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女士想把人抱起,竟是半点力气都没有,完全被自杀的场面还有伤心给震住,见来必诚来抱,她瞪着人,像要是吃人一样,“还不快帮人穿上衣服!”
光溜溜的,抱出来像什么样!难不成让她女儿的名声全毁了!
来必诚的手都是颤抖的,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倔,倔到这种地步,心顿时疼得一抽一抽的,要不是脑袋里还有根叫理智的弦,他早就崩溃了,动作利落地套她穿上一条裙子,还套上内裤,别的不管了——
他抱着人就走,直接走向电梯,底下一层停车场,酒店的车已经在那里等。
律女士的腿发软,也还是强自镇定地跟在后面,脸色发白,满脸的不敢置信——早知道、早知道,她跟来必诚费什么话,还不如直接来陪女儿!
056
疼——
惟一的感觉就是疼,疼得她醒了过来,一睁眼,满眼都白色的,让她一时愣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疑惑地转动了下——
“萌、萌萌,你醒了?”
奇怪的是,她看见律女士坐在她床、呃是床边,神情萎靡不振,似乎一夜没睡了似的,那双眼睛都是红肿的,好像是哭过了?
她正这么想,眼见着律女士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那萎靡不振的模样顿时像是消了般,紧张且激动,难不成她做的事成了?
一时想到这个,她顿时来了精神头,神情蔫蔫的,其实也不用装,她那个神情本来就是蔫蔫的,“娘娘——”她低低地叫了声,配合的极好,也跟着滴了眼泪,那眼泪滑到她脸上特别的烫。
配合着这么一叫,她还想去抱住律女士——
可那么一动,她的手到是像被什么给扯住,手背更是一疼,她神情一滞,默然地看向右手,右手上居然扎着针,长长的输液管子顺着她的视线往上,挂在她头顶,还有左手,不对,是手腕,她的手腕包着纱布…
手腕一动,钻心的疼!
这是她的手,不是别人的手!
她惊悚的发现这个事实,两眼茫然地看向努力抑制情绪的律女士,嘴唇动了动,“…”估计是给惊的,声音都没有出来,她试图镇定地轻咳了一声,脑袋里晕乎乎的,怎么就手腕伤了?“娘、娘娘,我怎么了?”
律女士一愣,“萌萌,你不记得啦?”
她确实不记得,应该没伤着手腕吧,就是打算装自杀,没搞到这么严重的事吧?怎么人都在医院里了?闹不明白——
“娘娘,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她茫然,无辜。
可她那种茫然无辜的模样惹得律女士心疼不已,更是恨起来必诚,说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有大半年了,还说什么萌萌不想告诉别人,都是一派胡言,分、分明…
“萌萌,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娘娘说的,你要是不乐意,娘娘都随你的——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让他好好地活着,你去死,算是怎么一回事?”律女士自己身受其害,比起女儿萌萌来,那是她亲哥,更让她说不出口,可来必诚,甭管那是谁,她都非得给女儿讨个说法不行了…
弯弯脑袋里有那么一点儿捋直了,真不敢相信自己能割腕,这么坚定的事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吗?
肯定不是的呀,她再怎么着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最多是等着律女士回来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嗯嗯,她都准备好了半颗安眠药,怕出意外,她就准备了半颗,小小意思。
至于安眠药必须得有医生处方这事,有钱就行,钱现在对她来说不是什么事,律女士给的零花钱真是多,她给酒店服务员两张粉色的钱,就搞到了半颗安眠药,完全不费事——
可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弄假成真了?
她最多吞吞半颗药,叫自己装装样子罢了,割腕,那得多大的胆子,不是往自己手上划一刀就行的事,还得找好下手处,不叫自己真割了动脉活不了,但凡有一点自己动手割自己的印象也好,可脑袋里空空的,找不到一点痕迹?
难不成她失忆了?
这种狗血的理由,她是不会相信的,先前不太记得从前的事,她都当作自己受的打击太大,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时间父母都没了,自己身上还压了债,不记得以前的事,算是逃避也是有可能的事——
但现在?她有点搞不懂了。
云里雾里的,把她给绕住了,首先她想问的是——
没等她掰扯出来自己想问什么事时,律女士看她不明白,还以为她还想做傻事,赶紧的靠近她,脸上的担心与忧心从来就没少过,更是愤怒,再愤怒也叫她压下,生怕律萌受刺激,尽量地是婉转了声音,“萌萌,你别怕,一切有我呢,别想不开——萌萌,好嘛,别想不开,你要是想不开,叫娘娘怎么办呀?”
一声声的,叫弯弯有点汗颜,更觉得对她不住,本想着就再利用一次,把来必诚这个人给甩了,让律女士来挡人,没想到中间出了意外——
或者不是意外?
她冷不丁地一抬头,对上律女士强制镇定情绪来安慰她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她要是说她根本没有割腕,会有人相信吗?她真没有动过手——她的手腕,确实包着纱布,一动还有疼,难道是谁想要她的命?
她不由得从后脚根一直凉到胸口,“娘娘,我、我…”
她想说,当着律女士的面,想说出自己并没有想自杀,看着推门进来的来必诚,她的心顿时揪了一下,话到嘴边更是吞了回来,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看到最叫她害怕的东西,人直想往律女士怀里躲。
“娘娘,叫这个人出、出去,我不想见、见他——”她尖叫出声,声音尖利的像要滑破人的耳膜,她自己毫无所觉般地尖叫,“娘娘、娘娘…”一边叫着律女士,她的身子还不时地颤栗,像是被吓到一般。
律女士迫不及待地将她搂入怀里,小心翼翼不碰到她挂着针的手,将她的脑袋捂住自己怀里,为她经历的事,更为后边走进来的来必诚,那脸、那眼睛、那表情无一不透着厌恶,“来必诚,你出去,给我出去——”
没有证据,要是有证据,她恐怕现在都已经报警了,管他是谁,就算是来必诚的亲爹,她都敢去杠上,但——她更怕的是叫女儿受刺激,身体上的伤口容易好,心上的伤口那是永远都好不了的。
来必诚没上前,看着躲在律女士怀里的人,眼神多了点暖意,明明大热的天,他觉得自己跟在冰窖里没有什么两样,总算是醒了,没事了——
他慢慢地退出病房,还将病房门都阖上,一句为他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有说。
鲜艳的红,染了他的眼睛,从没想过就她那样的性子,也会决绝到这份上,他确实是心慌了,更是心疼了,疼得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上一刀,她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她自己?
医生的话,犹在耳边——
不止是为她输血这么简单的事,还给她洗了胃,失血过多再加上昏睡不醒,他站在病房外,就那么看着被他阖起的病房门,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好像隔了很远,远的叫他似乎是永远都不能靠近她。
“来必诚!”
压抑的怒吼声,伴随着怒吼声而来的是重拳,他闪过了——
瞪着又要挥拳过来的奔解放,眼神分外锐利,轻描淡写般地送上一句,“这里是医院,你想让她知道你在这里,嗯?”
一个电话,让奔解放急轰轰地赶来,都顾不得换下一身迷彩服,忘记刚结束两方对抗的疲累,直接买了机票就过来,连肖纵那里一句都没有交待,按理说,他私自离开都得同肖纵打个招呼的,或者是他的私心也好,他根本不愿意叫肖纵晓得这事儿——
“我又不是你,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奔解放被他说的一噎,差点就同意了他的说法,可下一秒,他勾起嘲讽的笑意,“我可没有你本事,逼得人都自杀了——”
话刺到来必诚心上,刺得他可疼了,顿时眼睛一冷,“别把自己摘出来,谁都没比谁做的少,五十步笑百步这种事,你也说得出来?”他一脱皱巴巴的西装外套,将外套搁在自己肘间,“要不要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哼——”
奔解放从鼻孔里哼气,那种看不起人的意味很明显,他不想掩饰——回头看看病房门,他一改刚才冲进来的急样子,却是踩着军靴子,硬是迈出小心翼翼的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病房门靠近——
刚靠近了,他又不敢似的,脖子缩了缩,往门缝里看,看着自杀的人儿被律女士搂住,律女士在劝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就看到她一只包扎着,另一只手则扎着针,让他的眼底跟着暗了几分。
然而,他没有推开门,就那么贪婪地看着,看着被搂住的人儿,这一刻,他分外期望律女士就是她的母亲,她的亲母亲,那么,总归有个人给安慰她——
他想他有点嫉妒了,嫉妒这种亲密,明明没必要,还是觉得难受,像是给添堵了一样,让他小心翼翼地退开,回头看向来必诚,见他一脸阴霾,顿时,他的脸色更黑——
把人弄的自杀了,难不成还有理了?
“你觉得是真的?”
“啊?”奔解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来必诚那张微微阴暗的脸,但反应得也算快,一过脑就晓得他在怀疑些什么,“不可能,她要是能这么做,早就做了,还等到现在?”
不得不说奔解放还算是了解弯弯的,晓得她根本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做冒险,万一真割着了,岂不是去西天报到了!
可——
事实上,她手腕真是挨了刀,按医生的正统说法是失血过多,再晚一步的话,可能就天人永隔。
057
律女士很愤怒,报警的事也是她一个人做的决定——
连夜带人回去,不再留在三亚,看到来必诚那张脸,她都觉得恶心…
不把来必诚搞下来,她想这口气,她出不了——
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当天酒店走廊的摄像头据说坏了,根本没有当时来必诚出入酒店的证据,连当时替她安排与来必诚私谈的服务都矢口否认当时有过这样的事,再加上律萌的身体给清理过,一点证据都没有——
她气的不行。
“娘娘、娘娘?”
轻轻的叫唤把她从愤怒的情绪中叫出来,她迎上一张没有太多精神的小脸,那小脸与她年轻时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仿佛成了另一个她,当年的事,她无力摆脱,而现在,她的女儿也遭遇了她当年所经历的事,一时间,她五味杂陈。
“萌萌——”她反握住律萌的手,觉得她的手非常的冷,冷的让她觉得害怕,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戴着一只不怎么显眼的手表,却恰恰地遮住曾经的伤痕,“你你别想太多,娘娘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公道是什么?
弯弯表示不能理解,却从律女士的话里了解到一个不太好的讯息,也许律女士会为她出头,不,一定会——与她的初衷相去不远,可这样真的好?
她惴惴不安,反握住律女士的手,那一只被割破的手,包着纱布,缝了好几针,她略略一动,还会疼,疼得她心都一揪,即使再绝望之下,她永远都不会选这条路,谁给了她一刀?
把她弄成自杀?
她舍得自杀?别开玩笑了,世上的人都要死绝了,她也不会去想自杀。
明明靠近律女士的身边是一条康庄大道,怎么就突然成了悬疑大戏?她闹不清了,却是当着律女士,她没办法说些违心的话,一个人毫无保留的对你好,还能狼心狗肺的把人卷入复杂的圈子里?
她没办法,微微地靠近律女士,“娘娘,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想洗澡的——”
律女士瞳孔一缩,“你还替来必诚说话?”就像屈辱的当年,明明是那个人渣把她强了,她还不能说,还不能报警——
弯弯连忙摇头,不是她不想推来必诚一把,真的,只是时机不对,她是想闹大一点,跟来必诚断了就行了,没想过去报警,说来必诚强了她…
都是哪跟哪的事,她自认是恩怨分明,紧紧地握住律女士的手,“娘娘,我想跟来必诚分手,那家伙不肯呢,我就是想吓吓他——”对上律女士震惊的目光,她仔细地斟酌了一下字眼,“我真没有割脉,难不成我还能为了分手自己割自己不成?我怕疼的——”
理由很简单的,简单的叫人不能相信,律女士认定了她是在为来必诚开脱,未免有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眼神里渐渐地染上一点失望,却迅速地收起来,“你不想让来必诚接受法律的制裁?”
弯弯心里一滞,内心为律女士对她的担心而感到内疚,甚至是觉得自己利用她来摆脱自己身上的麻烦,简直就是一件罪无可赦的事,还是漾着微微的笑意,“娘娘,我真没有自杀,真的,我只是想吓吓他,吓得他跟我分手——”
理由听上去多可笑,连她自己都想笑,不得不说罢了。
“吓吓他?”律女士不相信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脸色也冷了几分,“你是想吓来必诚,还是想吓我?自己把自己割成这样子,医生怎么说的,慢一步就救不了的,你怎么就舍得这么做?我怎么办?你爷爷怎么办?”
一句句问得弯弯心都虚,虚得不得了,只差没跪在律女士面前说她再也不敢了,甭说“弄虚作假”一回什么的,她都没胆子想了,但——
她还是得为来必诚说上一句话,与来必诚是他们两个人的蛋疼事,跟报警啥的没有关系,私人恩怨私人解决,那摆上台面来,伤的不止是来必诚还有她自己,她是傻了才会那么干呀——
要是一查实,人家把她不是律萌的事抖出来,她还的活路?
“娘娘,你就原谅我吧,我就跟他闹呢,哪里晓得那个缺德去了的,居然趁我吃了安眠药把我手腕给割了——”她半点不记得那事,就敢笃定是别人割的,想想也是,她刚吃了药,迷迷糊糊地倒在浴缸里,给她一下子不是很容易的事嘛——
律女士冷着脸,对她的说辞完全不相信,“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不管了。”
到是弯弯打蛇追上,晓得她不过就是嘴硬心软的,哪里舍得自己受了委屈,想去报警不就是怕自己受了委屈的嘛,更让她内疚,用完好的右手去抱人,脑袋靠向律女士的肩头,“娘娘,娘娘,好娘娘——”
她这么一来,律女士的心也算是软了下来,再愤怒有什么用,“还不快坐好——”她冷冷地替弯弯替上安全带,“都快到了,来必诚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分手就分手吧,我替你出面就行,以后再搞这样不着调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弯弯到是感动,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愈发觉得自己跟个小偷一样,原来这些都是律萌的,律女士给律萌的关心,都让她享受了——
她享受了律女士的种种关心,做的事却让人操心,简直跟禽兽差不多,可更让她害怕的是到底谁背后给她弄的,谁想让她死了?
她这么一想,心都颤抖了,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律女士把来必诚都拦在病房外,不让人进来一步,当时,来必诚与律女士在一起,下手的人不是他,而且他没必要对自己下手——
她得罪了谁?
律成铭?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地就想到律成铭,脑袋里一掠过他的身影,又觉得不可能,他除非是神经有问题才会杀她吧?
奔解放?
肖纵?
一个都不像,再说了,他们用得着杀她?
笑话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在搞笑似的,用生命在搞笑,怎么就无厘头到这种地步,还能怀疑他们了?就那么一种直觉,她晓得他们不会那么干。
可问题又来了——
他们不会干,那到底是谁想对她下手?
难不成她损害到谁的利益了?
应该没有吧?
应该没有的!
待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高干病房里,弯弯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的想,还是没能想出个答案来,感觉跟鬼打墙一样。
到是接了白允妍的电话,那家伙在电话还忿忿不平的说她爸怎么怎么偏心的,对她那个便宜姐姐怎么怎么的好,反正她就是不爽,还说白允芯人来了,最烦白允芯什么的,弯弯到是好脾气地听着,一边劝着,也不是那种非得让白允妍听进去的劝话,就那么面儿上的劝,笑着劝。
至于她自己的事,她是一个字儿都没跟白允妍提起,就算是白允妍后来讲完烦恼后问她几时回去,她都是模模糊糊地给了个不怎么要紧的答案——放下手机,她看看不方便的左手,眉头微皱。
要是她坚持,估计今天律女士还在医院里陪她,她好说歹说地总算让律女士回去休息,一直陪着她,看着律女士这几天像是瘦了的样子,她于心不忍,到底还有一点叫“良心”的东西。
当然,她也没有觉得今晚上没人来,把律女士劝走是头一件要事儿,律女士在这里,晓得她今天晚上约了一帮子人,估计得惊着,约一帮子到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一帮子人都跟她女儿有一腿儿,还哄着她女儿这么多年都义务劳动了,非得坐实了律女士心里头那股子恨劲不可——
她是私底下行事的,还晓得一个个发短信,微信什么的,她还嫌烦,一个个的都发,群发的,每个人的内容都一样,没有哪个看上去亲厚点的,都是几个字“敬请光临”,不管给谁的,上边名头儿都没写,不像正式的请柬那样,把要请的人那名头都给写上,她没有,一个都不写,想的是方便。
一指禅什么的,能做到利落用,已经不容易了。
她怕死,是真的怕死,所以还是把事给解决了,免得叫她提心吊胆的,成天儿都想着这个事儿,她觉得自己都瘦了。
结果——
四条短信,来了四个人——
同时来的,没一个晚的,没有一个早的,就那么齐溜溜地把她从被子拽出来,他们到是把人一拽出来,就围在床前,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哟——
这四个人的,往她床边一站,顿时把那点光亮都挡了,跟四堵墙似的,把她堵在中间,叫她前后左右都没得退路,当然,她也没想有什么后路,脑袋往后一靠,双臂试图环在胸前,那么一动,左手就疼了——
她呲着嘴儿,手已经让肖纵给弄走,乖乖地垂在身侧,刚才的疼意像是出自她的错觉,脸色微白,伤口还没好,线都没拆。
“你们谁惹了麻烦了?”她就这么问。
就她的想法,她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是真有得罪过什么人,那也是他们惹的!
058
我的个乖乖哟,她坐在床里,就那么看着四个男人,下巴微微地仰起——
谁给她惹的麻烦,谁就给她收拾了,当她是好性的不成?给她划了刀,她就得划回去几刀,才显得自己的血没白流!
“哟,这话说的太不好听,什么叫我们惹的?”奔解放笑得可乐,哪里还想站在原地跟受审似的,把身边的肖纵就给挤开,一屁股就坐在床沿,“我还想着你不知道哪里惹的野男人,是不是把人惹了就甩了,惹得人非得要你的命不可?”
这话?
顿时叫几个人都黑了脸,也叫弯弯更黑了脸,那个心思呀,轻飘飘的一句话,他说得爽了,把她到是绕进去了,她的野男人?这是妥妥地往她身上泼脏水呀,还没等她瞪他,一抬眼,就对上几个人的黑脸,让她大气都没敢出——
“听、听他胡说…”她确实想挺着腰杆子为自己说话,没曾想让奔解放那么一胡闹,就是这个原来有些底气的话,也弄得结结巴巴,一点底气都不占,听上去怎么心虚怎么来的。
律成铭阴着脸,那眼神比冰渣子还冷,一手撑着床尾,“勾了谁,你趁早说…”
又一个不相信的,摆明就是不相信她没勾人。
她真是比窦娥还冤,视线怯生生地从律成铭那里收回来,还想看看肖纵,见他眉头微皱,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模样,对上她的视线,反而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两手臂交环在胸前,“弯弯,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了吧,让我们在这里,我们能惹谁,谁敢惹我们?”
他说话的时候,连个声音上的平仄都没有——
那态度可明确,与他们自成一体,将她撇在外。
她一滞,明明是她质问他们的好不好,怎么就成了针对她的批斗大会?“你们耍赖——”她被挤兑的脑袋空空,跟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拿手指着他们,一个个地指过去,“你们耍赖,你们都耍赖——”
“哟哟哟——”还是奔解放那调侃的声调,显得忒特别,跟唱大戏似的,非得叫人的耳朵都不舒坦,当然,他的话说得更不叫人舒坦,“人家一句话,你就跟人跑了,还说没惹人?”
她跟谁跑了?
弯弯手指着自己,都给弄糊涂了,哪里有跟谁跑过,她一向都是一个人跑的,找个人带她跑,有那么多闲功夫来浪费时间?简直是红口白牙,什么事都敢说了!
当然,于这事上她觉得理直气壮,下巴高仰,视线向下,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来,“奔解放,你别长了嘴跟狗嘴似的,谁跟谁跑了?”她想捋袖子,结果手碰到包着的那只手,疼得她眉头直抽抽——
“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是真的?”
她一疼,一激动,就来必诚眼里就成她想掩饰的证据,那脸色比刚才还要不好看几分,想着最近的事,真把人吓坏了,一直以为还没能有什么事能把他给吓着了,结果来了那么一出,还自杀——
一浴缸的水,染得红,他想都不敢想,当时要是晚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就这么想死?”
他再加上一句,盯着她,那目光跟要吃人似的,两手握成拳,恨不得去看看她脑袋里都弄的是什么,还敢拿自己开玩笑,这一次敢割手,下一次,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话几乎是他们几个人的共鸣,那眼睛都是死死地瞪着她,就是连肖纵也没法子幸免,虽说这几个人中年纪算他长,面对这种事,他的经验又不比他们多,甚至还要少,他们几个都淡定不了,他当然淡定不了!
一双双眼睛,那种瞪法,分明她要是再有什么念头,估计都不需要她自己来动手,他们就能“成全”她,当然,不是一了百了那种,他们会让她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一想到这个,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他妈的乐意自杀呀,她不就是想吓吓人嘛,哪里晓得会成这样子——
嘴唇动了动,她真是脑袋的杂乱想法,不知道把事实坦白一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这事儿她还只能律女士说过,还编了个蛋疼的理由,当然,她总不能跟律女士坦白说自己跟来必诚早就有了不得不说的关系——
因为不止是与来必诚,还有别人…
“谁想死啦…”她的声音低得不行了,几乎就藏在喉咙底,没敢把话往高声里说,而且越说越轻,轻的几乎跟没说一样,“我哪里晓得让人白白割了一回…”
想想这事她就后怕,要是…万一…
她赶紧抱住自己,两眼巴巴地对上他们充满怒意的眼睛,比刚才还要吓人,立时缩了缩脖子,声音都跟着尖了起来,“我没割,我没割,我没敢割,我就是吃了半颗安步眠药,醒了后就在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