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离开了,她一个人,甚至连自理生活都还做不到很好,那么这次失恋的打击,她又能独自扛过去吗?
前几天和戴宗儒一起吃饭时,他因为心里想着翁雨的事情走神而被戴宗儒发现。
那时戴宗儒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阿郁,你不要不承认,我觉得你这次真的栽了,而且栽大了。”
也是。
他收回视线,端起蛋糕。
往常思维里只有数字的人,却开始用更多的时间,去惦记一个女孩子了。
翁雨原本还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变得一片黑暗的手机,直到蛋糕的香从面前飘来时,她才恍然地抬起头。
将手机放在一边,她立刻用勺子挖了一口蓝莓芝士蛋糕放在嘴里,随即幽幽感叹,“傅郁,你真的是糕点大师,简直比专业的都专业。”
“这是在拍我马屁,想要拿圣诞礼物吗?”傅郁坐在她对面,捧着手臂低笑。
翁雨也笑了起来,“所以,快去准备圣诞袜。”
继续一口一口吃着,她突然轻声说,“我啊,其实已经收到今年的圣诞礼物了。”
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时没有说话。
“挺好的,”她吃完了一块,将勺子放回盘子里,“现在这样,总比继续像个傻瓜一样被讥笑讽刺、践踏自尊来得好。”
“你当时和我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跟湖南台的经典狗血电视桥段差不多,可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还有争取翻身逆袭的可能,而我呢,就安分认命了。”
屋子里,此时只有时钟走动时轻轻的声响,而屋外,慢慢开始下起了今年冬季第一场提前到来的雪。
“这三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其实都记得。”翁雨的声音此时也渐渐变低下来,“我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是那么没心没肺。”
“我刚刚,把这三年来,我和他发的所有短信、微信、通话记录都删除了,但是手机相册和电脑里,应该还有照片吧。”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照片不多,删起来应该很快的。”
“我也让他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她摇摇头,眼圈渐渐泛红,“其实我不恨他,也不讨厌他,我只是想快一些忘记就好。”
她的迟钝,只是会让感情的爆发延迟,而不是彻底消失。
翁雨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越来越模糊成一片了。
在心里憋了这么久的难受,她本以为可以用笑容熬过去,可到头来,她还是想用眼泪的方式,宣泄出来。
客厅里本来开着的灯,这时暗了下来。
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感觉到傅郁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将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
他温暖而轻柔的手掌,像是在告诉她,她可以在这片安静的黑暗里,尽情地哭泣。
在他的面前,她总是最快地就暴露出原本的自己,总是能够最放松地做自己,那么这一刻,无论哭得多么难看,多么伤心,也都没有关系。
她的眼泪终于“啪踏、啪踏”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了手背上。
从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最后抑制不住的哭声,她感觉自己靠在了他的腰侧,手指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裤子,棉质的布料摩擦着手指,痒痒的、却又让她很安心,而他的手,也从她的头发滑落到她的脊背上,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抚摸。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曾对我讲过一言一语,可我却听得见他的声音。
她在这一刻,只是希望时间能够流逝得慢一些,希望这个懂得她所有想法的人,能够待在她身边更久。
让她依赖他一会吧,她从未如此放下身心地去依赖一个除了父母之外的人。
……再一会会,就好。
...
哭着哭着,意识就有些模糊了,等翁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屋子已经被窗外自然的太阳光线铺满了。
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室内的暖气也开着,一点也不会觉得冷。
几点了?傅郁已经走了吗?
她心里一空,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看了眼手表。
已经是中午12点了。
墙边的行李箱已经不在,桌上的火鸡和蛋糕也被收拾干净,屋子里安静而亮堂,除了她之外,似乎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翁雨离开沙发,揉了揉红肿的眼眶,还不甘心地,去每个房间都看了一圈。
他真的已经走了。
昨晚她在他面前那样放纵哭泣,他无言的陪伴,一直持续到了她安然入睡。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从最开始在超市帮助她,到后来倾听她的烦恼,照顾生病的她,为她做喜欢吃的糕点,将她带回温暖的家里。
他让她快乐,陪她难过,他用短短的圣诞假期让她轻易依赖上了他,却又匆匆告别。
这段日子,就像是圣诞老人额外赠送给她的时光。
越想心里越难受,她转了个身,想去洗手间用清水洗洗脸,却发现餐桌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走过去一看,竟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片。
这把钥匙,希望由你替我保存着,直到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还给我。
很高兴认识你,时间总比想象得要快,所以再一次相见也不会离得太远。
傅郁。
真是符合他的风格。
她将他家门的钥匙握在手心里,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是啊,时间总比想象得要快,难过总会被覆盖,再见也总会到来。
用他的钥匙锁上他的房门,她站在安静的走道里,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昨天是圣诞夜,今天是圣诞节。
对了,圣诞节……
一拍脑袋,她这才想起来和陈涵心约好今天要见面,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个陈涵心的未接来电。
糟糕,她离约定时间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想到好友会怎样教训自己,她就这么乱着头发、红着眼睛,连衣服也没换、牙也没刷,直接打的冲到了约定的SPA馆。
报了陈涵心的名字,服务生便将她带到了一间小包厢门口。
打开包厢走进去,就看见两个浑身裸|露着的女人正分别趴在两张床上,听到开门声,都朝蓬头垢面的她看了过来。
“你迟到了。”陈涵心望着她,“而且你的脸比腌黄瓜还难看。”
翁雨走过去,在一旁的休息沙发上坐下,幽幽地开口,“……谢谢夸奖?”
“难道是昨晚找小鲜肉打|炮打得太激烈吗?”另一个面容娇美的女人这时在旁边添上一句,“不要这样,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你当她是你吗?”陈涵心冷笑,“她那点出息分手只能在家哭晕在厕所好吗?”
“陈涵心,郑韵之……”原本还没彻底缓过来的心情,就被这两个和她从小玩到大的闺中密友轻易搅得哭笑不得,“听你们安慰人简直比被打人一顿都可怕。”
“谁在安慰你了?”郑韵之翻了个白眼,“那种男人难道不是早分早好吗?”
“我听柯印戚说,昨天晚上有人在酒吧看到言侨买醉、喝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而他那个刚订婚的未婚妻在旁边哭。”陈涵心顺了顺头发,“总觉得大快人心呢。”
“估计那男人到死都忘不掉小飞侠,”郑韵之接着说,“活该,可悲的家族牺牲品,极品走好不送。”
陈涵心挑起眉头,“他最大的错就错在,不应该这么贪心,既想保全面子又想继续蒙骗小飞侠。”
一旁的翁雨靠在沙发椅背上听着她们俩的对话,那些话语似乎都听进了耳朵里,但又像根本没有经过脑子。
陈涵心和郑韵之吐槽了一会,才发现她双眼木木的似乎又在放空,郑韵之叹了口气,直接翻身从床上下来,拿起一边的浴巾裹住自己,走过去,用手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好疼。”翁雨被弹得眼泪都快疼出来了,郑韵之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毫不留情地道,“别再念念不忘了,人要向前看。”
“得了,你一边儿去,”陈涵心跟着走过来,一把将郑韵之推开,“你先把自己和穆熙的破事处理完再来教别人。”
郑韵之被踩到痛处,“唰”的转身就去浴室洗澡了,陈涵心穿上浴衣在翁雨身边坐下,拍拍她的肩膀。
“我没事,”她侧头看着陈涵心,“倒是你们,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你们怎么就都知道我和言侨分手了?”
陈涵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你那个蠢样,从你口中等消息要等到猴年马月?自从上次我在酒吧看到言侨之后,我就一直让人注意着他,昨天看到他办订婚宴,我就猜你应该会和他分手了。”
“嗯,”她点了点头。
“那你还会心软和他重修旧好吗?”陈涵心紧盯着她的眼睛,“虽然我的宗旨是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但我还是不会同意你再和这样的人继续在一起。”
翁雨沉默两秒,“不会的。”
陈涵心一怔,显然有些惊讶,“真的?”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们归根结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和好也只是不断重复这个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清晰地记得,傅郁在最开始就告诉她的那句话,如果必须要经历痛苦才能成长,那么她愿意带着伤痕前行,继续生活得更好。
她从心里觉得和言侨分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即使她还需要时间去调整。
陈涵心知道她一向是个犹豫不决且感情思维极其迟钝的人,可是在这次她和言侨分手这件事情上,她虽然伤心,但却也表现出了不该有的惊人的果决。
“小飞侠,你老实跟我说,”陈涵心逼近她的脸,敏锐地道,“你是不是找到下家了?”

 

第九章 异地的你我(一)

第九章异地的你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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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雨听了陈涵心的话,停顿了几秒,才迟疑地道,“下家是什么?”
陈涵心木然地看着她,抬手扶住额头,无力地朝她摆了摆手,“……没什么,不指望以你的智商能找到接手的下家。”
莫名其妙地又被吐槽了智商,翁雨扁了扁嘴,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要去做Spa,休息一会,累死我了。”
这家Spa馆她们三个经常会来,工作人员也都和她们很熟悉,翁雨趴在床上,和按摩师聊了会天,很快就在清清的淡香中睡着了。
等醒过来,感觉整个人都好像重新活了一遍,她洗完澡走到大堂,就看到陈涵心和郑韵之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刚刚有人打电话给你,我帮你接了,是宠物商店,说是有宠物要送到你家。”陈涵心朝她晃了晃她的手机。
“宠物?”翁雨愣住了,“我没有买过宠物啊。”
郑韵之正在手机上飞快地打着字,听闻瞟了她一眼,“以你的智商,可能前一秒买了后一秒就忘记自己买过。”
翁雨接过陈涵心递过来的手机,“我确定以及肯定我绝对没有买过宠物。”
“那也有可能是他们弄错了吧,”陈涵心耸耸肩,“反正说一个小时后送到你家。”
“好吧,”虽然心里有些奇怪,她还是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去。”
“小飞侠,”要走之前,陈涵心和郑韵之一左一右地扣住她的手臂,神情严肃,
“言侨回来找你,怎么求,都绝对不要答应他。”
“万一她未婚妻还阴魂不散,无视她,实在闹得厉害就给我们打电话。”
“不要饿死在家里。”
“不要哭成鬼。”
“有男人来搭讪,他肯定不会是看中你的人,而是看中你的肉体。”
……
虽然知道她们俩实在是担心她受不了失恋的刺激,可翁雨听她们越说越离谱,终于忍不住满头黑线地抽出自己的手臂,“……你们别想太多,我不会去跳黄浦江的。”
“以你的路痴程度,你觉得你认识黄浦江在哪吗?”陈涵心和郑韵之异口同声地说。

好不容易才摆脱两个闺中密友的纠缠,翁雨坐车回到家,边做晚饭边等宠物商店的人送宠物上门。
刚将面条端到桌上,便听到门铃响了,她擦了擦手跑过去开门,门打开,只见一个年轻女孩子手里提着一只大笼子,在门外笑吟吟地看着她。
“请问是翁小姐吗?”女孩子这时热情地开口。
“嗯,是我。”
“这个给您。”女孩子将手里的笼子小心地递给她,“这只兔子是傅先生昨天在我们店里购买的,让我们今天送到您家来。”
“傅先生?”她接过笼子,目光落在笼子里那只雪白的小兔子身上,瞬间就移不开视线了。
“对,傅郁先生。”女孩子打开包,将背包里的兔粮也跟着递给她,朝她眨眨眼睛,“真是个超级大美男啊!”
原来……竟是傅郁买来送给她的。
翁雨提着笼子,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了他清晨抚摸着自己头发的手。
“他特别叮嘱我们,一定要给您准备好兔粮,打扫清笼子,”女孩子笑得越发得甜,“还亲自专门用本子记下饲养兔子的一些注意事项,让我转交给您。”
“当时他走后,店里的大家都在说很羡慕您。”女孩子将本子放在她玄关的柜子上,“我们开店好多年,可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细心的男顾客啊。”
她听着女孩子说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应,心里满满胀胀的,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告别之前,对方还特地给了她一张名片,“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而且我们的店就在这个小区附近,出小区往左拐直走十多米就到了,很近。”
“小兔子虽然不是特别好养,但是掌握规则后,细心相待,还是可以养得很好噢。”
“好,谢谢你。”
她关上门,赶紧将笼子提到茶几上,蹲下来仔仔细细地观察。
从小到大,她其实一直都很喜欢小宠物,可因为害怕自己没法养活它们,索性就不去尝试饲养,她深知道一旦宠物去世、失去陪伴会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面前笼子里的白色兔子,眼睛是乌黑的,眼睛周围的一小圈和耳朵、尾巴则是颜色略深的棕色,小小一团这么缩着,直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看了一会,她拿过手机,找到傅郁的号码,斟酌很久,才小心翼翼地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平安到了吗?]
放下手机,她将笼子和本子一起拿到餐桌边,边吃面边看他在本子上写的注意事项。
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她甚至能想像到他写这些时沉静的神情,从如何抓兔子的正确方法、到如何喂食、如何清理居住环境、陪兔子活动、注意检查兔子的身体状况,条条框框都用简单的语句涵盖到,连她这个新手,都能简明扼要地看懂。
他怎么会……想到买小兔子送给她呢?
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还没有回信,翁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地收拾完明天要上班的行李,按照本子上说的,开始陪小兔子活动。
看着小兔子喝水时可爱的模样,她才猛然意识到,傅郁真的已经回到了那个与她有着八个小时时差的地方。
这个和她相识短短一个月不到、却对她这么好的人,从今往后很长一段岁月,都会离她这么遥远了。
她再也不能在打开门后,只要用两步的距离去敲他家的门,看到他温柔的脸庞了。
想到他的脸庞,她的心情也都慢慢开始缓和,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她将小兔子放回笼子里,想要去洗个澡。
可刚起身,就听到门口有“咚咚”的敲门声。
对方没有选择按门铃,敲门声来得很急,她走到玄关,通过猫眼往外一看,整颗心猛地就往下一沉。
“……小雨,我知道你在。”隔着门,言侨的声音就这么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你开开门,好不好?我就只是想看看你,和你说两句话。”
她能感觉到,他可能是喝酒了,说话口齿也有些不清,脸颊在走廊灯的照射下绯红一片,头发和衣服也都是乱糟糟的。
“小雨,算我求你。”他说着,整个人靠在了门上,不断地重复着,“算我求你……你开下门。”
那样的声音,近乎是带着闷闷的哭腔的,她的手握在门把上,略微有些颤抖。
过了很久,久到他似乎已经没再说话,她垂下眸,轻轻“咔嚓”打开了门。
整个走廊都是安静的。
只见言侨正颓然地靠在门边的墙壁上,不断地粗重呼吸着,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浑身一震,立刻朝前一步。
“小雨,”他双目通红,只是这么死死盯着她,嘴唇颤抖地开合,“……昨天订婚宴,你看到了,对不对?”
翁雨沉默着,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
“昨天晚上,我妈和向朦都把事情告诉我了,原来她们都背着我找过你……”他忍了忍,努力让声音变得不那么模糊,“所以你那时候那么反常,我却像个傻瓜一样蒙在鼓里,还屡次逼你……”
“小雨,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我因为家族逼迫订婚、对不起你,我酒后和向朦纠缠、背叛你……”
他突然一拳砸在墙壁上,整个走廊都回荡着那声响,“……我知道你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承受了很多很多压力,我都知道,可是我太自私了,只要能多留你在我身边一天,我愿意一辈子做一个让人唾弃、恶心的男人。”
“但是我这三年来对你的感情,请你绝对、绝对不要质疑,因为你翁雨,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爱和最珍惜的女孩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谁都不可能可以替代……”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喉头却已经哽咽了。
翁雨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是,他的确在这三年的最后,让她伤透了心。
可这三年,他还是完完整整给了她,所有能给的爱。
因为她自始自终的迟疑,他从未强硬要求她和他有肌肤之亲,她明白这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有多么难;她也明白,这三年他对她父母、同事的照顾,他永远会得体地打理好她身边的一切。
他对她的控制欲与占有欲,也都是基于他自私却浓厚的爱。
她不能因为他最终的背叛,就把曾经所有一切的真心付出都否决掉。
“言侨,”她轻轻握紧了手心,“谢谢你。”
言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谢谢你这三年来,对我所有的关心、照顾,”她终于抬起头,望着他,“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
“你总说,我对你的感情不够深刻,但是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我也不会拥有这和你在一起三年的所有回忆。”
“所以,我不会恨你、也不会讨厌你,更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我只是希望,今天,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既然他来找她,那么她也想当面地、好好地,和这段感情说再见。
人生还长,这段经历让她快乐,让她痛苦,也让她成长,所以她无怨无悔。
“小雨,我们之间,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是吗?”他茫然地开口,余蓄已久的眼泪,就这么浑然不知地从眼角滑落下来,“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能踏进你的世界一步了,对不对?”
她沉默一会,轻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我从知道向朦让你来订婚宴的那一刻,其实就明白我应该要彻底死心了,”他的脸庞是麻木的,“家族和爱人根本不可能两全,你虽然平时迷糊,可是对这样的事情,是绝对有原则、绝对不可能会原谅我的。”
“但我还是想来见你,想哪怕,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机会,我都想来争取啊……”
翁雨不忍再看他的神情,这时轻轻后退一步,手握在门边上,低声说,“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不然你妈妈和……向朦,都会担心的。”
言侨注视着她的脸庞,良久,微微抬起手臂,用手指,最后轻触了触她的脸颊,“……小雨,希望你离开我和我身后的家族后,可以过得更轻松快乐。”
他深深爱了这么多年、保护了那么多年的女孩,是和任何人都不同的、善良又简单的女孩,她的人生,应该永远都铺满了阳光。
他已经贪心地占有了她那么久,给她带来了足够多的乌云暴雨。
已经,足够了。
“保重。”
半晌,他收回手,重重一擦自己的眼角,转身大步迈向电梯。
而他,如今离开他的阳光后,从此这一生,都再也不会有任何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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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侨走后,翁雨在浴室,洗了很长时间的澡。
等擦干头发,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她拿起手机想调个闹钟,才发现屏幕上有来自傅郁的短信。
[飞机晚点,我刚到,平安。]
看了看发信时间,现在离他发来都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她立刻在床上躺下来,给他回信。
[刚刚在洗澡,一直没有看到。英国那边冷吗?小心不要感冒。]
等了一会,他还没有回复,她想他刚到那边一定很累、要处理很多事情,便想给他说声晚安,让他早点休息。
可手指才刚刚打了两个字,屏幕上就跳出来了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电话。
是他吗?
她犹豫几秒,手指轻轻一滑,贴在耳边。
“是我。”傅郁的声音稳稳地从那边传来。
“嗯,”她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此时动了动身体,“你到家了吗?”
“刚到,”他的嗓音从电话里听起来,更为低沉好听,“上海应该已经要十二点了,困不困?”
她拿着手机,一时没有回答,心里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他言侨来找她的事情。
“有没有收到迟到的圣诞礼物?”他似乎拿着手机走到了另一个更安静的地方。
“啊……收到了。”说到小兔子,她立刻提起了精神,“我好喜欢它,很可爱很可爱的,谢谢你。”
“名字想好了么?”
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还没给小兔子起名字,“还没有想好,我起名字无能,还是你来想吧……”
他那么聪明,肯定会给小兔子起一个特别可爱的名字。
“那就叫,豆奶,怎么样?”他说。
翁雨愣了愣,“好!”
白白的、嫩嫩的,又很乖,真的很贴切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他低笑道。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翁雨听着电话那头,感觉他似乎在整理行李的样子,可光是就这么听他均匀的呼吸声,她都会觉得很安心。
就好像,他就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样。
“小雨,”他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
“我给你买豆奶,是希望你能在学着照顾好它的同时,更照顾好自己。”他不徐不缓地说,“因为我不能再那么及时地,打开门、走两步,就能知道你的情况。”
她听清楚他说的话后,轻轻呼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前开始有些模糊。
“但我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和时差、距离无关,”他的声音,就像是云端最温柔的耳语,“所以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告诉我,让我知道,好不好?”
“因为我会担心。”

 

第十章 异地的你我(二)

第十章异地的你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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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雨以前一直觉得,人的情绪,是最难轻易揣测到的。
尤其是她这样迟钝性格的人,哪怕是她的闺蜜、或者是从前的言侨,都很难从她的只字片语里,就体会到她的心情。
可是只有傅郁不一样。
从遇到他开始,她所有的快乐、难过,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即使现在,他远在英国,她都觉得他和自己的心是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