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太太拍着大腿叹道:“罢罢罢!他去了也好,总算不用再受这些残酷现实的折磨,也算是了了一桩事。”望着阮筠婷转而问:“那么依你所说,墓穴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是。”阮筠婷点头。
“那就怪了。”老太太疑惑的起身向前踱了几步:“你母亲小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千里镜,和古书上描述的一样,身上又有玉佩,所以才会被皇室之人盯上的,如果墓穴中真如你所说没有什么神兵利器,那你母亲的千里镜是哪里来的?还是说,墓穴里有什么没被发现的机关暗道?”
阮筠婷抿唇:“怕那东西真是母亲做来玩的?”
“你母亲聪慧,想来她做得出,可问题是,皇上信吗?”老太太回过身,目光灼灼的望着阮筠婷。
阮筠婷心头一跳,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浮上水面。依照韩肃所说的。皇帝和裕王爷当初是怀疑阮凌月找到了宝藏,才会一直监视跟踪她,如今皇帝亲眼看到墓室里空空如也,定然会有老太太的疑惑。
毕竟,她知道阮凌月是现代人,可皇帝不知道!
“信不信也只能由他了。”阮筠婷无奈了,反正她是绝不会做那种害人害己的东西,给自己徒增烦恼。。
阮筠婷在老太太屋里用过了晚饭后才告辞,韩斌家的亲自送阮筠婷出府去,路上和三老爷走了个对面。阮筠婷依礼问候:“三舅舅。”
“是端阳郡主啊。”三老爷还礼,姿势无比谨慎认真,“这是回别苑去?”
“是的。天气寒冷,三舅舅要多穿一些才是。”阮筠婷礼貌的寒暄,接着灯笼昏暗的光打量三老爷,发现他神色慌乱。
也不知道他方才到底是去哪儿了,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徐家的这些琐事,她一样都不想参与。三老爷和三太太喜欢如何去闹,那也是他们的事情,他们都是成年人,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回到养心小筑,门房传报。说是君召英来府上做客,这会子正在客院君兰舟那里用茶。
阮筠婷来不及回内宅更衣,便径直去了外院。才刚踏进院门,就听见暖阁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君召英大笑道:“你小子是有福的人,我那如花似玉的阮妹妹终究还是得逞了。”
然后君兰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君召英再度大笑:“瞧你以前避她如蛇蝎似的。现在想起要抓牢她了吧?亏得阮妹妹大度,不计较你从前给她脸色。”
阮筠婷听的有些不自在。君召英说的那个自己,是这个身体的正主,她曾经就有一段时期倒追还是君召英侍读的君兰舟。
庑廊下伺候的丫头要行礼,阮筠婷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自己悄然上了台阶,打算突然出现吓君召英一跳,让他背后拿她的事出来乱嚼,谁知手刚碰触到夹板的蓝色棉帘子,却听君召英严肃的道:
“罢了,我也不说笑逗你了,说正经的,你和阮妹妹的亲事到底如何?端王爷是什么意思?如果不同意,为何要留你保护她?如果同意,为何还有个什么昭阳郡主掺和一脚?我听说那个昭阳郡主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是个寡妇,还带了个五岁的女娃,你不会甘愿做这个现成的爹吧?她足足大了你五岁啊!”
阮筠婷手上动作便停住了,昭阳郡主是谁?她封号端阳,这个昭阳郡主八成是西武皇室的成员,父王几时给兰舟拉的红线,她怎么不知道?阮筠婷有些气闷,亏她相信父王是开明懂得感情之人,原来他当面不阻拦说的那么好,却背后里使绊子!
见阮筠婷眉头紧锁,也不进屋去了,庑廊上在客院伺候的小丫头便有一些为难,她也听到了屋里的对话,郡主如今听的清楚,少不得要和君大人吵闹吧?
接着便是君兰舟的苦笑的声音:“我与婷儿情投意合,自然不会与那个什么昭阳郡主如何,可端王爷的意思却已经表达的明白,他是看不上我。”
“那你可要想对策了,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阮妹妹的父亲若不同意,你们不也是没辙么。”
“是啊。”君兰舟声音越发苦闷。
…
阮筠婷再也听不下去,原来这个什么昭阳郡主的事,君兰舟早就知道,却一直瞒着她没有说明,连君召英都知道,她却不知道。
阮筠婷今日请君召英前来,原本是想好朋友聚一聚,拉近一下关系免得生分了,而且现在大梁城中称得上朋友还能够交往的也就剩下他了,如今却听到这番对话。
阮筠婷不自觉的垂下手,呆站在门前,其实并不多难过,只是生气,气端亲王背后的作为,也气君兰舟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将端亲王给的气就那么无声的吞了,还不叫她知道实情。
她真怀疑,若是今日没有请君召英来,没有听到他们这番对话,这个秘密君兰舟还要掩盖到什么时候去!
正愣神间,想不到门帘从里头挑起来。安国端着黑漆托盘,托盘上放着茶壶和茶碗,不知道阮筠婷就在门前,险些一头撞上。
“哎呦!郡主,您怎么在这儿呢!”安国仔细稳住托盘,一想方才屋里两位大人的谈话,在看阮筠婷的表情,已经明白她是将那番话都听了去,吸了口凉气诚惶诚恐的跪在一旁。
几乎是同时,君兰舟和君召英便已经来到门前。
“婷儿。你几时回来的?”看着面无表情站在庑廊下的阮筠婷,君兰舟有些紧张,随后怒冲冲呵斥道:“这些丫头也是越来越会偷闲了。郡主回来,难道不知道请进屋里去吗!若冷着了惹了风,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的起!”
“奴婢知错了,大人恕罪。”
君兰舟很少动怒,偶然发火一次。气势极为迫人,几个小丫头吓的不轻,都跪倒在地。
阮筠婷回头看了看仆婢们,“你生气什么,我不过是想跟你们闹着玩儿,才不叫下人通传的。”迈进门槛。回身吩咐:“你们都下去吧,待会儿摆好饭再来回话。”
“是,多谢郡主。”丫头们和安国一同行礼。快速退了出去。
阮筠婷这厢到了屋里,在三围雕喜鹊报春的罗汉床坐下,望着正走向自己的君兰舟和君召英,并不问方才听到的事,而是笑着问:“七表姐夫。我七表姐呢,怎么没看到一起来?”
君召英在她对面坐下。“天怪冷的,她这几日身上不舒坦,我就没带她来,反正过年都要回徐府去,到时候你们也能见到。”
“身上不舒服?阮筠婷促狭的道:“难道是有好消息了?”
君召英脸上一红,咳嗽一声直言道:“还不确定,她说等等看,等确定了在说出来。”
阮筠婷喜笑颜开,“估计是准了,巧姐儿是执着之人,也是有福之人,你们这样幸福,我瞧着真是欢喜。”
君召英脸上更红了,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
阮筠婷便问了他一些近况,与他闲聊,丝毫不提起方才听到的那些事。
君召英是觉得松了口气,君兰舟却一直蹙眉沉默。因为阮筠婷越是如此,代表她越是在意,事情可能要比他预想中的麻烦。
阮筠婷在徐家用过了晚饭,所以饭菜摆上以后,她知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君召英见了便给君兰舟使眼色,觉得阮筠婷连饭都不用,事情怕是真的闹大了。
君兰舟就更紧张了,自己也没吃下多少去。
饭后,君召英告辞。阮筠婷便站起身,道:“兰舟,咱们去暖阁。”
君兰舟点头,为阮筠婷披好大氅,拉着她的手走向外院西侧的暖阁,将所有下人都打发走,并且吩咐安国守在院门口,不准任何人接近。
阮筠婷坐在圈椅上,看着面前火盆里烧的旺盛的银霜碳,感觉热气扑面而来,越发烦躁了。
“我父王怎么将那个什么昭阳郡主介绍给你的?”
君兰舟知道这个时候欺骗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便实话实说道:“就在端王爷和世子离开大梁后第一次来信的时候。”
“是在你离开我之前?”阮筠婷侧过头看他。
君兰舟点了点头。
阮筠婷心中的气便蹭的一下蹿了起来,她还以为端亲王是赞同她和君兰舟在一起的,那时君兰舟悄悄离开,她用假死之计的时候还求助于端亲王,她当真是完全信任他,想不到背后竟然还有这一说,现在想来,君兰舟当日决然离开,可能也有端亲王的元素在其中。
“你为何不告诉我?”阮筠婷声音中带着疼惜,拉过君兰舟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你若早些说了,咱们可以一同想办法解决这事,也不要你自己憋闷在心里,竟然同英哥儿商议也不同我说。”
君兰舟本以为她是在吃醋,怕她怀疑他的真心,紧张的很,听她这样一说,着实松了一口气,她竟然如此信任自己,让他很是动容,将她搂在怀里道:“你和岚哥儿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父亲,这种没有亲人的滋味我知道。我又如何会做出影响你和你父亲关系的事,到时候还不是叫你难过。婷儿,你当真不怀疑我与那个昭阳公主的关系?”
阮筠婷坐直身子抹了把眼泪,撇嘴道:“难道你真的与她有什么?”
“怎么可能。”君兰舟声音拔高。
“那不就行了。我知道你不会的。否则你也不会和我…”想到那日的缠绵,阮筠婷脸上红霞攀升。
君兰舟闻言脸色也是绯红,外头寒冬腊月,暖阁内温暖如春,烛光下阮筠婷的脸带着朦胧的美感,距离上一次的事情已过去半个多月,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想到当日噬骨销}魂的滋味,身体诚实的有了反应。
阮筠婷见他目光灼热的望着自己,像是饿极了似的。羞涩的瞪他,“胡乱想什么呢。”心下却是欣喜的,他肯将对她的欲|望表达出来,那就证明端亲王所做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他。
君兰舟站起身走到阮筠婷跟前,双手撑着她身侧。附身吻她的额头,随即是鼻尖,最后落在樱唇上,辗转吸吮。阮筠婷羞涩的回应,双手圈着他的的脖子,道:“兰舟。把灯灭了吧。外头瞧得见影子。”
“咱们去里头。”君兰舟将阮筠婷横抱起来,快步走进内室后头的净室。屋后的窗户正对着墙壁,不会有人看得到他们被烛火照应在格子窗上的影子。君兰舟心里多了一些愧疚,毕竟他们还没有成亲,可愧疚之余,却是另外一种难以言语的兴奋,这种离经叛道的作为。更能激起他最原始的欲|望。
阮筠婷却不觉得未成婚就如此有什么不妥,主动迎合他的吻。接受她的撩拨,他的手伸进她的衣襟揉捏她胸前的柔嫩,惹得她浑身酥麻瘫软在净房靠墙放置的太师椅上,随后被他栖下的身子压住。
阮筠婷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蛹,被他剥落掉层层束缚,绽放出身体内最柔软和热烈的热情。
事毕,君兰舟愧疚的为她清理小腹和前胸处的白|浊,道:“婷儿,对不住,以后不会了。”
阮筠婷摇头,接过帕子随意擦擦身子便合上衣襟,红着脸道:“不是你的问题。那个,我回去沐浴就是了。”
君兰舟见她耳根子都红透了,模样可爱又可怜,加之他原本就心存愧疚,为她穿衣的时候,他一直都抿唇沉默着。
直到阮筠婷理好长发,又为他理顺了衣襟上的褶皱时,君兰舟突然动情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似发誓赌咒一般的说:“婷儿,若是老天要劈了我,那就让他来吧,我不管了,在不能放开你了,我一定要娶你过门。”
阮筠婷先是一愣,继而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双手搂住他的腰,心下动容,口中却在打趣:“我以为你早就下了决心的,怎么现在才想起于我说这个?”
君兰舟听得出她在玩笑,可是一个决定和一个计策正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他没有心思如往常那般和他说笑。
低头轻吻她的额头,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你放心,昭阳公主的事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放心,只是气我父王的作为。”
“你不能怪他。”君兰舟拉着她回到外间:“作为父亲,他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并没有错。这件事,从一开始都是怪我,是我太自私了,没有把握好你我之间的关系。”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有错。”阮筠婷认真的道。
君兰舟一直知道阮筠婷不嫌弃他,如今也禁不住动容,他不能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子,那么他就给她十倍百倍的爱护来作为补偿吧。
“大人。”
正当此刻,门前传来安国的声音。
“什么事?”
“会同馆来了信。”
君兰舟一愣,惊讶的和阮筠婷对视了一眼,起身打开了房门:“拿来我看。”
从安国手上接过信,上头正是端亲王那熟悉的飞扬字体,君兰舟拆开来看罢了,便似笑非笑的坐回原位。
第477章事出异常
Ps:昨晚家里有事,出门仓促没校对就放上来,检讨一下,现在修错字。
君兰舟拆开信看罢了,似笑非笑的坐回原位,那张信纸便从他指间松开,飘落在地面上。
阮筠婷见他眯着眼似乎在计算什么,蹲身捡起信纸,上头是极为简短的几句话:“…为父担心你二人安危,求得伏鄂将军前往照拂,近日便至。”
伏将军?阮筠婷将信纸折好放在手边案几上,询问的看向君兰舟。
君兰舟道:“伏家与绣妍娘娘渊源颇深,世代都是出名将的,伏氏一族目前在西武国当职,可实际上他们却是持中立态度。据说,绣剑山庄现任主人就是伏家人。”
“是吗…”阮筠婷感叹了一声,怪不得大梁国封禁了边境,战乱时期不允许任何他国人进入,这个伏将军却可以来去自如。
绣剑山庄早些年的主人是绣妍娘娘,位于奇山之上,虽说奇山在梁国的境内,却着实是三不管的地带,绣剑山庄有自己的势力,不会侵犯各国,各国也不会干预绣剑山庄之事,为方便通商,绣剑山庄早些年就有特权,无论何时,无论是西武、大梁还是南楚,边境封锁始终不针对他们,持有绣剑山庄令牌之人可以出入自由。大梁国皇族都是绣妍娘娘的血脉,又如何会针对绣剑山庄展开封禁?
“父王也真有能耐,竟然能请得动他。”阮筠婷站起身,道:“你早些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君兰舟心事沉重,因为这个伏将军如果真是他所听说的那个,他和阮筠婷的关系才真的是有危机了,伏鄂不但身份特殊,又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表人才尚未娶亲,每次端亲王说起此人之时,都是赞不绝口。
阮筠婷回到卧房,坐在书案旁许久没有说话。
见她阴沉着脸,红豆和婵娟也不敢出声,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轻手轻脚不敢出声打扰。
婵娟上前来撤走了一盏灯,温声道:“郡主,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阮筠婷摇摇头。“把灯放下,给我预备笔墨。”
“是。”
婵娟和红豆不敢怠慢,一个放好绢灯。挑亮烛火,一个裁好纸平铺在阮筠婷面前。
阮筠婷拿起毛笔,站起身来似泄愤一般奋笔疾书,字体潦草,但每一笔都透着力道和气势:“父王。承蒙您爱护之意,女儿感激不尽,然我与兰舟情投意合,我已决定与他生死相许。昭阳公主之事,还请父王再行定夺,否则女儿唯有一死而已!”
写罢。阮筠婷随手扔下墨汁干涸分叉的毛笔,拿起信纸吹干了墨迹再检查一遍,才装入信封写好信皮。命人快马加鞭送到端亲王手上。
婵娟和红豆见阮筠婷今日如此不痛快,知道必然发生了大事。否则从前在徐家时,再困难的时候都曾经有过,如何见过阮筠婷如此气愤了,八成是君大人惹了郡主?婵娟和红豆只敢在心中猜测。面上丝毫不敢有所表露。
次日清晨,宫中果真来人传旨。皇上关怀体恤端阳郡主,请她以及义兄君大人一同入宫去,与皇室一族一同过年。
阮筠婷笑着谢过传旨的公公,随即叫了婵娟过来,“去给老太太捎去口信,就说我和君大人都受邀入宫去,就不去老太太那儿了,提前祝老太太增福添寿,也顺道给太太、姑娘和各位爷们代好。”
“是,奴婢这就去。”
“记得将礼单交给韩妈妈。”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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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晚身披洋红色牡丹纹大氅,头戴三凤朝阳发冠,与皇帝一同走进大殿时,装饰华贵喜庆的大殿中立即安静下来,所有到场亲族皆起身行礼,山呼万岁。
徐向晚虽说是跟在皇帝身后,却也体会到一种君临天下的快感,腰不自觉的挺的笔直,下巴高高扬起。她一身装束华贵艳丽,加之美艳无双的容貌,整个人当真艳若骄阳,令人不敢逼视。
阮筠婷望着这样的徐向晚,觉得她的模样在适合做皇后不过了。怕是君王身边,也只有这样的女子配与之比肩——人后娇柔美艳尤物天生,人前气势强悍令人不敢直视。
徐向晚似乎察觉到有人的注视,眼神凌厉的看过来,但见到是阮筠婷时,目光立刻变的欣喜柔和,冲着她微笑颔首。阮筠婷也笑着颔首致意。
皇帝带徐向晚上了御阶,先是朗声致辞。迎接新年的祝祷与往年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千篇一律。阮筠婷却是第一次参加皇家的除夕宴会,与君兰舟并肩站在玉阶下时,不自觉地打量今日到场的妃嫔和皇室宗亲,今日皇帝的兄弟子侄都带了家眷到场,就连后宫之中很少露面的妃嫔够了庶五品以上的也都在,看来皇家的宴会想要不热闹也难,亲戚多,热闹自然就多了。
祝祷词后,喜庆的丝竹声传来,身着桃红舞衣的舞姬到了中央空地翩翩起舞。一众人则纷纷落座,阮筠婷的位置正在御阶之下左侧首位,其次便是君兰舟,除了御阶之上,在此处观看歌舞位置最好。
皇帝举杯,笑着道:“端阳郡主,朕敬你一杯。”
皇帝竟会主动给阮筠婷敬酒?
在场宗亲皆讶然。
阮筠婷也很惊愕,双手端起酒盏站起身来:“多谢梁国陛下,我也谨以此酒,祝福大梁国运昌盛,陛下千秋万岁。”
皇帝大喜而笑:“承郡主吉言。”仰头饮罢了酒,便吩咐身边的德泰:“端阳郡主恐怕用不惯,你下去伺候着。”
德泰眉峰一跳。“遵旨。”
他自打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在他的身边伺候,虽说只是个阉人,可到底身份不一样。怎么说也是皇帝专属的奴才啊,他除了伺候过裕王爷换靴,伺候过九王爷布菜,就在没有伺候过别人。今儿个算是第三遭了。
德泰走下御阶时,众人目光各异。徐向晚也深觉得皇帝今日对待阮筠婷的举动不寻常,奈何仔细观察皇帝,并未看出他表情之中有任何不同,心里却惦记着另外一桩事,又苦于皇帝就在身边,没办法立即告诉阮筠婷。
徐向晚的眼神,便时常看向阮筠婷的方向,又不自觉打量君兰舟。
君兰舟自然感觉到了徐向晚的目光,他知道徐向晚与阮筠婷是好友,心中猜测着。不知徐向晚在打什么主意。
德泰殷勤的给阮筠婷布菜:“郡主,您可多用一些,才不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啊。”
阮筠婷客气的笑着:“有劳德公公了。”
“哎呦。您这么说可真是折死奴才了,能服侍郡主用饭,是奴才前生修来的福分。只要您进的香就好。”
阮筠婷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皇上是什么意思?她册封端阳郡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做什么突然对她这样特别。她习惯与否且不论。那些皇室宗亲贵族们如今看她的眼神都不对,有猜测的,有鄙夷的,更有暧昧的…他们不会觉得皇上打算与西武国联姻吧?
丝竹声悦耳,美酒佳肴在前,阮筠婷用的却并不开怀。心里一直在猜测皇帝的目的。
正当这时,从大殿门前走进来一个太监,小跑步的到了阮筠婷身边。在德泰耳边耳语了几句。
德泰闻言点头,打发那小太监下去,跟阮筠婷告了假,转而上了御阶,在皇帝身边低声回了句话。
阮筠婷分明看到皇上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面露惊愕,随后竟然站起身来。在德泰和徐向晚的陪同下下了御阶,踏着大红地毡快步走向大殿门口。
皇帝如此,宗亲们自然不会自己干坐着,也都起身相随。
阮筠婷站起身,和君兰舟对视了一眼,低声道:“难道是太后有事?”
“不。”君兰舟肯定的道:“太后是皇上生母,若真有什么,皇上不会只是惊愕而已。怕是有什么让皇上非常重视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却见大殿门前,一名身着银白色战甲,披着玄色披风,面染霜尘眉清目秀的青年威风凛凛的走来,见到皇帝,单膝跪地行礼:“末将伏鄂,参见大梁国陛下,冒昧前来打扰,望陛下恕罪。”
皇帝竟不似平日见了旁人那般,此刻微微俯身,双手搀扶着伏鄂起身:“伏将军,快快请起。你来了大梁,怎么也不派人告知朕一声?朕也好命人前去迎接。”
“皇上太过客气了,末将不过是受人所托,为了保护端阳郡主安危而来。”说罢左右看看,见到与身着玄色西武国文官冬季官服的君兰舟站在一处的阮筠婷,面上便是一愣,随即笑着上前行礼:“末将伏鄂,见过郡主。”
连大梁国皇帝都对他那么客气,阮筠婷又怎能不多仔细一些?翩翩然还礼,娇柔声音温和含笑:“伏将军免礼。”
伏鄂便直起身,看了阮筠婷片刻,爽朗一笑。
皇帝拉着伏鄂的胳膊,往大殿里走去,边走边似寻常人话家常那般,问:“你父亲可好?”
“托皇上洪福,父亲如今在绣剑山庄静养,安享晚年。”
“是吗,那当真是不错。若得了闲,就请你父母来梁城转转。”
“那是一定。”伏鄂声音爽朗脆生。到了御阶前止步,在阮筠婷和君兰舟的下手边新置的案几旁坐下。
晚宴继续,皇室宗亲便纷纷轮流上前给付鄂敬酒,每个人都十分客气。
Ps:家中有急事,现在要出门去,暂且只能更新这些,实在对不住大家,特此公告,大家不要熬夜等了,明天三儿会加更补偿的,早点休息吧,晚安\(^O^)/
第478章将军伏鄂
阮筠婷素手端着琉璃盏,小口抿着德泰才刚殷勤送上的葡萄美酒,眼角余光看着身侧意气风发的伏鄂。她记忆中有如此朝气的人,只有徐承风一个,可如今徐承风已经不在了,成了玉阶之上谈笑风生那人权欲的牺牲品…
思及此,阮筠婷便觉得无比难过,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伏鄂不经意看来,正瞧见美人仰头饮酒的姣好侧脸,弧线优美的脖颈半掩于紧和的素白领口中,更添几分柔美之色。他便感兴趣的笑了。
来时,他曾见过端亲王世子,知道此次受托保护的女子是他的双生姐姐,他当时便在猜想这女子是不是也如世子那般英气勃勃?若真是如此,他到是可以接受父亲和端亲王的安排。他之所以年至二十四岁仍旧未娶亲,便是因为太过挑剔,不喜欢闺阁中只会谈论衣衫首饰的那些庸脂俗粉,那类女人用来做妾繁衍子嗣倒也罢了,他要的正妻,必然是个绝色,还要不同于寻常女子,须得有见识有学问,不同于寻常女人的女中翘楚。
只是现在看着阮筠婷,他觉得从前在脑海中勾画的未来妻子的模样一下子变的清晰起来。她的手如一整块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和琉璃盏掩映生辉,她的五官与端亲王世子极相似,却是娇美之极,让人见之忘俗。若能拥有如此美眷,尤胜过千万巾帼。他现在,有些不抵触父亲的安排了。
伏鄂心念电转,却也只是看了阮筠婷一眼而已便移开眼神,继续与前来敬酒之人寒暄。
可正是这一眼,让君兰舟怒从心头升腾而起。那种眼神,没有丝毫侵犯亵渎,是纯粹的欣赏和欣喜。其中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让他无奈何愤怒,显然,端亲王属意伏鄂的事,伏鄂本人已经知晓。在没有什么比阮筠婷的父亲不赞同他们在一起更让他为难的了。从前狠心撒手走开也就罢了,可如今他越来越离不开她,如何能眼看她嫁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