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酱是昨晚余笑挑的,褚年用一根筷子把里面的樱桃带着酱一起撬出来糊在面包上,然后他又打开冰箱想拿包酸奶。
打开冰箱的瞬间,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鸡蛋给吸引了。
上次吃的那个温泉蛋他想起来就恶心, 可是现在他有点儿想吃。
“啪!”褚年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还吃,你是嫌自己吐不完了是吧?!”
面包吃下去,确定了暂时不想吐, 他把药片儿都吃了下去然后喝了半杯柠檬水, 酸奶太凉了他暂时不敢喝, 放进一个塑料袋里, 他拎着就去上班了。
余笑的早餐是在一家重庆小面馆解决的, 她健身这段时间一直维持着均衡饮食,今天难得放纵一下,**辣的红油肉酱里浸着面、葱花、炸黄豆,还放了两根被水焯过的油菜。
北方的重庆小面绝对称不上正宗,可这家店做的足够香,是否正宗对余笑来说就无所谓了。
当然出于健身的需要她没忘记在吃面前吃两个煮鸡蛋。
吃过早餐,她步行走进了公司,最近这段时间她短租了公司旁边公寓楼里的一个套一的小房子,比之前住酒店便宜不少,最让她满意的就是上班很方便。
电梯里,两个女孩儿跟他打过招呼之后站在她的身后,直到他在十九楼要出去,发现电梯不会再往上走了,那两个女孩儿还在里面。
扫一眼两个人挂着的工作牌,余笑轻轻笑了笑,帮两个女孩儿摁下了十六层。
等电梯门重新关上,两个光顾着看帅哥忘了自己要上班的女孩儿猛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相视一眼,发出了被压抑的尖叫声:
“褚经理以前在公司排前五,现在绝对排第一!”
“他以前没这么帅的!以前气质很直男,现在是怎么了?有点忧郁有点禁欲,体态也不一样了!”
“刚刚给咱们摁电梯!那是什么霸总小说情节啊啊啊!”
当然,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她们还会是公司再普通不过的辛勤小员工。
随着“褚年”身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她们两个并不是唯二会对“他”发花痴的。
上午分配完了工作,褚年听见手下那个叫莫北的员工说:
“褚经理,你真的…”有些腼腆的文静女孩儿憋了半天,说了一个“帅”字出来。
正要去给自己倒咖啡的余笑忍不住笑了。
莫北当然只是嘴上夸夸,她早就有男朋友了,是她家里介绍认识的,男孩儿在一家公司上班,勉强算是他们的半个同行,这次从京城回来的时候,男孩儿来接莫北,余笑还见过。
瘦高,长得挺干净的。
看得出来两个人的感情也挺稳定。
显然,莫北不会被“褚年”的美色给迷倒。
但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办公软件的工作流里跳出了宣传部的一个需求,上一个改造项目的宣传页有些内容有问题,需要负责人当面沟通。
余笑看了一眼电脑,又看了一眼手机。
这个曾经属于褚年的手机上“老陈”两个字依然静静地躺在通讯录里,三分钟之前,一个来自“老陈”的信息跳了出来:
“我想见你。”
和“老陈”的短信往来并没有记录留下,余笑之前还惊讶过一个连刷碗都刷不干净的男人竟然会这么认真仔细地做事,后来就想明白了,这个男人只要用心,也是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的。
只有傻傻的她还在那可悲地沾沾自喜,以为他离了自己就过不好。
余笑把这条短信截图发给了褚年,还配了一行字:
“看来你的‘前女友’没做到说到做到。”
发完了短信,她随手关掉手机屏幕,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工作计划。
四十分钟后,她站起来,拿起一份文件走了出去。
十二层宣传部的组长办公室里,陈潞又照了一下镜子,办公室的门是管着的,这样褚年来了门再关上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她喝掉杯子里的咖啡走出办公室,状似不经意地说:
“真怕市场部的人赶着午饭的时候过来。”
“陈组长,市场部的人已经来了呀,正在小吴那里看宣传文稿。”
陈潞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把手上紧紧捏了一下,往小吴位置那儿走过去,却没看见她预想中的那个男人。
“陈组长,市场部的褚经理说他有一个客户要见,对方催得挺急的,让小莫过来把问题处理一下,要是小莫也搞不定就记下来,等他晚上加班解决。”
“我们的一点小事也不敢劳驾褚经理加班。”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酸,她端着空咖啡杯转身回了办公室。
两分钟后,又一条短信出现在了余笑眼前:
同事陈组长(宣传):“我一直不找你,你生气了吗?”
余笑又截图,继续发给褚年,配文字:“你说我怎么回比较好?”
褚年差点把自己手里的酸奶挤爆了。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陈潞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
在手机上敲完了这句话,褚年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
过了两分钟,他发了这样的一条:“你希望我怎么说?”
看见这个回答,余笑无奈地笑了笑,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年轻貌美又有点见识,竟然就被他俩当成了皮球给踢来踢去的。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目前的状况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力。”
日了【消音词】的想象力!
我是只能想象了!你是可以尽情超出想象了对吧!
“你不用回了,我下班就过去。”
下班就过来?
干嘛?
算了,爱干嘛干嘛,不用自己去管就好。
余笑抬起头,脸上已经是恰到好处的微笑,足以让来谈事情的客户感觉如沐春风。
剩下的时间,褚年有些坐立不安,心里明明知道距离今天给自己规定的工作量还差得很远,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去想现在的余笑。
“猫猫狗狗。”这四个字像是毛毛虫的刺一样让他心里又疼又痒。
可他更怕的是现在的余笑会被陈潞纠缠上。
本来她就觉得当男人当得很爽了,现在万一她真爽到了,自己可怎么办?
理智告诉褚年,认识了七年,他可以确定余笑并没有特殊的倾向,毕竟要是有的话,那边儿还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傅锦颜呢,估计也没自己啥事儿了。
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褚年,过去的余笑跟现在不一样了,万一她豁出去真想试试呢?
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立刻变得更难看了。
想到了傅锦颜,他立刻想到找她当外援,抽空打了个电话过去。
“公司里有狐狸精勾搭褚年,我下午要杀过去接褚年下班,你说我穿什么比较好?”
“噗!咳咳咳!”
刚爬起床吃早午饭的傅锦颜仿佛被一道人工雷劈中了,牛奶燕麦差点喷到了电脑键盘上。
“那我下午去接你,时间你定。”
挂了电话,褚年的心里略略安定了一点,他自己现在是分量不重了,可是拉着余笑的闺蜜,总能让余笑多想想吧?
他并不知道挂了电话的傅锦颜连地都顾不上擦,飞快地给余笑发了消息。
午饭,褚年要了一份酸辣土豆丝,当菜又当饭了,随便吃了几口,他抓紧时间继续看资料,连去洗手间吐的时候,他在心里想的还是去年牛姐在省城做的那个婴儿房专项设计的推广。
“我是不是也该给宝宝倒腾一下房间了?”这个念头在褚年的脑海中一划而过。
下午四点半,褚年向程新请假早退。
得到的是对方欣慰的眼神:“你就该这样,有不舒服的就请假,工作不急于一时,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褚年的心情跟被人用缸闷了半小时脑袋差不多,憋气到无以复加。
好在没忘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什么“看见你我就知道褚年不值得”,哼,我怎么了?这次让我告诉你,我好着呢!
池新的公司规定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各部门都会有人加班,从六点到晚上十一点不等。
五点四十的时候,陈潞拿着些材料到了市场部,然后她借口自己要等上楼的电梯一直滞留在十九楼。
六点,余笑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出市场部,来到了电梯口。
陈潞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她身前,等着上电梯。
她本以为自己能跟着褚年一直到地下停车场,然后找机会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却没想到对方在一楼就走出了电梯。
陈潞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出去。
“老公~!”
余笑随着声音看过去,就穿着宝蓝色连衣裙的“女人”远远地对自己招手。
她的脚下一顿。
褚年站在原地,随着余笑走近,她看见了余笑身后的陈潞。
于是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起来。
“老公,我来接你下班啦!”
娇小的身体本来就很白,被宝蓝色的真丝面料衬得越发白的几乎透明,浅淡的五官显出了原有的秀美,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有光隐藏在深褐色的眼睛后面。
在这个瞬间,余笑仿佛看见了四五年之前的自己。
她越走越慢,在对方主动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忍不住给了一个拥抱。
被突然抱住的褚年也呆了一下,然后他越过宽阔的肩膀看着“陈潞”,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风轻云淡的笑容。
第39章 己所不欲就给你
脚上踩着一双坡跟凉鞋,褚年“哒哒哒”地挽着余笑往外走, 嘴里得意洋洋地说:
“哼, 斩敌于马下。”
余笑任由他挂着, 相比较现在觉得自己演技足够问鼎奥斯卡的褚年, 她为了扮演好“褚年”这个角色曾经花费了太多的心血和努力, 在情绪的短暂爆发之后,自然而然就成了“丈夫”。
谁也看不出来她的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这次的衣服买的不错。”
“找了傅锦颜。”想起傅锦颜,褚年的脸色有点僵硬,他可没忘记之前选衣服的时候, 傅锦颜是怎么如猛虎下山一样把他手里那件红色蕾丝裙子给夺走的。
天知道他选出那条裙子是做了多么强大的心理建设。
“我还被教训了一顿说怀孕不能化妆…”褚年的抱怨在再次看到陈潞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拉近了余笑的手臂。
“褚经理。”
陈潞只是跟“褚年”打了声招呼。
褚年并不会误会对方在叫的是他, 因为那双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身边的人。
从前陈潞看他的时候总是像是藏着雾一样,东西都藏在后面,由得他去琢磨,现在不一样了。
“陈组长。”
陈潞右手抬起来揽着自己的左臂,低头,嘴角是浅笑:
“褚经理, 我看见你才想起来,今天那份宣传文案的修改意见您看到了么?好像还有几个问题得处理…褚太太,不好意思,一提工作我就忘了还有别人在。”
被叫“褚经理”的余笑静静地看着陈潞, 她曾经一度很恨她, 这种恨意几乎要超过了她恨褚年, 这种恨意在那天陈潞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消散了, 甚至, 余笑还有几分欣赏这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欣赏也是十分廉价了。
“陈组长,现在是下班时间,那份修改意见我赶在下班前已经做好发回给了宣传部,现在我应该陪着我爱人去吃饭了。”
“爱人”两个字,余笑说得略重。
瞬间,褚年觉得自己的心尖儿发烫,像是被人用热乎乎的手捧了一下。
“褚年”语气里的拒绝之意比他们身旁的墙还要明显,陈潞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当然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大吵大闹,定定地看了这对“夫妻”一眼,她扬起头转身走了。
“还吃上次那家日料吧?你能走过去吗?”余笑刚刚就觉得褚年挽着自己是在借力走稳。
新鞋夹脚的痛,谁尝过都忘不掉,哪怕换了个身体。
褚年还没回过神儿来,看着空空的前方,他抬头看着余笑。
“我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余笑对今天的褚年异常地有耐心。
褚年猛地回神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是去吃日料对吧?”
等餐的时候,余笑突然说:
“我记得我说过是让你自己把她解决掉的,可你没解决好,还有你自己的妈…怎么都成了我自己解决了?”
褚年的妈,除了被褚年骂走之外就是由她出面赶走,今天的陈潞,褚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来解决她,结果也是被余笑打发掉的。
“能者多劳嘛。”走神中随口回答了一下,褚年立刻意识到不对,拼命往回找补道:
“我是说…你都已经当个男人了,还是这么帅的男人,桃花债什么的免不了…”
好像也不对。
余笑凉凉地笑了一下,说:“单纯用桃花债来形容真的好么?毕竟要不是出了这个意外,现在的你应该已经跟我离婚,跟她在一起了。”
然后,是离婚后发现怀孕的、家庭与事业都没有出路的余笑,这样的余笑偶尔还会出现在她现在的梦里。
褚年沉默了几秒钟,开口说:
“其实我仔细想想,即使我们那天换回来了,我也不会离婚了。”
“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意外,是意外发现你出轨吧?”
是那场意外的游戏,余笑越来越觉得那个“游戏”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褚年再次沉默了几秒,抬起眼睛,他看见一缕斜阳照在曾经属于自己的那张脸上。
“别说,你当男人,还挺给人安全感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真心,因为刚刚心里不足为人道的暖意。
余笑勾了一下嘴唇,淡淡地说:
“我吃过的亏,也不希望别人吃,你也别以为我是在帮你,我现在只想搞好工作,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事情拖了后腿。”
什么亏?
这话不能问,问了扎自己的心,于是褚年又沉默了。
终于,在他的三个温泉蛋上桌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这个蓝色的裙子,我记得你以前也穿过。”
看看被袖子半盖着的细瘦手臂,褚年自己动手捏了一把。
余笑点点头:“对,我以前穿过,那年本科毕业,我刚拍完毕业照,脱了学士服,穿着这么一条裙子,你跟我求婚了。”
褚年:…
温泉蛋真好吃。
在毕业典礼之前求婚,这样的浪漫轰动了建筑和经济两个学院,戒指是一个细细的金环,很轻,也很便宜,余笑还记得自己抖着手戴上的时候,恍惚觉得承担了一个世界的重量。
“我的梦想是,每天醒来,春暖花开。”
“我的梦想是,每天醒来,阳光也在。”
“我的梦想是,每天醒来,枕边有你,我的爱。”
那时候许下誓言的男人真的不爱自己么?那时候接受了这个誓言的女人真的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坎坷么?
现在去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个穿着蓝裙子会相信褚年的余笑其实在“变成褚年”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因为死了才会在记忆力变得美好。
就像最美的地方是回不去的故乡一样。
这一顿饭他们安安静静吃完了,余笑替褚年打上车送他回家。
而她自己,慢慢地往现在的住处走去。
路灯把影子拉长,旁边的小公园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
“余笑!”
余笑猛地抬起头,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褚年。
并没有人用这个名字叫她。
也不对,是她自己在叫自己,从心里。
“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成为另一个吗?用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名字,彻底抛下那个‘余笑’?”她自己问自己。
让人逃避不开的痛苦、泥泞不堪的生活,除了这些之外就没有什么让你留恋的么?
晚高峰的拥堵结束,车子飞快地从路上开过,夹带着流光。
余笑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余笑”,七岁的、十岁的、十二岁的、十七岁的…遵从了父母的建议选了离家近的学校,也依然不肯放弃建筑专业的余笑。
沉默的,也在心里会畅想未来的那个余笑。
身姿挺拔的“男人”慢慢倚靠在电线杆上,他摸了摸胸口,那里几乎是一直在哭嚎着“舍不得”,只不过从前她的心声太嘈杂,只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才终于让她自己听见。
“我也舍不得。”
她轻声说,
“可重新爱上褚年,就是让我吃屎。吃屎还是做男人,我不选吃屎。”
就在她再次做出了选择,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她的电话突然响了。
“没打扰你休息吧。”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余笑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没有,董事长。”
“不用紧张,不是项目有问题,事实上设计这边的进展比想象中顺利,我估计你最晚下周二就要过来开始配套工作了。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余笑感觉电话对面的池董事长犹疑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措辞。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她对你的这个项目里的想法很感兴趣,但是她现在还在国外,你们沟通会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烦你做一份简要的说明,不是要很正式的那种,就是说一下,你怎么想到在东林那块地上做这么一个项目的。”
余笑当然要答应,虽然不知道是给谁的,但是让池董事长亲自打电话来要说明,这本身就说明了的那个人的价值。
挂掉电话之后,余笑吐出了自己胸口的浊气,迈开了大步。
也许,只有成功,一次次地成功,能够镇压她心里的不舍和自我怀疑吧?
周日的早上,穿着运动服的褚年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他背了一个书包,里面装了他要吃的药、一个柠檬、三个苹果、五六个只煮了一分钟又焖了十分钟的水煮蛋,和一个文件夹。
这一天是牛蓉蓉的生日,作为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她的手机一上午都在提醒着各种生日祝福。
显然这些人并没有考虑过一个四十一岁的女人其实并不想被提醒年龄这件事儿。
门铃响起的时候,牛蓉蓉还以为是那个同事送自己的花被送来了,打开监视器,她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余笑,你是怎么过来的?就你一个人吗?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老公知道你过来么?”
“牛姐。”在37°C的高温下奔波,尽管高铁和出租里都有空调,褚年的脸色也比平时难看了不少。
可他的眼睛是亮的。
“牛姐,我之前受了你这么大的帮助,一直都想感谢你,所以我知道你过生日,就带着我的生日礼物来找你啦。”
生日礼物?
牛姐摁着褚年坐在沙发上,说:
“你送我礼物,我看是送我惊吓,别的就不用了,你好好工作就行了,别的都别放在心上。其实是我该谢谢你,谁能想到才几年,朱杜继就从建筑队和材料商那边吃了那么多回扣。不管是什么原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恐怕真要吃大亏。”
倒了两杯水端过来的牛姐看着茶几上的文件夹挑了一下眉毛。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
褚年仰头对她笑。
牛姐放下水,拿起了文件夹,看着封面上的字,她又看了一眼“余笑”。
褚年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在心里反复斟酌了很久的话:
“我研究了工作室这些年的设计样式,做了一下总结,觉得我们可以出这么一个专项策划来推广工作室,做为生日礼物只是托词,我知道我刚来工作室,能做的事情不多,这一点小小的工作,能让牛姐你看见…其实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吧?”
他说话的时候,牛姐已经已经把文件大致翻了一遍,都是她们这些年设计的主卧款式,有很大的比例是婚房,也有几个是牛姐自己很得意的设计。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柔软又温情。
合上文件,她看着封面上的几个字,忍不住说:
“‘爱的安全感’,你这个名字起得真好。”
第40章 稳不住了
胖乎乎的牛姐行动力与身材成绝对反比,二十分钟之后, 她带着褚年一起到了工作室。
“爱的安全感…”
第五十次重复这几个字, 牛姐找出了工作室之前做推广设计的宣传彩页。
“三年前我做跟一家家居品牌合作, 做了一次母婴设计的推广, 那次效果真的不错, 但是去年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筹备了一个项目,那次…”
牛姐摇了摇头。
“一个原因是场地要求比较高,还有一个是当时没有找到好的合作方,在材料和软装上受限严重, 最后的成品不尽如人意。”
褚年也摇头, 风风火火带他过来的牛姐并没有忘了他现在是个孕妇,把他安放在了椅子上之后还给他找了个苹果。
刚开空调的工作室很闷,气味也不好,褚年用苹果怼在鼻子上努力对抗恶心感,说:
“我看过之前的两次活动图,我觉得第二次失败的原因也是牛姐你们没有做好市场定位, 那次您的设计主题是什么“诗意生活”,看起来很高大上,但是很空洞,各种新中式设计里面混着日式风格, 可活动地却在一个不高端的卖场, 唔, 我看了之后我觉得就…很混乱。”
面对上级说话的时候, 褚年总是很委婉, 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不需要委婉,很显然,牛姐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她不仅自己直来直去,连着也喜欢直来直去的女孩子。
为了工作顺利进展,褚年并不介意暂时伪装自己是个直来直去的可爱爽朗女孩子,反正…他连孕都怀了。
不出他所料,牛姐认可了他的说法:
“是,市场定位也有问题,那你这个是给新婚夫妻做的?”
褚年否认了这个说法,眼前又浮现了余笑被斜阳照着的脸,当然并不是前几天他看见的那张。
而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样子。
就在他求婚的那天,同样的斜阳光景,年轻的女孩儿起先是笑,最后笑容消失,用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看着他。
她说:“好。”
回过神来,他接着说:“不只是新婚夫妻,我觉得应该说是所有的夫妻都需要安全感吧。要是没有安全感,要个家还能干什么呢?”
恍惚间,褚年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就是在扇自己的耳光。
牛姐明白了褚年的意思,重新拿起他的做的文件,轻声说:
“爱的安全感,重点突出家的温馨和牢固性,猛地感觉是个很普通的主题,但是可挖掘的东西不少,你这里面说的跟家居品牌合作,在家博会上做设计具体是怎么一个想法?”
褚年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个主题名称是他不久前刚想好的,这个计划的价值除了这个主题之外,重点还在于一种新的合作模式——把家博会上的品牌展台变成设计师的设计概念展示,谋求双赢的局面。
“你这个想法几乎意味着我们不能跟市场上的强势品牌合作。”听完了褚年的想法,牛姐这样评价道。
强势品牌的手中都有不少自己的高端设计师,他们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跟她这个设计室合作的,尤其是在家博会这种场合。
“正因为不是高端品牌,才更容易被说服啊。”
说完这句话,褚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牛姐你等等,我去吐一…”
尾音都没出口,他就往卫生间跑去了。
看着那个单薄瘦小的背影,牛蓉蓉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项目书。
“我是没怀孕过,但是我以前也像你这么拼过,这样吧,我联系一下几个品牌看看他们是不是有合作意向,其实八月的家博会我确实想搞点儿什么,你这个想法我明天就和同事们一起讨论一下。”
褚年从厕所出来,就听见了牛姐这样的答复,他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
时间到了中午,牛姐说什么都要请“褚年”吃饭,而且要吃顿好的。
褚年高高兴兴答应了,却接到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