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丫头啊,帮我把他送回家里吧,麻烦这个陈兄弟再把他锁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沈何夕和壮汉,又看向自己的亲生儿子,语气非常平静:
“等我出去就把家里的店面都卖了,钱给你七成,让你去把那些收了的定钱还干净。你爹我没本事,不能让你敲骨吸髓地收拾干净,这辈子咱俩父子…也就落个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一句话,算是给这一份父子亲情画上了终止符。
徐宝树听见这一句,明白他爹是再也不会管他了,那个年过七十仍然能吼他骂他的亲爹再也不会理会他了,他想说什么,还是被姓陈的壮实汉子捂住嘴拖了出去。
\"爸!\"走廊里传来他的呼喊,很快又被人止住了。
徐汉生轻轻阖上眼睛,好像刚刚的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沈何夕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苏仟。
苏大女神在老爷子注意不到的角度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交给我了,放心吧!
沈何夕就这么略有一点忐忑地关上了房门去送徐宝树。
徐老头儿不想说话,他躺在床上,只想一个人思考一下。
偏偏他床边还守着一个苏仟,这个姑娘长得漂亮、生的聪明、家教良好。就是少了一些东方女性被人称道的体贴,看见徐老爷子精神萎靡,她认为自己应该调节一下气氛让老人开心起来。
“徐老爷子,我听小夕说你特别会炖汤,那您最会做的是鸡汤还是骨头汤啊?我吃小夕的哥哥炖的排骨汤非常好喝啊,你和他谁的手艺更好啊?”
一说到吃的,苏仟简直是精气神十足,来华夏刚一个礼拜,她的体重早就达到了过去二十年来的顶峰,腰围都大了半码。
徐老爷子只想安静地伤春悲秋,不想理她,这个姑娘也太活泼了,徐老爷子认为她和自己的脾性不搭。
准确地来说,不是脾性不搭,而是徐老头儿看苏仟不顺眼。
哼,幸好不是大朝的儿媳妇,长得也太漂亮了,为人还不稳重,这几天她来的时候那些小大夫还有病人家属都有意无意地往病房里看,全都是来看这个漂亮姑娘的。真是。。。。。。招蜂引蝶!
徐老头拒绝承认看见这个姑娘的存在经常让自己觉得心情轻快了一点。
哼!还是小夕丫头好,总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夕不在啊,身边只有这位苏女神啊,这位就是不喜欢玩善解人意这一套啊,她就是纠纠缠缠地问徐汉生做的是什么汤啊,就不让这个老头胡思乱想啊。
她也不在乎这个老头儿看自己到底顺不顺眼,只要别让他负面情绪太多就可以了。
徐汉生装睡未遂,只能瞪着眼看她唧唧喳喳:“话说别人都说是老汤啊,徐老头你这么老了炖出来的汤是老汤吧?”
什么叫我够老就炖的是老汤!那年轻人炖出来的是什么?
“清汤啊。”苏仟一脸无辜地回答。
“那你说,奶汤是什么?”
苏仟给老头切了一片苹果放在嘴边上:“妈妈炖的汤就该叫奶汤吧?”
徐老爷子叼着一块苹果嘴都哆嗦了,这是哪家跑出来的熊孩子,这都什么歪理啊…我看她不顺眼果然是对的…
苏仟又切了一块苹果放自己嘴里,完全没有自己在抢病号伙食的自觉。
看吧,这些老头儿,调戏一下就精神了。
在另一边,徐家的门口,沈何夕正面对上了几个不速之客。
“这是宝树叔吧?我是徐山博,从鲁西来接你们回家的。”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86章 清泉石上流
徐山博?
鲁西徐家?
沈何夕站在壮汉的身后看着这个长身长脸的男人…认真说起来,五官随便挑一样长得都不好看,眉目细长脸部瘦削,如果再白几分,不太像个厨子倒像是个狐狸修成了精——修炼了一半就着急化形的那种。
不过长相这事儿很奇怪,他的面目看起来就是有种很奇怪的味道,按照过几年人们的说法,那就是“奇葩到了一定程度竟然也就习惯了,再看看也觉得有些帅”、“丑帅丑帅的”。
与他相比无论是正川平次带了点呆气的端正还是光头一脸带了精明相的阳光都让人觉得稍显平淡。
不过哥哥的眉目柔和俊朗气质平和沉稳都能稳压过他,怎么想都是哥哥最帅。
意识到“哥哥能比下他”这一点,沈何夕十分之满意。
是的,无论是徐山博这个人还是鲁西徐家这个金子招牌,沈何夕都看不顺眼。
原因无他,还是要归结于“前世”二字。
沈何夕之所以对这张狐狸脸印象深刻,不仅仅是七年之后这个家伙凭借着给国家最高领导人煮了一碗驰名中外的“徐氏羊汤”而声名大振。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本人从此作为徐氏羊汤的新一代传人在业内备受推崇。
而是这位“名门传人”一心要把自己家的汤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方向发展,于是他离开了鲁西,作为厨艺界的名人奔波于各地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和比赛。
沈何夕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一场美食比赛的裁判,而沈何夕只是所有参赛选手中年纪最小的厨子,并且是仅有的两名女性之一。
那一次比赛,沈何夕准备的菜是白汤十素,把十种新鲜的蔬菜和菌菇分别处理过之后用熬了三个小时的白汤调和在一起。
徐山博对这道菜的评价是:“居然敢在徐家人面前玩汤,胆子不小。”
他一脸高深地说因为她的勇气所以让她通过,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尝一口这道汤,沈何夕他们参加比赛要比拼的是厨艺又不是勇气,这种看似褒奖的语气背后藏着的轻蔑的态度和绝对的高傲几乎是激怒了在场所有的参赛选手。
那件事儿让年轻气盛好胜心强的沈何夕惦记了三年,即使她在那场比赛中最终斩获了银奖,她也一直把那碗被冷落的汤记在了心里,她想打败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止敢玩汤,还敢玩大的。白汤也好,清汤也罢,不过是汤而已,她当然知道徐家汤方高明,想要战胜这个在鲁地驰名的百年名家只能另辟蹊径。
又过了几年,沈何夕代表厨艺界的新秀——欣悦餐厅参加一场美食评比的比赛,对手就是刚刚加入了饕餮阁的徐山博,那时的徐山博背后的徐家大旗已经有了日薄西山之感,他一心想让徐家汤作为高大上的汤品被认可却收效甚微,与此同时,几家老羊汤的馆子都走起了连锁经营的路子抢占了北方大半的市场,此消彼长间,徐家的牌子已经不是那么闪亮了。
那场比赛是沈何夕真正的成名之战,享誉百年的徐家老汤被她的一碗“清泉石上流”击败。
有一些资深老饕叹息,这是一场商业价值大于美味本质的比赛,所以让一个无名之辈战胜了百年的传承,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道羊汤,徐家的把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那也不过是一碗羊汤而已。
沈何夕自己当然明白,自己真正胜利的不是味道上胜过徐家汤多少,而是她游历各地总结出的包装和沈家人融于骨血的求思求变的精神让她能不断地触类旁通,做出新的菜式和作品。
这一道“清泉石上流”用的是山珍海味调制出如水清汤,再在汤里加入先炮制入味再以刀工处理后看起来酷似鹅卵石形状的海鲜,搭配竹林飘叶的盘子,正如诗中所云那般的“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无论是味道还是造型都花尽了心思,相比较徐家的那碗老羊汤不仅创意够新奇,味道上也醇和鲜美没有缺陷。
徐山博成也羊汤败也羊汤,他因为一碗羊汤而出名,可是也因为名气所以只能困于羊汤——做了别的菜,那还是鲁西徐家的传人么?
就像当时一家媒体报道的那样:“一碗羊肉汤归根结底还是更适合一个大海碗里配上几个馍,真正的羊汤应该鲜香飘于市井,而不是在这种对手明显更适合高端市场的比赛上展现自己的劣势。好几年前就有人叹息说徐家人的固步自封于羊又想把自己的汤放入高端市场,却没想过二者不可兼得,这果然让他们自己走下了神坛,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即使鲁西的羊汤店里依旧客似云来,也再也担不起他们曾经享誉的名头了。”
那天,徐家的当代掌门人徐山博把银牌扔在地上之后是笑着离开会场的,他看了一眼沈何夕,还是说了一句:“在徐家人面前玩汤,你果然好大的胆子。”
戴着金牌的沈何夕笑了,笑得志得意满,她知道自己从此可以放下曾经的一段过往,往更高更好的位置继续走上去。
过了几天,沈何夕就听说徐山博离开了饕餮阁,回到了鲁西,从此抛却了过眼繁华和执着的追求,一心一意只想撑起徐家的牌子,直到沈何夕重生之前他再也没有出来抛头露面。
世事变迁,几年后沈何夕和当初自己一心支持的欣悦闹翻,饕餮阁重金聘请她去当了还珍馆的掌勺大厨,她在那里看见了徐山博在走之前写的一幅字:“百年事,百年休,一生事,半生休。”
现在明显年轻了太多的徐山博站在她的面前说:“徐汉生是我祖父的大堂哥,我奉命来接他们父子回鲁西。”
壮汉拎着徐宝树有些不知所措,就算现在的徐宝树看起来像是一坨垃圾,这个垃圾还是有人叫叔叔的,拎着别人家的叔叔,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在他身后,真正做主的女孩儿笑了一下:“你说他是你叔叔,有证据么?这年头骗子多了,不缺上杆子给人当侄子的。”
笑的跟狐狸一样的长脸徐山博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女孩儿,还以为这个壮汉是和前几天那些找他徐宝树讨债的人一样,没想到…好像还不像?
这省城里哪家能用得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来讨债啊?
这个小姑娘说证据?什么证据?
徐山博看看自己身后的三四个和他一起来的同辈人,他们都是一脸迷茫的表情。
沈何夕看见这几个人的呆样子差点笑出来:“你们说他…”女孩儿当着他们的面踹了一脚徐宝树,“是你们的叔叔,有证据么?你叫他叔叔他答应么?”
徐宝树当然不敢答应,别说是他叔叔了,就算是他儿子在他面前叫他爹,这个女杀神一样的女孩儿不说话他也不敢认啊。
看见对方一脚踢得徐宝树都不敢躲,徐山博如果还不明白这个女孩儿在找茬,他也不配被徐家人寄予厚望了。
“我是鲁西徐家的徐山博。”
“哦…鲁西徐家,那是什么?那和这个羊汤店有关系么?”
在这个关头鲁西徐家来接人,沈何夕不得不多想一下。
他们是知道了徐家出事怕徐宝树卖了方子,还是…来者不善?
如果是前者还好打发,如果是后者…为了店为了人还是为了方子?
沈何夕想想现在还躺在床上的徐老头,这是要雪上加霜啊,还是要趁夜扎刀啊?
女孩儿的问题让徐山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年把大伯一脉赶出徐家是自己爷爷做的决定,要说里面没有私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徐家族人都不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徐博山的曾祖成为所谓“徐家正宗”的方式并不怎么光明正大,因为在他上位之前,徐汉生父亲的事情还没有传回徐家…很多事情时过境迁之后根本就说不清楚了。再退一步来说,给敌人做饭固然不对,但是就像徐汉生说得那样,面对那样的情况,这些鄙薄他欺辱他的人就能保证自己能像沈大爷那样慷慨舍身么?
惩罚的方式有那么多,当时的徐家偏偏就选了最凉薄的一种,把一个已经无父无母的族人逐出宗族,如果不是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作为如今鲁西徐家的嫡系长孙徐山博比别人知道的要更多一点,已经去了省城的徐汉生怎么会在灰色年代成为第一批被清算的对象,这里面也有徐家人的推手。这些事情是永远不能摊开在台面之上的,所以面对这个知情的女孩儿,他的底气就更弱了一些.。
偏偏她还装傻,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徐汉生和鲁西徐家的关系。
\"我只看见你们从别人家里走出来,看来鲁西的徐家人都爱玩走空门的一套,鹊巢鸠占什么的,玩得是一代比一代顺手\"
女孩儿意有所指,连着扇了徐家三代人的耳光。
徐山博眼睛微眯:“小妹妹,你是看不起我们徐家吧?”
沈何夕当着他们的面又踹了徐宝树一脚。
“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糊了一层金箔在身上,到哪里还都得让人看得起?我还就看不起了,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咩~~~~~喵~~~~~
小剧场:
小墨迹慢慢蹲在小鱼干的旁边,今天小鱼干给她吃了很好吃的小鱼干,可是她还是想念她的人。
泰勒夫人以为Moji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又带回来了一只体型稍小一点的白猫。
“喵~>▽<,你好!”小白猫跟小墨迹打招呼。
小墨迹慢吞吞地走过去,一爪子趴在它的脑袋上。
“喵~叫我女王大人。”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87章 中式蛋饼
话说到这份上,徐山博已经能确定了,这个小姑娘对他们徐家的态度不是看不起,简直是上辈子结仇这辈子添怨的节奏啊。
唔,不得不说,他的感觉还是比较准确的。
沈何夕上辈子就对他耿耿于怀,这辈子又断定他是来意不善,对于这样的人,嫩皮子老芯子的姑娘真的不介意啪啪啪地给他来几个左右混合的打脸新姿势。
还是因为那份面对知情者的心虚,徐山博止住了自己身后两个同伴的蠢蠢欲动。
“小姑娘说话还是应该温柔一点,不然会嫁不出去的。”
沈何夕上前走了几步,和徐山博面对面站着:“刚见面就诅咒我嫁不出去,这个兄弟,你别一副高人姿态觉得别人都不如你…麻烦让让,这是别人家的家门。”
“我是来接我叔叔回鲁西的,我叔叔家又怎么算是别人家呢?”泥人还是三分土性呢,被一个素未蒙面的小姑娘指着鼻子骂,徐山博真的很难继续淡定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叫他叔叔他答应么?你跑来随便给人当侄子别人还不稀罕呢。”沈何夕看了徐宝树一眼,那个怂货就是装死一样地缩在一边。
在这里已经等了两天,看见了目标人物之一的同时也看见了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家伙,年纪尚轻的徐山博是真的沉不住气了。
“我说了,这人是我叔叔,是他的父亲我的大爷爷让我来带他走的。”
“哦?徐爷爷让你们来的?”沈何夕想了想,大概明白如果徐爷爷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又怕自己的儿子为非作歹还真有可能让徐家来人把徐宝树带走。
但是…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通过什么方式告诉你们的?”
沈何夕看看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在说到大爷爷这个词儿的时候,有一人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屑,这可真有点意思了。
派这么一个人跟着来找徐汉生,这是来接人还是来结仇?
“我们凭什么告诉你?”面露不屑的那个年轻男人呛了她一句。
沈何夕对他这种人真的是连个眼神都欠奉。
“没学会什么叫礼数就滚回鲁西好好学学,我跟你说话了么?自己把自己当成乱叫的狗指望谁把你当两脚站着的?”
虽然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性子有呢么一点闷,但是论起嘴炮的本事,只要沈何夕愿意,她还真没怕过谁。
徐山博回头瞪了那人一眼,再转回来面对沈何夕,他自己也要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态度温和地说话:“大概是十天之前,是我大爷爷打电话告诉我父亲的。”
沈何夕眉梢一挑,长长地“哦——”了一声。
“从鲁西来省城的路够久的,走了十天…你是来取经的吧?还带了个长着人样不说人话的牲口?”女孩儿看着徐山博,骂的仍然是他身后刚刚那个出言莽撞的家伙。
那人脸涨得通红像是真的被人左右扇了耳光一样,他怒瞪着沈何夕,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拦着一定已经冲上来打她了。
“我们家里有一点事儿,我也是在最快地时间内赶来了。”徐山博拉着自己的同伴还是用自己仅剩的的耐心向着这个女孩儿解释,省城这个地方卧虎藏龙,这个女孩儿敢把徐宝树这么绑着带回来肯定是不简单,他们是来接人的,不是来结仇的…不是来结仇的…
可惜他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儿还就是找茬结仇的,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对于沈何夕来说在对方的阵营里有这么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如果不好好利用套出话来那才是真的可惜了。
“带着牲口上路嘛,慢是可以理解的,你看这个拉都拉不住的样儿,你们怎么不给他上个嚼头?”
那个年轻人也是徐家这一代里面比较得长辈青眼的,从小到大又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难听地骂过?勃发的怒气止也止不住,让他终于挣脱了自己这边的束缚冲向了年轻的女孩儿。一直沉默围观的壮汉在一边默默地捂上了眼睛。
“啧,说不过就打人,果然牲口。”沈何夕把踩在对方背上的脚抬了起来,白花花的腿又细又长,但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这双腿好看了,两下撂倒一个结实的年轻人什么的,这个姑娘废了半天口舌就是为了让别人主动攻击来满足她揍人的欲/望吧?
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动手的先没理。对方先动手了,沈何夕认为现在的“理”是彻底在自己这一边了。
“说吧,到底为什么来省城。”地上趴着一个人质,沈何夕对目前的交谈状态很满意——有理有据!
徐山博看看自己身后已经惊呆的另一个小伙伴,在他一向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切实的无力,吵是吵不过,打也打不过,对方摆明了就是找茬,自己反而畏首畏尾心虚气短。
是的,他们十天之前就收到了徐汉生的求助,说求助在徐山博看来也算不上,徐汉生愿意用他和他父亲两代人研究出来的制汤法和他的家业交换徐宝树一家三口能够在鲁西安稳生活下去。
徐汉生的父亲当年在京城并不是靠大白羊汤出名的,他是似锦楼里最顶尖的制汤师父,白汤清汤毛汤、浓汤素汤鲜汤没有一种汤能难住他。几十年前徐家人不是没动过这个制汤法的主意,但是当时的徐汉生心灰意冷无欲则刚,徐家内部的争斗又激烈,让徐山博的曾祖眼睁睁地看着肥肉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几十年后的如今,徐汉生又找了回来,徐山博的父亲当然是想拿回这块肥肉,所以他们拖延的这些天就是想让徐汉生更着急一些,最好闹出什么事儿他们徐家再以救世主的面目登场,到时候不仅能带走徐宝树,还能把徐汉生一起接回鲁西,好好“讨教”制汤法。
徐山博自己觉得这件事儿实在是太不地道了,隐约有些不情不愿,所以他的父亲又挑了两个人陪他一起来,其中就有这个对徐汉生一系一直怀有敌意的年轻人。
“到时候他唱白脸你唱黑脸,还怕你大爷爷不好好教你?”徐山博的父亲就是这么交代的。
现在,人还没见着,这个“储备型白脸”已经被人打成了擦脚布。
女孩儿轻笑着看着他的表情,让徐山博觉得自己一切隐晦的心思现在已经无所遁形。
他是看不上自己曾祖父和他父亲的做法,也觉得徐家趁人之危绝对称不上光明磊落,但是每一个家族都有人要牺牲,徐家靠牺牲了徐汉生获得了一个“清白”的家底。
现在他也希望能从徐汉生的身上学到更好的制汤法,不然他根本不会来到这里,就算有愧疚感和犯罪感,但是对不起徐汉生的人从来不止他一个,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益的人那么多,他也不是拿到最大头的那一个,所以与这点良心的谴责相比,对精妙厨艺的强烈渴望才是压倒一切的动机。
这一切,这个女孩儿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他明白对方几乎洞悉了自己的阴暗和龌龊。
“因为…来的越晚,好处越大是吧?”沈何夕一把扯过缩在一边不敢动的徐宝树。
“等到事情闹大了你们再来救场,到时候名声也有了,实惠也有了…至于徐老爷子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求助的,到底是会经历什么,到底能不能活到你们来,你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是吧?!”
只要看看徐山博他们几个人的表情,沈何夕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请你们滚吧,现在、立刻、马上!”
女孩儿的一只手抬起,揪住徐山博的衣襟,慢慢地把他揪离了门口。
“别以为借了一个好不容易立起来的牌坊就能登堂入室,在我眼里你们就是那群披了人皮的…牲口。”
眼前没一个熟人,沈何夕同学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四十岁女人尖酸刻薄的调调再加上未成年少女的那一点小矜持劲儿——当然更重要的是她那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白嫩爪子轻轻松松地就把一个比她高十几公分的成年男人拽了起来。
徐山博被拽开了,他的两个同伴一个被踩了一脚一个被推搡到了一边,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女孩儿昂首挺胸地带着徐宝树和那个壮汉进了徐家的大门。
哐当,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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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了小夕和女老板的Panda在不营业的时间也让人觉得越发地冷清了,俞正味踉踉跄跄地打开Panda的大门,只有在给洋葱剥皮的黑豆和一名临时招来的暑期工在忙碌着。
“大厨。”黑豆从自己的裤子兜里掏出前一天俞正味拟定的菜单,“洋葱汤配中式蛋饼和熏肉,是这样的搭配吧?”
俞正味的身上满是酒气,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原本就胡子拉碴的脸上还能看出眼圈是酗酒后的暗青色。
“中式的?什么中式的?我做的菜从来没有中式的。”
黑豆放下拿着菜单的手憨憨地看着他,大厨今天是变身了么?
俞正味趴在离他最近的餐桌上,头部悬空在桌子的另一边,像是一条垂死的狐狸或者孤狼。
“我不能做中式的…俞家的人…不应该做厨子。”
门外有一辆大型的吉普车停了下来,人高马大的克莱德一走进来让人觉得整个餐厅顿时变矮了。
“嘿,Wei,昨天库克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你要知道他一直是个傻瓜。”
“克莱德?”俞正味醉眼惺忪地看看他,摆了一下手,“不,他说的是对的…我的菜里面…一无所有,嗝,一无所有。”
黑豆看着俞正味被克莱德抗在肩上带走,转头看向厨房。
“我是做咖喱饭呢?还是停业呢?”
他看看满地的洋葱和豌豆,认命地穿好围裙,郑重其事地戴上了属于大厨的高帽子。
“洋葱汤,中式蛋饼,熏肉。咖喱土豆饼也不错…我爱咖喱。”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活动,诗歌比赛什么的为什么会有这篇文?难道让泥萌这群萌萌哒读者写菜谱顺口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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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小剧场!别当真!顶着锅盖走了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88章 红豆糖水
徐家来人的事儿徐老爷子没问过,沈何夕也就不去提,该来的时候不见来,现在也用不着他们了,提他们不过是给老人平添一段心烦。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一直在苏仟大山压榨下的徐老爷子总算是出院了,按照沈何夕的想法就应该直接带着老爷子回自己家——那个有海棠和丁香花还有葡萄架子的小院子里,三个老头儿一起有说有笑的过日子才是正事儿。
但是徐汉生还是舍不得自己的老房子,他想再看一眼,就当是告别,虽然他自己可能也说不清楚是要告别什么。
“夕丫头啊,人这一辈子过的真快,很多时候你还没弄明白一件事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下一件事儿就已经要把你的日子给彻底颠倒了。很多事情不能去想,也不能去等啊。”坐在轮椅上,徐汉生看着从自己家院子里长出来的杏树和枣树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