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咱们不能摆局长司长的架子,咱们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于天姿把头转向我:“倒是你,官太太的架子端得比真正当官的还大。”

我什么时候摆出官太太架子了:“你要是不说,谁知道郭麟江是干什么?”我撇了一眼于天姿。

“你说郭麟江一表人才,官运亨通,怎么就看上你了。” 于天姿佯装笑脸,语气却不平:“没有一点儿通达的劲儿。”

“这事你最好亲自问郭麟江。”丁小凡说完这句话看着我问:“是吧?”

我简直不想说话,跟于天姿说话我尽量用句号,不想聊下句。

“你呢嫁了个能挣钱的丈夫!”于天姿又冲丁小凡去了:“在二环里一买就买三套房,一农村小妞也混成今天这样了。”

丁小凡用肩膀撞了撞于天姿:“我怎么就不能混成这样,只许你红光满面的,我就得面黄鸡瘦,凭什么呀?”

“这点儿我最恨你们俩,偷偷在那么好的地段买房,也不告诉我一声。”于天姿点着我们俩的鼻子。

面对这个指责我和丁小凡都没什么可辩驳的。

2004、05年的时候,房子远没有现在这么热,有房住的人都不关心房子问题,更没想过投资,丁小凡和他老公都是外地在北京上学又留在北京工作的,之前两人租房住,一直要买房,看了无数个楼盘,最后选定了东二环的这个楼盘。

丁小凡的老公在普华,从最低级干起,现在已经做到位置很高,薪水自然了得,但工作也非常辛苦,他们在一个小区里买了三套房子,其中两套都是一居室,是为双方的父母各自准备了一套,当时买房的时候二环以里的房子也就七千多一平米,现在都涨到四五万了,丁小凡私底下很得意,用她的话说:没想到咱一不留神就投了资,这可以让我们提前十年退休!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

当年她看好了房子,拼命拉我去看,因为在东二环离单位很近,所以趁着一天午休,我和丁小凡走过去,房子确实不错,十几层的小高板儿,中型社区,无障碍设施、全封闭管理、地下车库、绿化游泳健身一应俱全,比起我住的郭麟江的宿舍即高档舒适又美观新颖,看了布置奢华的样板间我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售楼小姐的火眼金睛肯定看出了我流了口水,极力撮合我也买一套。我买了没什么用啊,我有地儿住。售楼小姐跟我们说,这个地段这个价位,等您拿到房子转手卖了也能赚十万八万的。我觉的忽悠的成份大,售楼小姐在我犹豫间就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帮我算起来,买一百四十平米的才一百万,您是丁小姐介绍过来的,老带新,新老客户都有一万块的优惠,多合适啊,首付只需二十万。

丁小凡也凑趣,买就买了,那天我们看房的时候,一温州人买了十七套,不是说温州人最会做生意吗?另外咱俩做邻居早晚有个伴儿多好啊!

说的我犹豫:那我也得跟老公商量一下。我给郭麟江打电话,把房子的情况简单说了,然后问:你说咱们有房子住,买了也没用。

郭麟江问:“有钱吗?买…”

从结婚后郭麟江就把他的工资卡给我了,对家里的收入支出一样都不关心,刚开始我还担心他把工资卡给我他没钱花,他说:我有信用卡,我需要你帮我还钱就告诉你。但他也没让我帮他还钱。我跟丁小凡说,丁小凡笑我:他们机关除了工资以外,还有杂七杂八的大概都是现金发出来,还有他讲课,带研究生也有钱的,据说一次课就好几万,如果男人不在外边胡来,其实也没什么花销。丁小凡比我结婚早,体会是蛮多的,末了她还加了一句:不是说上海男人小气的很,没想到郭麟江还很男人的,看来是真的是死心踏地跟你过了。我很诧异,谁家不是这样?我爸的工资从来就交给我妈的,想想我爸妈确实很恩爱,恩爱到甚至会忽略我和哥哥,这么一想,丁小凡说的也没错。当时我接郭麟江的工资卡时并没有多想,听了丁小凡的话,心里不由的就觉得甜。

我避过丁小凡和售楼小姐告诉郭麟江:“三十多万!”

郭麟江明显怔了一下,我们结婚一年他每月工资四五千块,如果一分没花,也就六七万,他一定算出这里面我的钱占的比重大:你喜欢就先定下,星期日我去看看,房子写你的名字。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售楼小姐帮我挑了楼层定了房号,鬼使神差的我就刷卡交了两万块钱定金。只看了一次就买了,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可思议。后来我问郭麟江,为什么那么果断就同意了,郭麟江说:北京的人口越来越多,地越来越少,尤其是城中心,没钱想买也没办法,如果支付得起当然买了。

于天姿天天忙连这个楼盘也不知道,直到丁小凡搬家,请我们大家去暖房,于天姿知道我也买了,就直接跑到售楼处问还有房吗,售楼小姐告诉她,还有几个车位,于天姿的脸都气白了,直埋怨我们为什么不早告诉她买房的事,其实我们也不是有意的,那时她住在他老公单位分的房子,谁知道她也要买房?后来她买了旁边一个小区的房子,贵了不少,还是塔楼,所以一直对这个事儿耿耿于怀至今。

“我还是结婚啊生孩子太早,早早把自己锁定了,连发展的余地都没有。”于天姿用餐巾纸擦着嘴角。

“你还打算怎么发展呢,你不是抢着嫁给薛明的,又奋不顾身地生了大胖儿子?”丁小凡不耐烦地抢白她。

“是他抢着娶我,又急着要孩子好不好!”于天姿暗暗地偷撇我一眼。

听到这种话,我早已经没有感觉,更别提伤心难过了,时间是一副良药,可以抹平创伤,那种被人弃取的不平、不解、不自信早已成了过眼烟云,如果说爱,我不知道当时对薛明的不舍是爱抑或更像是需要对自己的初恋有个交代还是自己的自尊心过不去,我总体的感觉是和薛明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心潮澎湃魂不附体的找不找北的感觉,更没有智商归零也不曾低到尘埃里去,反而是他无声消失以后我更耿耿于怀还非得死缠烂打的要弄明白原因。现在拿出来分析,我可能更多的是因为不甘心,哈哈,并不是缺了薛明不行,而是适应了他在身边,当我又重新一个人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我非常快的就适应了。

我曾经无聊之极地把薛明和郭麟江放在一起比较,为此我很感谢郭麟江,他的出色让我在于天姿面前曾经一度失衡的心态找到了平衡,为此我不止一次地感叹我的小命儿还是不错地。

下班到地下车库取车,刚用遥控器打开车门就听见皮包里的手机响,我拿出手机:“郭夫人,你好!”瀚中集团的邱总。

“啊,邱总,您好,我是林之心!”我是林之心,我是,还要我怎么强调。

“我给郭司长带了两瓶酒,让司机送过去了,车就停在你车的旁边,你把后备箱打开。” 现在送礼的也太神通广大了,他们怎么认识我的车的?

我抬眼看车,我的车旁停着一辆奥迪,车门儿正打开,显然司机也认识我,冲我点头,对于这一点我来不及惊异,赶紧制止邱总:“邱总,谢谢,不用了,郭麟江不喝酒!”

邱总干笑几声:“我和郭司长是朋友,两瓶酒而已,这次我们没时间见面,麻烦你给他带回去!谢谢谢谢!”电话就挂了。

司机已经打开奥迪的后备箱。

我想赶紧撤,一边拉我的车门一边说:“师傅,这个我不能要,你带回去吧,谢谢!”

司机好似急了,冲到我面前:“不拿不行,这是我的工作,不然回去没法儿交代!”言辞恳切,行动敏捷,一精美纸盒就放我身上了,我坐在驾驶的位子上,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心里不免好笑,送礼送到这份儿上,等我拿着盒子下车准备把礼盒塞回去的时候,司机早就发动了奥迪,一下子就拐了出去,看着奥迪的尾巴,我想这个司机也是送礼的熟练工。

经常有送礼的,但我认识的人里还没有通过我给郭麟江送礼的,郭麟江是公务员我管不了别人怎么也管得住自己,不给郭麟江找事儿别让郭麟江出事儿是我的最底线,现在这算什么,心里不免生气,我借着车库昏暗的灯光,看看纸盒上写着茅台酒,礼物不轻不重。现在送礼的人也都是掂量出很多道道儿,这个礼送的即让你记得住,又让你不烫手,不至于拿了就双规进监狱,很多东西就在送与接的权衡中完成了换手。

晚上郭麟江有应酬,十一点才回来,进门儿看我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颇为惊讶:“怎么还不睡?”

如果不加班,晚上十点我会上床,极其规律。

可能郭麟江太过惊讶又喝了酒,有点儿兴奋,他凑过来:“在等我?”

满嘴酒味儿,我推他:“去洗澡!”

他往卫生间去,我跟在他后边,把瀚中送礼的事儿说了,他回头看我,我指指放在沙发边的盒子:“怎么办呢,那司机放下就跑!”我对接送礼物都没什么经验。

他走回来看看纸盒子问:“有邱总电话吗?”

“现在打?”我拨了邱总电话把手机递给他。

他按断我手机的通话键,用他的手机把邱总的手机号输进去:“邱总,我是郭麟江!”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电话里说了好久,我不知道两个不曾见过面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实在等不过回房间爬到大床上去,我迷迷糊糊觉的床的一边下陷,然后郭麟江温热的气息贴近:“等他下次来北京和他一起喝茅台!”

我翻过身来,看郭麟江正在擦头发,顺便告诉他:“于天姿签下了瀚中集团的合同,请吃饭,要你去呢,她会打电话找你。”

郭麟江意味深长:“我很忙的!”说着就过来搂我。

我知道郭麟江的潜台词:多年官场浸染,再谦逊温和的郭麟江,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位置,会被于天姿差来遣去的也就看在林之心同事的面子上敷衍一下,既然林之心不愿意卖这个面子,郭麟江当然不会再迁就。平时,我不太喜欢他拿着架子,但这次是对于天姿,暂且对这点忽略,顺势窝进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看的人好少,清冷啊!

、四

接到关希聪的电话我有点意外,他是郭麟江的发小也是最好的朋友,平时很少给我打电话,但我们经常见面,在郭麟江他们的各种名目的聚会上,还有三十八、九岁依然单身的他经常到我们家蹭饭,对我做的红烧肉情有独钟。

他总是叫我之心,比郭麟江叫我名字来的亲切,但我总有一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觉得有些麻:“我和郭麟江五一回趟上海。”他也是上海人。

郭麟江昨天晚上告诉我说五一要回上海,他们高中毕业二十年聚会!

“你有时间吧?我们要在千岛湖住几天。”关希聪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柔和,光听声音足够魅惑人。

“我只跟着走好了。”千岛湖我倒是想去,几次出差杭州、昆山,千岛湖就在眼前,可是时间紧任务急都被错过。

“另外…”关希聪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这个不常见,他从来都口齿伶俐,思维敏捷。

我静待他说。

“我要带个女孩同去,希望你能和她多聊聊了,看看你们能不能做朋友。”关希聪是婚姻市场上炙手可热的男子,履历耀眼:名牌大学、长江商学院读的研究生,证券从业,职位颇诱惑人的眼球,他本人一表人才,又总被一堆名牌裹着,所以一堆人里,最光辉灿烂的总是他,当然他智慧幽默,这些也给他加了不少分。他身边总有女人,从来没介绍过给我,这次人还没见,倒来这套。

什么意思?“我没给你任务为我介绍朋友!”这么奇怪,我心里嘀咕。

“我和老郭回去应酬肯定特多,你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更多,你要有思想准备。”

那又怎么样?这成不成朋友也不是打个电话的事儿,我忽然灵光一现:“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你风流倜傥的过去传达给人家呀!”我说的是反话,意思是他是不是需要我保密。

“是,是,是,就是这意思,希望你充分表达,你知道我自己不太好意思说。”关希聪在电话那头儿笑。

电话挂了我也不知道关希聪的真实意思,有的时候我挺纳闷自己,是不是智商低呀,对这种事永远也搞不懂,可是学习工作上咱也不差呀。

郭麟江和关希聪都是坐飞机坐的烦了的主,自己出去时间充裕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火车,四张软卧车票正好一个包箱。

见到刘悦珊是在火车上,我和郭麟江走进包箱的时候,关希聪正在往床下塞行理,她就站在一边,看见我们先跟郭麟江打招呼:“你好!”显然跟郭麟江认识,后又对我笑:“你是林之心!”

虽然车上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我也看出她和平时傍在关希聪身边的女人不一样,身材高挑匀称,面目白皙清秀,眼神淡定坦然,年龄已经不算轻,大概有三十岁?我伸出手:“你好!”

刘悦珊握住我的手:“我叫刘悦珊!”

我站在包厢的门口,有乘客提着大包进来从后面拱了我一下,没有任何防备的我朝前冲了一步,郭麟江眼疾手快的赶紧伸手扶住我待我站定,又错过我要追出去,我知道他要找撞我的人理论,赶紧拦住他:“算了!”

关希聪也伸着头往外看:“搞什么?我们又不是不能打。”

关希聪和郭麟江一直是跆拳道和网球的热衷者,如果没有例外他们每周都会去俱乐部玩跆拳道、网球,顺便见面吃饭。

“好啊,如果不顾身份赶紧追出去!”我笑着越过郭麟江坐在卧铺位子上,把门儿让出来。

关希聪拉着刘悦珊坐在我对面的铺位上:“之心,难得你这么内敛,郭麟江省了不少事儿,他不用打架,也不用打电话指使人打架。”关希聪的口气蛮是赞美:“可从另一个角度讲,郭麟江在你面前能量完全发挥不出来呀!”

这是赞美吗?

我扭头审视郭麟江,我还真怕把他憋住:“他能指使谁呀,他是一勤务员,我就是一勤务员的老婆。”

郭麟江似对我的回答颇满意,笑着捏捏我的胳膊。

关希聪看我小有得意不屑:“你呀,就是一小傻瓜,知道你家郭麟江的哥们朋友都是那绺子的?”

我怎么听着这话像黑帮啊,问郭麟江:“你什么时候加入黑社会了,□不是不允许脚踩两只船吗?”

郭麟江也只是静静地笑,看着我和关希聪逗嘴。

说笑间火车已经开动。

关希聪还没完没了地对刘悦珊说:“他们俩,我还是中间人呢。”

刘悦珊沉寂了半天,不知是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还是想加入我们的谈话,赶紧问:“真的?”

关希聪说:“在我还没想清楚是不是向林之心表白之前,他们俩就告诉我要结婚了,我够悲剧的吧?”

关希聪说话向来如此,真真假假,玩笑调侃,让人不知所云,现在刘悦珊还坐在旁边他也不怕人家误会。

那知刘悦珊笑说:“真够悲剧的,一步没赶上你快孤老一生了。”

这句话让我对刘悦珊产生了好感,是个透彻通达懂得幽默生活的人。

我和郭麟江认识还真的是由关希聪起因。

那时候关希聪还在证券公司当副总,我在一个IPO项目的协调会上见过他,一般中介机构的协调会,券商、律师、会计师都会派个公司副总级的参加,所谓中介机构协调会就是设计这个拟上市公司的上市方案,给重大问题定调子,当时我是我们事务所派出的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也一起参加了这个会,券商派出的代表是个姓张的小伙子,我们俩才是这个项目真正干活的。这个项目在湖北武汉,我们在武汉蹲了足足两个月,做方案搞审计,后来小张实在抗不住女朋友的召唤,提前跑回北京,审计完了事,我把最终的结果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他,然后收拾行囊回北京,刚到机场就接到小张的电话,说几处关希聪处理上有问题,让我下了飞机直接去证券公司找他谈谈。我心里有多烦?两个月几乎每天睡五个小时,最后这一星期更是夜以继日,报告传给他我准备好好睡几天的,没想到还是没完没了,但是职业的态度还是让我不得不答应,上飞机前关了手机,武汉到北京一小时我都在睡觉,下了飞机和项目组的其他同事顺路的打了一辆车,在证券公司的办公楼前坐同一辆车的同事叫醒我,我晕晕乎乎下车,差点忘了拉了自己的行李箱,正是寒冬,冷风一吹我才清醒了些,看了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小张打电话,告诉他我来了,手机拿出来才发觉下了飞机忘了开机了,赶紧开了手机,一串短信提示音进来,其中就有小张的,告诉我家里有急事不能在办公室等我,让我明天早上到办公室找他。我气晕了,为什么我得围着他转,他以为他是太阳啊,我给他打电话,要谈现在谈,明天休想,我要睡觉,因为我们在一起工作了两个月,虽然分属于不同的两个单位,但年轻人在一起已经不分彼此,所以说话自然不客气,声音也颇大,小张还很委屈,埋怨我不开手机,两个人在电话里争执不休,这时关希聪从他办公室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我后来才知道的郭麟江,以探寻的目光看着我,我终于清醒,我站在证券公司的办公楼的楼道里穿着羽绒服,托着行李箱、蓬头垢面、大声斥责,亏得大多数人已经下班,不然眼真是现大了。

关希聪终于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拿起电话给小张,告诉小张他会跟我谈,小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跟张总谈也行,这几个问题都是他提出来的。

然后关希聪给我介绍:“这是郭麟江,我好朋友,这个是,我的合作伙伴。”

我心不在焉的对郭麟江点点头。

关希聪把我让到办公室,我打开带来的电脑,点开文件夹。

关希聪问我:“你刚下飞机?吃饭了没有?”

我摇摇头简直没一点力气了:“我们快点说完,我回家吃,奶奶包了饺子等我呢。”

关希聪也打开电脑,把那几个问题展示给我,我把问题逐一给他解释了,最后他说他把问题整理一下,让我先走。

我托着行李箱拉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郭麟江站在门外,我从中间插一杠子,他先来的反而要在门外等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正不知道对郭麟江说什么好就听关希聪说:“郭麟江你先回吧,我得把这事弄完了,明天一早我要出差没时间弄。”

郭麟江进办公室拿了外套走出来。

我故意慢了半拍和郭麟江一同乘电梯下楼,电梯里我问郭麟江:“你住哪儿啊?”

郭麟江可能没想到我憋了半天问这么个问题,微微一怔。

我赶紧解释:“我可以打车带你一段。”算我的一种道歉?说完后又马上后悔,我也是迟钝了,看这人的风度气质衣着举止应该是有车一族。

“你往什么方向?”郭麟江反问我。

“西三环外。”我靠在电梯墙壁上,看着自己鞋上的浮土心里想:这鞋什么时候这么脏了。

电梯门开了,郭麟江先出去,我因为困倦慢了半拍,他帮我按住电梯的开关,等我托着行李出来:“我可以蹭你的车!”

我们到底打了一辆车,郭麟江替我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坐在司机身边,我坐后座,郭麟江先说了他的地址,我也说了我的地址,车子就开了出去,郭麟江先下车,然后再开四五公里会到我家,我心里这样念着,眼皮越来越沉。

沉睡中有人摇我的肩头,我茫然地睁开眼睛,看郭麟江正站在车门外,我的行李箱靠在他的腿边,再看看周围,怎么先到我家了?挪腿下车:“你还坐这车回去吧,发票再给我好了。”

郭麟江好像也不客气:“当然要给你报销,把你电话告诉我!”

我说了我的手机号,看着郭麟江上车,出租车像憋了气似的急转弯开走了,出租司机一定不耐烦了。

我睡了两天,奶奶怕我睡傻了,隔几小时就叫醒我,给我吃饭喝水,等我真正吃饱睡足,早把出租车票的事儿忘了。

一个项目告一段落,我们写总结,整理工作底稿,做工时记录,报销费用,申领加班费,当一切忙完,我正兴奋地看着日历计划周六周日如何安排的时候,我的手机响,我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应该漏过任何电话,不管这个电话号码自己是否认识,因为我的电话是事务所给配的,电话费是事务所给报销的,如果不接电话耽误了公事吃不了兜着走。

我拿起电话:“你好,我是!”态度职业,口气温和,不透露任何情绪。

“我是郭麟江,申请报销出租车费!”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很冷啊,很少人看,没信心中!

想回复留言,晋江抽的不让,只好在这儿对发言的各位说声谢谢!

、五

我才又想起回北京那天的事:“你快递过来好了,我的地址是…,”想这人还真为了几十块钱的出租票来找我,我又加了一句:“快递费我来付。”

郭麟江不等我说地址就打断我:“我在中国大饭店开会,大堂等你。”

我到中国大饭店也就五分钟路程,下班时间已经过了,我收拾好桌子准备拿了出租票我坐地铁下班了,在更衣室里穿大衣的时候我才琢磨过味儿来,凭什么我要跑一趟啊,五分钟的路他送过来不是也一样,想想懒的跟他计较,还是走过去。一进中国大饭店的大堂,里面人可真的不少,似乎是会议刚散,人们正在等待下一摊开始,闹闹嚷嚷的,我往四周看,忽然觉的忘了郭麟江长什么样儿了,看着年纪高矮胖瘦差不多的男人都觉的是又好像不是,拿手机翻已接来电,准备拨电话过去。

“来了!”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离的太近让我起了乍。

我猛的抬头。

一个挺拔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大厅里灯光璀璨,他像是披了一身的霞光,这样灿灿夺目,黑色合体的西装内衬雪白的衬衫,头发眉毛都很浓密,皮肤白净更衬出鬓角下巴的青色,黑亮的眼睛正用沉静又有些玩味目光看着我,整个人沉静内敛中透着坚硬,温文大气中又混杂着一丝谨慎,这是…有些什么我不能确定,那天在证券公司见到他,可能是因为晚上楼道里灯光昏暗,也可能是因为我困得快睡着了根本没看清眼前的人,我又向周围看看,进一步确信是这个男人在跟我讲话,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句话,觉的无名的有一丝紧张,原来郭麟江是长得这样的。

郭麟江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出租车票大概就在里面,我拉开提包的拉链摸索着钱包问:“多少钱?”

没听到回答,我再次抬头。

郭麟江的目光让我觉的这不是个适宜交易的地方,我看看周围已经有些人把探寻的目光看向我们,郭麟江引着我往里走,穿过大堂走到酒店的后门,然后站住:“你要不要在这儿吃晚饭?”

我看着他,还没转过弯儿来,这是一个邀请吗?他要请我吃饭?

“他们包了整个宴会厅。”郭麟江继续说。

原来不是他请,是别人:“没准备吃,和不熟识的人吃饭感觉很别扭。”虽然因为工作关系我经常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吃饭,但是那种场合真谈不上舒服。“我的手又去摸钱包。

”我也不认识他们,主要是吃饭。“

开什么玩笑:”那你知道买单的人是谁吗?“这个我最关心。

”这个还知道。“郭麟江含笑说:”自助餐,端了盘子自己吃自己的。“

我已经把钱包拿出来了:”多少钱?票给我。“

郭麟江往沙发处走,我只好跟着,饭店放置在门边的沙发都是一对一的,我们面对面坐下。

郭麟江把他手里的信封交给我,我抽出出租车票看了一下塞进自己的钱包,从钱包里数出四十元塞到信封里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