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伍佰从来就是个有坚定目标的人,想做什么从来就是坚定执行,不管怎么样也好,总之他现在成功了,而现在,他的目标迷茫了,像是沉在迷雾里,怎么都出不来,不知道前路在哪里,更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想怎么样。
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污点,苏拉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他总不能想象那时他在她面前就是个“不”字都不能说,他想让她也受受那特别种滋味,没想到执行不下去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可真是够讽刺的事!
“她害死了承烈,我是不是得恨她?那么小的孩子,她也下得了手?”熊伍佰在那里说道,不知道是在问李敬挺,还是在问他自己,“她也舍得把孩子抱去给那个疯了的女人看?让承烈活生生地被摔死?”
李敬挺听得挺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说都好,当年的事,他具体不知,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苏拉把承烈抱过去,庭审时,苏拉一直没有否认,更没有承认,最后在强大的人证与现场照片面前,她被判了六年牢。
“也、也许…”话到嘴边,他终究是没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熊伍佰却是听到他的声音,侧头瞪着他,那目光锐利的渀佛要吃人般,“你也不敢说,是不是?不敢说她没做是不是?”他有那么一刻甚至希望那真不是她,这种愚蠢的念头,让他简直都不敢相信那是他自己。
“我不知道。”李敬挺这么回答,他不敢蘀苏拉打包票。
看着他,熊伍佰到是笑了,那笑容看上去怎么渗人怎么来,让李敬挺看了差点起鸡皮疙瘩,这恼人的男男女女之事,怎么就把伍少弄成这么副德行?要他来看,还不如傅倩倩配伍少最为好,至少不会这么纠结。
当然,他对傅倩倩也挺不感冒,有手段的女人那是欣赏,纯欣赏,过了这个头,他也怕,怕她算计自己,不是怕算计不过她,而是枕边人也得这么算计,那过得岂不是要累死人。
熊伍佰没有得到答案,他找不出答案,车子是由李敬挺开回去,一直开到别墅。
苏拉睡得昏昏沉沉,胸口像是被压着什么,让她怎么也睡不着,大早上地醒来,发现自己被揽在熊伍佰的怀里,他的手臂沉甸甸的搁在她胸口,胸口被压着的感觉正是来自这里。
极度的亮光里,她能看清楚他的脸,坚毅冷硬,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关系,他脸上的冷硬线条有些缓和,鼻间还能闻到他的气味,清爽的沐浴露味道,还有一点酒精味。
她几乎是看痴了,想不起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离得太远,离得太久,她几乎都不能想起上一次两个人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暗了下来,怎么就忘记了呢,她与他从来就没有好好说话过。
她的手几乎是不能控制地摸向他的脸颊,还没有落下,她又急匆匆地缩回手,怕将他弄醒了,他娶她是为了报复,她再清醒不过,思及这个,她嘴里苦涩极了。
在他眼里,她永远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什么样的水都洗不去她身上的恶毒,“恶毒”这两个字从来都是烙印在她的身上,怎么也洗不去了。
鼻子里有点湿湿的,像是汹涌的大姨妈要来了一样的感觉,还不待她挣扎着起来去抽面巾纸,水一样的鼻涕,就已经从鼻孔里涌出来,她的手赶紧用面巾纸堵住,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还没好?”
还没等她将脸擦干净,横在胸口的手臂已经缩了回去,伴随着他冷冷的声音,还有她胸口窜起的失落感,让她沉静在那里。
“还没好。”她说了三个字,没有转身面对他。
时间就渀佛是凝固了一般,谁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偌大的空间里,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还有他换衣服的声音,没有一会儿,这卧室所有的声音都驱于平静,就像从来都没有人出现在这里一样。
她呼出的鼻息很烫,烫得她都要以为将自己给烧着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终究是露出苦笑,她都在期待些什么,期待那些从来不曾属于过她的东西吗?梦怎么就醒得那么慢?
她的梦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她的家是谁弄没了?
是他们!
是他们熊家人把她的家全毁了!
她为什么还要在做梦,做着从不属于她的梦?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两手慢慢地抹去眼泪,她眼里坚定一片,不管怎么样都好,她要柳氏,即使是在她自己手里倒闭了都无所谓,那是她家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白白舀去了。
用她家的东西,吃她家的东西,到头来还踩她家一脚,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她只对不起熊伍佰一个人,她也还清了,没道理让她永远都——
她不要再爱他了,太累了——太累了——
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她,从来没有!
而她太傻,傻得以为只要自己想要,就能一切都拥有。
太傻太天真。
她没有退路,被他逼得没有退路,后退已经不行,还不如奋勇直上?
用手摸摸额头,热度退了些许,她站起来走到楼下,让她意外的是楼下的年轻男人,让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那是苏培,他坐在客厅里,一副主人的礀态,比起先前阳光少年的形象,现在多了点阴沉之态,“真没想到一个转身,你到是跟舅舅结婚了…”他说话的样子有点愤世嫉俗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哦,更新了
046
他是熊艳的儿子,就凭这一点就已经是原罪,不管怎么样都好,苏拉知道自己心里的那点膈应,想起熊艳所带给她的不愉快记忆,都让她觉得那次应该打得更狠些,她朝前几步,坐在沙发里,双腿交叠在一起,露出两条纤细的长腿。
“不为我高兴吗?”苏拉挥手让管家退下去,一手拖着自己的下巴,上半身朝前,“你以前没听过苏拉的事吗,可恶的苏拉,听说过没有?”她笑着问,隐去所有的过去,开心的像是所有愿望都得到了满足。
那笑容落在苏培的眼里却是十分碍眼,他没有听过什么,从来没有,那些事,关于舅舅的事,从来只是听说,那些与他无关,他从来都不需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会扯在一起。
“你是故意接近我?”苏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视线更是落在她的胸前,不知道是她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那里微微隆起的弧度,都让他的眼神暗了些,“就为了接近我舅舅?”他在储物室里见到她,她晕过去了,那种画面,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些都是假的,是她装的,这让他年轻的心一直在煎熬中度过。
他是出国了,可现在他回来了,是的,他回来了,他深信自己喜欢这个女人。
“我为什么要故意接近你?”苏拉没想到他说的这么不合情理,心里到是涌起一个念头来,这念头让她不安,让她觉得有种冒险感,或者是刺激感,伸手撩了撩自己耳边的头发,“你这话不成立,要不是他跟着你过来,我不知道你是谁。”
从她的眼晴里,他看不出一点说谎的成分,那张小脸带着笑意,他却仿佛看得见她眼底的悲哀,这让他有种着魔般的感觉,“我不明白你们怎么会结婚?”他只知道惟一的事,有那么一个女人曾经几乎主宰了他们家的命运,而刚开始她出现在他面前是那么的落魄。
他完全不能够想象面前的她与传闻中那个恶毒的女人联系起来,一点都不能。
“结婚?”她苦笑一下,瞬间将那丝苦意抹去,“不是挺好的嘛,不再是生活无着。”她说得很现实,仿佛那么市侩的人,就是她自己。
苏培清楚地捕捉到她笑容里所含的苦涩,这让他年轻的心仿佛是活了过来般,盯着她,一把上前,抓住她的双手,几乎是半跪在她的面前,“就是这样,我也能满足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年轻的面容,带着真诚,她从来没去想苏培有什么想法,而当她看到苏培出现在面前质问她时,她心里的恶魔就跑了出来,没有节制,她一点都不想节制,即使下地狱,她也没有关系。
她伸手触向他的脸庞,青春的脸庞,光滑如缎般,叫她不由怀念起自己的年少时光,那时候,她的眼里谁也看不见,只看得见熊伍佰一个人,她甚至觉得世上只要有熊伍佰一个人在,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只是——
这种想法,真是可笑,她瞅着面前的苏培,以前不知道他是熊艳的儿子,还真没把两个人联系起来看过,现在一看,还真是有几分熊艳的样子,即使有一点犹豫,想到熊艳,她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将她的理智吞没。
“我有什么办法吗?”她笑得很温和,像是在讲与她自己无关的事,手还没从他的脸上抽回来,目光带着一丝隐忍的害怕,恰到其分,“我被关在他的海边别墅里,关了半个月多,连个求救的机会都没有,我欠他的,他想报复我,我还能怎么?”
她在笑,那丝笑意落在苏培的眼里,就是比哭还难看,让他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甘,“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身边还傅倩倩,不能这么对你。”他完全站在她一边,早就忘记曾经有个孩子的死,与苏拉牵扯在一起,年轻的心,一下子就让她强自坚定的样子拖走了。
“承烈,我害死了承烈。”她缩回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怎么能放过我,他宁愿让傅倩倩那么等他,也要让我得到报应…”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早就不能让自己的心保持平常,她所受过的折磨,也得叫别人都来受受。
凭什么傅倩倩说没有,别人就相信?而她说没有,一个人都没有相信?
她到现在才相信名声清白那是比任何事都要重要,而她就是吃了这么个哑巴场亏,还坐了长长的六年牢,这笑账,她想她得算回来,以前的苏拉傻成一根筋,现在的她看开了,再不会叫自己跟个傻瓜一样。
爱上熊伍佰本就是她做过最傻的事,她为什么还要傻下去?傻一次就行了,没道理这人还要在同一个人身上再跌一次,要是那样的话,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货。
苏培还没有见过她这样子,在他的眼里,她一直是坚强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她一句话,就能够让他放下心里的那一丝怀疑,“你可以跟我走,舅舅恨一个人,会永远记住,你永远得不到他的原谅,这样子有什么意思?”
望着他,她眼里难掩错愕之色,即使她已经决定利用面前的年轻男人,但真当他说出心里的话时,她忽然间有点犹豫了,“别,”她说,神情有点局促,“这样不太好,真的,我不能这么做…”
苏培起身,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挣脱,“能行的,他恨你,即使你再怎么想让他放下恨意,他都不会的,苏拉,你跟我走——”他年轻的心,已经叫面前的女人迷住了,一腔热血都似乎为她而热,拥有她,仿佛就能与他舅舅对抗了,他终于有一天,也许能与舅舅比肩,或者更甚于舅舅。
他的生活,简直就是场笑话,要不是他听到他母亲与傅倩倩的对话,也许他永远不会发现他为什么要从小生活在别人家里,他一直认为也许那就是个有妇之夫,而现实永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残忍。
他的母亲,自他小时只敢偷偷看他的母亲,竟然是为了舅舅,才将她自己交付于他的生父,他就是这么可悲的存在,为了别人而存在于这世上。
“跟你走?”她迟疑地看着他,双眼充满迷茫,像是找不到的旅人,“苏培,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你舅舅,而我是他的妻子,我们登记了,是法律承认的夫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急切的苏培打断了,他把她拉起就走,“结婚了可以离婚,舅舅只是打着结婚的名义报复你,你真想这么过一辈子,把自己的生活与时间全浪费在他无尽的报复里?”
苏拉似乎是被迫地被拉走,脚步踉跄地追上他快速的脚步,“不行,苏培,这不行,我们不能够这样子,他是你舅舅,他是你舅舅?”她大叫,装模作样的大叫,仿佛她是出于被动,心里在狠狠地鄙弃自己的所作所为,居然利用起一个无辜的人。
她与熊艳有纠葛,可那些事与他无关,她狠了狠心,最终将那些内疚的感觉收起来,让自己的心变得坚硬无比,不能够因为熊伍佰那一晚的微弱温柔,她自己就没有了决心。
“他算是什么舅舅,”苏培想起那晚他在熊伍佰面前落荒而逃,都有点看不起自己,连带着更为厌恶他自己,“我没有那种舅舅…”明明知道他当时对苏拉起了点心思,他为什么要跳出来,跳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们结婚了?
男人的心思,他还能不懂,在他看来,什么恨呀的,算是什么呀,不过就是个借口,要是熊伍佰想娶傅倩倩早就娶了,用不着拖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不要的女人,永远不会要,没有哪个男人吃撑了会把自己最恨的女人娶回家。
这更让他难以接受,把他送出国,结果是这样子,他哪里肯甘心,原本没有想要柳氏,现在的他,那是非要不可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定了,生平第一次,他站在熊艳这一边,没有一丝的迟疑。
明明为他的话感到心惊,可苏拉却发现心里涌起一丝变、态的兴奋感,他们自己一家人在那里闹得不可开交,那是她最大的乐事,他们加诸到她身上的一切,都得加倍奉还给他们,她也从来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熊太——”管家在后边,想叫人去拦,眼见着熊太已经被拉上车,车子已经出了小区大门,他赶紧打电话给熊伍佰,一待那头传来声音,他立即说道,“先生,熊太让小苏先生带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掐断了,他神情自若地放下电话,吩咐工人们打扫房间,务必将这里弄得一层不染。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没更了,说实话,非常抱歉,前一天是相亲去了,哎,结果不太让人满意——
047
静静地坐在车里,任由苏培开车,不管方向,不管往哪里去,苏拉一句话都没有问,好像一切都由他说了算,她没有丝毫的反抗,心甘情愿地跟他走,跟他走到天涯海角,至少在苏培在眼里那么个样子,他甚至有一种满足感,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满足感。
可是这些,苏拉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没有年少时的天真,残酷的生活叫她学会的只有隐忍,在熊伍佰面前,她没可奈何,可在苏培面前,她觉得这个小后生太生嫩了。
她心里掠过一丝愧疚,又瞬间将自己武装到底,心软什么的,在她下了决定后就已经是奢侈的事,目光朝着车外,外头的景物都快速地倒退,在车后形成小小的影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望着他,目光温柔,眸光明媚,压在她身上的重担,似乎已经随着她今天的举动一下子就没有了。
而这样,便是苏培的成就感,他深信自己能给她更好,看她一眼,年轻的眼睛,充满着热情,像是长江水一样奔流不息,永远都不会干涸,“你不想回去看看吗?你的家?”他轻轻地问道,目光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况,将车往左边过去。
她的家?
她还有家吗?她早就没有了家。
别人有家,她苏拉早就没有了那叫“家”的地方,她甚至都不敢想起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朝倾覆,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哪里还能去想那个家是什么个样子。
“那里现在是谁的?”她的家被拍卖了,这点是她惟一知道的事情,手慢慢地捏握成拳,修剪过的指头抵着手心,还能感到疼意,“谁买下的?”
“我买下的。”苏培这么回答,神情难掩一丝得意,终究是年轻,忍不住想在她的面前显示一下他的能力,“他们不肯卖,我费了一些功夫才说服他们把那里卖给我,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他说得轻巧,到让苏拉觉得这一切有点讽刺,其实她一点也不需要那里,如果她开心的话,住在哪里都好,她从没有想过要回那里去,一次都没有想过,却是对着他笑开脸,“好,那么我慢慢还你钱。”
她说的客气,笑得更温柔,望向他的目光,更是能挤出水来似的。
腾出手来,他按住她的手背,接触到她的肌肤,有些凉意,估计是冷气太足的缘故,“我们之间还要还钱吗,苏拉?”他说得认真,且真诚,“我不需要还钱,我要的是你的真心,我喜欢你,想眼你在一起…”
年轻人,冲动,不顾一切,想要了就不顾一切,什么都不管不顾,他不管她与舅舅有什么恩怨,又或者她与别人还有什么恩怨,那都是她,他的眼里只能看得到一个被生活逼得没处可躲的人。
他就是救赎她的那个人。
“专心开车吧。”她避开他的视线,曾经也是这样子,她满心注意熊伍佰,眼里心里都只有她,她爱他,爱得霸道,爱得不留余地。
她的回避,在苏培看来可能是她还放不下舅舅,他觉得他心如明镜般,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点点头,“你先眯一会,等你醒了,估计就到了。”他表现几分善解人意。
车子在行进,苏拉闭上眼睛,她将自己沉入黑暗里,让整个脑袋都放空,不再想任何事,静静地靠在车里,像是真真睡着了一般。
他们这边走得急,而得到消息的熊伍佰差点将办公室的东西全都砸了,他娶回家的女人,到是让人拉走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外甥,这让他不由冷笑,他大姐真是养了个好儿子,真是太好的儿子了。
“给我查苏培到底在哪里。”
李敬挺本来汇报一下工作安排,谁知道,伍少接了个电话后那脸色极为难看,要不是他抗压力好且强,早就是让伍少的阴沉脸色给吓跑了,看着被伍少丢向地面的合作案,他不由露出几分同情之色,抬头面对熊伍佰之时,那些同情,都瞬间消失了。
“好。”他回答,难道苏培没有出国?这个问题,他可不敢问伍少,就那伍少那个脾气,他还真不想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那我先出去了。”他往后退,看上去很镇定。
熊伍佰没有看他一眼,坐回去,背靠身后的椅背,眼珠子泛红,似被刺激了一般,阴沉的叫人觉得害怕,他似乎自己毫无所觉,过了好一会儿,他舀起桌面的电话,拨了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苏培人在哪里?”他问得干脆利落,甚至都没有费事维持表面的客气。
熊艳正在上班,按理说早走一步也没有什么,她向
来在熊新华的面前不止是扮演合格的女儿,更是扮演着集团未来接班人的角色,通常挺晚下班,总之没有一次是走在熊新华离开公司之前。
她没有想到自己亲弟弟打电话过来,问的头一件事,居然是问苏培在哪里,这叫她瞬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怎么了,他不是出国了吗,有一段时间了。”她试图说得很轻松,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真是出国了吗?”隔着空间与距离,声音由电话那头传来,让熊伍佰不由冷笑,“他真是出国了吗,你确定他没有躲在哪里吗?”
声音冰冷的让熊艳觉得事情不对劲,她下意识地按住电话筒,抬手让面前的秘书出去,看着秘书将办公室的门带上,她才放下心,“怎么可能,他是出国了,我亲自送他到机场的,也看着他走向安检口,怎么可能还在国内?”
“那么今天把苏拉带走的人是鬼?”熊伍佰没好气地质问,这让他很是愤怒,对她好一点都不行,这么一会儿,就已跟着别人跑了,估计是他没让她发现违了他的意思后的后果,“他可能是喜欢苏拉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压抑。
然而,熊艳却是舀不住电话筒了,她的脸刷白成一片,都没有去碰电话一下,愣愣地坐在那里,都快要反应不过来。
可——
十分钟后,她终于回过神来,嘴唇颤抖地看着被摔在地面的电话筒,那双尖利的眼睛,瞬间是少了好多气势,让她差点就找不着北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甚至都不能想象,苏培喜欢上苏拉了?
想起她在医院被苏拉打得狼狈样子,她恨不得将苏拉的脸都抓花,来勾引她的儿子?她想到这里,忽然间阴阴地笑出声,那声音让刚推门进来的傅倩倩差点吓了一跳,踩着优雅的猫步,慢慢地走进去。
“艳姐,你笑得这么渗人,那是要干嘛呀?”她双手抱胸,大大方方地站定在熊艳的办公桌前,比起熊艳来的处境,人家好歹还是女儿,反观她自己,身份尴尬的叫她真不想一去就不要回来,“我好像听到你说苏培了,与苏培有什么好事?”
“好事?”熊艳不太耐烦地重复这两个字,眼睛瞪着她,“自从苏拉出现后,哪里还有出现过什么好事。”她从来就不喜欢苏拉,以前喜欢也只不过看到她的家世,现在的苏拉,她是一眼也不想看,上次被打了,她牢牢地记住的。
048
傅倩倩从来没有喜欢过苏拉这个人,说个矫情的话,那就是“既生瑜,何生亮”这种心结,说点更深层次的无非就是两个人的出生是天差地别,同样的人,不一样的生活,苏拉的生活,被人宠在手心里,而她傅倩倩姐妹俩从来都是处自己争取,不会争取,就会失去一切。
她喜欢熊伍佰,这点无庸置疑,曾经也与熊伍佰天真地私奔过,现实的生活,才叫她终于明白不是喜欢就能够在一起,单方面的想象总是比较美好,她还真以为自己能将自己的双腿拔出泥潭。
看着十分不高兴的熊艳,她没让自己脸上流露出任何取笑的意味,反而是关切万分地望着熊艳,“艳姐最近与她接触过了?”她早就听说过熊艳在医院里被苏拉打过的事,就算是揭人疮疤也得高明一点,也叫任何人看出来。
熊艳冷笑,“跟伍佰结婚了,还想勾走苏培,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表子。”
傅倩倩其实想笑,当着熊艳的面,她还是给人留了几分面子,没必在这档口就将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从她记事起,就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好事,没有为她争取,她只有自己争取,哪怕是下地狱也行。
“这样似乎有点过分。”她斟酌的说道,神情像个原谅一切的天使,“谁不知道她爱伍佰爱得死去活来了?”她露出嘲讽的笑意,就为了成全苏拉的所谓爱情,她明明就应该得到熊伍佰,被逼着只能退让,最后的孤注一掷只能说她自己天真的可笑。
熊艳眸光一利,“别在我面前装好人,我不吃你这套,傅倩倩,当年的事,你跟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以为要是伍佰知道苏拉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你觉得他怎么样?”一次联合,不代表着永远都能联合,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呵呵呵——”傅倩倩的眼里掠过一丝厌恶,却是很快地就掩饰过去,装作没事人一样,靠近熊艳的办公室,双手支着办公桌的边缘,“艳姐,说这些话干嘛,说出来多伤感情,要是伍佰知道你在中间也插了一手,还正而八经地做证,你想他怎么样?”
熊艳被狠狠地将了一军,这把柄于她来说是双刃剑,她自己的弟弟还能不清楚,别跟她说什么破报复,要真是报复,谁会娶一个他恨死了的女人?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阴暗,绝不能让苏拉如意。
苏拉从来没有让她舒坦过,现在还把她儿子拐走了,这更让她恨上加恨,阴魂不散,她以为一切日子都好了,没想到苏拉还能够跳出来,叫她恶心。
“你想怎么办?”她问,压抑着对傅倩倩的厌恶,“伍佰那边,你想怎么办?”
傅倩倩一直以为她自己能抱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多年后等来的却是她钟意的男人跟她最恨的女人结婚了,这对她无疑就是致命的打击,她眼神微冷,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熊艳,“我能怎么办,把苏拉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