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起眼睛,这世上与吕文山有仇,并且恨不能杀了他的,只有阮筠婷一人了。可是这些天阮筠婷被拘在宫里,与外界完全切断了联系。除非她有仙法巫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毫无生息的飞出宫禁,否则,吕文山的死必定另有起因。
君召英也担心皇帝怀疑阮筠婷,蹙眉道:“回皇上,吕文山平日里打鸡骂狗的事情做的多了,难免树敌。臣愿请命调查此事。”
“嗯。”皇帝应了一声,道:“你去吧,将尸首换给吕国公。”叹了口气,又道:“家丧事这下子成了真丧事了。”
第395396章相亲
第395~396章
阮筠婷与君兰舟用罢了饭,红豆也将才刚煎好的药送了来,以白瓷的盖盅盛放着送到阮筠婷手里。掀开盖盅,便有一股子浓郁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阮筠婷别开脸皱眉。这些日在宫里,她没少吃中药,自个儿都觉得身上有一股洗不掉的药味了。好端端的,怎么自那次疫病之后,身子就变差了呢。
“良药苦口,你安心吃药,病才好的快。”君兰舟坐在她身侧温言劝道:“你想啊,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好吃的,你若一直没有味觉,人生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阮筠婷白了他一眼,端起碗来一口将浓黑的药汤吃了。红豆瞧着都觉得那药苦,禁不住跟着皱眉头。待到她用罢了药,立即奉上一盏茶,端着精巧的描金漱盂伺候她漱口,这才退了下去。
阮筠婷拿帕子擦擦嘴,解嘲道:“我这才知道老天爷原也眷顾我的。”
“怎么说?”君兰舟挑眉。
“君公子开的药,闻起来苦的令人难以下咽,可吃起来却没那么难以忍受,可见我没有味觉,吃药也占便宜,你且说,是不是眷顾我?”阮筠婷说罢掩口笑了起来。
君兰舟眨巴眨巴眼,扑哧儿一笑,作势要瘙她的痒:“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我为了你的病担心的不行,你可到好,反倒来打趣我的药苦?”
阮筠婷笑着左躲右闪,她最是怕痒的了,边咯咯笑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连告饶:“兰舟,好了我知错了,哈哈,你,你快住手。哈哈…”
“不成,你须得说句好听的。”
“哈哈,快住手,什么,什么好听的。”
“叫声好哥哥来听。”
“不,哈哈…”
“叫不叫?”
“好,好哥哥。”
阮筠婷笑的一张俏脸涨红,额头上都出了汗,君兰舟停下手,她抹了把汗瞪他一眼。
君兰舟心情大好。竟翘起二郎腿端着茶盏故意吃出吱溜一声来,“好茶,如今我也有好妹妹了。”
阮筠婷板起脸。起身去凤尾焦琴旁坐下,随即,便有袅袅琴音如远山回雪一般轻柔飘来。
婵娟和红豆在外头廊下,听着屋里的琴音,相视一笑。
“姑娘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我也不记得了。可见君公子对咱们姑娘是好的。”婵娟道:“以前我觉得小戴大人好,可是小戴大人只懂让姑娘难过,我便觉得他是坏人。我曾经也觉得世子爷或许对姑娘好。可是世子爷给不了姑娘安定。现在看来,还是君公子好,姑娘每次见了他都开开心心的。”
“你说的是。”红豆幽幽低喃:“你能这样为姑娘着想,也难怪姑娘会喜欢你。”
“什么?”婵娟没听清红豆说什么。
“没什么。”红豆摇头。恰好看到院门口有人来,便指着那边:“你看,有人来了。”
话音方落下。就见韩斌家的在前,引着君召英进了院门。
婵娟忙去禀报阮筠婷,红豆则是迎了上去。
“四小爷安好。韩妈妈好。”
君召英愁眉不展,应了一声,道:“你们姑娘呢?”
“姑娘在里屋。这会子身子不大爽利,君公子在给她问脉。”
“婷儿又不舒服了?兰舟也在?”君召英口中嘟囔着。快步上了台阶。
屋里的婵娟则是为他挑起门帘,屈膝行礼道:“四小爷。”
“嗯。”
阮筠婷笑吟吟站起身,道:“多日不见,英爷想起来瞧瞧我?”
君召英见了君兰舟,亲切的很,兄弟二人先是相互捶了捶彼此的肩膀,随后才问道:“才刚你丫头说你又病了?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前些日子惹了风寒,现在不烧了,鼻子也不囊了,但是吃东西品不出滋味来。”伸手做请的姿势:“坐。红豆,上好茶来。”
红豆应声退下,到了廊下请韩斌家的一同去吃茶。婵娟也去预备点心。
君召英这才道:“让兰舟好生给你瞧瞧。”嘿嘿笑看着君兰舟:“你如今厉害了,我若是有你这个医术就好了。”
君兰舟笑而不语。
君召英左右瞧瞧,见屋内没有旁人,这才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公事在身。恰好兰舟也在,我便一同说了。”
阮筠婷见他如此,正色道:“你请讲。”
“才刚有人报官,说是西城门外发现一具男尸。你猜是谁?”
“什么?!”阮筠婷惊愕的蹭的站起身:“吕文山死了?!”
“你怎么知道是吕文山?我都还没说!”君召英惊讶的望着阮筠婷。她只当阮筠婷不知道吕文山被偷偷运走的事,自个儿没告诉她真相,还心存愧疚的。
阮筠婷道:“你且别问我如何知道的,只说那人是不是吕文山?”
“是。”君召英沉声道:“他死在马车里,现场有打斗过的迹象,不过他随行的两名护卫都被迷药迷晕了,他呢,被一刀刺中心口,当场毙命。马车里许多贵重物品金银珠宝都没有丢失。”
君召英知道阮筠婷和君兰舟都聪明,只说这些便足以让他们了解情况。
阮筠婷沉吟道:“这么说,是仇杀?”
“皇上也这么说。”君召英望着阮筠婷,道:“所以,皇上让我先来找你。”
阮筠婷惊愕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怀疑我?”
“是,你与岚哥儿都有最大的嫌疑。所以我来问过你,自然要去问岚哥儿。”
阮筠婷点头,道:“敢问你,仵作验过了没有?吕文山的死亡时间是几时?”
“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我还在宫里。我身边的两名小宫女还有德公公都可以作证。”
“嗯,皇上也这么说。兰舟呢?”君召英看向君兰舟。
君兰舟一指鼻子:“我也要问?好吧,午时三刻,我大约是在与萧北舒萧先生下棋。下过棋之后就来徐府了,你问过北哥儿便知。”
“好,既如此,我就在去问岚哥儿了。”君召英站起身,道:“这些日子你们都不要出城,有状况时随时要找你们的。这件事皇上很重视,还有,若不查出个究竟来,吕国公也不会罢休的。”向外走了两步,君召英又道:“对了。此事保密。毕竟对外吕文山是已经问斩了。”
“我晓得。”阮筠婷点点头。
看着君召英走远。阮筠婷蹙眉坐下,抓过墨绿色的软枕来抱在怀里。
君兰舟则是悠哉的吃茶。
半晌,阮筠婷抬起头来沉思的看着君兰舟。
君兰舟也看着她:“怎么了?”
“吕文山死了的事。你知道吗?”
君兰舟嘿嘿一笑,向前倾身靠近阮筠婷,道:“你才刚告诉我,我才知道吕文山是被偷偷运送出城的,我哪里会知道他怎么死的。”
缓步走回凤尾焦琴旁翩翩坐下。转而道:“想听什么曲子?”竟是不再提起此事了。
君兰舟心下赞她聪明,笑道:“就弹你平日最喜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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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召英查问过阮筠岚午时三刻的行踪,刚离开*苑,就见徐凝巧披了件烟霞色大氅,抱着精巧的黄铜小暖炉,笑吟吟的迎面而来。
君召英脸上禁不住绽放一个笑容:“七姑娘。”
“四小爷。”徐凝巧道:“你怎么得闲。这会子来徐家?”
君召英笑道:“今日是有公务在身。你呢,大冷的天,来这里做什么?”
徐凝巧眨眼。俏皮一笑:“我呀,踏雪寻梅。”
“你倒是好雅兴。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那你留神安全。”徐凝巧担忧的蹙眉。
“放心吧。”君召英心头一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面红耳赤的道:“我。我回去练功,下次再找你比武。”
徐凝巧一愣。暖暖的笑了,对君召英一个大男人敢于在她面前认输,很是赞赏,柔声道:“好,我也好生练着,绝不让你赢了我去。”
君召英挑眉,“下次可说不定了。我先走了。”摆摆手转回身大步离开。
徐凝巧一直伫立在原地,望着他硬挺的背影转过冗长小巷的拐角,这才举步回松龄堂去。
她今日特地前来,不过是想遇到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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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国公府此刻乌云罩顶,正堂匾额上挂着白练,两旁是成排的灵幡花圈和纸灯笼。堂当中一口黑漆棺材里,躺着的是已经穿上宝蓝色寿衣画过妆了的吕文山。
园子里哭声一片,下人们只道少爷是被斩首了,皇上开恩才将尸首送了回来。只有吕国公和夫人以及吕文山的生母赵姨娘知道,如今棺材里头躺着的不就是吕文山本人么。
这会子,赵姨娘早已经哭晕过去两次了。
吕国公阴沉着脸,双目赤红。压手的核桃被他一下子用力捏碎,发出咔吧一声,在阴森的灵堂里,像是能磨人骨头…
“好!敢动老夫的儿子!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老爷!”国公夫人担忧的叫了一声,生怕下人听了去,将吕国公曲解有造反之意。毕竟问斩的命是皇帝下的。
吕国公这才坐下来哼了一声,心里早将“阮筠婷”三个字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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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身,阮筠婷才刚梳妆打扮妥当预备去给老太太请安,韩斌家的便先一步来到静思园。
“韩妈妈,怎么来的这样早?可是老祖宗有何吩咐?”
韩斌家的笑着将手上的包袱递给红豆,给阮筠婷行了福礼道:“姑娘且先试试合身不合身,这是老太太吩咐奴婢给您送来的。”又仔细打量阮筠婷一番,“您今日的妆容太淡了些,应当再艳丽一点。”
阮筠婷愈发在心中肯定了老太太带她去“相亲的想法,笑道:“多谢韩妈妈,还劳您走一趟,您用过早饭不曾?”
“用过了。”韩斌家的心头温暖,笑道:”姑娘先装扮起来。老奴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更衣,就告退了。”
“韩妈妈慢走。”
阮筠婷带着红豆亲自将人送到门外才折回屋里,婵娟已经等不及,将包袱打了开。
“哇!”晨光下,包袱里的衣裳让婵娟这等见过大世面的丫头也是一声惊呼。就连阮筠婷也忍不住赞叹,那里头放着的,是一身雪白的大氅,素面没有花纹,但在阳光下竟翻着淡淡的七彩光泽,触手生温。又不是很厚实,轻薄又飘逸。
“姑娘快些披上给奴婢看看。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好的料子。”
红豆和婵娟伺候阮筠婷脱掉浅绿色的绵氅。披上了白色带着七彩光泽的大氅,奇怪的是阮筠婷并没觉的有多冷。系好领口的带子,笑望着红豆和婵娟:”如何?”
婵娟叹道:“白色素净,可是这件大氅明明是白色,却仿佛将满世界的颜色都聚集在一处。乍一看光彩夺目,仔细看来却仍是白色。姑娘,老太太真是疼您啊。这样好的料子,奴婢从未见过。”
“难怪韩妈妈说您的妆容太淡了。脸上的光彩,可不都被身上夺了去么。”红豆拉着阮筠婷回到妆奁匣子旁,重新为她敷粉匀面上胭脂。头发又双平髻改为了灵虚髻簪了一朵赤金花头簪。别无装饰。
再次起身,阮筠婷活脱脱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美则美矣。可是青春随和,如今却是艳光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我走了,你们好生看家。”阮筠婷下了台阶,回身吩咐。
婵娟和红豆行礼应是。
想了想。婵娟还是走上前来道:“姑娘,这次您去了好生表现。可不要叫人看低了。”
阮筠婷便笑吟吟摸了吧她的小脸儿:“知道了。”
来到松龄堂,老太太早已经准备妥当,身上穿了件雀石蓝色织金过肩蟒的褙子,下头是牙白色的锦缎八幅裙,外罩黑色锦毛狐裘。头上戴着翡翠的丹凤朝阳大簪,三缕小珍珠拧成一股的流苏垂在鬓边,额头正中是猫眼石的雀蓝锦缎抹额,手中拄着龙头拐杖。
这一身打扮,当真比阮筠婷从前见过的都花华丽郑重。
“老祖宗。”阮筠婷在三步外遥遥的行礼道。
“嗯。”老太太应了一声,看着阮筠婷半晌,笑道:“这件大氅,你披上甚美。”老太太目光深远,半晌方道:“这大氅,还是我小的时候,我外婆给我母亲的,我母亲又给了我的。”
“什么?”阮筠婷惊讶的道:“这难道是镇宁公主的?”
“不错。”老太太笑道:“这大氅的料子,是用白孔雀毛一点点编制而成的,上头的绣花是绣妍娘娘用金丝银线亲手刺绣的,据说,这是绣妍娘娘年轻时的披风。”
阮筠婷突然觉得身上的披风重于千金:“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用,若是弄坏了可怎么好?”
老太太笑道:“我外婆给了我,我又给了你,将来你再传给你的外孙女也就是了。婷儿穿着甚是美,这样好的衣裳,放在箱笼里是糟蹋了它。走吧。咱们启程。”
“多谢外奶奶。”阮筠婷笑着追上老太太的步伐,挽着她的胳膊上了代步的小马车,又到正门换乘朱英华盖马车,一路往相府而去。
相府并没有阮筠婷预想中的那般奢华,瞧着与徐家相差无几,都是四进的套院,粉墙黑瓦,雕廊画栋。阮筠婷不是初来古代那会子了,现在看着也并不觉得新奇。
正厅布置在第一进的正院,当中三间正房,两边是带有耳房的厢房,阮筠婷随着老太太一路来到院子中,正看到一位身着绯红色锦缎绣团字福纹褙子,珠翠环绕的五旬妇人带着一并仆婢站在廊下。
“哎呦,徐老夫人,您可算来了,真是稀客,稀客。”
“丞相夫人,老身叨扰了。”老太太对丞相夫人很是客气,回身笑着对阮筠婷道:“婷儿,快给丞相夫人问安。”
“夫人安好。”阮筠婷敛衽行礼。
丞相夫人看着阮筠婷时目光先是惊艳,随后便有一些明显的冷淡:“这位就是阮姑娘啊。”笑望着老太太:“姑娘可是我们圈子里的名人呢。”
“哪儿的话。”徐老夫人客套的道:“夫人抬举她了,不过是小孩儿心性,胡闹的脾气。”
“快别在园子里说话了。老夫人,请进。”丞相夫人做请的手势。恭敬的引着老太太进了正厅。
阮筠婷跟在后头,明显感觉得到丞相夫人对她并不喜爱,就连刚才说话时,都特地咬重了“名人”二字。她的名声虽然不坏,可丞相夫人那个语气,仿佛她做了什么有悖妇德的事情,再见老太太对丞相夫人似乎颇为迁就重视,就知道这个“婚事”,大多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
如此反而更好,阮筠婷心下暗笑。她还真的担心老太太乱点鸳鸯谱,现在丞相夫人不喜欢她,不是更好么?倒是可以省下她不少力气。
老太太与丞相夫人吃了一会儿茶。外头便有下人来报,“回夫人,四少爷到了。”
老太太闻言倾身望向门前,表现出十成的关注。
丞相夫人蹙眉,道:“请进来吧。”
“是。”
不多时。就见一身着藏蓝色锦缎大氅的俊秀公子快步进了屋,到地当间行礼道:“给母亲请安,给徐老夫人问安。”
“快起来,好孩子,过来,我瞧瞧。”老太太向着公孙琸伸出手。
公孙琸诧异的看了一眼站在老太太身后的阮筠婷。才道是,走到了徐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虽然年岁大了,可记性并不差。见了公孙琸,自然认得出他就是那个曾经到府里指证了徐凝芳,两三笔就能将画中的阮筠婷改成徐凝芳的人。而且,这两年来公孙琸就是“望春七公子”已经不是秘密,贵族之中又有谁不知?
不过。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孙丞相家这样的簪缨望族。就算是名声不怎么好的四公子,也是寻常女子高攀不上的。想来,四公子声明不好,婷儿出身不好,两人也算是登对。
老太太思及此,笑容越发开怀了,“琸哥儿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丞相夫人闻言,笑容真切了不少。
公孙琸笑道:“徐老夫人谬赞了。”
“哪里是谬赞,”望向丞相夫人:“夫人当真好福气啊,贵府上公子各个不凡。”又对阮筠婷道:“还愣着做什么,来见过四公子。”
阮筠婷心下好笑,面色肃整的行礼:“四公子。”
公孙琸也有些好笑,潇洒的作揖还礼,“阮姑娘。”
老太太道:“听说贵府上红梅开的正好。可惜我这把老骨头不禁折腾,这会子疲惫的很,不如就请四公子做向导,带着婷儿出去走走?”
丞相夫人闻言,便有些不快,可面上还要笑着,不能拂了徐老夫人的面子,只能笑着吩咐:“既如此,琸哥儿,你就带着阮姑娘去梅园走走。记着要好生招待。”
“是。”
阮筠婷无奈,也行礼:“婷儿告退。”
离开正厅,公孙琸挥手遣散了身旁跟着的人,笑着对阮筠婷道:“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没了旁人,阮筠婷也能自由说话:“四哥瞧我好不好呢?”
“嗯,我看你是比之浅过的好多了。”
阮筠婷听到之浅二字,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公孙琸也知道阮筠婷的无奈,转移了话题道:“我想不到母亲说徐老夫人要让我相看的女子竟然是你。”
阮筠婷笑着解嘲:“老太太八成是怕我嫁不出去了。”
公孙琸却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一番,认真的道:“你是有福气的,有帮夫运,谁娶了你会有好造化。不过这个能娶你的人也要真的震得住你才行。”语气稍顿:“之浅不行。我一早就与他说过,他不信我的。”
阮筠婷险些忘了公孙琸善于星象卦术,“那么你看,震得住我的那人该是什么样?”
阮筠婷本想问问君兰舟是不是那个人,谁知公孙琸闻言,竟似笑非笑的栖近了身子,道:“我觉得我就有这气势。”
“啊?”阮筠婷唬了一跳,连后退了两步。
公孙琸见了哈哈大笑,“你看看你吓成什么样,玩笑你也分不清。不过…”苦笑道:“我都这个岁数,父母急着给议亲了。若真的命我娶你,徐老夫人也同意了,怕也只能如此。”
第397章被诬告了
阮筠婷闻言也有些泄气。这个时代的婚姻哪一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如公孙琸所说,若老太太丞相夫人都点头,她可当真要嫁给面前这人了。这如何能使得?除了君兰舟,她已励志此生不嫁。
见她愁眉不展红唇轻抿,站在红梅树下一身白衣翩迁、冷艳孤傲,公孙琸摇头叹息。心道,如此佳人,与之浅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之浅他太执着…
“你也不要着急。”公孙琸道:“我母亲那个样子,你们老夫人要说服她怕也要费一番唇舌的。”
阮筠婷闻言笑了,心下放松了不少,佯做悲感道:“是啊,我身份卑微,原本也配不上你。”
公孙琸闻言急了,摇头道:“你说的什么话,我难道是那种拘泥于世俗,交朋友还看身份高低的人吗?若真如此,我也不会公开我就是‘望春七公子’的身份,叫人在背后乱嚼我去了。”
见他似真的急了,阮筠婷忙道:“四哥,我并无他意,只是感慨罢了。你不要多心。”
公孙琸笑着看她许久,方道:“罢了,我也知你没有别的意思。”向前走了几步,望着枝头一朵含苞欲放的红梅,道:“你我都是不容于世事的人,专门做些离经叛道斯文的调皮事,我乐于其中,想必你也如此。如今看来,我与你到很是投机。虽说之浅是我至交之友。但我们也有许久没有好好的吃茶谈心了。”说到此处,竟然有些伤感和怅然。
阮筠婷想起从前他们三人在一处的愉快,也有一些感慨,问:“你与之浅为何没有好生谈心,难道许久不见了?”
公孙琸道:“从前在一起相处甚是愉快,我们彼此意趣相投,嬉笑怒骂不知多自在。现在。见了面他总要说些劳什子的土地政策民生大计,动辄便给我上课,像是正儿八经的老学究,我懒得听这些。”
“他是太执着于土地新政了。我早劝说过他,可他不肯听我的,不懂逐渐渗透,只想着一口吞下个胖子。我只希望他能好生实现梦想,不要浪费了他一番苦心,辜负了他的决绝就好。”
“你不恨他吗?”公孙琸转回身。
此刻有风轻拂,抖落了梅树枝头的点点白雪。洒落在阮筠婷周身,阳光下她的白雀羽夹银线大氅仿佛反射阳光,泛着七彩霞光。将她秾丽容貌衬得越发脱俗冷艳。
公孙琸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和欣赏,转而道:“改日我定要为你好生画上一幅。”
阮筠婷当然知道他说的画上一幅是正经的画,定非春宫图,笑道:“四哥丹青妙笔,我求之不得。”语气稍微顿。幽幽的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我不恨他。”
“那你还当众休夫?”公孙琸不信的道:“可别与我说什么你是为了他前途着想,糊弄旁人的话我不听。”
阮筠婷莞尔:“正如他又他的执着。我亦有我的。”
“你的执着为何?”公孙琸不相信一个闺阁女子还能有什么远大理想。
阮筠婷笑道:“不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也多亏之浅他愿再娶琼华公主,我才看清他的本质。”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公孙琸低吟两句,摇头笑道:“你的想法。还是小孩子想法。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感情?不过为兄支持你便是。”
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娶她,让他去觅那个一心人?
在相府用罢了午饭。阮筠婷便随老太太启程回府去了。回程的马车上,阮筠婷望着微合双目面色不愉的老太太,心下略喜。看老太太的脸色,怕是今天的事情难成。丞相夫人说不定说了什么惹了老太太不高兴。
不过,阮筠婷的心里还是感激老太太的用心的。毕竟。她是真的关心她。
“老祖宗。”试探的叫了一声,阮筠婷迟疑的握住老太太搭在膝头苍老的手。
老太太仿佛才回过神。回握住阮筠婷柔若无骨的小手,笑着道:“婷儿莫担忧,外奶奶会给你谋个好亲事,定然不会让你将来嫁到夫家去受气。”
“外奶奶…”阮筠婷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丫头啊,外奶奶老了,怕也是折腾不了几年了。能办的事,我定要在有生之年办完了才能不留遗憾的走,否则将来到了地底下,我无颜见老太爷,也无颜见你母亲啊。”
“老祖宗乱说什么。”阮筠婷眼泪险些落下来,吸了吸鼻子强笑道:“您身子硬朗的很,还要长命百岁呢。”
“傻孩子,人总要死的。”
“呸呸呸,老祖宗今儿是怎么了,越是不让说,越是说那些不靠边的话来吓唬我,惹我哭。”阮筠婷靠着老太太肩膀用袖子擦眼泪。就算老太太为了徐家的总体利益放弃了她许多次,但现在,起码是此时此刻,阮筠婷相信在这个狭窄的小马车里,老太太对她的心,完全是一个祖母为了孩子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