地问。
他没吭声,呼吸却着实有些粗重。
她不耐烦地探了探他的额头,才发现他的额头的确是滚滚发烫的,“发烧了不好好躺着你躲在浴室里做什么?”
“想吐。”他嗓音低哑地道。
“烧得那么严重,不上吐下泻才怪,”她还是没给好脸色,想把他拖出去,先量个体温再说,却被他又一把扣进怀里,压在墙壁上死命地亲。
“瞿溪昂!”她狠狠踢了他好几脚,才把压在她身上轻薄的男人推开,“你是脑子烧坏了吧?!”
他粗喘着气,深邃的眼睛看着她的脸颊,忽然问道,“你去吴千秋家了?”
她没吭声,把他的手从自己腰间甩开,“你这么神通广大,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想听你自己亲口说,”哪怕是生病的状态,他声音里的压迫感依然存在。
“去了,”她正对上他的眼睛,毫不畏惧。
瞿溪昂看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忽然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他抬起手就把她的裙子扯了下来,真的是像条破布一样被扯下来,她亲眼看到裙子被他粗暴地扔在地上,然后就被他整个人转过身摁在墙上背对着他。
菱画这下倒是真的有点慌了,怕他是发烧烧得色|欲攻心想强上,急得拼命推他,“我姨妈在啊!”
“我知道,”他扯开了自己的衬衣、解开了皮带,精装的胸肌贴上了她光滑的背脊,“我们来试试别的玩法。”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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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画整个人被瞿溪昂重重地压在冰凉的浴室瓷砖上, 耳边充斥着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把她包裹着,哪怕是整整一年都没有相见过, 如今以这么近的距离面对他, 她的身体居然还是会慢慢地放松警惕、对着他放软下来。
在心里唾弃了自己几千遍没有出息,她拼命地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身后这个人先冷静下来。
她知道他在生气。
应该说, 是很生气, 那种怒意,她连背对着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当她说出她去了吴千秋家之后, 她能感觉到他浑身肌肉一瞬间的紧绷和怒张。
“瞿溪昂,”她试着动了动身子, 发现竟然完全动不了, “我警告你, 你别给我乱来,你发着烧,我来着姨妈, 你乱来就是两败俱伤。”
“呵,”她听到他低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 “我警告你不要去吴千秋家里的时候,你有想到过我反复重申的底线么?”
他还是这幅居高临下的口气,听得她本来就堵在肚子里的火也上来了, 阴阳怪气地顶回去,“还是那句话,你算我的谁?你的底线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听到他冷笑一声,身后就传来了他拉下裤子拉链的声音。
“瞿溪昂!”她急得拼命挣扎, 还是挣不开他力气大得像铁钳一样的手,然后,她感觉到有热热的东西抵进了她的两腿之间。
又烫又硬。
她的脸唰得一下就红透了,虽然这个样子依旧隔着她的底裤,但是他却坏心眼地开始动作着、反复地摩擦着她最私密处。
就像他以前进入她时一样的动作和力度。
虽然她也不是个白纸一般什么都不懂的纯情黄花闺女,可这个板子的操作,她真的从来没有玩过,她真的无法想象究竟是多么闷骚又变态的人才会想到这种玩法……
“现在知道,我是你的谁了么?”他紧紧贴着她,咬着她的耳朵轻轻摩挲,“还有谁能对你做这种事……?”
“你他妈……”她羞得耳朵都红了,愤怒地回过头,一口狠狠咬住他扣着自己肩膀的手,“你这个下|作色|情的混蛋……”
她知道自己咬得很重,可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以更快的速度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而娴熟,过了一会,他竟然伸了手下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底裤,靠在她的耳边低语,“看来你挺喜欢这样的……”
“去死!”她气得都快要爆炸了,浑身都在发颤,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因为被他的动作所刺激到,她的眼圈都有点发红了。
如果一定要说真话,她的确也有了感觉,可她还是不想让他得逞,因为这个该死的男人真的能够分分秒秒就点燃她身上的情|欲细胞,让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Then I wanna die inside of you…”(那我还是想死在你的身体里)
下一秒,她听到耳边这句性感到极致的话语,就感觉到身后的人猛地几下用力,狠狠地抵在她身上,在她的腿间释放了。
他浓厚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让她从身体内部到四肢全部都在战栗,一感觉到他的力气松懈下来,她立刻把他推开,赤红着眼睛指着门外,“你给我出去。”
他看着她那副浑身泛着粉红仿佛被他疼爱过的妩媚模样,自己也爽过了,似乎总算是解了点气,也没和她再杠下去,就以这幅乱七八糟的样子转过身去,慢吞吞地走去外面另外一间浴室了。
菱画在浴室里稍稍做了下清理,套上拉链已经坏了的裙子,勉强用皮带系住裙子不掉下来,在镜子前拍了拍自己依旧发红的脸颊,才咬牙切齿地打开浴室门。
瞿溪昂也已经清理过自己,此刻换了睡衣和睡裤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休息,仔细看他的眉头还是紧锁着。
她知道他人烧得很难受,刚刚一摸就知道体温不低,可一想到他病得那么重还要在浴室里压着她搞那种花样她就来气,没好气地冲他道,“体温计在哪?”
他闭着眼,指了指床头柜。
她走过去,翻出体温计和退烧药,拆开后,命令他,“抬胳膊。”
他还就真的乖乖抬起胳膊,任由她把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
她也没和他说话,径自走到厨房去,倒了杯温水折返回来。
过了一会,她抽出体温计,看了一眼,“三十九度。”
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她。
“吃药么?”她拿着体温计晃了晃,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你去吴千秋家做了些什么,”他答非所问。
“打游戏,”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反问,“你想怎么样?打一炮?”
瞿溪昂动了动漂亮的眼睛,然后伸出手,把她扯到床上,扣着她的手,定定地望着她,嘴里还是肯定的语气,“我比游戏和吴千秋重要。”
她朝他笑了笑,“再多说一句,我立马就走,救护车都不帮你喊。”
因为发烧,他看上去总比平时稍微少了点戾气,额上浮着薄薄的汗,嘴唇也是苍白的,这让他说话的口吻感觉上好像也带了点温柔,“以后别再和任何男人亲近,这会让我……”
菱画的心头动了动,没挣开他的手,“会让你怎么样?”
他动了动唇,想说句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完整。
“继续啊,孟烦烦还教了你点什么招数?”她淡定地望着他,“吃醋?发火?还有刚刚心里有鬼的Molly小妹妹我就不提了,谢修弋把儿子也供出来支援了,你的后援团可真厉害啊,集体冲奥吧干脆。”
他头一回被她怼得无话可说,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原来早就已经把他这些伎俩给看在眼里,只是之前没有戳破罢了。
下一秒,一向鼻孔朝天、打死都不吃药不看医生的瞿溪昂同学竟然选择沉默,还自动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和药,自觉地把药吞了下去,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都不带停顿的。
然后他把水杯和药放在床头柜上,“你回去吧,怕传染给你。”
“得了吧,”她揶揄他,“半个小时前在浴室里你看上去可没这担忧。”
“菱画,”他此刻肃了容,认真地看着她,“我承认我之前的那些作为的确有刻意加演的成分在内,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主动去为她做这些。”
屋子里此时十分安静,他的眸子比以往任何的一刻看上去都要清澈,在此之前她总畏惧看他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夹杂着太多复杂的东西,她只想当作没有看到,那样就不会因为他背后无边的黑暗而变得如此痛苦。
“你还恨我么?”过了半晌,他问。
“恨。”
“讨厌我么?”
“讨厌。”
他勾了勾嘴角,弯起眼笑了一下,“那就好。”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放过我?”她咬着牙问。
“是。”
“无论我去哪儿,你都还是会来找我?”
“是。”
“瞿溪昂,我现在对你来说都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她的声音轻轻的,“一点点都没有了。”
“是,”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叉地相握,“可我还是离不开你。”
她听得瞳孔微微发颤,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神情。
“的确,我从来都只用【利用价值】来划分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就像我对你说的,鲨鱼只爱饮血,我不会考虑对方的任何情感,只会考虑用尽他(她)能够为我提供多少利益,最开始我对你也是这样,我不会否认我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低哑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可是菱画,我现在为你做的一切,对你表达的情感,对我自己而言并没有任何一丝利益可图,哪怕你身上已经没有我所想取得的东西,哪怕你已经不能再帮助我在仕途上前进,我依然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菱画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她多想张口就抨击他演技惊人,她知道他是个多好的演员,可是她也知道,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演戏,因为这些话一点也不好听。
“你真是可悲,”
过了良久,她才慢吞吞地开口,“原本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到了你嘴里,居然变得如此惨不忍睹。”
他嘴角淡淡的笑容更加浅显了,他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回到我身边来吧,继续恨我,讨厌我,我照单全收,慢慢弥补。”
她垂了垂眸,既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也没有之前怒张的反应,只说,“睡吧。”
他看着她,慢慢躺进被窝,听话得简直像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任由她帮他掖好被角,菱画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在照顾的是谢修弋的儿子。
“路辛远要订婚了,”他闭上眼睛,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她微微颔首。
上个星期她就收到了路辛远发来的消息,随后督敏也和她说了这件事,他的未婚妻是位家族长女,大家闺秀,脾气也是温婉可人,据说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我真切地爱过你,现在也真切地想和这个女孩子好好过一辈子,之后的婚礼,希望你能来。】
路辛远在消息里是这么说的,她听到这个消息,内心竟丝毫不觉得惊诧,也没有难过之类的情绪,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唏嘘——他们都曾以为没有了彼此便过不好下半生,然而事实却真的并非如此。
有的人,错过就是真的错过了,这辈子都没有缘分,可有的人,好像兜了一圈,绕得再远,红绳还是会最终指向他的方向。
她没有回复路辛远究竟去不去婚礼,只是祝福他,希望他和那个女孩子能过得幸福。
“我知道你们之间已经翻篇了,”瞿溪昂此时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真的眼光有问题。”
“反正这世界上除了你全是娘炮,”她一手托着腮帮,翻着白眼替他把话补全。
他闭着眼,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似乎是安心地舒展了眉头。
在她以为他应该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又低声开口了,“我和他不一样。”
她一愣,才领会他指的是路辛远,“嗯?没他温柔体贴?没他善解人意?的确啊,实在是差太多了。”
要她说,瞿溪昂就是一个典型的钢铁直男,十头牛都拉不弯的那种直,他根本就不懂女人,更别说讨好女人了,所以刚刚那番真心话被他说得才会听上去如此惨烈。
“我想说的是,你和他是过去,而我和你,”一年前,他也是把话说到这里,就截然而止了。
随后,就是一整年没有他的空白,时间定格,她从不敢回想那夜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菱画听到这里,心口颤了颤,没有出声。
可下一秒,她就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而我和你,是结局。”
那是她听过的,他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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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溪昂说完这句话后, 呼吸就逐渐变得平稳,看样子是真的因为身体透支而睡着了。
她的手被他的手紧紧在被窝底下握着, 一瞬间就有点咬牙切齿——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吧, 撩完就睡,人干事??
……算了。
她看着他英俊的脸颊, 还有他下巴上那青青的胡茬, 这一次来A国看来也是让他不好受极了,被她又是气又是骂, 估计精贵如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为了女人被这么折腾过。
说实话, 她心里现在的确已经落下了一半的巨石, 要说她对他这样的情感表露都毫无感觉, 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她的确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难受也好, 恨也好,讨厌也罢, 正是因为这些强烈的情感依然存在,才更替她说明了事实的真相。
她依然爱他。
曾经她一直觉得自己真是不要命,爱上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受尽折磨也不长记性,但是现在,她却等到了他亲口说的这句“结局”——这让她有所动容,却也依然有所保留。
因为能不能走到结局, 并不是她和他能控制的事,毕竟情爱中无智者,她很难在面对他时还保持理性,而他也很清楚她能对他造成的影响。
目前最多只能是一招一式,打个平手。
一直就这么陪着他待到半夜,给他测了体温,发现他烧退到了三十七度五,她才稍微把提着的心放下来了一点。
他睡得很沉,一直没有醒转过,她把药拿出来放在床头、煮好了热水倒进保温杯,才悄悄离开他的家。
走之前,她给Molly发了消息,让她不用再刻意给他们营造二人空间,可以回来照顾她病恹恹的哥哥了,小Molly回得很快,一个谢谢加一连串不好意思的表情。
小姑娘的小心思她都心如明镜,只是因为她实在可爱,才不愿意点穿。
然而,第二天进了克伯宫,真正让她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她大概刚坐下来没工作几分钟,就感觉到有个人影飘到了她的桌子前。
抬起头一看,是吴千秋。
而吴千秋同学今天的脸部表情相当反常——不是以往那样一脸风流戏谑加漫不经心,而是,怎么说呢……居然是,魂不守舍?而且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看上去简直有点像只滑稽的大熊猫。
“这位仁兄,”她挑了挑眉,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打着字,一边揶揄他,“你怎么了?魂被谁吸走了?摄魂怪么?”
吴千秋揉了揉眼睛,两手撑在她的桌上,一字一句地说,“Rene,我觉得我……好像……遇到……真命天女了……”
菱画只当他在做青天白日梦,完全不当一回事,敷衍地回,“噢,是谁?你昨晚看的毛片女主角么?”
“她长着大眼睛,桃心脸,笑眼,她冲我一笑,我浑身都酥了……”她只听到吴千秋那缥缈又认真的声音,“我发誓,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一个一眼就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
“噢,”她继续敷衍,“谁?我认识么?”
“就是昨晚那个小姑娘,”吴千秋说,“你是不是叫她Molly来着?”
“嗯,对啊,”菱画打了会字,突然发现不对,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Molly?你刚刚说你看中的姑娘是Molly?!”
千秋同学此时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魔怔了似的表情,“我昨晚上一夜没睡着,就在想她对着我的笑容……话说她是谁?Chase家的保姆么?年纪那么小?”
菱画张了张嘴巴,过了两秒钟,扶住了额头,“……吴千秋,你完了。”
“啥?”他一脸懵逼,“什么完了?她结婚了?有孩子了?”
她还没回答,就看见一个人影走到了她的桌边。
昨天晚上还病恹恹的瞿溪昂此刻竟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里铜墙铁壁般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吴千秋,挑了下眉。
“Morning,Chase,”吴千秋立刻朝他打了个招呼,与此同时赶紧远离她的桌子三公分。
菱画白了一眼这没出息的东西,看向瞿溪昂,一对上他的眼睛,下意识地,她的脸马上微微一红,立刻就不自然地、没好气地对他说,“活过来了?”
“是有人照顾得好,”他微微颔首,用严肃的神情说道,“身体力行,鞠躬尽瘁。”
……
先不说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们身边还有个巨大闪亮的吴千秋在,她真的是对这个男人不要脸的程度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沉浸在爱河中神魂颠倒的吴老司机对这种敏感词的反应却依然是秒懂,立刻用一种下流的眼神盯着她使劲坏笑。
“你还是死了算了,”她只能克制地瞪了瞿溪昂一眼,低下头想把他当空气。
“晚上你怎么去孟方言家?”某人被骂了竟然还不动怒,嘴角带着一抹春风得意的笑。
“Mark今天会议要到很晚,我结束了之后再过去,”她回。
今天是祝静孟方言家的小王子孟祁夕的生日,晚上所有人都会齐聚在祝静家帮小王子庆生,她知道就算祝静他们不邀请他,这人也会正大光明地就直接登堂入室。
“等你?”
“不用了,”她赶紧拒绝,“注意影响。”
“晚上见,”他也不再多说,再次看了吴千秋一眼,转身走了。
吴千秋被这不怒自威的两眼看得浑身都在发凉,他一走,吴同学立刻无力地叹了口气,软趴趴地瘫在她桌前,“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恐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