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身子太差。”阮筠岚穿好棉袄披上大氅,拉了阮筠婷的袖子去了饭厅。
曾经姐姐无休止的惹祸,他跟在后头善后的日子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姐弟二人从他保护她,变成了她保护他。如此转变,让他更坚定了一定要让自己变强的信念。
“姐姐,今年书院的考试我还要参加,这一次我一定要上大学部。”
“嗯。”阮筠婷放下筷子,用帕子沾沾嘴角,道:“你尽力而为便是,也不要将自己逼的太紧了,毕竟你才十四岁。还早呢。”
阮筠岚失笑,“说的好像你大了我多少似的。”自己那碗面吃的差不多,见阮筠婷的那碗还剩下不少,阮筠岚笑道:“姐,你吃饱了吗?”
“饱了。”
“那把你剩的给我。”说着身长手臂越过八仙桌,端走了阮筠婷面前的青花瓷碗。也不管什么形象,只顾着低头吃的稀里呼噜。
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阮筠岚从来都是自在的,这样跟自己真心亲密的弟弟,让阮筠婷颇为心暖,笑容也比平日真诚。
“岚哥儿,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啊,考功名,出人头地,等有能力了,就找到咱们亲爹,把那个玉佩还给他。”双手端起碗喝了口汤,从怀里掏出白玉龙佩隔着桌子递给阮筠婷,这一次,他的表现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她将玉佩一把夺了去换钱买首饰。
阮筠婷接过玉佩,手指摩挲上头的雕刻的纹路,幽幽道:“也不知娘到底想不想找到爹。”
阮筠岚手上动作一顿,缓缓放下筷子。提起阮凌月,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应当是深爱着爹的,不然她也不会那样郁郁寡欢,早早就撒手人寰了。我猜她与爹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找到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从小也没有见过他,可是咱们身为人子,好歹也要帮着娘完成心愿。”
“你说的是。”阮筠婷将玉佩换给阮筠岚,从袖子里掏出个信封来,低声道:“你今日出府的时候,帮我把这个送给陶掌柜。”
“这是什么?”阮筠岚接过,直接放入怀中。
阮筠婷笑道:“是新菜谱,赚银子的事可不能疏忽了。”
阮筠岚闻言就笑,“姐姐可真是个财迷。今儿个茗哥儿和硕哥正好约我去归云阁,我到时候找机会送给陶掌柜。”
“好,你仔细,别露出破绽来。”
“我晓得。”
%%%%
苗妈来禀报阮筠婷求见的时候,罗诗敏正靠在软垫上啃卤猪脚,看着苗妈良久,罗诗敏才叹息一声,请阮姑娘进来吧。
苗妈有些担忧:“奶奶,您若是不想见阮姑娘,老奴这就去回了她说您正在午睡。”
“不必了,那件事她一直惦记着,在心里早晚都是个事。明知道她会问,藏着掖着也不好。不如一次说清楚了。”
“可是…”
“苗妈不要担忧,请她进来就是。”
“是。”
苗妈叹了口气退下,不多时阮筠婷就跟着进了屋。
看到罗诗敏毫无形象的啃猪脚,阮筠婷忍不住笑:“你这个样子,真该让四表哥好好看看。”
“怕什么,他也不是不知道我好这一口。”
阮筠婷坐在暖炕沿,道:“今日一早,听说三太太将紫馥送到庄子上养着避疾了。你终究还是没有忍心用砒霜。”
罗诗敏抚略微隆起的小腹,道:“我当时真是恨不得她死,但后来,还是想为我腹中的孩子积阴德。婷儿,你今日前来,可还是要问那件事?”
罗诗敏都问的如此直接了,阮筠婷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点头道:“是,我想知道五姑娘是怎么被害死的。你那些话,又是听谁说来的。”
“这件事本就跟你无关,你何必知道了趟浑水呢。”
“诗敏,你不懂,徐凝秀对我来说很重要,为了她,我豁上性命也是可以的。”她说的是实话,徐凝秀就是她,她为了自己,当然可以豁上性命。
罗诗敏从没见过阮筠婷如此决绝的时候,在一想他们的关系,阮筠婷的人品更是信得过,深吸一口气笃定了想法,不答反问:
“婷儿,你有多久没去上香了?”
“上香?”
“走,咱们去上香。”罗诗敏掀起被褥下炕,见阮筠婷衣服懵懵懂懂的样子,低声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Ps:今天家里有事,只能更一章,明天三儿会努力补偿大家的,么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12~313章 恨
罗诗敏怀着身孕,出门一趟不容易,苗妈妈和代云预备了许久才一切妥当。阮筠婷从代云手里接过披风,迟迟没有给罗诗敏披上,担忧的道:“咱们还是不要去了,有什么你给我讲个大概就好啊。外头天寒地冻,若是病了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她虽然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外头毕竟天冷路滑,还不知罗诗敏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万一她有个什么,她真是要内疚一生的,她绝不能用罗诗敏的生命安全来做赌注。
思及此,阮筠婷就要将披风交还给苗妈妈。而苗妈妈和代云也是频频点头。
“阮姑娘既是说不去了,奶奶您就好生在府里歇着吧,聊聊天散散心多好。待会儿奴婢给你上您最喜欢的老鸭汤。”
罗诗敏摇头知道阮筠婷担心她,可是她也真是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况且,这件事和她也有一定的关系,有一些事情她也像弄清楚。挥挥手让苗妈妈和代云下去,罗诗敏拉着阮筠婷的手道:“你放心,我又不是纸糊的,这段日子在府里憋闷着,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再说这件事我说出来你都未必能信,还是那人的话最有说服力,而且有一些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会保护自己的。”
阮筠婷眉头紧锁,既担心罗诗敏的身体,又想知道前世的自己为何会被害死,现在当真是两难境地。
她并没有只顾着自己的目的忽略她的身体,罗诗敏心中很是温暖,既然是挚友,她只是想知道那件事罢了。对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害,为何不能让他知道?
“听说归云阁的当归老鸭汤不错,我早就想尝尝了,咱们回程路上可以去看看。归云阁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呢。四爷今日还说要与风哥儿、硕哥儿、岚哥儿去归云阁,凭什么他们可以去。咱们却不能?”罗诗敏拉着阮筠婷的手,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径直出门,外头苗妈妈早已经预备下了马车。
阮筠婷小心翼翼扶着她。路上一直仔细着她的周围,简直将她当成一大块新出锅的嫩豆腐。罗诗敏为了她着想,她更要为罗诗敏着想了。
到了车上。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愉快,不多时,马车就停了下来。阮筠婷撩起车帘,发现此处竟然是东郊的平安寺山下。
她对这里印象颇深,初遇韩肃;徐向晚遇见皇帝;还有吕文山那一次的绑架,都是在这里,平日老太太带着众人进香也是来这儿。罗诗敏要带她见的人,竟然是在平安寺里?
疑惑之间。阮筠婷扶着罗诗敏踩着红木踏脚下了马车,“你说的人住在这里?”
“是,在后山。咱们乘轿子上去吧。”
“还是你乘轿,我在外头走走也算是锻炼。”阮筠婷见苗妈妈只找来一顶小轿子。自己当然不能去跟罗诗敏挤,虽然坐的下,轿夫也抬得动,可是轿子越是轻快,安全系数就越高,罗诗敏乘着也越舒服。
“这么高的山,还要走好一段路呢,你还是跟我一起乘轿。”
“不,你上去。”阮筠婷硬是将罗诗敏塞进轿子里,自己和苗妈妈、代云三人都在轿子前后随行。不多时上了山顶,却并没进山门,而是沿着冗长的院墙向西走去,绕着平安寺到了后山。
这里人迹罕至,阮筠婷从没来过,四周都是积了雪的松柏林木,罗诗敏却不叫停,反而掀起窗帘指点着方向。
阮筠婷提着裙摆和斗篷,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头,不仅累的气喘吁吁,好久没有这样运动过,大病初愈的身子显然接受不了。而且她没有穿靴子,积雪又深,不多时就湿了鞋袜。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眉头紧锁着,不住猜想那个人是谁。
在树林里走了约么盏茶功夫,林木豁然开朗,面前出现了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是篱笆搭建而成的简单院落,院子当中有三间茅屋,院子内清扫的很是干净,柴垛上也没有积雪,显然是新砍的柴。
阮筠婷很是惊讶,这里竟然有人住?
“停轿。”
罗诗敏一声令下,轿子稳稳地落在地上,轿夫压着轿子,常妈妈则是撩起轿帘扶着罗诗敏下来。
阮筠婷这会子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停下脚步叉着腰喘了几口气,用袖子擦汗。
罗诗敏见了,嗔道:“婷儿,都说让你和我一起乘轿的,你偏偏不听,瞧你累的。”
“不碍事。我这身子真该好好锻炼了。”从前在审奏院做力气活,经常累的浑身酸疼,那时候反而身体健康,现在不用做粗活了,上个台阶就将她累成这样,不是缺乏锻炼是什么。
“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儿?”
“是,咱们走吧。”
两人牵着手,一同到了院落门前。罗诗敏回头吩咐苗妈妈和代云在外头等候,苗妈妈起初还不放心,硬要跟着,罗诗敏下了严命才让忠心耿耿的苗妈止住步伐。
通过干净的小院,发现茅屋的柴门只是虚掩着。罗诗敏轻轻扣门,“有人在吗?”
几乎是立即,屋内便有一个妇人以低哑的声音回应:“进来吧。”
罗诗敏有礼的说了声:“叨扰了。”吱嘎一声推开柴门,与阮筠婷一前一后进了屋。
屋内的摆设很是简陋,跨进门槛,正对着的是一幅佛像,香炉里的三炷香正燃着,有淡淡的檀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左侧紧挨着格子窗放着两把藤椅,藤椅的对面则是挂着一面竹帘,竹帘后头隐约可以看到有个人影正盘腿坐在炕上,阳光从内室透过竹帘照射出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的影子。
“婶子,我是罗氏,咱们那日曾见过。”罗诗敏提裙摆行了一礼。
阮筠婷也随着行礼。
帘内的人沉默了许久。屋内的空气似乎都要停止流动了,好一会,妇人才叹息一声,好似压抑了什么情感,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怎么来了?快坐下吧。”
妇人语气中的关切很难掩饰。阮筠婷有些狐疑,只当他们之间关系亲密,且罗诗敏又是怀着身孕。也并未多想,将狐裘垫在一旁的藤椅上,扶着罗诗敏坐下。
罗诗敏见状。连忙摇头:“婷儿。我怎么能坐你的衣裳呢。”
“外头不比家里,可不要着凉了,一件衣裳而已,哪里有人重要,你快坐吧。”说着也不顾罗诗敏的反对,硬是按着她坐下,自己坐在另一张藤椅上。
帘中那人看两人谦让,问:“罗姑娘。这位是?”
“她是阮姑娘,我的至交。婶子,今日我们是一同来听故事的。不知道那日你说要讲给我的故事。现在能否为我们讲一遍。”
帘中那人沉默着。
罗诗敏语气急切又诚恳,“婶子。婷儿是我的好友,旁日在徐府,多亏她里外照应,我与她是无话不谈的。”
“哎!”那人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既然爱听,我哪里能不讲。只不过这个故事有点长。”
“婶子尽管说吧,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来听您的故事的。”
帘中的人又是沉默,过了一会,沙哑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有一个女孩,自有记忆起,便与师兄一同在一个无名的山上,跟一个不知名的师傅学习武功。山上当然有其他的师兄弟,可女孩只是与师兄最亲。他们小时候相互照顾,到十二三岁,懵懂的感情发展成了情爱。他们的师傅对他们异常严格,所以这件事,女孩不敢告诉师傅,只是私下里和师兄来往。有一日,女孩接到了一个任务,师傅让她下山去,做一个人的护卫十年。十年后就可以获得自由。”
“当年女孩十四岁,她想着十年后自己才二十四岁,获得自由身,就可以和师兄在一起。所以她欣然答应了。等她回去想要告诉她的师兄这件事时,她的师兄,也已经接到任务先行下山去了。女孩只能离开师门,打算一面执行任务,一面寻找她师兄的踪迹。”
“她保护的目标,是当年八王爷的侧妃张氏,对外,她是侧妃的贴身婢女,知道她护卫身份的,就侧妃一人。她进了王府不到三个月,侧妃就有喜了,八个月后,侧妃即将临盆之际,恰好王府宴请梁城中某个大户人家的人来王府做客。巧的是,那家的客人中有一个女眷,竟然和侧妃一同动了胎气,被迫在王府生产,两人同一日临盆。”
妇人语气顿了顿,似乎沉浸在当日的记忆中,阮筠婷和罗诗敏也没有追问,而是安静的等待着,他们隐隐知道,重要的内容就要来了。
“侧妃产下的是一名女婴。女孩当时就站在床畔,清楚的看到侧妃脸上的苦笑,她完全没有为人母的喜悦。后来听闻那家的妇人也顺产了,侧妃便命女孩和另一名老妈子,去隔壁产房将那位夫人产下的孩子抱来。那位夫人,生产的是个男孩。侧妃看过之后,命令女孩将她产下的女娃换给那一家人,将男娃留下,命老妈子去给八王爷报喜,说她顺产了一名男婴。”
“那家人兴许是惧怕于八王的威严,并没有将此事宣扬,只是忍气吞声的吃了这个哑巴亏。不出一日,侧妃身边的老妈子就暴毙身亡了,女孩也受到了数名高手的追杀。罗姑娘,剩下的故事,你还要听吗?”
罗诗敏和阮筠婷正听得聚精会神,那人一问,两人都是一愣。
“婶子,我想听后面的故事。”罗诗敏道。
“好,那我便继续说下去。女孩被高手追杀,虽然学了一身武艺,但仍旧寡不敌众,受了重伤,她急中生智,屏息假死,杀手们信了,将她扔在乱葬岗上,女孩昏迷了不知道多久,等醒来之后,费尽了全身力气爬下乱葬岗,在郊外的小路上,昏倒在路中央。醒来后,她已经被人救了。救她的人是朝廷中一位重要官员,年轻有为。书生意气,她跟在那人身边两年,两人日久生情也在所难免。后来,机缘巧合中,她与生父生母相认。原来,她也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和那位官员门当户对,虽然还惦记着师兄。可是这么多年,师兄一直杳无音讯,她被那官员的真心打动了。就与他成了婚。”
说到此处。帘中之人叹息了一声,“人真是贪心,女孩家做人妇,原本家庭和睦幸福。可这个时候,她青梅竹马的师兄找到了她,两人旧情复燃,她既爱她的夫君,又忘不了她的师兄。后来还因为酒醉,与她师兄有染。她与那位大官成婚后没有好消息,只与他师兄一朝就怀了身孕。她羞愧难当。内疚无比,每日都在受良心的谴责。待到她产下女儿后,豁了出去,将事情的原委与她的夫君明说了。”
妇人苦笑,声音感慨:“罗姑娘,这世上当真有那种奇男子。他爱他的妻子如生命,他的妻子犯了这等大错,甚至生下的孩子都不是他的,他依然待她妻子如初,可是,他的妻子再也没有颜面见他,也没有办法再见她的师兄,便说服了夫婿,对外宣称病故,来到寺庙旁边盖了间茅屋隐居。她以为,离开夫婿身旁,能够静心,可是,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日夜思念她的女儿,毕竟,她离开之时,她的女儿还没有学会走路。罗姑娘,你说,若你是那个被母亲扔下的孩儿,你可会怨恨她的母亲?”
说到此处,帘中之人已经哽咽出声。罗诗敏则是泪如雨下。
阮筠婷现在终于明白罗诗敏不愿意将徐凝秀的死因告诉她的原因,因为这里面,竟然牵扯到罗诗敏的身世。听了这样一个冗长的故事,阮筠婷哪里猜不到帘中人口中开始的那个女孩就是她自己,而那个爱妻如命的奇男子,正是罗诗敏的父亲国子监祭酒罗大人?想不到,罗诗敏不是罗大人亲生的…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何要让过去捆绑自己?若是我,我不会恨。我现在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如意。况且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我是那个女孩,也未必就做的比她好。”
“那就好,那就好。”帘中之人如释重负,声音中带了满足而颤抖的笑音。
屋内安静,气氛凝固,阮筠婷沉默着,不预出演打扰。过了许久,两方都平静了心绪,罗诗敏才问:“婶子,你所说的当年到八王爷家做客的一家人,可是徐家人?”
“是。”
“那当日在八王爷府临盆的夫人,可是三房的妇人君氏?”
“是。”
阮筠婷虽然感慨于罗诗敏的身世,但并未忘记此行目的,听了帘中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她心绪飞转,只觉得背脊阵阵生凉,迟疑着胆怯的问:“三夫人君氏从王府带回徐家的,可是她的长女?”
帘中人嗯了一声,道:“正是,没过多久,八王爷的侧妃张氏就失宠了,死后连个墓都没有,被扔在了乱葬岗。君氏还在平安寺的后堂为张氏立了个牌位,几乎每年都来祭拜,她祭拜之时,总是又哭又笑,两年前,她祭拜之时曾经对张氏说‘你换走了我的儿子,害的我们母子分离,现在,你的女儿马上就要死了,我的儿子却是皇子,你等着看吧,我一定把你女儿亲手送下去见你,你可不用谢我’。她说话时,以为没有人听见,可是她不知道,周围恰好有一个自小受训武功高强之人,将她所言都听了去。但是我想,那位夫人,队她即将要害死的孩子也是心疼的吧,因为她的言语中有心疼和难过。不过后来,我听说那位妇人的女儿是病逝的。想来,天下父母心,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也养了她一场,那里能真的下得去手。”
阮筠婷呆在了当场,双手握着圈椅的扶手不自觉用力,指甲险些折断。
她前世穿越而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有两三年光景,那段时间,三太太将无私的母爱都给了她,温暖了她初来乍到彷徨无奈的心,她也认定了她是她的母亲。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死跟君召言脱不了干系。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竟然是她最信任,觉得最不可能的那个人害了她!前世的她,不是徐家的五姑娘。而是曾经八王爷,当今圣上的亲生女!
三太太可以有满腹仇恨,她恨张氏夺走自己的亲生孩儿,这有情可原,可是。孩子何其无辜?她为什么要害死她?为什么明明心里盛满怨恨,在面对她时,还能做出一副亲密疼宠的样子?她死以后。三太太真的是百分百的开怀吗?午夜梦回,三太太可曾有一点的后悔和心疼?
今生无论三太太如何刁难,她也从来没有下过狠手。稍微还击。也都是在不伤及她性命的情况下。然而现在,今生的仇人和前世的仇人,重合成一人,阮筠婷心中的怒火和悲凉在相互冲击,几乎要破开她的血管汹涌而出。
“婷儿,你没事吧。”罗诗敏担忧的抓住阮筠婷的手,将她紧握的手指掰开,“三太太杀了五姑娘。这是惊天的大秘密,你可不要对别人讲,可晓得?”
阮筠婷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好半晌才机械的点头:“我晓得,不会乱说的。你放心。”
“这事情原本与咱们没有关系,你急成那样,我才让你知道,你可不要傻乎乎的一头撞进去,保全你自己才是要紧。当年的恩怨,难道老太太不知道?老太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哪里能做的了什么。你已经十四了,还有一年就要行及笄礼,之后就可以与小戴大人完婚,将来进了戴家的门,就可以离开徐家,再也不用趟浑水。你可要好生为自己考虑,不要鲁莽。”
“是啊,老太太难道不知道…罢了,那也不是她的亲孙女。”阮筠婷苦笑一声,感激的看着罗诗敏:“诗敏,谢谢。”
罗诗敏摇摇头,抿嘴笑着:“你我姐妹,何须道谢。”
阮筠婷又给竹帘中的那人行礼:“婶子,多谢你的故事。”
“不必,我也是为了罗姑娘而讲的。”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婶子。想来婶子还有话和诗敏说,我先去外头等候。”
阮筠婷转身出了屋子,院子里,苗妈妈和代云见她先出来都上前询问,阮筠婷只说罗诗敏无大碍,耐心等候便是。
不多时,罗诗敏拿着阮筠婷的狐裘出来了。
阮筠婷接过来穿上,细细打量罗诗敏的神色,见她眼睛红红的,果真哭过,叹息道:“诗敏,今日的事多谢你,还有,对不住。”她若不强求,罗诗敏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的曲折身世吧。许多事情,都是越糊涂才越快乐。
“不,我才要谢你。”罗诗敏轻松一笑,心情很好的道:“若不是为了你来这一遭,我的心结也不会解开了。现在抛开重负,很是开怀。”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你。”阮筠婷拉着罗诗敏的手,两人并肩走出院落,“咱们去归云阁吧,你要吃的当归老鸭汤,我来请你。”
罗诗敏知道她的心意,若是不同意她请,阮筠婷绝对不会安心的,笑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阮筠婷和罗诗敏到了临近东郊的归云阁,本以为会遇上四爷和六爷他们,但私底下向陶掌柜打听,他们早就用罢了饭离开了。
和罗诗敏在单间里吃过饭,又闲聊了许久,大约到了罗诗敏午睡的时间,阮筠婷就提出启程回府的建议。
才刚迈进徐家大门,却见韩斌家的穿了件墨绿色的对襟棉袄,在府门前的影壁下来回踱步。
见了阮筠婷,韩斌家的一拍大腿,迎上前来:“阮姑娘,您可回来了。快跟老奴来。”
罗诗敏和阮筠婷都愣住了。
“发生什么事?”
“四奶奶,您且回去歇着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韩斌家的才刚只顾着看阮筠婷,竟然疏忽了罗诗敏也在身旁。
阮筠婷安抚的拍拍罗诗敏的手,让苗妈妈先服侍她回成名居。便随着韩斌家的往松龄堂疾行。
Ps:推荐一本古代言情小说
《衣冠望族 》
作者:玲珑秀
简介:
她生来不得家人欢心,本是她命中良人,却被嫡姐横刀夺爱,另入世家名门为正室. 穿过繁华,行过平凡,不得不重入繁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14~315章 英雄救美
“韩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阮筠婷才刚上山已经很累,这会子跟着韩斌家的的步伐,气喘更加明显,腿也走的酸了。
韩斌家的却没有如平常那般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伐,反而一把拉住阮筠婷的手,道:“姑娘,快着点,三太太要打断岚哥儿的手臂呢!”
“什么?!”
阮筠婷心里咯噔一跳:“你这话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三太太好端端的如何要打断岚哥儿的手臂?”
“哎,具体的情况老奴也不得而知,只知道今儿个岚哥儿将硕哥儿的手臂打断了,三太太就嚷着要一报还一报,说什么也要打断岚哥儿的手臂。”
阮筠婷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岚哥儿成熟稳重,不是鲁莽之辈,明知道他们姐弟二人身份尴尬,哪里会自己惹是生非让人抓把柄?不是她护短,这件事她可以断言,错处一定不在岚哥儿身上。然而,三太太要是抓着这件事不放,道理也占在三太太那一边。
“老太太不管吗?就任由三太太处置岚哥儿?”
韩斌家的叹了口气:“老奴站在门口,为的就是等老太太回来,没想到先将您等回来了。老太太与二太太一同去九王爷府上了,今日是九王爷的岳母平如夫人的寿辰,老太太与平如妇人是手帕交,九王爷早些年征战沙场之时,二老爷曾是九王爷身边的一员副将,所以二太太也一同去送寿礼。哎!老太太若是在家,哪里会忍心打断自己外孙的手臂。亲孙子的手臂已经断了,何苦多断一条。毕竟都是自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