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考试正式开始。
由他们的语文老师亲自监考。
记忆力归记忆力,但记忆力并非是全能的东西,她能记住书上的内容,还有老师进过的内容,但有些题只能靠自己做,这就看她的理解能力了,还有就是作文。
林校先看题目,扫下来才有了个大概,不会做的题目肯定要放弃,或者随便选个答案,也许能蒙对,能做的题目全做完,然后再写作文,作文必须八百字左右。做题很顺利,她下笔如有神,并没有第一个交卷,而是仔细地坐着检查了一遍。
走出教室,看到同学们站在那里已经悄声地对答案,有的说是自己错了,有的非得坚持自己是对的,林校并没有走向他们,直接地走向楼梯那边,打算回家。
刚下了三楼到二楼,冷不丁地被人撞了下,她身形一歪,险险地抓住扶手才站稳了身体,一回头那人影都没了,只听得脚步声“噌噌”地往四楼去,她根本没看到那是谁,只得悻悻然地再接着下楼。
才没走两步,就听到二楼的起哄声。
她看过去,都是初二的男生,围了二楼的围栏一圈,冲着她起哄,还有人试着上来似乎要挤到她的面前,她一个停步,男生就往后退,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像是碰到有什么好玩的事一样。
要是真是以前的林校,面上可能会害羞,但内心非常乐呵,觉得自己受男生欢迎,心里为这份欢迎而暗自得意,——但现在的她不同,她不走了,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向那些嘻皮笑脸的初二男生们。
就盯着他们,一个一个地盯过去。
他们开始还笑着,慢慢地像是觉得有些尴尬了,没笑了。
林校这才从二楼下去,背挺得极直,不是害羞的“落荒而逃”,而是正大光明地走下楼,他们富有朝气的面孔,在她的眼里不过就是些小屁孩子,而且都是些不好好念书就知道捉弄女生的“坏男生”。
那些早恋什么的,于现在她来说不过是条歪路,她不想走歪路。
回到家,赵霞已经在家做饭,中午吃年糕,年糕是从外婆家拿来的,都浸在水以防年糕发霉坏掉,每次吃的时候把年糕从水里捞起来洗洗再切成短短的条状就能下锅,没有什么特别的配料,也就鳗鱼干切成不怎么细的丝,再加上大白菜,放点肉当油,林校每次能吃两大碗。
自从上次林长富差点折腾成功后,现在做鱼生意,所有涉及到钱方面的事,都是由赵霞去经手,将林长富撇开在一边,这次也是一样,所以早上林校才被林长富喝醒,而赵霞又不在家的原因。
“阿校,考得怎么样了?”赵霞把切好的肥肉丝放入锅里,锅铲就立即炒了几下,“早上考的是语文吧,有什么感觉没?”
林校站在灶台边,看着肥肉在锅里被逼出了油,顺便帮忙把大白菜倒入锅里,见锅里就劈哩啪啦的爆起油来,人顺利地就退到一边,敷衍地说了句,“我又没有答案,现在哪里会知道是怎么样了,还不是那么考考,还能有什么感觉?”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子说话?”赵霞的脸一下子就沉了,觉得林校的话不中听,就瞪她一眼,“不就是问问你,好好说话不行?”
林校心里头那些埋怨瞬间就窜起头来,不是窜得一点点,而是窜得老高,“我怎么说话了,我又没说什么,我哪里没好好说话了?”
她的声音有点高。
处于即将发育的青春期,她的声音有些尖利。
她的声音刚落,就被人拽了手臂,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让人拽着出了房门,被狠狠地甩开,她的背部就撞在外面蓄水的大缸上,完全是猝不及防——
她还来不及叫疼,就看到林长富阴着一张脸,脸拉得老长,眼睛狠狠地瞪着林校,就跟林校是他仇人似的。
“跟你妈这么说话的?”林长富根本没去看她的背到底撞得疼不疼,一手就指到她的眼前,几乎戳到她的眼睛,恶狠狠地冲她骂道,“个没良心的,把你好好读书,书都读到屁/股眼去了?跟大人是这么讲话的?…”
他这一骂,赵霞刚把锅里的放好,盖上锅盖就立马跑了出来,看见林校背着大水缸还没有起来,连忙去拉她——
赵霞要拉,林长富就挥开她的手,不让她拉。
“作死,你要做什么呀,”赵霞硬是要去扶林校,嘴上骂着林长富,“有你这么当爸的,把小囡这么推?你想把她撞死呀?”
林校就坐在那里,没肯站起来,背上火辣辣的疼,心里觉得十分的委屈,上辈子这样子,这辈子也这样子,她妈护不了她,谁也护不了她——
她不想哭,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上辈子的情形总是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脑袋里,让她哭得不能自己。
被赵霞一骂,林长富到是收了手,嘴上还是骂着,到底是走了进去。
“是不是撞到哪里了?”赵霞看到小女儿在哭,就有些慌,慌忙要将人给扶起来,可扶了一下没扶起来,就柔声哄着,“撞哪里了,让妈看看?让妈给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林校真觉得这揉了也没用,身体上的疼会好,心里的疼,即使是两辈子也好不了。

第017章

“阿校?”赵霞叫着她,“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疼?”
然而,林校缓缓地站起来,好像并不疼一样,双手胡乱地抹去眼泪,哭什么呢,有什么可哭的,这样的家,她又不是第一次才晓得,“我不疼,不疼…”
赵霞不放心,双手揉着她的背,手才揉上去就感觉手下的背部一个轻轻的颤抖,连忙强硬地拉她进屋,试图拉开她的衣服看看她的后背,却让林校固执地拉住衣服不让她看。
“真不疼吗?”赵霞问她。
林校坐在床里,后背传来疼意,脸上还点湿,她还用双手抹。
越霞的话,她一句都不回。
“随便她!”林长富瞪着小女儿,眼里没有丝毫的温情,愠愠的眼神,一边喝着黄酒,一边用筷子指着她,“那一点会疼?惯会装!就算疼也让她疼,这点疼疼不死人!”
赵霞担心小女儿,被林长富这么一说,就冲林长富骂,“有老酒你就喝来,别喝了三两黄汤就乱出气,她才几岁,你就这么推她?还是你女儿吗?”
“哼,女儿!哼——”林长富从鼻子里哼出气,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有这样的女儿,我命都要短几年!”
“不是你女儿,还是谁人女儿?”赵霞怒了,跟他对起嘴来,“有饭你就吃来,有酒你就喝来,毛跟个有毛病似的在家里摆威风,你不要女儿,我是要的,我是指望两女儿养老的,你有子侄去靠子侄去—”
“啪——”林长富被说得性起,把筷子一扔桌上,起身就走,走到门前,还恨恨地回头瞪着林校,见林校冷冷地看着他,他还再丢下一句话,“我到要看看你们娘仨咋过过,咋过得好!我等着看!”
林校看着他的背影,走起路来一高一低,气极了,这高低更明显,待得不见影了后,她才从床沿起来,弯身将掉落在地的筷子捡起来,放在灶台边的塑料盆子里,还放了点水,再放了点洗洁精,眼见着赵霞气青了脸,她也不劝,若无其事地将灶台的煤气给关了,拿开锅盖,往锅里放了点味道跟葱叶再搅拌了下,很快地给赵霞还有自己各盛了一碗放在桌上。
赵霞拉了凳子坐在桌前,才低头吃了一口,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林校,眼神有些纠结,“你要惹他做什么?自己要晓得疼!”
林校本来一直压抑着自己,一听赵霞这么说,心里的火就起来了,可对着赵霞,她真是没办法发火,有些事,不是发火就能解决的,她好歹是将嘴里的年糕咽了下去,深呼吸一下才有办法叫自己的情绪平稳些,“我惹他了?我哪里有惹他?”
“他再怎么样总归是你爸,你这小小年纪就记仇,从初三开始就没叫过他,”赵霞说得挺慢,瞧着与她自己极为相像的脸,“人哪里能这记仇?他待你还是好的,就是嘴巴凶点,平时间就好好讲话,用得着他把你推到大缸那边去吃苦头?”
这样的劝话,连同上辈子算一块儿,林校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上辈子的她过得极为狼狈,一事无成,还要供养林长富这样的爸爸,但凡他有一点慈父的心为她着想过半点都行,偏半点都没有,而她一直背着这个包袱。
“是,是我的错,他把我推得撞死都是我错。”林校忍不住回了一句,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要呼吸不过来。
偏赵霞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只顾得听她的话了,“讲什么话,小孩子把死死都土豆嘴巴上,人要是倒楣的!等会饭吃了,我给你后背看看,是不是要贴个伤膏的。”
林校已经无力了,跟赵霞永远都讲不到一起去,她到是有慈母心,可她的慈母心表现在不离婚,还说生怕离了婚,她们两姐妹会让人家说头,说是没爸的孩子,林校对这个理由完全是出离的愤怒,有这样的父母,她甚至都害怕婚姻。
她没再试图跟赵霞再说些什么,更不想同赵霞讲道理,沉默地吃着年糕,一吃完,她就不顾赵霞的叫喊,直接回了学校。
学校里静悄悄的,主要是她到的太早了,压根儿就没几个人,有的也只是住校的那几号同学,好像是隔壁乡镇过来念书的,每天来回不方便才选择住校,他们都交的是择校费,一学期大约需要六百块,林校念初中时也需要择校费,那会儿择校费一学期得三百块,她妈赵霞带着她找上村支书到乡政府出了张困难证明,学校才给免了择校费,因为按户口,她得在乡上上初中,
“林校,你这么早就过来了?”陈挺惊讶地看着她,原本趴在桌上睡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过来复习了?”
林校一动就觉得后背疼,不过没当一回事,就是撞了下,并没有多严重,她只是心里难受,看到陈挺还有点想起来,当年她读高中时到后来辍学一直跟陈挺有信件来往,到后来陈挺在信里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因为这个问题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
陈挺的头发有点卷,特别的浓密,好像满头就光看到他的头发,身高在男生算是比较高,长得到一般,没有特别出彩。
林校扫他一眼,淡淡地应了声,“嗯。”
她这一应声不要紧,到是陈挺还坐直了身体,同她开起玩笑来,“怎么这么用功,下午考历史与社会,现在开始背吗?”
“与你无关。”林校冷冷地回了一句,实在没心情同人开玩笑,拿出书来就开始看书,书里面的内容,她一翻是记住,可这些记住有保质期,并不是永远的记住,而是过了段时间并不能倒背如流,时间长了就跟以前一样了,记得不那么清晰了,怕出现差错,她自然要看再一次的,“我爱看书不行吗?”
“当然行。”陈挺讪讪地回道,继续趴回去睡觉。
林校不怕得罪人,在绝对的实力(成绩)面前,别的都不重要。她才坐下没多久,同学们都陆陆续续了,拿着历史与社会的书,个个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到是张明丽来得非常晚,差不多考试之前才到,不过她一点焦急的神色都没有,反而满面喜色,跟捡到宝似的。
她一过来就想跟林校打招呼,见老师拿着考卷从窗口走过,她就立马地溜回自己的座位,朝林校做了手势,嘴唇还动了几动——
大意是考试完后一起。
林校没把这个事当回事,把书阖起,余光扫过同桌,同桌还在抓紧背东西,见老师开始发考卷才依依不舍地将书放回去。
历史与社会,说好考,也并不好考,虽然并不入中考总分,只要通过会考就行,但升入高中不一样,如果念文科的话,还有文综,共包括历史、地理、政治三门的分。
这回她做的挺快,并没有纠结太多,因为实在是记得太清楚了,当然,她也没想考满分,适时地放弃三四道题目,又算一算总分才将试卷给交了,走出教室的时候,她觉得浑身轻松,后背好像也没怎么疼了。
期中考的时候,她只是试试水,成绩能维持在十几名之内,希望这次能进前十,她的目标就是要慢慢地升上去,也没想过要得第一名,毕竟记忆力不是万能的,有些题目还得让她自己来,与成绩更好的同学总归有点差距,所以她努力的重新学习,不止是记住,更要学会怎么做。
考完试,时间太早,才三点,她并不想这么早回家,就想去初一那里找顾景晟,走过楼梯口的时候看到顾丹丹从楼上下来,没等她先开口,顾丹丹已经跑下来,冲着她高高兴兴地喊了声,“林校——”
自从上回不欢而散后,林校再也没有去过顾家,在学校里也没有跟顾丹丹碰过面,顾丹丹这么高兴地叫她,还让她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地就反应过来,清脆地应了声。
顾丹丹也就那一声叫,显得是个青春期的少女,有些活泼,可一叫过后,她的笑容就像是用力挤出来似的,有些个悲苦的色彩,她伸出手,想拉林校,可又缩了回去,眼睛瞄了瞄林校,又不正大光明的看人。
“林、林校…”这一声,她叫得犹犹豫豫,好像刚才那高兴的人并不是她。
林校心下有点狐疑,又不好说是什么,老感觉怪怪的,可能是考试的太顺利,让她有了几分敷衍顾丹丹的情绪,好声好气地问了句,“怎么了?”
“我、我…”她抬头看林校,又迅速地低下头,好半天没把话讲全,就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极为紧张,又是似千斤重石给压得直不起腰来。
林校最不耐烦跟吞吞吐吐的人打交道,索性说,“你有什么事就直说,要不我得走了。”
听她要走,顾丹丹才鼓起了勇气,“我爸、我爸听说你给我弟做作业,每天要收十块钱,收了这么长时间,要告到你们班主任那里去呢!”
简直就是晴天起的雷,把林校都炸懵了!

第018章

这会儿交卷的人并不多,楼道里的学生也不多,路过的学生听到顾丹丹的话都诧异地回过头来看向林校,目光里都多了些探询的意味。
林校并不在乎这些目光,事她是干了,钱她是挣了,并不想抵赖,看向表现得很不安的顾丹丹,慢慢地反应过来,“让你爸去吧,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可、可有一千、一千多呢…”顾丹丹不顾同学投过的异样目光,嗫嚅道,“我爸觉得你太、太凶了…”
一千多?
林校能听到周边的抽气声,那些原先往下走的学生们都聚在楼道里看着她们两个,竖直了耳朵似的要听着——
反倒让她镇定了点,眼神也淡漠了些,“一个小时十块钱,是你说的吧?”
她不辩解,反而直接问顾丹丹。
“我…”
顾丹丹张了张嘴,却立即地让林校打断。
“你只要回答是不是你说的就行!”
她冷冷地问顾丹丹。
顾丹丹愣了一下,神情怯怯地,却是缓缓地点点头,“是我、是我说的。”
“那跟我说什么钱多钱少的?”林校放缓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你爸要是想找班主任就去吧,我也没办法,你说是吧?”
“可、可…”顾丹丹慌乱地要抓住她的手臂,“那、那对你不好的。”
“有什么不好的?”林校笑着反问,并且将顾丹丹的手拿开,反而是握住顾丹丹的手,“我还得谢谢你,顾丹丹,要不是你找我,我还真不知道还能这么挣钱,谢谢你。”
说完,她就放开顾丹丹的双手,转身就下楼,本来还打算找顾景晟,现在也不找了,反正她钱已经到手了,幸好是日结,不然这些钱还真的可能打了水漂,不过她还是挺感谢顾丹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丹丹的作派让她觉得怪怪的。
但她也没有深想,直白地认为可能是顾丹丹被收养的缘故,在家里说不上话,或者是顾景晟把责任推给顾丹丹了,而顾丹丹也想撇开责任——
她就是这么想的,内心有一丝惆怅,钱不好挣呀,只是这么快就断了财路,叫她很是肉疼,还花费心思学顾景晟那小屁孩子的字迹,别人光看到她挣十块钱一小时,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花了心血了,不过钱是别人的,没挣到她手里都不是她的,自然是别人说了算。
想到家里的事,她就糟心,索性到街上走走,镇上已经开始兴了起来,好多原来空着的地都建起楼房,不平的路也慢慢地整理成平整的水泥路,从青山路一路望过去,一眼望不到边,路边边的人行道上种满了行道树,樟树的枯叶子散落在人行道上,冷风一吹,就能跟着飞起来。
走着走着走到青山路与荔江路交界的地方,她迟疑了一下就往荔江路上半段路走去,不管过去还是现在,这条总是镇上的中心点,还有个大菜场,现在菜场还没有经过整改,还是老样子,就上面一个圆弧形的盖顶,将菜场挡住,不至于被风雨侵袭。
菜场最中间的路,原来都摆着摊子,已经于一年前被整理了,所有摊贩都到离她们学校不远处的市场里,那里有一圈的平房。
路过毛线店时,她看到五颜六色的线,一团一团的,店里的阿姨正拿着勾针勾拖鞋的鞋面,那种线,她记得,后来每个人做幸运手链都用的这种线,她还学过好几种幸运手链的做法——
顿时热血沸腾起来。
现在还没有开始兴呢,她做几个卖给同学看看?
这念头一起来,就让她特别的兴奋,立马地找店里的阿姨买了三种颜色的线,黄色的,红色的,还有黑色的,还到别的店里买了极小的珠子,又挑了好些个颜色的珠子,一圈买下来,用了四十块多钱,挺让她心疼的。
不止这个,她还买了礼盒包装用的带子,要的是红色的还有紫色的,用来叠一朵一朵的玫瑰;还有细长的塑料管子,她还能叠星星,还买了铃铛,再花了二十块钱,出来就花了六十块钱,如今六十块钱还挺值钱,不像后来六十块就当不了什么事。
路过百乐宫的时候,她看了看,不止百乐宫一副惨样,就连百乐宫边上的房子都波及了,烧得原本为是窗子的地方都空荡荡黑乎乎,看得可吓人。
她提着这些东西,悄悄地拿回家,看到赵霞与林长富都不在乎,她索性先把材料拿了一点儿出来,努力地回忆起上辈子做这个东西的情景来,做第一个的时候,她还有点慢,等幸运手链打结打了好几个结后就慢慢地快了起来,那些线她一点儿都舍不得浪费。
赵霞回来时看到小女儿已经在家,不是在复习而是在看弄什么线,顿时有些不高兴,“做什么呢,你要弄什么,不好好看书?”
“嗯。”林校就应了声,把手头的线给收起来,把已经弄好的十个幸运手链给收拾起来,往自己的左手一套,再两边拉紧点,两边的线头都弄着小铃铛,她一动,声音清脆极了,让她的脸露出笑意来。
还真听赵霞的话,她看起来书来。
赵霞见她在看书,也不再追着她玩线的事说,“钱别乱花,是给你吃早饭的钱,用完了,这星期不给补你的。”
“知道了。”林校应道。
晚上吃晚饭,林长富回来了,中午甩下狠话的是他,回来吃饭的也是他,脸极为阴沉,就跟别人都欠他似的,视线都是横着的,不是那种正常看人的样子。
一回来他就坐下吃饭,倒了黄酒,喝了大半碗才吃饭。
赵霞看看他,“下午不睡午觉,看你夜里咋做生意。”
“你管我?”林长富吼道,声音就跟高音喇叭一样。
恶狠狠的。
赵霞白他一眼,“你再重呀,重点呀,好好吃饭。”
林校没看他,自顾自地吃饭,不怎么吃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能吃两碗。
林长富没事人一样回来,这事就跟过去了一样。
林校拿赵霞没办法,也没打算给赵霞洗脑,有些人,对方再坏,她还是念着就跟中邪一样,永远是说不进去的,你说得口水都干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她早就看开了,并不打算争取让赵霞跟林长富离婚,然后娘仨一起把这个包袱给丢了,那只是个梦想。
期末考试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
考试考完了也不是立即放寒假,还是要补课一星期,这一个学期,她们初三的课程都快上完了,老师们争取在补课期间把所有的课都上完,然后下个学期都全部准备中考。
还没等林校路过陈丽家,就看到陈丽推着自行车在家门外等她。
“我昨天早走了,等你一直没来才走的。”陈丽直接说,自己利落地上了自行车,回头叫林校,“走吧。”
林校熟练地坐个后座,双手搂着陈丽的腰,“唉,还得补课呢。”
“是呀,真烦,居然还要补课。”陈丽也跟着烦恼,本来寒假才二十来天,这一补课就一个星期过去了,而且这星期是大礼拜,还得上六天的课,“其实我们普通班补不补又没有所谓,老师还非得补,补了还是跟不上的…”
这姑娘讲话真实。
林校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实在是不能笑,“得,补总比没补过要好点。”
“我希望是这样子,可我脑袋真是榆木疙瘩,白补的。”陈丽还挺乐呵,一点都不因为自己成绩差而难为情,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她自己不行,“对了,我昨天听说了一件事,你给顾丹丹弟弟做作业收钱了?而且还收了一千多?”
“对呀,”林校没否认,这事儿估计学校都传开了,再否认也没有意思,“是挣了点钱呀,我都舍不得花来着。”
“真能挣这么多呀?”陈丽的口气掩饰不住的吃惊,“要是我也能替别人做作业就好了,可惜我不行呀,怪不得上次听别人说分数都是钱呀,这话还真是没错。”到最后,她的口气就成了遗憾了。
“顾丹丹找我的,我本来是以为教她弟弟呢,后来才知道是给她弟弟做作业呢,”林校好歹解释了一下,“昨天我走后顾丹丹怎么样了?”
“她在那里哭呢,”陈丽嫌弃的说,“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你又不白挣钱,不是给她弟弟做作业了嘛,她哭什么哭呀,以前一个班真没看出来她这么爱哭呀?”
“我也不知道呀。”林校很无奈。
到了学校后,林校给陈丽一条手链。
陈丽看着那条手链,瞳孔慢慢地放大,充满了惊喜,“阿校,这么漂亮的手链?你买的?贵不贵?”
“不是我买的,我做的,”林校将食指放到嘴边,让她小声点,“给你的,拿好了,我回教室去了。”
“那我拿了,”陈丽的注意力全在手链上面,小心翼翼地戴在手腕间,看着红色的绳子,映得她的皮肤更白,真是高兴万分,抬头看看周边的同学,她笑得跟偷吃了鱼的猫一样。“真好看。”

第019章

早上数学考试跟英语,下午是自然科学与公民,安排的比第一天要紧凑些,中午考试完后,她的手链已经送得七七八八,都是要好的同学,一班的同学,她没几个要好的,也就张明丽跟于莹旦了,一班以前的同学,她还没想交好,感觉就跟过客似的,没必要。
“林校,你这个手链真漂亮,你买的?”到是同桌跟她搭起话来。
林校平时跟同桌不怎么说话,做了一学期的同桌,很少能配合,除非是英语老师让她们两个人起来念对话,一人一句,说实话,英语念起来林校真觉得自己的口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味儿,不止她,班上的同学大都如此。
两门课都考完了,林校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将仅留下的两根手链拿了出来,右手食指与大拇指夹着它们,晃荡着手链,缀着的小铃铛立即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做的。”她朝同桌笑笑,别有意味。
但同桌没看出来,盯着她手头的链子,惊讶地问,“你做的?”
“对呀,好看吗?”林校毫不谦虚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