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栓一窒,嘿嘿笑了,眼角的鱼尾纹在黝黑方正的平添了许多慈爱和善。
蒋妩也笑了,挨着赵氏坐下,接过七斤抱着,道:“是阿英的一个旧友来了。”
“啊?人在何处?”
“我打发他先去了。”
“那怎么好,既是阿英的朋友…”赵氏想到霍十九在外头是个什么角色,他的朋友八成也不是什么好鸟,未免讪讪,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赵氏的心事都写在脸上,蒋妩一看便知,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此人身份特殊,若是请进家中,难保不会给阿英的政敌把柄抓。是以我没叫他进门,直接打发他去城中慧客居,这厢来告知爹娘,我打算去一趟。”
如若是从前。霍大栓或许会命霍廿一先去应付,毕竟这等事是男人家的事。可自从听过霍十九那些话,在他心目中,蒋妩就是个女中豪杰,她又了解或是局,且了解朝廷里的那些事,比一个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处置事情自然是要熟练的多,当即点头道:“那你就去吧,叫几个人跟着你去。”
赵氏也知道霍大栓所想,可还是不放心:“妩丫头。那个人是个什么来头?会不会图谋不轨,伤害于你?要不还是让廿一跟着你去?”
“娘不必担忧,不会有危险的。”蒋妩感激的拉着赵氏的手摇了摇。
霍大栓又添了新烟丝,道:“就让妩丫头自个儿去好些,阿明毕竟什么都不懂。别在给捣了乱。万一真有危险,他在哪还碍手碍脚的。”
蒋妩莞尔,她的公公还真是个实在人。如果霍廿一现在在场,一定会再掬一把辛酸泪,霍十九嫌他“碍手碍脚”没带他进京,现在又被自己老爹嫌弃了。
蒋妩站起身,道:“爹,娘。那我就先去了。”将七斤交给赵氏,点了点孩子的小脸,成功的听到一阵快乐的笑声,这才与霍大栓夫妇作别,与听雨和冰松出了门。
到了外院门前,蒋妩吩咐听雨随行。冰松看家。
冰松拧着眉头道:“夫人,要不还是带上几名护卫吧?”
“不用,又不是去打架的,无须带去那么多人。你好生在家里守着,帮衬乳娘照看七斤。有什么事儿也多听多看。”
冰松连连点头,觉得自己留在家中给蒋妩做耳目,也是一件要紧的任务,心里平衡了不少,对听雨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听雨早就看出每次蒋妩都是带她出去,冰松有些小意见的。不过冰松是单纯善良的女孩,并不会因此而记恨在心,反而还会与她商议着多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不叫她太累。
她很感激霍十九当初将她安排在蒋妩身边。若非如此,将来不过是随意配人的命运,不如如今这般,起码活的像自己,做的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
蒋妩没有乘平日里那辆朱轮华盖的宽敞马车,而是乘了一辆普通的蓝幄小马车。只带了听雨一人,不多时就到了慧客居。
才刚下马车,便有一汉子迎上前来,道:“夫人,请岁我来。”
说罢转身进了店内,引着蒋妩与听雨二人上了三层,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包间前站定,客气道:“夫人请进。”
蒋妩将帷帽摘了递给听雨,让她在门口守着,便推门而入。
包间是靠楼角的位置,南侧和西侧都有格扇,且这会子正是格扇大敞,能看到楼下四通八达的街道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慧客居不远处就是集市,此处还能隐约听得到集市上的嘈杂声音。
文达佳珲正凭窗而望,负手摇着折扇。并不回头的道:“你来了。”
蒋妩“嗯”了一声,寻了个靠近门前方便撤离的位置坐下,拢了拢外头披着的小袄,道:“想吃什么酒?”
“今日其实不想吃酒。”文达佳珲有些失落,他以为蒋妩会走到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看繁华的街道。他想他能够与她有一时间的比肩而立。
只是她不肯。
她那等聪慧,哪里肯给他一丁点的希望。
文达佳珲缓步走到八仙桌旁,在蒋妩对面坐下,道:“你近日来可好?我看你脸色极差。很是担忧。”
“劳达公子挂心了。我很好。”
“是病了么?还是伤着了?”
蒋妩不想回答,言多必失,恐怕会叫文达佳珲抓住其中有用的信息,就只端了茶碗来捧着,吸取其中的温暖。
文达佳珲满心热忱,她却防备着他,连这样的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当真是叫他心里难受的紧,摇头苦笑道:“怎么,你是连话都不愿意与我说了?”
蒋妩垂着长睫,抿唇片刻,摇摇头道:“并非不愿意与你说话,只是毕竟你我立场尴尬,我想不到你我之间有什么话可说的。难道你开口说话时不会多想吗?不会担忧我抓住了你话中的信息吗?”
“我不会。”文达佳珲声音显急切的道:“蒋妩,若我真担忧,此番也不会来看你了。”
一句话可以理解成他是有事到了锦州,顺便来看她,也可以理解为来了锦州是转成为了见她。
蒋妩望着文达佳珲锐利的双眸,直看的他有些脸上发热的别开眼才道:“你的朋友之情谊,我十分感动,只是你我两国之间本就风俗不同,我与你出来会面,已经很不成体统。”
“想不到你竟是将这样的事看的如此之重?你若真在乎,黄玉山时那时又算怎么回事?你只顾着蒙我是吧。”文达佳珲站起身,负手在蒋妩身前转悠了几圈,才平息了怒气道:“蒋妩。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怎么会。”蒋妩轻笑出声:“我只是理智了一些,知道你我不是同一路人罢了。”
“所以连朋友都不能做?”
蒋妩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希望能。可这友情未必能够长远。”
“若我说能够长远呢。”
文达佳珲仿佛看到希望,墩身在蒋妩面前,诚恳的望着她:“我们金国人一向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燕国人的那些花花肠子,就是我们的朝廷中,也没那么尔虞我诈。”
“哪里的政治不一样。”蒋妩不以为然的嗤笑。
文达佳珲被她揶的语气一顿,才耐着性子道:“朕保证,你与朕之间,不会横着那么多的现实干预。”
“一个皇帝的保证?”
“是,金口玉言的保证。”
蒋妩定定的望着文达佳珲,仿佛要从他表情中看出他的破绽似的,随后才缓缓绽放出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信你。”
文达佳珲闻言也笑了,依旧蹲在她身前,道:“那我们一言为定,你放心,既是朋友,我就不会一点不为你着想。其实我此番来是因为发现了朝中一些情况。”
“朝中?你是说燕国?”
文达佳珲颔首,神色十分郑重。
蒋妩的心就悬了起来,因为霍十九已经启程五日了。他又是焦急,快马加鞭的赶路回去,相信这几日就要到达京都了。
京都的最新情况她都不知情,是以也终日都在揣测和自我推翻之中度过。
文达佳珲既提起此事,蒋妩哪里能不焦急,“你说,发现了什么?”
见她果然对此事有兴趣,心中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只得压低声音道:“贵国皇上,其实根本没有病重,是被软禁了。”
“什么?”
“贵国皇上,根本没有失足跌落屋顶,其他谣言,说什么病重之类也都是子虚乌有,他是被软禁起来,整日照旧享乐,却无法踏出院门半步。”
蒋妩眯起眼,“你如何会知道?”
文达佳珲摇头道:“我如何得来的消息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贵国皇上无恙即可。所以此番锦宁侯回去,与特意促成此事之人定有一番恶斗。”
蒋妩闻言,已面色如常,其实这些她已经设想过,只不过从文达佳珲的口中得到证实而已。
“既然皇上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还有呢?”
还有?她不是应该与他商议对策的吗?怎么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蒋妩一面走向前厅,一面道:“毕竟咱们府里并不似旁人府中那般复杂,老太爷和太夫人都不是多事的人,有话说明了比藏着掖着叫人猜忌好,若不回明,才证明心里有鬼呢,那样被有心人拿了做法子岂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夫人考虑的周全。”冰松认真的点头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蒋妩对她微笑,不多时候就到了上房。恰好霍大栓才刚从地里归来,换了身干净的深蓝的锦缎褂子,正盘膝坐在临窗的炕上吧嗒烟袋。赵氏听是蒋妩来,将七斤交给乳娘抱着,笑道:“这丫头,才刚将孙子抱来一小会儿,你就急匆匆的来了,还怕我不还给你孩子不成?”
“娘说的哪里话。”蒋妩一面给赵氏和霍大栓行礼,一面嬉笑着道:“我是从门前来的,都不知七斤几时被抱来。”
“门前?你要出去啊?”霍大栓问。
赵氏不等蒋妩回答就道:“要出去这会儿也不会在咱们这了,你个不长脑子的。”
霍大栓一窒,嘿嘿笑了,眼角的鱼尾纹在黝黑方正的平添了许多慈爱和善。
蒋妩也笑了,挨着赵氏坐下,接过七斤抱着,道:“是阿英的一个旧友来了。”
“啊?人在何处?”
“我打发他先去了。”
“那怎么好,既是阿英的朋友…”赵氏想到霍十九在外头是个什么角色,他的朋友八成也不是什么好鸟,未免讪讪,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赵氏的心事都写在脸上,蒋妩一看便知,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此人身份特殊,若是请进家中,难保不会给阿英的政敌把柄抓,是以我没叫他进门,直接打发他去城中慧客居,这厢来告知爹娘,我打算去一趟。”
如若是从前,霍大栓或许会命霍廿一先去应付,毕竟这等事是男人家的事。可自从听过霍十九那些话,在他心目中,蒋妩就是个女中豪杰,她又了解或是局,且了解朝廷里的那些事,比一个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处置事情自然是要熟练的多,当即点头道:“那你就去吧,叫几个人跟着你去。”
赵氏也知道霍大栓所想,可还是不放心:“妩丫头,那个人是个什么来头?会不会图谋不轨,伤害于你?要不还是让廿一跟着你去?”
“娘不必担忧,不会有危险的。”蒋妩感激的拉着赵氏的手摇了摇。
霍大栓又添了新烟丝,道:“就让妩丫头自个儿去好些,阿明毕竟什么都不懂,别在给捣了乱。万一真有危险,他在哪还碍手碍脚的。”
蒋妩莞尔,她的公公还真是个实在人。如果霍廿一现在在场,一定会再掬一把辛酸泪,霍十九嫌他“碍手碍脚”没带他进京,现在又被自己老爹嫌弃了.
蒋妩站起身,道:“爹,娘,那我就先去了。”将七斤交给赵氏,点了点孩子的小脸,成功的听到一阵快乐的笑声,这才与霍大栓夫妇作别,与听雨和冰松出了门。
到了外院门前,蒋妩吩咐听雨随行,冰松看家。
冰松拧着眉头道:“夫人,要不还是带上几名护卫吧?”
“不用,又不是去打架的,无须带去那么多人。你好生在家里守着,帮衬乳娘照看七斤,有什么事儿也多听多看。”
冰松连连点头,觉得自己留在家中给蒋妩做耳目,也是一件要紧的任务,心里平衡了不少,对听雨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听雨早就看出每次蒋妩都是带她出去,冰松有些小意见的。不过冰松是单纯善良的女孩,并不会因此而记恨在心,反而还会与她商议着多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不叫她太累。
她很感激霍十九当初将她安排在蒋妩身边。若非如此,将来不过是随意配人的命运,不如如今这般,起码活的像自己,做的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
蒋妩没有乘平日里那辆朱轮华盖的宽敞马车,而是乘了一辆普通的蓝幄小马车。只带了听雨一人,不多时就到了慧客居。
才刚下马车,便有一汉子迎上前来,道:“夫人,请岁我来。”
说罢转身进了店内,引着蒋妩与听雨二人上了三层,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包间前站定,客气道:“夫人请进。”
蒋妩将帷帽摘了递给听雨,让她在门口守着,便推门而入。
包间是靠楼角的位置,南侧和西侧都有格扇,且这会子正是格扇大敞,能看到楼下四通八达的街道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慧客居不远处就是集市,此处还能隐约听得到集市上的嘈杂声音。
文达佳珲正凭窗而望,负手摇着折扇。并不回头的道:“你来了。”
蒋妩“嗯”了一声,寻了个靠近门前方便撤离的位置坐下,拢了拢外头披着的小袄,道:“想吃什么酒?”
“今日其实不想吃酒。”文达佳珲有些失落,他以为蒋妩会走到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看繁华的街道。他想他能够与她有一时间的比肩而立。
只是她不肯。
她那等聪慧,哪里肯给他一丁点的希望。
文达佳珲缓步走到八仙桌旁,在蒋妩对面坐下,道:“你近日来可好?我看你脸色极差。很是担忧。”
“劳达公子挂心了。我很好。”
“是病了么?还是伤着了?”
蒋妩不想回答,言多必失,恐怕会叫文达佳珲抓住其中有用的信息,就只端了茶碗来捧着,吸取其中的温暖。
文达佳珲满心热忱,她却防备着他,连这样的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当真是叫他心里难受的紧,摇头苦笑道:“怎么,你是连话都不愿意与我说了?”
蒋妩垂着长睫,抿唇片刻,摇摇头道:“并非不愿意与你说话,只是毕竟你我立场尴尬,我想不到你我之间有什么话可说的。难道你开口说话时不会多想吗?不会担忧我抓住了你话中的信息吗?”
“我不会。”文达佳珲声音显急切的道:“蒋妩,若我真担忧,此番也不会来看你了。”
一句话可以理解成他是有事到了锦州,顺便来看她,也可以理解为来了锦州是转成为了见她。
蒋妩望着文达佳珲锐利的双眸,直看的他有些脸上发热的别开眼才道:“你的朋友之情谊,我十分感动,只是你我两国之间本就风俗不同,我与你出来会面,已经很不成体统。”
“想不到你竟是将这样的事看的如此之重?你若真在乎,黄玉山时那时又算怎么回事?你只顾着蒙我是吧。”文达佳珲站起身,负手在蒋妩身前转悠了几圈,才平息了怒气道:“蒋妩。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怎么会。”蒋妩轻笑出声:“我只是理智了一些,知道你我不是同一路人罢了。”
“所以连朋友都不能做?”
蒋妩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希望能。可这友情未必能够长远。”
“若我说能够长远呢。”
文达佳珲仿佛看到希望,墩身在蒋妩面前,诚恳的望着她:“我们金国人一向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燕国人的那些花花肠子,就是我们的朝廷中,也没那么尔虞我诈。”
“哪里的政治不一样。”蒋妩不以为然的嗤笑。
文达佳珲被她揶的语气一顿,才耐着性子道:“朕保证,你与朕之间,不会横着那么多的现实干预。”
“一个皇帝的保证?”
“是,金口玉言的保证。”
蒋妩定定的望着文达佳珲,仿佛要从他表情中看出他的破绽似的,随后才缓缓绽放出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信你。”
文达佳珲闻言也笑了,依旧蹲在她身前,道:“那我们一言为定,你放心,既是朋友,我就不会一点不为你着想。其实我此番来是因为发现了朝中一些情况。”
“朝中?你是说燕国?”
文达佳珲颔首,神色十分郑重。
蒋妩的心就悬了起来,因为霍十九已经启程五日了。他又是焦急,快马加鞭的赶路回去,相信这几日就要到达京都了。
京都的最新情况她都不知情,是以也终日都在揣测和自我推翻之中度过。
文达佳珲既提起此事,蒋妩哪里能不焦急,“你说,发现了什么?”
见她果然对此事有兴趣,心中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只得压低声音道:“贵国皇上,其实根本没有病重,是被软禁了。”
“什么?”
“贵国皇上,根本没有失足跌落屋顶,其他谣言,说什么病重之类也都是子虚乌有,他是被软禁起来,整日照旧享乐,却无法踏出院门半步。”
蒋妩眯起眼,“你如何会知道?”
文达佳珲摇头道:“我如何得来的消息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贵国皇上无恙即可。所以此番锦宁侯回去,与特意促成此事之人定有一番恶斗。”
蒋妩闻言,已面色如常,其实这些她已经设想过,只不过从文达佳珲的口中得到证实而已。
“既然皇上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还有呢?”
还有?她不是应该与他商议对策的吗?怎么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二章
“皇上对霍夫人的心,可谓真挚,霍夫人若知道必定会感念于心,对陛下倾心的。”侍卫佩服的道。
文达佳珲摇头叹道:“你也不必拍朕的马屁。她纵知道了,感激会有,也未必就会真将朕看的如何。于她来说,她会认为,也乐得认为朕是出于朋友之谊罢了。”
侍卫叹道:“皇上如此付出,莫说是霍夫人,臣见了都十分动容了。”
文达佳珲将茶碗放在手边的小几上,看向窗外。暮色已经降临,不知侯府内情况如何。蒋妩若是知道对方是谁,必会惊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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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妩这时才刚沐浴更衣,穿了件家常穿的半新不旧的淡紫色褙子,将半干长发松松挽起,就带着七斤去了上房。
一家人照旧围坐在一处用晚饭,七斤正是犯困的时候,就被乳娘抱着去了西边的侧间睡觉。
霍大栓道:“下午谈的怎么样?”
“爹放心,不过是陪同闲聊片刻,许是见我女流之辈,他也没谈论什么朝政上的事。我只是代阿英尽地主之谊罢了。”
此事合情理,霍大栓并不怀疑,毕竟蒋妩的身手如今只有个别人知晓,谁会相信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会有杀伐决断的能力呢。
霍廿一闷头吃饭,有些郁郁的。
下午从赵氏处得知霍十九的一位朋友前来拜访,爹娘却是允许蒋妩去会的,他好歹是现在家中可以撑得起大事的男丁,怎么还是输给个女子了。
蒋嫣见霍廿一那般孩子气的举动,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就配合着岔开了话题。
用罢了饭,一家人都还没有倦乏,赵氏笑着吩咐:“不如都留在这儿说说话,消消食在回去歇着,否则提早回去了也就是睡觉。吃了那么些也不好克化。”
蒋妩和蒋嫣对视了一眼,姊妹俩同时莞尔。
“娘分明就是舍不得孙子,又寻个由头留下我们娘儿们,干脆。七斤还是留在娘这儿算了。”
赵氏被戳穿心事,脸上发烫,但也并未动气,轻点了蒋妩的额头:“你这泼猴,嘴上不饶人,连我你都打趣。到底是做娘的人在意孩子,才能想到我是为了多看看七斤!”
蒋妩就道:“留下是好,不过爹娘好歹也给我们说说阿英他们兄妹三人年幼时的事儿。”
蒋嫣立即赞成的连连点头。
霍初六道:“可不要带上我,大嫂和二嫂分明就是想知道大哥和二哥小时候的事。”
“你的那些事,还需将来说给妹夫听呢。”蒋妩认真的道。
霍初六立即被羞了个大红脸。躲在赵氏身后不肯出来。
霍大栓已抽了一袋烟,这会儿在暖炕边沿磕了磕烟袋,笑道:“要听这些有什么难,他们兄弟小时候的事儿可有的闹呢,说不定找个有文化的来编成一部书。都要比现在那些说书的讲的还热闹。”
“爹,你快说说。”蒋妩催促。
霍大栓眼珠子一转,想了想道:“有了,嘿!你们只不知道,阿英小时候最喜欢什么?”
霍十九喜欢什么?
“看书?”
“ 不对。”
“书法?”
“不对。
“吃茶?”
“不对。”
蒋妩猜一句,霍大栓就摇一次头,最后不耐烦的道:“你这丫头。怎么总猜这样的,我是说阿英小的时候,也就几岁刚会说话会走的时候。”
霍初六道:“这个时候的,连我都不知道了呢。爹你快说大哥喜欢什么?”
霍大栓与赵氏对视了一眼,都噗嗤一声笑了,似因为当年那些快乐。二人都年轻了五六岁。
“快别只顾着笑,快告诉我们啊。”蒋妩被勾起了好奇心,叠声催促。
霍大栓叹道:“他喜欢鸡!”
额…
蒋妩的脑子很不纯洁的想到了歪处。
其余人面上也有一瞬的尴尬。赵氏忙用胳膊肘拐了霍大栓一下,道:“你个没文化的,话都说不清楚。”又回头对一脸诧异的唐氏解释道:“他说的是家里养的鸡。下蛋的那种,阿英小时候特别喜欢小鸡仔,还曾经趁我们不注意,偷了蛋回去自己孵。”
“自己孵蛋?”蒋妩愕然,“他,他怎么孵蛋?”
霍大栓又是哈哈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许久才道:“他就学母鸡那样,趴在蛋上,结果有一次慌慌张张的怕被他娘发现,竟不留神一屁股将那颗鸡蛋给坐碎了,染了炕褥上都是生鸡蛋。他哇的一声就哭了,说他杀了鸡了,哈哈!”
蒋妩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看了看梢间方向。 霍十九小时候竟然有这样的时候…她儿子呢?
霍初六和霍廿一这会已经笑的东倒西歪,谁能想到平日里沉稳睿智的霍十九,年幼时竟还有这样的“壮举”。
霍初六又缠着唐氏讲蒋妩和蒋嫣年幼时的趣事。唐氏哪里肯如霍大栓那般“出卖”女儿。一家人正笑闹着,突然听得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廊下,来人回道:“夫人,衙门里来人了。”
“什么事?”
“说是追拿逃犯,眼瞧着逃犯翻了咱们府的院墙,这会儿捕快都到了,说是要咱们开门放他们进来搜捕。”
“啥?逃犯?”霍大栓将烟袋锅子别在腰上,道:“走,我去看看去!”
仆从道是。
赵氏、唐氏、霍初六、蒋嫣几人脸上就都有了担忧。
霍廿一忙要随着霍大栓出去。
蒋妩却在这时站起身来,道:“爹,二弟,你们留步。”
已经一只脚迈出门槛的霍大栓倏然停步,回头看向蒋妩:“怎么了?”
“我觉得事情不对。先商议一下在说。”
说什么逃犯进了来,有三千营那些兄弟们充当侍卫巡逻,逃犯会悄无声息的潜入才怪!
他们一家到了锦州,一直闭门谢客,没有见过当地的官员,尤其锦州新派任的知府,几次三番的登门送礼,霍十九都推说身体欠安需要静养给拒绝了。
那样一个想要竭力讨好霍十九的人,又是锦州这块地盘上有实权的主儿,衙门里的捕快不会不听他的吩咐吧?他溜须尚且来不及,怎么会派人来搜府?
霍大栓和霍廿一又回了屋里,蒋妩将方才分析说了一遍,就道:“…所以我觉得此事蹊跷,爹,你和廿一不要出去,大家都不要离开这座屋子,我出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如何使得,外头既是情况不对,你就更不该出去。”赵氏一把将蒋妩拉道身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道:“天儿都这么晚了,你个小媳妇去抛头露面的做什么,什么事儿都有他们爷们家的在呢。”给霍大栓递了个眼色,“你去瞧瞧,商议一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