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上辈子,林校肯定要与要比较这事,但是这辈子她确实没有比较的心,人嘛得看能力来,她平时穿穿的衣服也有,出来时觉得还是校服轻松方便点,穿的是卫生鞋,看上去一点儿都不起眼。
市区里的两个学生很快地就聊在一起,她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下意识地就将林校撇在一边,反正林校也没打算跟人套近乎,市里的人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觉得她们这些从下面上来的人都是“乡下人”,从人家的眼神里都能看得出来,尽管并不太明显。
带队的人是市教委里派出来的人,以前那个李科长跟她不是一个级别,她瞧着心宽体胖,也没有对林校有什么特别的叮嘱,笑看着那两个女生在一起说话——这时候的跨海大桥还没有建起,也不知道项目有没有在动工,反正林校是不知道的,这一路,并不客车,是搭火车过去。
林校上辈子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多事都没经历过,比如坐火车就是一件,当然后来有高铁有动车什么的速度快得了不得,坐在火车里头,她还是挺好奇地挤了个靠窗的位子,瞧着经过的铁轨两边风景,即使那两个女生一直在说话,她也从来都没有插话的兴趣。
她们所说的什么古筝,什么钢琴啦,她都没学过,哪里有什么话题可谈,更何况她连那些蝌蚪文都看不懂,更没有共同话题了——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坐着看风景呢,路上的风景也是种享受呢。
火车是到达省里的城站火车站,位于省城最中央的地方,是本世纪初建成的火车站,是省城里建的最早的火车站,据今都有快有九十来年了,经过几次修整,还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省里的知识竞赛,是全省各地的代表,比上回去市里参加的学生更多些,眼看着一张张不认识的青春的脸,林校就跟着带队的人后面走,坐了一下午的火车,还真是累,带队的人先让她们去招待所休息——
那两个女生住一间,而林校则跟另外一个市里的参赛代表住一间,也就是点头互相交换了名字,相互没有再进一步认识的欲/望,晚上大家一块儿聚在招待所的食堂里吃饭,气氛很热烈。
林校吃完饭后并没有直接回去睡觉,或者是复习,而是绕着招待所走了一圈,刚吃饱还是散散步消消食比较好,省城里比市里更好,就是马路也要宽阔些,马路上通过的小轿车更多,她坐在招待所的外头的圆形花坛边,看着天色渐渐地由暗变浓,直到路灯亮起——
“林校?”
她打了个激伶,像是被冷空气给激了一下子。
猛然地看向声音所在,那里站了个少年,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鞋,背对着路灯,脸隐藏在阴影里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阴沉沉,叫林校有些意外。
她坐在原处并没有起身,抬头多看了他几眼,觉得他好像拔高了一些,好像也没有多少长时间没见,只是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你就住在这附近吗?”
“你为什么不回信?”他也站在原地,就站在路灯下面没有再上前一步,“你很忙吗?连回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林校很意外能看到顾景晟,也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都叫她有点吃惊,下意识地回了句,“信要回的吗?你没说呀,我就没回咯。”
顾景晟从路灯下走出来,坐在她身边,“我都给过你号码,都不打给我电话?”
这话题,好像有什么不对?
林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侧头看向他,这会儿,才发现这双眼睛跟她上辈子后来认识的何晟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眼睛总是不会改变的,但是脸差得好多,一点相似的样子都没有——
“你是不是后来整过容了?”她没回答,反而问他。
顾景晟一滞。
林校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嗯,出了次意外,脸毁了,就整容了。”
好半天,她才听到顾景晟的回答,声音有点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难怪她认不出来,就算是长大了也不会改变的那么彻底,原来是脸毁了整容过的,林校这才稍稍释怀,“原来是这样子呀,难怪我一点都认不出你来,对了,顾丹丹呢,也在省城里吗?”
“没,”顾景晟看看远处,眼里掠过一丝厌恶,还是挺固执地问了一句,“来这里都不打电话给我?”
“我这是来考试,打电话给你做什么,你难不成还能给我答案不成?”林校下意识地回道,就跟开玩笑似地想将话题揭过,“我当时也为了自己,你又不用专门为这事来报答我,再这么做,我也会有负担的。”
“如果我有答案,你真要?”顾景晟并不在乎她后头那些话,直截了当地问她。
她看着他,有那么个三十来秒,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忽然间觉得嘴里都有点干,吞咽了好两下,一看这里不像是说话的地方,赶紧就拉着他走开,离招待所有那么一点儿距离——
“你不是真有答案吧?”
她紧拉着他的手,都没记得要放手。
顾景晟的视线掠过被她抓住的那只手,没去挣脱,“你真想要?”
“那到没,”她回答的也很快,不过话一出口又改了初衷,“如果有,也是挺好的。”
“那是真想要?”顾景晟再一次问她。
林校狠狠地深呼吸一次,才能硬是按下想要走捷径的念头,“不要了,我能考得出来,要答案做什么呀,不要了。”
“哈——”顾景晟这回到是笑了,眉宇间的高傲之色稍微有点收敛,“我还以为你真想要呢,还想着是不是托点关系真给你弄一份。”
林校瞪他,“你别拿这个引我呀。”
顾景晟跟她站在一块儿,身高比她高出许多,“我想着你肯定有机会参加这种竞赛就能来参赛,还真的没想错,上回一等奖得了一千五百块钱,这回是不是还想得?”
“知道归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林校可不乐意听这种话,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不乐意,“话说的太直白可就不好了,小顾呀,你说话这么直,可很难叫人欢喜。”
“我叫何晟,”顾景晟没理会她话的调侃之意,反正都不是本身看上去的年纪,都是重活过一次的人,“别叫小顾。”
“行行,”林校从善如流,“何晟就何晟嘛,名字也蛮好听。”
“我到是没有答案,有点复习资料是有的,”何晟掏出叠在一起的纸张递给她,“要不要?”
林校立即就接下来,“我先回去了。”
何晟去拦了她,“找个地方看完就算了,别拿回去看。”
她满脸的迷茫样,到是被他拉着上了边上的一辆轿车,这完全跟霸道总裁样的举动叫她有点不自在,坐在车里,瞧着被甩在身后的省城夜景,她难得的有点不知所措,“去哪里呀?”
“我家。”何晟平视着前方。

第74章 074

他家?
林校还满头的雾水,“离这很近?”
“嗯。”他稍点头,一副傲慢样,“看完就送你回去。”
她不由笑了,抽出那张纸,往纸上瞄了一眼,跟她自己身上的资料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在车上看东西容易头晕,她到是没再看下去,“行呀,算是我来省城看看风景,上回去市里,就没有见过什么,实在是亏了。”
“那带你绕一圈市区?”何晟瞧她一眼,见她将那纸收起来,“要不要?”
林校来了几分兴趣,“行呀,就绕一圈,都什么地方你都得指我看?”
何晟眉头皱起,似乎有点不耐烦。
“小小年纪,皱个眉头做什么?”林校看不惯他那个表情,就说出口了,“又不比我年纪大,怎么就显得比我大了呢?”
那口气还有点嫌弃样。
何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好半天,他都没理会她。
任由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等他终于说话了,就给她这么一句,叫她真是有点奇怪了,看看前面的司机,又看看他,忍不住在想他这么光明正大的问,难不成这前面的司机也是个重生的人?他这么不避讳?难道这世道重生的人都多了去?
“停车。”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何晟喝了声停车。
车子立即就停了。
他先下车,林校打算从另一边下车,并没有那种矜持地等着他来开车门,站在夜色里,她仰头看了看天空,夜空里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她并不会看星座,自然也不知道夜空中悬浮着的星星到底是什么星,——只是慨叹道,“这夜景还挺美的。”
也就这么空泛的话了。
车子很快地就开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边上还能听到青蛙的叫声,远处还能闻到一丝丝夜来香的味儿,视线探过去,却是一片夜来香,红的,黄的,白的都有,好大一片,她省里也没来过几次,更何况上辈子来过的省城,跟这会儿的省城可不大一片,如今的省城还有质朴,不像后来那么充斥着现代化的冰冷。
“以后到底想做什么?”何晟有点不耐烦,那些骨子里的傲慢也不乐意掩饰了,虚觑她一眼,见她抬头看着夜空,顺着她的视线也跟着抬起头,也就几颗不怎么亮的星子,“你有没有想过?”
林校总算被他的话弄得有几分实在感,就把刚才在车上那点脑洞给打消了,没想到他比她想的可长远多了,不过思及他的身世,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他的待遇,再想想自己那个可悲的人生,也就不怜他了。
“好好读书,学费跟生活费自己挣,”她也没有什么太长远的目标,只晓得要过好当下的生活,“不然你觉得我能干什么?能借由过去知道的一点皮毛翻云覆雨吗?谢谢,我没那个能力。”
没能力,又没钱,她想了想,还是莫名地有点讨厌起他来,好像碰到他能叫她想起过去的事来,让她非常的不自在,她打算是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没想过要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想干。”何晟以为她心怀大志,没想到不是,多少有点失望,那语气里就流露了出来,“你难道不想当人上人?让所有人羡慕嫉妒你?”
她一听就乐了,“人上人?你开玩笑呢。”
只是,原本没这个想法,被他一说,到是有了点想头,想想那种感觉好像挺好的,特别是别人都仰望你的时候。
“你没资本,我有,”何晟以与他如今年龄极其不符的姿态站在那里,双手附在身后,颇有点少年人强装老的感觉,“我要让顾伯平一败涂地,叫他后悔一辈子。”
顾伯平?
听到这三个字,她的心跳可快了,到不是心动,她对顾伯平真没那种想法,上辈子也是,她奔他的是钱,可没奔他的人,当然为了钱,讨好是他是必须的事——如今她到是站在他的儿子面前,听他的儿子说要让他一败涂地,这场面挺带感的。
林校长呼出口气,长长地,不肯歇气似的,“那你去干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他报仇吧,尽管报吧,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即使可能世上就只有他跟她是同样的情况,她也没想过要跟他好好处处,甚至是借他的东风,干一番大事。
何晟盯着她。
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但她没理会。
人家的事,与她都无干,他要干就去干。
“你不帮我?”
他冷不丁地再丢给她一句话。
她愕然,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是她对如今的自己没自信,而说句实在的话,她现在就算是走到顾伯平面前,顾伯平就能无视她,跟以前不是一回事的呀,她两手环在胸前,戒备地盯着他,“你别看我,我没打算再出卖色相。”
“谁让你出卖色相了?”何晟斜眼剃向她,一脸的不可思议,还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就你这样子,当别人都爱吃又黑又青涩的果子吗?谁会有那爱好?”
这些话,把个林校惊得张大嘴,跟个二百五似的,慢慢地,不满之色浮上她的脸,她的手也不环在胸前了,一手就戳到何晟的面前,瞪大了眼睛,“喂,你说什么呢?”她就是传说中她能贬自己几句,但绝对容忍不了别人贬她的话,尤其是这种话,更让她忍不了——
直差没用手揪住他的衬衫领子了,就那么个凶狠样。
何晟拉开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你就不想过的更好吗?”
“我到是过的挺好,”林校没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事,以后的事,她现在也不想早打算,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如随遇而安,有什么机会的时候不要错过就行了,“过的更好都是以后的事,反正现还挺好,我妈也离婚了,我爸估计也给吓得不敢上门了,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
“你真这么想?”何晟再问她。
她一晚上都被问,被问得有点不耐烦,索性给他记白眼,瞧他张还嫩的可以的脸,就摆个成/人样,叫她想笑又不想忍,只得回他一句,“就你问题多,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要不要这样子?”
“你要是有事帮忙就找我。”何晟终于不问了,给了她这么句话。
她一听,索性就拍拍他的肩头,一脸的欣慰样,嘴上还夸他,“对呀,就是这样子,我要有困难的话,你就能帮就帮,帮不了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别把这种话到处乱说,幸好是我,要是别人呀,知道你以后过得那么风光,肯定要巴得你不肯放手了。”
“…”何晟对她都无语了。
一点都没想到过她是这么务实的人。
“你呀,趁顾伯平没成气候时,就早点儿动手吧,”她还好心地提议他,表情正经了点,“我上次见到他在镇上都建什么厂了,反正那个厂后来发展挺好的,你应该记得的吧?”
“那地儿已经停工了,缺资金,”何晟淡淡一说,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事值得大惊小怪,“没了何家的资金支持,他什么事也成不了。”
她顿了顿,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这么简单,“停工了就不会复工了?”这种大事她都没经历过,跟听天书一样的。
“得了何家的支持,还想要飞出去,没有那么容易的事,”何晟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的冷漠,像是在说与他毫无关系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你说是吧?”
她立即点头,白眼狼嘛,谁家都不乐意养呀,尤其是顾伯平这种超大号的白眼狼,更是不乐意养了,——她掏出他的纸张来,递还给他,“还你吧,这人情我感觉欠大了。”
不过,她觉得他还挺危险的,还是离得远远,万一把人情欠多了,她可还不了,这世上钱是好还,人情债难还的道理她是懂得的。
何晟依旧冷眼看她。
仿佛一股冷意自他身上传来,只要她再坚持将纸张还给他,估计没的她什么好果子吃,她反正就这么想,就觉得还是把纸张给收了回来,“这附近有没有特别亮的地方,我趁现在全看一遍?”
他突然地就伸手拽她。
林校没躲。
到是被他拽着往左边走,等走过去她才发现那是人家房子的大门口,那种大房子,挺像她在电视里看过的那种老式的民/国院子,透着种古朴的气息,简直叫她大开眼界,视线眷恋地看着外头爬满了不知道什么藤的古朴墙壁。
他一到门口,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瞧着很古朴的房子,却很现代化。
他走了进去,如入无人之境。
她忍不住看了看,跟个乡下进城的一样,呃,本来就是从乡下上来进城的,难得进回城,自然就得好好看看,“这真是你家?”
她刚才还以为他就随便叫司机停了个野外,没想到还真在他家呀。
就将将地站在门口,即将已经入夜,可大门口一直通往最里面的房子,一路上灯火通明,恍如白昼般,能清清楚楚地看么这房子的占地有多大,——呃,她只看到一半,后面没看到,只是入眼的那一半。
“这里亮吧,你可以看了。”
他傲慢地指着大门口边上摆着的长凳子,给了她一个指引。
林校还以为他要带她走走这房子,来一个参观什么的,没想到就这么就把她给打发了,不过她到是没有什么怨言,就坐在那里,飞快地掠过纸张上面的资料,很快地就全都记住了,重复的东西,她是不记的,就记那些她没重复的资料。
待她记好了,也没看到何晟露出惊讶的表情,本来还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记性,看人家那种镇定的表情,她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呃,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她还是挺幼稚的,居然还想炫耀!
“从这里一直往前走,走个二十分钟,就到你住的招待所了。”何晟就这么跟她说,“一直往前走,别左转也别右转。”
闻言,她有点呆愣。
一时间,被他的话给震住了。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不送她回去了,是让她走回去。
呸,娘希个啥的,走就走,她又不是没长腿!

第75章 075

走出来时,林校盯着紧闭的大门,猛然间有了个充满诗意的感叹,那是个以征服星途大海为目标的人,想起来她的目标也是太弱小了,不过弱小归弱小,重在实在呀,她实在些总是没错,人嘛,不要在没能力的时候想太多,想太多的话说好听点是目标远大,讲难听点就是不脚踏实地——
不管是叫顾景晟还是何晟都好,人家都不是一般人,而她只是一般人,就算是了重生这种金手指,也没见得她要上天,上天这种事,她怕没有翅膀,真上天了就不能好端端地落地,而是掉下来——她是想飞着下来,也要得有那种本事。
所以,她双手合十,嗯,装情怀一点儿,替他祈个福吧,看在那一万块钱的份上,不过思及那些钱,他也重生了,好意思就给她一万块钱?呃,想多了想多了,她忍不住嫌弃自己这种想法。
她还没在心里说完话,那大门就开了,开出来一辆黑色轿车,车头灯很亮,她连忙往边上退开两步,才退开两步,那轿车就停了。
她一眼好奇地瞧过去,想看看从这大院里出来的人是谁,——这一看,她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坐在车子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何晟,车子停下来,也没有叫她上车的意思,就往她这里瞄了一眼,又叫司机开走了。
独独地将她留在原地,尽管没风,她还是觉得有种冷风的侵袭,忍不住抱住自己,孤伶伶地走回招待所,等到了招待所,她一看时间发现走了三十分钟,不由得就鄙视起何晟来,妈啦个鸡鸡,说好的二十分钟呢?
她当然不会讲她路上开了会小差。
招待所特别的安静,她走进去时,大堂里都没有见到人,连忙回了房间,手上有房卡,很快地就进了房间,同房的人在看书,看到她来,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眼神给她,也没有说话。
林校还是喜欢这样的气氛,跟不太认识的人多嘴,不是她的风格,走进浴室,她稍微洗了个脸,也冲冲脚,就回靠窗的那张床睡了,这一夜,睡得极好,就把自何晟那里得到的无力感冲开了许多。
早饭嘛,自然是招待所里吃的,学生们跟带队的一块儿,反正各自带队,并不跟别的学生代表们混一起,他们四个人,气氛还是跟昨天一样,林校瞧着像是个落单的,没有人理会,可她到是乐得清静。
考场离招待所有点距离,所以吃完早饭他们就上路了,客车早就在外边等着,起码停了两辆车,五六十个人都分开坐两辆车,刚好坐满,林校上车早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边上坐着带队的人。
“这次考试我没想到县里也会有代表,还是第一名,”带队的是市教委张主任,她跟着林校坐一块儿,见林校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还以为她有点拘谨,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我们努力就行了,当然最好是有好成绩的。”
林校笑笑,乖巧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不说话含蓄地笑笑时真是个老实人的样子,很容易叫人有好感。
张主任果然露出宽慰的表情,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尽管这次市里的竞赛是林校得第一名,她自然是知道县里与市里总归是有些水平差距,最主要的重点还是市里那两位代表,这次出来,市教委的也有过批示,能得第一名就尽量得第一。
什么叫尽量,不过就是面子说的话,大意就是要得第一名,为市里的教育水平争光;年年有各种比赛,每个市总要比一比,这几年市里除了省城之外,总是压别个市一头,自然要把这样的势头一直维持下去,最好还能往上再冲冲。
大约半小时后,客车终于停在了考场,瞧样子是市里小学,她坐在车上也能瞧见学校的牌子,还能看到校门口拉开的红色横幅,不止红色横幅,还有从教学楼那里一往而下长条幅,都是各种恭祝的话语,瞧着很热闹。
进考场大门时,由带队的张主任从主办方那里领取了准考证发给他们,然后她就站在大门外,目送着林校她们三个人进去后就跟边上的同行们聊了起来。
考场早就准备好了,总不能临时布置,那得多乱呀,每个考场外边都贴着准考证的起始号,对着准考证号进入考场,林校并没有跟那两个市里的代表一个考场,刚进了考场,身上别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场准考证,就是纸笔也是主办方准备好了放在桌上,单身过来就好。
考试是九点才开始,考试时间为一个半小时。
十点二十分的时候,考场里的值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林校也交了考卷,表情有点纠结,出来时还看了眼考场,瞧着收卷的监考老师,呼出一口气,感觉才好受些,——她慢吞吞地走出校门口,看到张主任已经跟另外两个代表一块儿在讨论刚才的试题,讨论的特别激烈。
“林校,你感觉怎么样?”还是张主任注意她的出来,分神问了她,“觉得好做还是难做?”
她这么一问,市里的两个代表也跟着回过头来看她,表情有些淡漠,与她特别的生疏,但林校不在乎,她本来就是什么八面玲珑的人,迎向张主任的目光,表情还是有点纠结,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还好吧,感觉有点怪怪的。”
可她的样子,叫张主任给误会了,以为她没考好,顿时就安慰她起来,“没事的,做完就行,就当做来省城玩一玩,也别有什么负担。”
林校点点头,像是真打从心底里接受了张主任的安慰,瞧她个样子,市里的代表也跟着露出稍许同情的眼神,只是很快地她们就将视线收了回去,叽叽喳喳地又对起题来,叫林校听得头疼,其实真想插嘴说一句她们那道自以为做对的题,其实是错了,又觉得不好——
还是一个人待着比较好。
跟上回在市里参加竞赛一个样,下午就让他们自行回去了,到了市里后,林校就跟所有的人分道扬镳了,独自一个人坐车回家,幸好还有直接能回镇上的班车,车票市教委的张主任给她解决了,来回车费总归是报销的,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等林校回到镇上,已经都是晚上九点多了,下车时累得跟条狗似的,走出车站,望着外面深如墨的夜空,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突然间猛地想要回去省城,跟何晟那个小鬼说…
说什么好呢?她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在一起,算了吧,不是同路人,就不要走同条道,难得的,她舍得花钱叫了黄包车送她回家,这么晚回学校,她真是受不了,还不如先回家睡个觉,明早再回校也不迟。
等她开了家里的门,把赵霞给惊醒了。
赵霞微微张开眼睛,看着突然回家的林校,惊讶万分,稍坐起身,疑惑地问道,“阿校你怎么就回家来了?明天休息吗?”
林校脱掉外面穿着的校服,整个人的力气都被吸干了一样,就往赵霞床里挤,两腿挤来挤去的就把鞋子给挤掉了,“妈,我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