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怎么不交个女朋友?我知道有很多姑娘都很喜欢你。”她赶紧扯开话题试图往他身上扔,“上周有看到付莹给你表白,她长得特别好看、成绩也不错,你们俩在一起的话很登对啊。”
“不,”
过了半晌,她听到了一个这样的回复,“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女孩。”
千祁一怔,没有多想,只开玩笑地挑眉道,“看不出来原来你是好这一口的啊。”
两人已经快要走到校门口,千祁突然想起他等会可能会看到在门口等自己的辛垣,立即停下脚步对他说,“你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在办公室里忘了拿了。”
唐信看着她,点了点头,可在她刚转过身想要往回走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臂。
“千老师,我猜你男朋友的年纪应该比你小吧?”
黑夜里,他的目光却越来越亮,像是彻底打破了往日深埋的沉默,“那样的话,我想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
天王星(二)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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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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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池希这一天的工作状态着实不怎么好。
对于一个在上班时间几乎不出任何差错、开任何小差的工作机器,她今天在开会的时候居然把第五页和第六页的PPT讲串了。
会议结束,团队的其他人先后离场,她关上投影,抬眼便看见安弦正抱着手臂,两眼弯弯、笑眯眯地看着她。
“……做什么笑得那么不怀好意?”她看了安弦一眼,低头整理文件。
“你昨晚饭局结束之后,去干吗了?”安弦不徐不缓地问。
沈池希心里一惊,表面上淡定地合上电脑,不冷不热地道,“回家啊,还能去干吗?开房吗?”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安弦回话,她一抬头,就看见安弦目光灼灼又笑得更加下流地盯着她的领口。
她下意识地顺着安弦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领口处。
然后,她看见了一大块暧昧的粉红…………
“希姐啊,”安弦此刻笑眯眯地伸出手,帮浑身僵硬的她扣上她衬衣的第一颗纽扣,“虽然咱们是外企,民风开放,而且你身居高位,除了我之外没人敢当面调侃你,但是请你相信,今天茶水间八卦的中心一定是你这闪瞎眼的吻痕……”
沈池希在她说完这些话后简直连死了的心都有了,她那么多年在公司里塑造的铁娘子形象,就在今天被这该死的吻痕给彻彻底底地毁于一旦了。
不,就在昨晚,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昨天那个荒谬的夜晚被彻底打乱了——她今天不仅起晚了床,讲PPT时出现失误,还连衣着都没有仔细整理,被全公司的人当面看了笑话。
此刻,被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活生生打脸之后,沈池希选择拿起电脑,沉默地离开会议室。
在她快要走出会议室之前,安弦在她身后笑道,“希姐,具体的我就不逼你招供了,既然好不容易能拐到一个男人滋润你,你可得继续保持啊!”
沈池希的脚步顿在会议室门口,半晌,终于回过头,面无表情地朝安弦竖了竖中指。
安弦头一次见证口齿伶俐的她居然被噎得无话可说,笑得在她身后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回到办公室,沈池希一放下电脑就脚步飞快地走去洗手间。
随便进了一间隔间,她反手锁上门,皱着眉头解开自己的衣领,低头一看。
……
不止锁骨的地方,她整个白花花的胸口,连同小腹处,都是一片片暧昧的粉色,甚至腰间还有一点手指掐出来的青紫。
她的皮肤本来就是很容易留痕迹的敏感皮肤,昨天晚上她“大火燃烧在草原上”,和那位牛郎先生激烈且忘我地翻滚了一场,对方很投入也很敬业,下手下得这么重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她昨晚又羞恼又后悔又累,看了他留下的纸条后倒头就睡,什么都没考虑,便闹出了今天一整天的笑话。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种情况再也不能发生了。
她系上纽扣,在自己的心里发毒誓。
她绝对,never,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她绝对不会给那个很对她胃口的牛郎打电话,叫他再一次上门服务了。
欠一次嫖费就欠一次吧,就算她是个占了便宜不给钱的流氓好了。
…
好不容易把总裁要的PPT打点整好,一抬头就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打了个哈欠,整理完东西提上包,打车回家。
回到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沈池希盘腿坐在床上翻着外卖手册,准备叫个外卖。
点了一碗担担面和一份烤翅,她将外卖手册扔在床头柜,仰面躺倒在床上。
两分钟后,她伸出手,轻轻抽出了压在外卖手册下的那张白色小纸条。
面无表情地举着那张小纸条在眼前端详了十分钟,端详得那串电话号码都已经在她的脑中变得滚瓜烂熟,她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了那串号码,然后,又过了很久,轻轻按了拨号键。
她用她的脚趾头发誓,她真的不想这样做。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把自己的手指给砍掉啊!
就在她咬着牙想挂断电话的时候,谁知道拨号音才响了两下,对方就已经接了起来。
“喂。”
那道熟悉又好听的男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低沉而富有磁性。
她突然想到昨晚她才刚听过,她连更他色气的声音都听过。
沈池希秉着呼吸没有吭声,手指始终徘徊在红色的挂断键上。
五秒钟后,她听到对面的人又说话了,“富首路277号?”
她愣了一下,“哈?”
“我说,还是来你家?”对方的声音不知为何竟带着一点笑意,“你家不是富首路277号么?”
沈池希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皱着眉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给你打电话?”
刚开始她连话都没说,他就已经知道是她了,况且她昨天又没有告诉他她的电话号码,他没理由知道啊。
谁知他完全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给切断了,“我现在过来,等我十五分钟。”
“……”沈池希握着已经发出一阵忙音的手机,挫败地叹了口气,自欺欺人地将手机埋在了枕头底下。
**
十五分钟后,家里的门铃准时被敲响了。
她抬手捂了捂额头,下床穿拖鞋去开门。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他,以及……他手里拿着一碗担担面和一串烤翅。
沈池希觉得头有点晕,接过他手里的担担面和烤翅,她说,“……你不会刚才在我点外卖的那家店里吃饭吧?”
他笑了起来,进屋后反手关上门,穿上拖鞋,边走进来,边脱下身上穿着的黑色风衣,“只是正好在你家楼下碰到外卖师傅。”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送到我家来的?”
“单子上有写你家的门牌。”
他将风衣轻轻挂在衣架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她饿坏了,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就开始吃面,吃了一会,她才觉得气氛有点诡异,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正微笑注视着她吃面的男人。
“……你,要吃么?”她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下一秒,他的回答就让她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你多吃点,我过会才吃得饱。”
沈池希羞恼地直翻白眼,他则笑得更欢,趁他笑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得体的衣着和气质,过了一会,她放下碗,说,“你应该也是这一行里做得最高级的那一种了吧?你手上这手表二十二万,而且还是新款。”
他什么都没有否认或承认,只是淡定地笑了笑,“眼力见不错。”
“因为我自己就在名表公司工作。”她低头继续吃烤翅。
“看出来了,高级女白领。”他含笑托了托自己的下巴,环顾了一圈四周,“而且是单身、表里不一的高级女白领。”
毕竟他在这一行里玩得这么好,所谓“阅女无数”,观察力也是极佳的,她没什么理由反驳,只是再次用力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容更深,“怎么,想把我的号码存进手机里以便长期传唤功能?”
“闭嘴。”沈池希没好气地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擦擦自己的嘴巴。
他笑了起来,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Weiking,w、e、i、k、i、n、g。”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将她长长的发丝卷在手里,微微俯身低头亲吻她的眼睛,“记住了吧。”
她的心颤了颤。
太奇怪了,只要他轻轻地触摸她,哪怕是不带情欲的触摸,都会让她浑身开始泛起战栗,昨晚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而且,今天她还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面容,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亲吻自己时的温柔。
天知道她的心里现在有多么地充满负罪感、羞愧感。
这么多年来,她把许许多多的男人拒之门外,却唯独让这样一个职业特殊的陌生男人进了她的家门,进了她的身体。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已经寂寞了那么久,那么久,她也已经那么久没有被一个男人如此温柔地对待,正因为她清楚她不需要为这种身体关系付出情感、却能得到对方的温柔相待,她才会继续自欺欺人地继续这种关系。
他很快把她抱到床上,流连地亲吻她。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亲吻之间,他低低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沈池希此刻还是有理智的,她闭着眼睛,说,“……希。”
“嗯?”他说,“希望的希?”
“……嗯。”
“那就叫你小希吧。”他慢慢地解开她的睡衣,“好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脖颈旁。
她想,如果这个时候,她的同事或者朋友,或者任何熟悉她的人看到这个场景,都会觉得大跌眼镜吧——那么强势、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她,居然会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正因为不认识,不熟悉,才可以这样将真实的自己展露。
无所顾忌。
……
结束之后,她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靠在他的臂弯里。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良久的沉默后,她忽然说。
他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等待她的后文。
“是我的初恋,前任男友。”
“噢?”过了半晌,他只回了这么一个字。
“你不生气吗?被人被当做替代品。”她微微抬起头,看着他俊逸的脸颊。
“但至少并不是别的男人被你当做替代品,而是我。”他轻轻笑了笑。
沈池希挑挑眉头,“真会哄人开心。”
“不,我是说真的。”他看着她,神情出奇地平静。
她笑了笑,显然没有把他的这句话当真,从他的臂弯里起身,走下床,准备去洗澡,“你明天还有空来吗?”
“还是老时间?”
“明天我可能加班到更晚,11点?”她从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物。
“好。”
沈池希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你难道没有其他客人么?”
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枕头上,“最近没有,就你一个。”
她没吭声,只点了点头。
等她走进浴室后,他伸手拿起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划开刚刚收到的一条微信。
“童总,你人不在办公室,1点和美国分公司的con-call,需要取消吗?”
他垂下眸,飞快地在键盘上回了一句话。
【不用,我现在回来。】
水星(二)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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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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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弦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光裸的背脊,眼泪终于从眼角慢慢滑落下来,“我喜欢了你十年,从十五岁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别人。”
“我们从小都待在一起,我小时候不爱学习,你帮我写作业帮我补课,我无论在爸妈还是老师面前犯错的时候,都有你帮我扛着,有一次我差点把热水瓶打翻,你后怕地紧紧抱着我连眼睛都红了……所有的这些我都记得,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比亲人还亲的哥哥,但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就变质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到你就会很紧张,你考上了大学之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每周五你从学校回来我前一晚连觉都睡不好,被你温柔地摸头发拍肩膀就会紧张得心跳加速,我知道你有女朋友的那一天哭了一整晚,第二天连课都没有去上,后来没过多久你们就分手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么多么地高兴,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还是很高兴。”
“再后来的三年我发奋念书,和你考上一个大学,录取通知书出来的当晚我就把你灌醉,和你睡了,第二天醒来你自责地不行,我故意加重你的愧疚感,从此以后用这个缘由来捆绑你,诱惑你,对你撒娇,所以你之后还是被我缠着和我睡了一次又一次。”
栗林浑身光裸地背对着她站立在床边,始终沉默,可是她清楚地看到,他肩膀的肌肉线条紧紧地绷着,似乎蕴含着随时都要爆发的力量。
而安弦的心,也因为他的沉默,一点一点,彻彻底底地凝固住了。
你曾经体会过绝望吗?
那么我告诉你,这就是绝望。
是四肢都被冰凉淹没,是大脑无法思考、一片空白,是痛苦得浑身战栗。
“我原本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你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男人,会任由自己一次又一次和我发生关系,所以哪怕一年只能见到你几次,我也能够苦守这份等待的寂寞,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想清楚,会接受我的感情,也会坦白地告诉我你的情感。”
“可是我现在却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她的喉头哽咽,“你和我睡,只是因为我送上门来给你睡,请问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好事呢?而你始终温柔地对待我,也是因为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绝非出于爱情。”
最后六个字落地的时候,安弦终于看到栗林的身体动了动。
“小弦。”栗林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求你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完呢?”她坐在床上,满脸苍白地笑,“我今天,想把所有的话说清楚,因为或许以后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栗林的肩膀猛地一颤,他终于转过身,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把我们之间的青梅竹马之情变质成这样不伦的关系,错都在我,你拒绝过我无数次,甚至不与我见面来往,都已经表达了你鲜明的态度,而我一直执迷不悟,妄想通过身体上的亲近来达成我的目的。”她抬起手,不着痕迹地擦去眼角又渗出的眼泪,“妄想你能不能哪怕只有一点点,可以爱上我。”
“小弦……”
“栗林,”
她抬了抬手,“你没有理会我的这些年,我的确交往过许多所谓的男朋友,可是我不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想或许这辈子,我也不会再爱上除了你之外的其他男人,我的爱情一辈子只有一次,给了你,就再也给不了别人了。”
“但是,从今往后我还是必须要找一个男人结婚呐。”
她笑了,温柔的,没有任何防备的,“我还是要找一个踏实稳重的好男人,即使不爱他,我也会试图去慢慢地喜欢上他,这是每个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栗林的脸庞变得苍白起来,他从来都淡然、优雅、不慌不忙的脸庞,此刻渐渐变得如同纸片一般苍白。
“所以,让我们的关系回到最初的原点吧。”
她拿起床头放着的浴衣,穿起来,走下床,“我不会再在醉酒后疯狂地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不会再痴迷地想念你,也不会再在这个房间里拥抱你,我会慢慢将自己对你的所有情感都收拾起来,再也不传达给你、影响到你的生活。”
“今后的每一次见面,我都会守好本分,做好你的小弦妹妹。”
她走到他的身边,将衬衣披到他的身上,轻轻地伸出双臂,拥抱了一下他的肩膀,“谢谢你对我所有、所有的好。”
“再见,栗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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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去上班的时候,安弦总觉得团队的其他同事,都在不停地偷看她。
“你们今天怎么回事?”
到了午休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抓住几个同事问道,“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一直在偷瞄我。”
同事A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只是觉得一个周末不见,你的气场好像有点变化。”
“是啊是啊,”同事B点头附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感觉像是你心情不太好,但是又感觉你像是放下了什么巨大的重担一样。”
她心里一顿,笑了一下,“想夸我漂亮就直说嘛。”
同事们翻了个白眼,抓着她勾肩搭背地去吃午饭去了。
在餐厅里刚刚坐下,点了餐,同事们立即开始调侃她,“你上次那个小鲜肉男朋友呢,又分啦?”
她挑了挑眉,没说话,算是默认。
同事B摇了摇头,道,“安弦,你这样不行的,一直这么换男朋友又没个正经着落,不像话。”
“是啊,你得找个靠谱点的男人,差不多可以考虑在这么个如花似月的年纪结婚啦。”
……
她听完一堆人的发言,道,“是啊,我是准备找个正经男人结婚,所以我再也不会随便乱谈恋爱了。”
“所以呢,”她托着腮,轻飘飘地问,“你们身边要是看到什么优质男人,记得介绍给我。”
“安弦,看你谈了那么多个,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啊?”同事B追问道。
“什么类型啊……”她闭了闭眼,一瞬间,脑中就闪过那天她眼里的那张熟悉又苍白的脸庞。
安弦的手不着痕迹地微微一抖,很快睁开眼睛,笑着说,“温柔点的吧。”
“所以是暖男咯?”
“嗯,”她用长长的细细的勺子,不断地搅动着柠檬水,“最好戴眼镜,无框眼镜,但是摘下眼镜的话,眼睛也要长得很漂亮,鼻子要挺,笑起来要很好看。”
等她说完,她发现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一脸翻白眼的表情看着她。
“怎么?”
“你要我们帮你找明星结婚吗?按照你那个颜控标准,好男人不长那样,好男人都长得普通且老实的好不好?”
“噢……”她叹了口气,“那倒是没错。”
“你说的那种,现实里不可能有的啦,要有,不是花心得飞起,就是早就名草有主了!”
……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安弦放在桌子下的手握成了拳,轻轻地揪着自己的裙角。
该怎么告诉他们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男人存在。
她从出生起就已经认识了他,他不仅长得好看,手指骨节分明,声音很好听,抚摸她头发的时候很温柔。
他从不舍得骂她一句,宠溺她,保护她,照顾她。
可是,他也不爱她。
从最开始,这就是一场无疾而终、只有她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爱情。
…
吃完饭,她一个人在楼下星巴克买了果汁。
从星巴克出来,她恰好碰到来买咖啡的沈池希。
“希姐,”她咬着吸管,随便地朝沈池希打了个招呼。
沈池希点了点头,可刚准备走进星巴克,却突然停下脚步,从后拽住了她的手臂。
安弦被她扯得一顿,“怎么了?”
“你别笑了。”沈池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安弦听得有些愣住了,过了一会,她咧开嘴,“希姐你在逗我……”
可这句话才刚刚说了几个字,她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里突然有豆大的眼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得让她心尖发颤,暖得让她的鼻子越来越酸。
她明明在今天一天的工作日表现得那么正常,她坚信没有人能够看出她前两天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的爱情,她表现得坚强,表现得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觉得她能够骗过自己以及其他所有人。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居然瞬间就被打回原形。
“我和他彻底结束了……”
沉默了一会,安弦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从今以后,连我那下三滥的手段,都再也用不上了。”
沈池希深深地皱着眉看着她,过了半晌,把她拉过来靠近自己,摸摸她的头发,“安弦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傻瓜,世界上男人多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啊。”
“是么?”她轻声说着,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可是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能爱上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呢?”
“希姐,我给了他的爱,即使他不要,我也永远都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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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ster,你怎么说?”
这一句问话,让栗林终于像如梦初醒一样地回过神来。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会议室里的其他总监,合上自己面前的文件夹,“我的部门在这个项目上会出5个人,分别负责几个支线板块,支持广告部,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会再委派Natalie来支援。”
之后其余人再说什么,他依然还是没有认真听,等会议结束后,他沉默地整理完文件,走在了所有人里的最后一个。
等出了会议室,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Foster。”
他侧过脸。
“童总叫你去一次他的办公室。”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优雅地对他说,“他说有事想和你商量。”
“好,谢谢你,张秘书。”
拿着文件大步走向挂着“副总裁童御”门牌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人的应允后,开门进去。
“Weiking。”栗林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你想和我说什么?”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他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一眼栗林,淡淡道,“你需要休假么?”
栗林一时没反应过来,蹙起眉,“……休假?”
童御放下手里的文件,直直地看向他,话语间毫不留情,“我认为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工作。”
他募得沉默下来,不发一言。
“我不需要一个工作能力很强、却无法料理好自己生活的员工。”童御放下手里的笔,“理清楚自己的个人生活再来工作。”
火星(二)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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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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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毫无疑问是夏小鹿最喜欢的季节,没有之一。
海岛城市的夏天更是天堂,水果、冰淇淋、海鲜……她恨不得自己现在身上有四个胃可以不断地装这些美味的食物。
和栗岛一起从海鲜摊走出来的时候,夏小鹿已经撑得都快要吐出来了,可惜这里没有墙让她扶,她只能一脸便秘又痛苦地跟着栗岛在海边散步。
天色已暗,大海变成了黑色,海浪轻轻地打在沙滩上,她干脆把拖鞋也脱了提在手里,赤脚去踩海水边软软的沙滩。
“你小心点。”
栗岛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走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近到随时都可以出手去抓住她,以防她掉进海里。
“没事,我会游泳。”她玩得挺起劲的,“啊我真的好喜欢A市啊……”
他笑了,“这话说的,那你和T市什么仇什么怨。”
“倒也不是不喜欢T市啦……”她的声音低下来,“就是觉得这里很自由自在,有点不太想回去了……”
“我觉得啊,喜欢一个城市,可能是因为这个城市里有你喜欢的风景和人,不喜欢一个城市,或许是因为那座城市里有人让你难过伤心。”他这么说着,侧过头问她,“小姑娘,虽然这样问有点触犯到隐私了,不过你愿意说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在T市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