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连保镖都不带的家伙就不谈了,就算成功赢到了一些积分,也是分分钟被人堵在监控死角一闷棍搞定的结局;还不如别玩了,回房间玩自己带来的男/女伴去吧。
即便是那些有能力赢、而且实力很强的玩家,在这种规则下,不到最后时刻也不能完全安心。
“那么,事不宜迟,希望各位能享受今晚的游戏。”又等了一会儿,似乎是确认了提词卡上的词停了,主持人才露出一脸松了口气的神色;他念完这句,又分别朝四周微微欠身鞠了四个躬,下台去了。
…
晚,八点十五分,四叶草号船舷。
“HO~这个游戏还真有点儿意思啊。”龙之介拿着一支主办方在上船时就发给他的I—PEN,看着屏幕上的三维地图念道,“掷骰子、百家乐、轮盘赌、帕青哥…基本上所有赌场里有的项目这里全都有,而且…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手中的这份地图,能查询到这艘游轮上所有“游戏船舱”的分布情况,且每个项目的名称、以及奖励的积分比例也都标注出来了。
“果然…咱们还是去玩麻将吧。”龙之介看了会儿,转头对榊道,“以榊君你的技术,那绝对是大杀四方啊。”
“不,现在去玩麻将是很不划算的。”榊却是摇了摇头。
“哦?为什么?”龙之介疑道。
“首先,收益太少。”榊无疑是已经把账算清楚了,所以他立刻就回道,“这里的麻将,是需要玩家和拍档共同出战的,也就是二对二的胜负,这就意味着每次我们只能从一名玩家手上赢走积分;而眼下,所有玩家手上都只有三块由主办方派发的原始积分牌,哪怕我们迅速赢光一名对手的所有积分,那总共也就三分而已。”
他停顿了两秒,又道:“其次,在这种对抗***中过早暴露实力是很不利的…按照一般人的思路,在赌博中寻找比自己弱的人作为对手才是上策,能避免和强者对决就要尽量避免,否则被吃掉可能就是自己…因此,一旦我们连续取胜,其他人必然会对我们有所忌惮,随之就是拒绝和我们进行麻将的对决;这样一来…除了最初那三分六分,我们便再也无法从麻将这个项目上获得积分了。”
“那…”龙之介想了想,“我们故意赢得惊险一点,或是偶尔小输几把,以此来隐藏实力呢?”
“可以是可以。”榊接道,“但这里有那么多‘行家’,用这种手法未必能骗过他们所有人;况且…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不是吗?花相同的时间,直接去其他项目上赚分不是更有效率吗?”
“嗯…有道理。”龙之介被说服了,“那这麻将…我们就等到游戏后期、玩家们手上的积分多起来之后再去打,这样就能一口气干掉那些手握大量积分的家伙了。”
“荒井先生英明。”榊面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如是接道。
“哎~好说好说。”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龙之介知道这是奉承话,但心里也是高兴的,“那榊君你想去玩什么呀?”
“就先从那些与庄家对赌的项目下手吧,比如…离我们最近的那个。”榊回话时,已抬眼示意了一下前方。
十几米外、就在他所指的那个方向,便有一个游戏船舱;这类船舱的舱门上全都印着一个很显眼的字母“S”,且门旁会有一名黑西装站岗。
“这个是…”龙之介顺着榊的视线看了眼,又低头看了看地图,“…‘虚拟赌马’?”
…
两分钟后,龙之介一行人便走入了“虚拟赌马”的游戏船舱。
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还大一些,一个个席位都做得跟餐厅里的小隔间一样,每个隔间里都摆着一张弧形的沙发和一块触摸屏。龙之介他们进来时,已经有好几个席位都有人入座了。
“请问几位是要参与这个游戏吗?”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是穿黑西服的墨镜男,看到有人进来便会上前询问。
“是的。”龙之介作为玩家,自是由他负责发话。
“根据规定,我需要再确认一次…”黑西装又道,“请问几位是否已阅读并理解了舱门旁边显示屏上列出的规则?”
“是啦是啦,快领我们进去吧。”龙之介不喜欢被人拦在门口问两个以上的问题,这是习惯使然——如果一个人平日里去任何地方都是在好几个人的簇拥之下,一路被人往里“请”着走的,那他对于“被人拦住询问”这件事的忍受能力肯定很差。
换成底层老百姓就不会有这种问题,我们已经习惯了在各种场合被人用不礼貌的目光反复打量,习惯了在各种窗口应对繁琐的程序;如果哪天有人基本没问你啥就给你放行了,你心里反而会有点发虚——前面是不是有诈啊?这是不是黑店啊?我买错票了吧?兄弟你还是把酒精测试仪拿过来吧,我怀疑我醉了。
“好的,请这边走。”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黑西装很娴熟地把龙之介他们引到了一个隔间入座。
待龙之介坐定,黑西装便说道:“请不要擅自更换座位,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按呼叫键让工作人员来处理;最后…祝您玩得愉快。”
说完这几句,他就回门口去了;龙之介他们参与的第一个游戏——“虚拟赌马”,就此开始。
这个项目的规则并不复杂,大致如下:
一,虚拟赌马将随机重现一组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二十二世纪九十年代的、实际发生过的马会赛事。
二,玩家可用积分换取虚拟赌马中的资金,每一枚积分牌可换取两百万(游戏中所有赛事,无论发生的年代、地点、场合如何,无论当时的货币和通货膨胀率如何,都会被转换为同一种价值标准)的虚拟币。
三,每一局赛马开始前,玩家都可以先查看该场的赛马和骑手的基本信息、过往战绩、以及赔率等情报,以此作为下注的依据。
四,每局结束时,若玩家在该局中盈利,则下一场比赛会跳跃至另一时间点上的另一项赛事中;若玩家在该局中并未盈利,则当前时间点上的赛事将继续进行下去。
五,当玩家的资金用尽、且放弃/无法用积分继续兑换虚拟币,则游戏结束。
六,若玩家在游戏中赚取的虚拟币超过一千八百万(本金除外),则游戏结束。
七,被宣告“游戏结束”的玩家不可再次参与虚拟赌马这个项目。
总体而言,这就是在“赌马”,只不过下注者不需要像在真实的马会里赌马一样…花大量的时间去等待一场场赛事的开始、结束、和场间休息。
在虚拟赌马中,如果玩家愿意,可以快进、甚至直接跳过比赛去看结果,然后立刻对下一场下注,下完注再看结果;这相当于是把“赌马”这个比较磨时间的项目弄成了跟轮盘赌差不多的快速游戏。
但作为一个与庄家对赌的游戏,其难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很难作弊。
每一名玩家和随行人员在上船时都已经过了精密仪器的扫描,他们自己带来的所有电子设备、以及那些可能被用来出千的玩意儿,全部都被主办方收去——“暂时代为保管”了;而主办方发给他们的I—PEN,显然是不具备连接外界网络的功能的,所以…想用“上网搜索”这种方法去查马会的资料,肯定是没戏了。
同理,用通讯设备联系外界的同伙儿,让同伙帮自己搜索答案这手,一样无法实施。
那么,剩下的攻略方法…注意这次是“攻略方法”,而不是“作弊方法”…基本就是“靠记忆”了。
但这点,依然是不太可能的。
虚拟赌马截取的赛事是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二十二世纪九十年代的,而眼下是2218年,哪怕是碰巧随机到了一场2199年的比赛,那也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赛马的结果就像彩票的中奖号码一样,别说“年”了,哪怕是月、周、甚至几天前开过的号,都不会有人记得的;除了中奖者本人之外,谁会记得多年前某个时间点上开过的号码是什么?就算是中奖者本人,如果奖金少、或是时间久了,也会忘掉。
世界各地有那么多马会,几乎每天都在比赛;两个多世纪下来那么多场赛事,从中随机截取一个时间点开始播放,怎么可能有人记得某个时间段内每一场比赛的结果?
因此,方才看完规则之后,龙之介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他觉得这就是个多半靠运气的、输的概率明显更高的项目。
但榊却表示,这游戏相当简单,简直就是送分。
最终,在斟酌一番后,龙之介还是选择了相信榊、相信阿秀选人的眼光、以及…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个…榊君。”按照榊所说的,龙之介把三枚积分牌全部换成了虚拟币后,开口问道,“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你说的‘必胜方法’是什么了吧?”
“呵…”榊笑了笑,“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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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直白的忠告
榊说谎了。
在赌博中并不存在什么必胜的策略。
任何赌局在最终的结果揭示前,都有发生某种变化的可能。
那种“结果被牢牢控制在某一方手中”的游戏,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赌博。
比如“网游开箱/包”,纯粹就是建立在数据算法上的重复事件,概率全由运营方设定,看似随机的结果只是为了给玩家制造出“运气是存在的”这种错觉。
虽然一些老虎机类的赌博机器用的也是种原理,但老虎机是公用的,不同的人可以坐到同一台机器上玩,所以仍有极小一部分玩家能从这种运营方必然盈利的博弈中分得一杯羹;可网游账号…却是私有的,每一个账号涉及到的概率事件都是拥有该账号的玩家与运营方的一场伪博弈,说穿了就是单方面的压榨。
真正的赌博,应是双向的博弈,任何一方都拥有胜出或败北的可能。
眼下,榊的赌马策略也不例外,存在着失败的风险。
当然了,他的办法虽不是“必胜”,但胜的概率的确是非常高的。
这个方法叫做——“双倍投注法”。
以此刻龙之介随机到的赛事为例…这恰是一场发生在樱之府本地“中央赛马场”的比赛,从现场的情景来看时间点应该是在二十世纪,这个时期的中央赛马场每天通常会有12场赛事。
双倍投注法的做法是:在第一场比赛中,将100块(因为货币单位已被换算为统一值,这里就都用“块”来表述)押在“次热门”的身上,如果中了,这一天便不再投注。如果没中,就在下一场(第二场)以双倍的金额200块再押“次热门”…同样的,如果中了,当天便不再投注,如果不中,就在下一场以400块投注。
重复同样的操作,一直到中了、即“赢钱”为止。
在中央赛马场,次热门的胜出率是18%,粗略计算一下便知,一天12场比赛,平均会有两匹“次热门”胜出;另外,在“正常情况”下,“次热门”的赔率必然会在两倍以上,所以,用这种方法,无论在哪一场买中,都会赢钱。
乍听之下,这确是“必胜”之法。
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显然不是。
这个方法存在两个问题:其一,资金。
由第一场的100块开始,每一场都将投注金额加倍,这样买到第十场的时候,下一注就要51200块了,买到当天最后一场的话,下一注就要204800,绝大多数去赛马场的人拿不出这么多钱。
其二,胜出率。
虽说“次热门”的胜出率是18%,但这个几率也代表了——“同一天内所有次热门均落败”的几率是(1—0.18)^12≈0.09249.24%,即每11个赛马日就会出现一次这种情况。
或许有人会说了,如果资金充足,即使在一天内全部落败也无妨,因为在第二天还能继续使用“双倍投注法”,即从第二天的第一场开始,就以409600的资金下注,这样一来,这仍是“必胜之法”。
可惜…这依然是错误的。
当投注的资金超过了五百万(即第二天的第五场),你本身就制造出了“不正常的情况”,因为你的投注金额会让赔率大幅变动,让原本的“次热门”会变成“大热门”,其胜出赔率也会因此跌至不足两倍…这个时候,就算你买中了,也会因派彩减少而无法回本。
这,就是赌博。
不过,在“虚拟赌马”中,情况又有所不同了。
首先,龙之介的起始资金是很充足的;他将三枚积分牌投入仪器后换取的六百万虚拟币,可以一直以双倍投注的形式下注至第二天的第三场,且在这场未中之后也仍有两百多万余钱。
其次,“虚拟赌马”的下注金额,是不会影响“赔率”的…因为他们坐在这儿观看的比赛都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了,不管他们在这里下再多的钱,也只是在跟眼前的电脑赌虚拟币罢了,已经发生过的比赛无论是结果还是赔率都不会因此而改变。
在这样的前提下,“双倍投注法”的可行性自是提升了很多。
事实上,只要“读懂”了门口的规则,就会发现,“双倍投注法”极有可能就是主办方认定的、对于“虚拟赌马”这个项目的“正解”。
比如“每局结束时,若玩家在该局中盈利,则下一场比赛会跳跃至另一时间点上的另一项赛事中;若玩家在该局中并未盈利,则当前时间点上的赛事将继续进行下去。”这条,简直就是为了配合双倍投注法而设的。说白了就是…赢了就直接“换一天”,重置概率,输了则按时间顺序继续比赛。
还有赛前查看各种资料和赔率那条,相当于是帮玩家确认每一场的“大热门”和“次热门”分别是谁。
而不出意外的话,最后那两条给玩家设定“赢钱上限”的规定,恐怕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看穿了这个游戏的“破解方法”,然后在这里无限刷积分。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榊在门口读规则时,就已想到了这些;他是在有了很大的把握的前提下,才用“必胜策略”这种话把龙之介忽悠进来的。
当然了,榊并没必要跟龙之介把这其中的道理完全说透;这也是“行家”之间都懂的规矩——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最多跟外行人说“八分话”。
…
随后,事情的发展,也验证了榊的猜测。
号称是“随机选择两百年间世界各地不同赛马日来重演”的“虚拟赌马”,实际上重现的全部都是“当天至少有一匹‘次热门’获胜”的赛事。
也就是说,“双倍投注法”,的确就是主办方所设定的“正解”;只要破解了规则中的隐藏的提示、对赌马的概率和赔率进行周全的计算、再通过最小投注的方式观察一段时间,任何人都有机会破解这个秘密。
可惜…依然是有人在这个项目上输光了钱;只能说这些人请来的“行家”太水,连这种难度的游戏都破解不了,遇上对抗性的项目无疑只会输得更惨。
但龙之介就不同了,从一开始就直接采用双倍投注法的他,自然是不会输的。
经过了短暂的观察后,榊也发现了“无论随机到什么地方、无论是哪个赛马日,十二场内都必会有一场是次热门胜出”这一规律。于是,他便要求龙之介提高了每次“赢钱并跳时间点”后的起始投注额,而且,也不再看除了赔率之外的任何赛前资料以及比赛过程,只是快速地买下次热门、然后跳到赛果结算阶段看结果。
这样的做法,自是大幅增加了赢钱的效率;短短半小时后,他们的虚拟币净收益就已超过了一千八百万。
这时,游戏也就自动结束了。
投币口下方的出币口顺势打开,吐出了十二枚积分牌,整齐地码放在那儿;一名黑西装也适时地走了过来,请这几位将座位腾出。
离开“虚拟赌马”的游戏船舱时,龙之介春风满面,他对榊的最后一点怀疑也已烟消云散——本以为只是在麻将上可以大杀四方的男人,原来玩这种和庄家对赌的游戏一样是一把好手;而这,也让龙之介对成为“赢家”这件事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同一时刻,“ESP卡感应游戏”船舱门外。
一名身材健硕的拉丁裔男子从中走了出来,并带着一脸得意的神色,把玩着手中刚赢到的八个积分牌。
“喔~宝贝儿,你可真是厉害,这么一会儿就帮我赢了那么多。”
他说话之间,一位衣着光鲜、身材火辣的拉丁美人也紧随其后来到了甲板上。
“呵…雕虫小技,不过达令你的配合确实很好,让我省了不少事儿。”这位美女,是那名男子的情人,同时也一名赌术精湛的“行家”;所以,她既是男子的女伴,又是游戏拍档。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说话声:“‘曼陀罗’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他一开口,美女的神色就变了,变得冰冷、残酷。
“你是谁?”被称为曼陀罗的女人立刻循声转头、怒意昭然地问道。
她确有理由生气,因为“行家”之间是有规矩的——有些人的绰号可以提、还有些人的绰号绝对不能提…“曼陀罗”就是一个不应在“外行人”面前提到的名字。
而看到曼陀罗的反应,刚从游戏船舱中走出来的、跟随拉丁裔男子的两名保镖,也都很自觉地上前围住了那名搭话者。
“哇噢~哇噢~”搭话的那位是个身形相当瘦小的白人男子,大概只有一米六出头,体重连一百斤都不到,穿着一身一看就是量身定做的茶色小西装,“别紧张,先生们…”看着两名彪形大汉堵了过来,他赶紧张开双手、举到两肩,做了个类似投降的动作,“我只是代表我的雇主…来跟你们老板说几句话。”
“你的雇主是谁?”拉丁裔男子这时已走到曼陀罗的身边,搂住了美女那纤细的腰肢;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个子男人,但既然对方惹自己的女人生气了,他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他与您并不相识,吉梅内斯先生。”小个子男人微笑着说道,“不过…您的父亲生前与他交往甚密,想必您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他的传闻,以及…他的名号。”说到这儿,他缓缓将手伸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白色的小石头。
虽是石头,但表面却是光泽夺目、圆润如玉,乍一看多半会以为是人工制品,但其实是件天然的造物。
吉梅内斯一看见那石头,表情就变了,原本还算轻松的神态从其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紧张。
“你…”吉梅内斯放开了怀中的女伴,上前两步,重新将那小个子男人打量了一番,“…是‘珷尊’的人?”
“不敢当。”小个子男人耸肩笑了笑,“我只是个跑腿儿的而已。”
“珷尊有话要跟我说?”吉梅内斯紧接着问道。
“嗯,其实就一句…”小个子言至此处,笑容和语气中皆透出了一股寒意,“趁着还有命,赶紧离开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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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牌斗的开端
午夜已过,“最高游戏”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无论是习惯了夜生活的达官显贵们、还是常年在黑夜中求生的赌徒们,都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感到疲惫的;相反,这是他们身心兴奋度达到峰值的时间段。
此刻的龙之介一行人,正在一个叫做“音符轮盘赌”的游戏船舱内逗留。
这个游戏和一般的轮盘赌有两个区别:其一,该游戏中使用的象牙球由机械而非人力掷出,荷官只负责维持桌面的秩序以及结算筹码;其二,在每一轮开始下注前,与轮盘赌桌相连的一台电脑都会随机播放一段旋律,其长度由两三秒到七八秒不等。
虽然规则上并没有写明,但任谁都能看出…这样的设置,已很明确地表明了“音符轮盘赌”的结果是由电脑来决定的,且每一轮的结果都会在那段提前播放的旋律中有所提示;只要能够破译旋律与结果之间的关联,这游戏就没有难度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这个项目也设置了“赢钱的上限”,以防止破解了秘密的玩家在这里无限刷分。
对于这个游戏,榊就不太擅长了;作为一个念完中学便出来“就业”的职业赌徒,“音乐”这块肯定是他的知识盲点,即便知道一些基础,也不足以帮他破解这个谜题。
不过,阿秀对这块却好像很了解、且很擅长的样子;当他看到有一个项目的名称里有“音符”二字时,便主动提出了想来看看,并表示遇到相关的谜题时,他可以为众人讲解一些音乐方面的知识。
反正轮盘赌的场子是相对自由的,没有规定每一轮都必须下注,你站在旁边光看不下也行。万一到最后没能看出什么名堂,大不了不赌走人。
于是,龙之介便听从了阿秀的建议,来到了这个船舱。
虽说榊不怎么懂乐理,但对轮盘赌相关的一切他可是一清二楚。
轮盘赌,是一种对庄家十分有利的赌博形式;撇开作弊的因素,这就是纯粹的运气比拼,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所以用简单的概率计算就能得知双方的胜率。
以36数、可以押红黑、单双、数段的标准轮盘为例,轮盘上的数字除了有1到36,还有“0”和“00”这两个额外数,总计38个,开出任一数字的概率为1/38;因此庄家的期待值为1×1/38+1×1/38+1×35/38—35×1/382/381/19≈0.0526;也就是说,客人每在这里押上10000块,就会输掉其中的526,赌博进行得越久,这个金额就累积得越多。
某位客人只押一个数字,并且押中、赢钱,这种概率只有38分之一的事情,是很少发生的;就算发生了…只要轮盘赌桌上的客人够多、玩得够久,庄家总体上的优势依然不变。
只是…绝大多数客人都不会去算这些东西;抱着“随便玩玩”、“碰碰运气”的心态去赌的人们,往往只会看到那些偶然押中的“好运者”,却无法看到大局。
而职业赌徒,是不同的。
在这个行业里的人,九成以上都是抱着“绝不能输”的想法参与到每一场赌博中去的;他们可不会有什么“孤注一掷豪赌”的快意,因为赌金就是他们的生命,赌金耗尽对他们来说就像死亡。除了极少数的疯子之外,谁也不会觉得这种把命押在台面上的事情有什么快乐的。
随便玩玩的客人们可以在输光了钱之后,抱怨一句“运气真背”,然后就默默回去了。
可赌徒们…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赌桌就是他们生存的场所。
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强迫自己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记忆、计算和推演这三项,便是适用于所有赌徒的基础能力…连“机会游戏”中的概率都算不出来的人,就不用再谈什么评估风险、捕捉运势、赢得胜利了。
毫无疑问,榊在这三个方面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凭着自己对轮盘赌的了解、加上与阿秀不断地交流…在观察了十五分钟后,榊和阿秀就离开了人多眼杂的赌桌、到角落里窃窃私语了一阵。
不多时,两人便相视而笑,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见状,龙之介当时就明白…那两人已发现了什么、甚至是已经有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