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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倾若微笑着:“今天在外面散步还算愉快么?”
王诩知道对方这是在挖苦他,但他的吐槽精神是永不认输的:“快乐的不得了!”
柴兴这时缓过气来:“哈哈哈…你从早上开始,不吃不喝地绕着一块半径十公里的圆形大陆边缘转了一圈,这很快乐吗?”
王诩瞪了这小鬼一眼,用闪电般的速度从柴兴的碗里夹走一块排骨…
柳倾若把话拉回了正题:“你昨晚说,要回忆一下创造灵魂的方法,我想,经过那么长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王诩心道:难怪你昨晚不急着逼我说,原来是吃定了老子逃不掉啊…
“我吃饱了!”王诩一拍筷子就走人,这就算是回答了,看来他是决定顽抗到底。
就在王诩大摇大摆地离开后,喻馨开口了:“王诩这个人,如果他不愿意合作,就算杀了他也绝不会妥协的。”
柳倾若还是显得很从容:“神算篇的卦象显示,他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员,关乎到我们的未来。”
喻馨冷哼一声:“难道他还能从‘神’的手中救下我们吗?”
坐在一旁的裴元打断道:“够了!你又要说些我们注定会失败的言论吗?!”
柳倾若却道:“也许,他确实可以。”
所有人都朝她望去,柳倾若接着道:“鬼谷子的留言说,鬼谷道术天下共七,但事实上,只有六本。
从未有任何关于第七本的记载,神算篇也只能算出六本的下落,即王诩手中的伏魔篇、屠龙篇,星龙的神艺篇,猫爷的医蛊篇,我的神算篇,还有一本远在美国的纵横篇。
纵横篇的主人似乎也看出了鬼谷派的传人必有一战,所以现在刻意避而远之。
但是,我却从神算篇里得到了这样一个信息…无论那场争斗会在何时、以任何形式展开,最终的胜利者,就是王诩。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最后得到全部鬼谷道术,并且拥有主宰之力的男人,是可以帮助我们改变世界的。”
林晓霜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难道神算篇已给出了‘明示’?”
柳倾若摇头:“虽然这次也是‘暗示’,但这四个字的意思太明显了——胜者为王!”

【·特别篇 天下无魂·】
本卷不长,性质属于外传,与主线剧情也有一定联系。
第一章 另一个雨夜
十二年前,和王诩的故事开始时一样,这也是一个雨夜。
柳毅空在街上飞奔着,他的嘴角挂着血痕,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受了很重的伤。冰冷的雨水渗进伤口,提醒着他,自己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她很害怕,但没有哭,只是默默地伏在父亲的胸口发抖。
眼前的路面忽然裂开,显然是灵能力破坏所致,柳毅空只得停了下来,他知道,既然对方已追上了他,他便再也无法逃脱了。
追杀者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呵呵…柳毅空,你算不到吧?哈哈哈哈!算不到会死在我的手里吧!”
邱登歇斯底里地笑着,虽然他也受了伤,但远比柳毅空要轻得多,何况对方还要保护怀里的孩子,因此胜负早已失去悬念。
柳毅空回道:“我的确算不到,多年的兄弟会对我出手…”
“呵呵呵…哈哈哈哈!”邱登笑得越发疯狂:“兄弟?你把我当兄弟?!哈哈哈哈!
好一句兄弟!那你又明不明白?只要有你在一天,我就永远只是个二流货色!!人人都知道你柳毅空是通天神算,而我呢?是你的跟班吗?难道你以为我邱登会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里吗?!”
柳毅空艰难地喘息着:“所以…当我得到了这神算篇,你就起了杀心是吗…”
邱登面露狠色,咬牙切齿道:“哼…就算没这本书,我也迟早要杀了你!”
柳毅空深深叹息:“其实…我也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果然还是无法对倾兰的死释怀…”
“你给我闭嘴!”邱登咆哮着,他举起右手,挥掌在空中一劈,一道无形利刃划破了滂沱大雨,朝着柳毅空袭杀而去。
柳毅空已无力避开,他转过身,用后背挡下了这一击,只求能保护怀中的孩子。
柳倾若忽然感到原本洒在头顶的冰冷雨水变得温热了,只是这份温热,来自于他父亲胸中,那是鲜血的温度。
“活下去…不要去责怪命运…你要坚强、勇敢…”这是柳毅空对自己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单膝跪地,让柳倾若自己站好。
随着邱登一步步靠近,柳毅空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站了起来,转身去直面他那最好的兄弟。
“不要在我面前喊她的名字…倾兰本是属于我的!她本该是我的!”
“你说的对…”柳毅空淡然地笑了。
邱登没想到对方竟会这样说,滔天的杀意也滞了下来。
柳毅空接着道:“你说的对,她本是倾心于你的,可你没有回应,你总是这样,不善于表达自己,所以最后她选择了我…
我并不是有意要去占有一切,只是你从不去刻意争取任何东西,让人觉得…你根本不在乎。而我知道,你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倾兰…
可偏偏只有她…我无法让给你…”
邱登紧握的双拳正在发抖,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是何想法。
柳毅空又道:“神算篇就在这里,你拿去吧…只要你得到这本书,定然能超越我所谓的‘通天神算’境界。
我对不起你,没能照顾好倾兰,你恨我,无可厚非…此刻我的性命也任由你取,但请放了倾若…她是无辜的,她也是倾兰的孩子…”
“噗”的一声,柳毅空的喉咙被刺穿,他没能把话说完就离开了人世。
邱登甩掉了手上的鲜血:“留下她,将来好找她的邱叔叔报仇吗?哼…你到死都在算计我!还以为我会上当吗!啊?!”
他发疯似地践踏着柳毅空的尸体,每一击竟都用上了灵力,尸体下的地面都被踩碎,柳毅空身上本就有许多伤口,在邱登疯狂地踩踏中,柳毅空就像个露了馅儿的饺子,内脏和鲜血都被挤压出来,最后整个人碎了一地,其状惨不忍睹。
邱登在做完这一切以后,竟仰天狂笑不止,也许他已经疯了,不过,我宁愿相信,这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在沉默和忍受了多年以后,把不满发泄出来的应有状态。
柳倾若站在雨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她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划过了脸颊,更不明白,邱叔叔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亲。
但她在这晚学会了一件事——杀人。
当邱登回头朝她逼近时,她没有退却,甚至没有害怕,脑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既然连自己多年的兄弟都杀了,那么杀死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对邱登来说自然也不算什么,他毫不犹豫就出手了。
可就在这瞬间,邱登感到了灵识的波动,然后是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中的水份飞速流逝,使他逐渐变成了一具干尸,那场面出奇诡异,就像一株植物,竟然在这暴雨中干涸枯萎…
雨还在下,邱登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他是第一个见到柳倾若灵能力的人,所以,他也是第一个死者。
柳倾若缓步走到邱登面前,冷漠地注视着她的杀父仇人。邱登说不出话来,此刻一息尚存的他只能瞪着那充满惊惧的双眼迎来自己的最后时刻。
几秒后,柳倾若又哭了,这是她第一次使用灵能力,如果她早知道自己可以如此轻易地杀人,她的父亲也就不会死了。
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她做了另一件事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邱登也被碎尸了,而且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被灵能力撕成碎片,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感受着每一分的痛苦。
这是一个充满血腥的雨夜,柳倾若之后的人生都因此改变。或许,早在这时,她也疯了,就好像灵魂中的纯真、怜悯,已在这一晚悄无声息地消失。
全身上下溅满血水的小女孩儿,在离开这条小巷前,脸上竟是挂着一种乖张诡异的微笑。

第二章 无家可归
“小孤,你这一整天都去了哪里?学校里的老师来电话,说你又旷课了。”余安的语气并不严厉,更不像质问,而是如同和一个朋友商量事情那样平常。
“师父,今天可厉害啦,我在街上遇到个小鬼,她的灵能力好特别啊!”水云孤兴奋地形容着,这年,他十五岁,已是十殿阎王之一。
“虽然你总是转学,可课业也不能荒废太多,不要总因为一些小事旷课。”余安作语重心长状说道。
“哎呀,初中那点儿破东西,我早自学完了,去不去一样,学校好无聊啊…”他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往沙发上一躺。
“你现在已是阎罗王了,十殿阎王乃狩鬼者的表率,若你继续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如何服众?”
“我本来就是未成年人嘛…不说了,我出去再玩儿会儿,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水云孤蹦起来,又离开了旅馆的房间,余安也只得对这个长不大的徒弟报以一声叹息,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有类似的感叹,比如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他懂事多了云云…
夕阳西下,水云孤又跑到了城北的墓园,他搬来这座城市已经有两个月,计划是在这里读完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每天,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黄昏时来到这里和那些孤魂野鬼聊天。
这片墓园的管理者是个驼背的老头,也具有一定的灵识,不过远不及狩鬼者的程度,只是干这一行时间久了,对灵魂的感知总会比普通人强些。
“陆伯,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就别再刮了,你死都死了,咱们鬼身上是没有癌细胞的。”一个瘦得如排骨精一般的男鬼道。
陆伯十分执着地回道:“我刮我自己的肺,关你小子屁事?!”
“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刮得这是胃…肺在胃的上面,你老是掏错!”
“你别蒙我老头!我自己病哪儿不知道吗?我看你和那些医死人的大夫一样,想忽悠我!”
柳倾若安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眼前的争执,这两个鬼吵了足足一个小时了,说来说去都是车轱辘话,可柳倾若就一直这么默默地听着,那张如瓷娃娃般可爱纯净的脸上,却是显出一种悲凉的感觉。
“小鬼,我又回来了!”水云孤突然从她背后冒了出来,似乎是想吓吓她。
他就没思考过,一个敢于坐在墓地里发呆的八岁小女孩儿,没吓到过路的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会被这么低级的手段吓到。
“你不用回家吗?”柳倾若说话的语气反倒像个大人。
水云孤坐到柳倾若旁边:“切…要你管?我说小鬼,看你这样,今天是旷课了吧,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要不要大哥哥送你回家啊?”
柳倾若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若有所思道:“家…如果没有家人在那里等你,那还算是家吗…”
这个问题对于总是长不大的水云孤来说似乎太深奥了些,不过他还是答道:“小鬼,你就别跟我装深沉了,哥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呢!告诉你个道理,和你相互依靠、不计代价为你付出的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你的家人。”
柳倾若抬起头望向他,水云孤摆出一副十分得意的表情,其实他这也算是现身说法,父母失踪后,基本是师父将他带大,教他狩鬼者的本领,他对师父就有如同家人般的感情。总之,他觉得自己小小年纪能总结出以上这句话,实在是非常了不起。
“那如果,一个人都没有呢…”柳倾若又问道。
“这…”这下可把水云孤给难住了。
柳倾若接着道:“我来告诉你吧,那你就该学会照顾好自己,即使孤身一人,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嗯…有道理。”结果他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小学生给教育了…“诶?不对啊?怎么变成你在教训我了?”
柳倾若笑了,这是父亲死后她第一次面露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记住了,大哥我叫水云孤,可是很厉害的狩鬼者哦…小鬼,虽然你白天不表演灵能力给我看,但据我观察,你肯定也是哪个狩鬼者世家的小姐吧?灵识很不简单嘛。”
“不对。”柳倾若很干脆地否决了对方的推理。
“呃…”水云孤又遭打击了。
“我听这里的几个鬼说,你每天都要来这里?”柳倾若问道。
“是啊,怎么了?”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水云孤挠头想了想,然后指着远处的一个吊死鬼道:“你看那个家伙,就是在数自己舌头有几寸的那个。”
柳倾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水云孤接着道:“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不觉得。”这倒是实话。
水云孤又指着另一边:“还有陆老伯和饿死鬼,他们每天都在吵,而且吵得就那两句话。”
“那又怎么样?”
“这些鬼在活着的时候可能并不快乐,但在这个墓园,他们就是一家人,好像这是一桌永远不会散的宴席一样…我从小就未曾有个安定的家,在这里,我能找到些家的感觉。”
柳倾若听完站了起来,似是要走。
“喂!小鬼,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她说罢便扬长而去。
水云孤还真没见过那么酷的小孩儿,被雷得愣在当场。
与此同时,他和余安所住的旅馆,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宋帝王前辈…晚辈叨扰了…”
“是薛家的后生吗,呵呵…坐,别客气。”
薛灵微笑着点头坐下,她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梳着马尾辫,戴着副厚厚的眼镜,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书呆子,叫得难听一点,就是“四眼钢牙妹”。
“我就直说了吧,这次,家父是有难以办妥的事情,想要请余前辈出手相援。”
余安高深莫测地笑着:“如果有我能帮忙的,自然是义不容辞,什么事,但说无妨。”
薛灵道:“在之前的两个月里,有个神秘的灵能力者正在大规模地毁灭灵魂,至少…家父认为是毁灭…”

第三章 移魂
在五十岁到六十岁期间,余安都是非常繁忙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的黄金时期,随着经验、阅历的逐步累积,年轻时就显现出惊人智略的余安,等到了接近退休年龄的这几年,几乎已经很少去钻研使用灵能力战斗的技巧了,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对这个世界一切超自然事物的研究上,渐渐变成了一个顾问般的角色。
因此,来找他帮忙的同行反而增多了,而他也基本是来者不拒,就好像一个狂热的数学家,面对络绎不绝的难题只会不断地产生兴趣。
无论是那些疑难著名的大事件,还是一些来自于私人委托的小案子,都可以看到余安那睿智的身影出现,许多惊人的成就和一些不可避免的失败都是这一漫长时期连续工作的结果。
而今天,薛灵即将说的事,无疑是其中极富有戏剧性的一件。
“之前的两个月里,每隔七天,他就会出现在某个灵魂聚集地,医院、墓地、或者殡葬机构,总之,只要他出手,那个地方的灵魂就会顷刻间全部消失。他不留痕迹,也不伤活人,很显然,目标就是那些灵魂。”
余安想了想:“你刚才说,‘至少家父认为是毁灭’?”
薛灵推了推她那厚厚的眼镜:“我确实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那些鬼不是被消灭了,而是被‘带走’了。”
“你是指离世还是被法宝抓捕?”余安道。
薛灵道:“都不是,我认为,是用灵能力将灵魂囚禁或者转移。”
余安点头道:“关于你父亲的判断,我能理解,在灵识覆盖范围内,忽然有一大批灵魂消失了,第一反应肯定是有什么厉害人物一次性消灭了这些灵魂,因为同时超度一大群鬼魂的程序是非常复杂的,所以,离世的情况应该不存在。而你的这个推论,倒是很奇特,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有一定依据的吧。”
“我没有依据。”薛灵很坦率地回答。
“哦?”余安却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那为什么不同意你父亲的判断呢?”
“直觉,我的灵能力,提供给我超乎一般人的超强直觉,在去过每一个事件现场以后,我就产生了一种感觉,那些灵魂并没有消亡…他们还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存在着。”
“嗯…”余安陷入了沉思,这个事件的线索几乎是无,人家也说了,没留痕迹…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其中就算只有5%的人会变成地缚灵,1%的人会变成冤魂厉鬼,那也是个很可观的数量,这些鬼魂,狩鬼界也不会特意去管,毕竟你今天把他们全超度了,明天还会死出来一批,再者,地缚灵大多数都是无害的,就如城北墓地里那些,最多晚上出来吓唬吓唬路人,遇上那种神经大条完全没灵识的,人家还没什么感觉。
所以说,这种灵魂聚集地,其实还真不少,如果那个行事者永远不露半点马脚,恐怕没人能找到他。
许久后,余安开口了:“目前来看,还不能妄下断言,如果事实是你父亲想的那样,那人的实力定然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毕竟…就算是缚天、刃海,大规模杀死鬼魂也得弄出些动静来,想要不留蛛丝马迹,非常困难…”
薛灵点头表示同意。
余安接着道:“而如果那人是用灵能力瞬间转移走大批的鬼魂,问题就变成了——为什么?他要这些灵魂干什么?”说道这时余安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道:“对了,你是如何知道,行事者只有一人?难道,就不会是许多人一起做的吗?”
“是灵识,家父亲自确认过,当大批灵魂在他的探查下消失时,就在那很短的时间内,可以感知到那个施为者的灵力,或许他在平时有意隐藏自己,但在出手的瞬间,暴露必然的,即使和他一起行动的人有很多,但直接导致大量灵魂消失的人,就只有一个,周围没有其他强大的灵魂。”
余安抬起头,在脑海里飞快列出了一份名单,都是些灵能力者,这几位都是可以仅凭一己之力,甚至是一击之力去毁灭大批灵魂,或者转移大批灵魂的人。
可这份名单上的名字显然不多,而且貌似根本没有一个是会在此时此地这样做的…
推理陷入了僵局,余安往往会在这时感叹,“老了,脑筋不如以前灵活了”。六年后,当一个叫古尘的年轻人加入了狩鬼界以后,余安再也没提过这句,他怕那个没脸没皮的小子凑上来得意地回一句:“那当然,现在已经是我的时代了!”
不过在此刻,他还是这么长吁短叹起来,薛灵只好先告辞,让这位前辈独自再好好想想。

数小时后,已经时至午夜,余安在长考以后仍旧毫无进展,他决定暂且把这个案子搁到一边,等有了新的线索再作计较。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忽然想到自己那徒弟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隔壁的房间内没有灵识,余安还用备份钥匙开门进去亲眼确认了一下,水云孤的确不在。
好在宋帝王他老人家灵识不弱,覆盖全城问题不大,于是他便凝神搜索起来,倒不是担心这小阎王会遭什么不测,而是想看看这夜不归宿的小子究竟跑哪儿去了。
谁知他这一查,恰巧注意到了城北墓园那里有个颇为强大的灵能力显现,接着,那周围所有的灵魂,消失了…

第四章 迪卡尔人
在父亲死后的半年里,柳倾若学会了许多,她掩盖了自己是孤儿这件事,转学、搬家,雇几个假的父母为她办手续,伪造一些法律文件,向学校交一些虚假的长期病假单…很难想象一个未满九岁的小女孩儿能做到这些,但是她全都做到了,并且天衣无缝。不仅因为她是个灵能力者,更因为她同时是一个天才。
或许这是命运所逼,或许她其实和猫爷一样,属于天生奇葩。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不幸降临到她身上之前,她并不比任何一个同龄人特殊多少。
有人说过:只有事情改变人,而人,改变不了事情。还有人说:在战争中长大的孩子,在和平中长大的孩子,他们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
我想,这些人其实阐述了同一个道理:无论何时,在命运面前,人只能妥协、改变。
因此,我宁可相信,是命运造就了这样一个天才。
此刻,柳倾若正坐在空无一人的家中,用灵识监视着发生的一切,当那些灵魂消失的时候,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天早晨,柳倾若第一次得到了神算篇的“明示”,内容是四个字:“城北墓园”。而她问的问题是“家人”。
这神算篇的问卜之术可以说是其所有知识的中心基础,因此柳倾若不断地钻研这个最基本的术法,而长久以来,她得到的都是“暗示”,她所问出的卦象不会有任何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有的只是一些旁敲侧击的表述方法,隐晦地表达出真正的含义。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神算篇第一次给出了一个具体的地点,柳倾若本是想碰碰运气,问“家人”来看看这世上还是否有自己的亲人活着,谁知得到的提示却是去墓地。
纵然如此,她还是去了,并且在那里坐了一天。守墓地的老人显然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而她也无从去判断这个墓地里的地缚灵里有没有自己的远房亲戚。直到中午碰到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少年,也就是水云孤,他身上的灵识很强,柳倾若一度怀疑过他没准是自己老爸的私生子之类,不过这个小子似乎只对柳倾若的灵能力感兴趣,而且总是自顾自地说些很天真的话,好像这世界已经善良纯洁到可以对陌生人推心置腹的地步。
柳倾若觉得这个人非常讨厌,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会如此厌恶水云孤,脑中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通过行动让这傻小子知道,这世界其实是很肮脏的,肮脏到几十年的挚友都能够自相残杀的地步。
不过到最后,柳倾若还是决定放过小水,因为她想明白了,自己是在嫉妒,嫉妒这个人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或者说,是曾经拥有,但现在已经失去了的东西…
“天真也是幸福啊…”才八岁的小女孩儿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她回到家中,站在凳子上洗碗、做饭、炒菜,这些她都已经非常娴熟(说个题外话,放到今天,这种会干家务活的女生成了稀有物种,反而是男人们更早学会这些事情…)。
虽然她离开了墓地,但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那里,她还没有放弃希望,因为神算篇从不会出错,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

与此同时,城北墓园。
萧锦荣睁开了眼睛,再次把自己的灵识隐藏起来,他手上拿着个古怪的盒子,像个魔方,但要大得多,而且这盒子只有三种颜色,分别是红、黄、绿。
“还不够呢…七天的限制,大量灵魂的需求,结果也只能翻出一面相同的颜色来…难道非要我毁掉一座城市,你才会显现真正的面貌吗…”
他低头沉思着,忽然神色一变:“这是…哼…不管是谁,这种实力的人,现在我还是不碰为妙…”
萧锦荣快步离开了,因为水云孤已经接近了这里,而且余安也正在赶来。不过还有两个他根本察觉不到的人,其实早已在不远处戏谑地观察着一切。
“嘿嘿嘿…那个盒子找到新的宿主了吗…挺难办的呢…”无论在哪个年头,伍迪的笑声同样是那样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