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每天都吃的很好,可是心里的期待和喜悦就像是可乐瓶里的小泡泡,冒个没完。
“黄豆芽是因为长得像如意才叫如意菜么?”
捏着一根黄豆芽,沈小运问沈牧平。
沈牧平真的答不出来。
只能说:“这种很传统的**,可能各种原因都扯得上吧。”
过了一会儿,沈小运又拽着一片青菜过来了:“这个叫安乐菜,又是为什么呀?”
沈牧平正在往锅里刷油,准备煎蛋饺,只能先关了火,把沈小运推倒客厅的沙发旁边,摁下去。
“你现在可以玩半个小时的消消乐。”
沈小运说:“那我晚上还能玩儿么?”
“能,今天过年,多给你半小时。”
沈小运开心了,沈牧平也松了口气。
掏出手机看看自己特意找的菜谱,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把肉丸子拿出来解冻。
“为什么要做水芹菜?芹菜怎么做?”
揉了揉额头,他深吸一口气,才又投身厨房——这个热火朝天的大战场上。
第27章 第 27 章
春晚, 穿着红色大衣唱歌的帅哥神采飞扬,沈小运情不自禁也跟着摇啊摇, 沈牧平坐在旁边, 他对春晚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小时候曾有过的满满期待早就随着眼界的增长和自以为是的审美提高而消失不见了。
可是看着沈小运开心的样子,沈牧平看着电视里的年轻明星也顺眼了起来。
“沈牧平, 他好帅啊!”
男人“嗯”了一声。
“就比你差一点。”
沈牧平也开心了, 并不知道沈小运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写着要给沈牧平买一件大红色的外套。
节目一个接一个, 沈小运看着看着, 突然呆了一下。
沈牧平以为是哪个节目让她想起了什么,微微有些紧张地盯着。
沈小运却转头对沈牧平说:
“我是不是还有半个小时的戳小鸡没玩儿?”
沈牧平想了想,点了点头。
沈小运立刻拿出她的平板电脑玩了起来, 她总觉得自己已经玩过了,却又觉得今天的份儿还没用,果然还是没记错呀。
晚上九点半,沈牧平走进厨房,年夜饭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现成的酱鸭切好了装盘就好。
灶上小火煨炖的砂锅直接端上桌, 打开盖子, 里面的炖鸡已经骨酥肉烂能吃了。
海蜇皮和萝卜丝一起用盐糖酱油醋加了香油和葱油一起拌过,沈牧平虽然不吃葱花,可葱油还是喜欢的。
春节前后的时候, 已经有焐出来的春笋, 个头小小的, 价格却不低,去壳做了道油焖笋。
让沈牧平挠头不已的水芹菜最后被切碎成了暖锅的调味,滚沸的高汤里下了豆芽、蛋饺、肉丸、香菇、平菇、青菜、粉丝,煮成一锅,放白胡椒粉调味,算是把所有的“吉利菜”都一锅打尽。
有头有尾的鱼是深海黄丁斑,听着挺名贵的样子,还是冷链从南边送过来的,沈牧平还是选了最稳妥的做法——蒸熟,泼热油。
六道菜,对沈牧平和沈小运两个人来说真的是很大一桌了,怎么也吃不完,沈小运充分表达了自己对每一道菜的喜欢,沈牧平反而担心她撑着,看她又往自己的小碗里扒拉蛋饺,连忙说:
“吃点豆芽青菜。”
“好的呀。”
沈小运乖乖地吃起了“如意”和“安乐”,还有“银条”就是粉丝。
小小姐今天也是在过年,比手指还粗的青虾煮熟之后放凉,再去壳切成小块儿,正适合给她过年。
看它吃得那么香,沈小运还特别坏心地把她从饭盆边拖开,看着她奋力地扒拉着四肢胖腿儿,挣扎着要往饭盆前面凑。
吃过年夜饭,时间也到了十点半,透过窗子往外看,能看见有人乘着夜色往外走,老城的人讲究过年去庙里烧头香,吃过年夜饭就得去了。
这样的热闹,沈牧平和沈小运都不想凑,坐在家里安安静静地过年挺好的。
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电视,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沈牧平第三次说让沈小运去睡,她倔强地摇头:
“不要去睡,要守岁的呀。”
十分钟后,她脑袋一歪,在沙发上直接睡了过去,小小姐团在她身边,也睡了。
沈牧平无奈地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最后只能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抱了起来。
沈小运很轻,沈牧平却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在颤抖,她太轻了,也太重了。
把沈小运送回卧室,盖好被子,沈牧平回到客厅里关电视,却仿佛看见一抹红色从他眼角闪过。
定睛去看,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红包,就孤零零地被留在沈小运刚才坐着的地方。
红包的下面还有个小纸条,上面写着:
“过了十二点,把红包给沈牧平。”
刚刚她在这里撑着不睡,就是在等时间吧?
沈牧平把红包拍在掌心里,头转向一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就这么坐了很久,久到耳边响起了“难忘今宵”。
旧事如同翻滚的潮水,在这个应该热闹也快乐的夜晚向这个男人席卷而来,他很高兴——高兴在沈小运熬不下去、等不了的时候,自己能在这里,让她去休息。
从刚过十二点开始,沈牧平的手机就震动个不停,到现在,各种微信短信早就要塞满他的手机了。
他拿起手机,先把自己早就编辑好的祝福消息发给客户和同事,再一条一条地将祝福回过去。再不是从前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人情来往,也不会早早回到房间里跟人聊天,把那个人一个人留在电视机的旁边。
可他现在最想祝福的人,却在房间里睡得挺香,旁边还有跟过来的猫给她压被脚。
第二天一早,沈小运睁开眼睛,“哎呀”叫了一声。
她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沈牧平还以为她又记错了时间,当今天是工作日呢。
沈小运却是跑到沙发旁边左摸摸右摸摸,在她自己最喜欢的抱枕下面看见了那个红包。
抬头看看沈牧平,沈小运觉得他一定没看见。
红包攥在手里,她哒哒哒跑到厨房,小小姐本来在翘着脚舔,也停下来跟在她后面跑了过去,一下子跳到了厨房餐桌旁的椅子上。
“过年好。”沈牧平先拜了年。
沈小运背着手,仰头说:“嗯,你也过年好。”
然后把红包拿出来。
“新一年要乖乖啊,事业顺利,嗯…财源滚滚呀!”
沈牧平接过红包,也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
“我就祝你健健康康!”
“好的呀!”
沈小运兴冲冲地打开红包,看见里面有好多张红彤彤的钞票,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她给的红包里是一百八十八,一加一减,自己赚了好多呢。
“今天要出去逛庙会么?”
沈小运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要啦,你太累了,今天休息吧。”
好通情达理的体贴样子。
沈牧平的心中以阵感动,让他仿佛身在暖暖的溪水中。
沈小运期待地说:“今天是大年初一呀,我可以多玩一会儿戳小鸡么?”
“不行。”
溪水迅速降温成了冷泉。
“哦。”
说好的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呢?吃了那么多豆芽的沈小运很委屈。
第28章 第 28 章
年初二的时候, 蛋挞姑娘如约而至, 她说是初二上午来,以为九点已经够早, 根本想不到沈小运早上六点半就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啦。
“过年好。”
蛋挞姑娘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硬纸盒, 沈小运打开一看,有肉松蛋糕卷、椰蓉蛋糕卷、北海道蛋糕,她喜欢吃的低糖黄油曲奇和海苔小饼干都装在了好看的透明袋子里,袋子上有红色的小心心。
沈小运的眼睛里也有红色的小心心。
“谢谢, 蛋挞姑娘你也过年好啊!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和和美美…”
沈小运忘词儿了, 看看拿在手里的小纸条。
“全家幸福安康,事业节节高升。”
最后一句, 正在创业筹备期的蛋挞姑娘很喜欢。
“我最近在试验新蛋糕, 初八上班的时候给你吃啊。”
沈小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沈牧平之前给了沈小运一个红包,让她要给蛋挞姑娘的, 沈小运差点点忘了, 拿出红包的时候还傻笑。
“新年快乐啊!”
“你刚刚说过了。”
“好话不嫌多呀,我说了两遍,你就要比别人过得都好呀。”
蛋挞姑娘没忍住, 拍了拍沈小运的肩膀,真情实意地说:“谢谢。”
送走了蛋挞姑娘, 沈牧平也让沈小运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我们也出去拜年么?”
“对。”
沈牧平穿上了沈小运给他买的牛仔外套,对着镜子看了半天, 用了点啫喱把头发都往后理了理, 又抓了抓本来纹丝不乱的额发。
勉强…比从前年轻了一点点吧。
穿着粉色大衣, 脖子上还被重重围着围巾的沈小运跟着沈牧平坐车穿过了热热闹闹的庙会门口,路上的车子好像丝毫没有变少的样子,可气氛却比平日里轻松多了。
过年嘛。
车子一路到了医院。
沈小运悄悄跟在沈牧平的身后走,一点声音都不敢有。
“我们要拜年的人,生病了呀?”
小小声,她拽着沈牧平的衣摆问道。
过年时的医院比平时冷清一点,走在走廊里,沈小运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惊动了什么。
“是的,她…生病了。”
站在一个病房的门口,沈牧平把沈小运拉到了自己身前。
“看见那个阿姨了么?我们是给她拜年的。”
大年初二,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沈小运走过去,笑着对她说:
“奶奶好,奶奶过年好。”
老妇人一动不动。
沈小运在旁边站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曲奇饼干,沈牧平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偷藏起来的。
“奶奶,你要不要吃点心呀?”
老妇人仍是不理她。
沈小运突然觉得很难过,铺天盖地的难过一下子压在了她的心头上。
沈牧平站在她身后,轻声对床上的人说:
“陆阿姨,过年好,我来看看您,她现在挺好的,虽然以前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了,可是现在也能过得开心。”
沈小运低着头,大颗的眼泪砸在了白色的床单上,被棉布吸走了。
“怎么,怎么就这个样子啦?”
抓着曲奇饼干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那个老妇人还是不为所动,冷漠,也许是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应对了。
沈牧平不想看着沈小运一直伤心,轻声说:“跟她说过了过年好,我们就走吧。”
沈小运不肯走,她用一只手的手指抠着病床的边儿,另一只手还倔强地把曲奇往老奶奶的眼睛下面放。
“真的好吃的,吃了就不生病了,好不啦?”
刹那间,沈牧平很想用手去捂自己的胸口,如果这个世上真的如她想的这样简单纯粹,只用一包饼干就能治愈所有的伤痛。
那该有多好。
老妇人抬起手,打了一下沈小运的手。
又打了一下。
沈小运抓住了她的手。
“别生病了呀!”
老人挣脱了沈小运的手,她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沈小运。
陆奶奶的脸型很端秀,虽然如今老了,气色又很差,可她年轻时候必然是美的。
沈小运隔着眼泪看着她,心里很坚信,仿佛真的见过似的。
“过年好呀。”
沈小运又拜了一次年。
老奶奶又低下了头。
曲奇饼干的袋子落在了她腿上,口子已经开了,一块饼干的小半边露在了袋子外面。
她终于伸出手,抓起那块饼干,放进了嘴里。
沈小运破涕为笑。
“我们明天还来看奶奶,好不啦?”
离开医院回家的路上,沈小运问沈牧平。
今天明明是过年的,陆奶奶却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医院里,沈小运觉得自己的心大概也生病了,才会觉得好疼啊。
“陆阿姨的女儿今天值班,明天会来陪她的。”
听了沈牧平的话,沈小运安心了一点点。
沈小运小小地“哦”了一声。
沈牧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车停在了一家老馆子的门口。
下午一点半了,午饭时间几乎都要过去了,难得开着的饭馆里的客人也不算多。
沈牧平问沈小运:“我们今天吃叫花鸡好不好?”
沈小运点点头。
问了一些,叫花鸡要等一个半小时,沈牧平看看沈小运,对店员说:
“我们先点几个菜吃着,叫花鸡也做着吧。”
点了樱桃肉、肉饼蒸蛋和清炒虾仁,沈小运吃着吃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快了起来。
“吃好吃的东西,就是能治病的呀。”
她还在惦记着生病的老奶奶,希望她能好起来。
沈牧平用汤匙把虾仁送到她面前,有些小心地说:
“对,是能治病的。”
“所以奶奶的病会好的呀!”沈小运的语气无比坚定。
沈牧平只能点头。然后希望一会儿的叫花鸡能好吃一点,再好吃一点。
第 29 章
年初三一道早, 就有客户找沈牧平, 要他帮忙去火车站接人送到别处去。
沈小运带着小小姐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
《英雄无悔》播完了, 现在沈小运看的电视剧是《武则天》,圆盘脸的明艳女演员站在廊下, 看着另一个女子坐在小轿子上往皇帝那去, 一双大眼真是把什么都写尽了。
沈小运看着, 突然开口说:“封建社会真腐朽呀,是吧, 沈牧平?”
回头看看, 才想起来沈牧平不在家。
沈小运回过头去, 继续看着电视。
外面有小孩子吵吵嚷嚷过去, 沈小运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了过去,听了一会儿, 她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走之前, 沈牧平揉了面团还切好了肉馅儿,他是想试着包点饺子的。
沈小运走进厨房溜达了一圈儿, 小小姐跟在她后面,也趾高气昂。
十五分钟后,沈小运揉着面团看着电视,肉馅里被她调了黄瓜和葱姜进去, 还放了切碎的虾仁。
“等沈牧平回来的时候, 就能吃饭啦。”
小小姐抱着从沈小运脚下抢来的拖鞋打滚。
正月初三,高速路上的车比想象中多很多,本来来回不到两个小时的路,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沈牧平的车还停在离城的车流中。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是个比沈牧平大几岁的中年男人,国字脸,气质硬朗。
“真不好意思,大过年的,麻烦你跑一趟。”
同样意思的话他已经变着法儿说了四遍了。
“您太客气了。”
沈牧平看了一眼时间,默默估算着什么时候能回去给沈小运包饺子。
车里的空调开着,男人打开车窗,想要抽烟却又不好意思,只能看着前面堵在一起的车没话找话。
“你家是本地的?”
“现在是全家都在这。”
“家人都在眼前,挺好。”男人的话像是叹息。
年轻的时候,叹息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到了中年,每一声叹息里,喜怒哀乐都聚齐了,像是一块摆在画架上的线稿,被补满了种种的色彩。
“我这些年一直在外地,说要把我爸接出去,可他一直不肯,他不肯,我也就不强求,平常三五天一个礼拜打个电话就觉得自己尽心了,逢年过年多带些好东西回去,谁不说是个孝顺的?可到底怎么样…”
男人叼着烟,沈牧平从座位中间的杂物盒里拿出一个金属打火机,给他把烟点上了。
“谢谢谢谢。”
“您客气了。”
“呼。”男人吐出一个烟圈儿,看着后座上自己大包小包的东西。
“我爸去年中风了。”
男人垂下了眼睛。
“那以后我总想,要是从前多打个电话,该多好?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堵墙,一根柱子,一个能撑着天的人,哪怕是个已到中年自己也撑起了一个家的高壮男人,心里也有那么个人,却在墙倒了,柱子塌了,那个人快要不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真少不了那个支撑。
“现在打个电话,只能听见他的哼哼声,还想他骂我两句,都没了。”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像是把泪和着尼古丁咽了回去。
“天天说自己不容易,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忙了半辈子到底忙了什么,爸妈没享什么福,孩子也没教的多好,要是赚了钱也就算了,可钱呢,滴水似的进来,流水似的出去,一转眼,自己得算算什么时候退休了。”
大概是在北方呆久了,男人抱怨的时候带着一股雾霾气。
前面的车动了,沈牧平踩了下油门。
“现在还来得及。”他对那个男人说,“多回去看看,要不就把老人接出来。”
男人看了沈牧平一眼,提了一下唇角。
“我话说多了,谢谢。”
沈牧平握着方向盘,说:“您太客气了。”
“我看您的样子,也不像是做保险的人。”
男人这话并不是贬低什么,沈牧平气质平和,身上没有什么社会气,看他聚精会神开车的样子,更像是个去开会的学者。
说起自己的职业,沈牧平笑了笑。
“做保险挺好的。”
“您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有故事的,能不能说说,做保险怎么个好法?”
“头低下了,就看见自己是站在哪儿了。”
终于过了拥堵的那段儿,沈牧平提了提车速,又看了眼时间,他还得赶回去做午饭呢。
“啪嗒。”
沈小运睁开眼睛,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电视还开着,她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包饺子包累了,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包好的五六十个饺子码在一边,用干净的报纸盖着,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小小姐在摆着面粉的地方游玩儿了一圈儿,留下了三四个小脚印,还把一小块面团当玩具玩儿到了地上。
沈小运就是被面团落地的声音惊醒的。
“沈牧平还没回来啊?”
扁扁嘴,沈小运坐起身,擦掉了被猫踩过的面粉,剩下的五六个面团也不要了。
“你呀,惹祸,浪费,这样不对的啦!”
还沾着面粉的手点了点猫鼻子。
小小姐闻了闻沈小运的手指头,伸着两个爪子想抱住舔,这样不听教训的惹祸精又能怎么办呢?
沈小运气哼哼起身去洗手。
沈牧平拎着一个盒子回来的时候,看见沈小运腰上扎着围裙笑眯眯地说:
“回来了!我们吃饺子呀!”
那一瞬间,沈牧平以为自己回到了好几年以前,时光和记忆都是旧的,可疼痛与想念永远崭新。
看见沈牧平在愣神,沈小运抬手去点了点他的鼻子。
“你怎么了呀?”
男人把自己手里的盒子放在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我送的那个人家里给了我些紧酵馒头,晚上我们炸着吃好不好?”
“好的呀!我在饺子里面放了虾仁,肯定好吃的!”
沈小运忘不了邀功。
沈牧平换了鞋子脱了外套,去厨房煮饺子去了。
饺子确实很好吃,就是淡了点,沈小运忘了放第二遍盐。
看着她扁着嘴自责,沈牧平从厨房端出来了一碟酱油。
“没事,还不晚,我们蘸酱油吃。”
沈小运试着吃了一个,又开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不过你们可以明早看
第 30 章
紧酵馒头是老城人年节时候赠人的好东西, 少放了酵母的包子皮在蒸过之后还发硬, 却很好次存住了馅料里的汤水, 用油复炸一下,包子会继续膨胀, 变成个金色的球, 酥脆在外, 暄软在内,丰美的汤汁成了冬夜里的小惊喜。
沈小运吃了一顿, 第二天还念念不忘, 一大早就穿好了外出的衣服坐在客厅等着沈牧平起床。
“我们给陆奶奶送点紧酵馒头去, 好不好呀?”
沈牧平刚打开房门, 就被沈小运用期待的语气包围了。
他有些犹豫。
“去看陆奶奶,我今天可以不玩戳小鸡呀, 你要是不让我去, 我会难过,玩一个小时戳小鸡都好不了的难过。”
沈小运还有技巧地谈条件。
沈牧平很有些无奈。
“她是在住院, 我们不好总是打扰的。”
“可是我们有好吃的呀,她吃了,身体就好了呀。”
沈小运的道理简单到可笑,可沈牧平也不能说这道理不对。
美滋滋地坐在车后座上, 沈小运一会儿看一眼自己身边的纸袋, 里面装了六个炸好的紧酵馒头,圆鼓鼓热腾腾的。
医院里,陆奶奶并不在病床上, 沈小运站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扶着陆奶奶走了进来。
“陆奶奶,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啦,可香啦。”
那个年轻女人看着沈小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你来啦。”
“啊?”
这个女人好像认识自己,沈小运回头看向沈牧平。
沈牧平对她说:“这是陆阿姨的医生,你叫她柳医生就好。”
沈小运立刻乖乖点头,叫对方柳医生。
“你们来看陆阿姨,正好我也要去查房了。”
柳医生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沈小运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她。
“柳医生,请你吃紧酵馒头呀!”
柳医生没有客气,拿了一个馒头对着他们挥挥手走了。
沈小运又拿着馒头给陆奶奶。
“我昨天包了饺子,还放了虾仁,就是忘了放盐,这个紧酵馒头可好吃呀,你一定要多吃几个,身体很快就好啦。”
陆奶奶又是不理她。
沈小运一点也不气馁,还坐在床边看着陆奶奶。
“你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我呀,我不会做的还可以让沈牧平去学的呀。”
沈小运还拽着沈牧平的衣摆对陆奶奶说:
“他是沈牧平,可好啦。”
陆奶奶慢慢躺在了床上,两眼看着房顶,不看沈小运和她手里的馒头。
沈小运像个夏天的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地嗡嗡响,突然,她被人打断了。
“你是谁呀?”
一个在病号服外面披着棉外套的老人走进来,用很犀利的眼神看着沈小运。
“我是沈小运。”
沈小运一本正经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老人说:“你快走!”
沈小运当然不肯走,拿出一个紧酵馒头,她笑眯眯地说:“可香啦,你要吃不啦?”
老人想说不吃,可手还是把馒头接了过来。
“你叫什么呀?”
“我叫沈小运呀。”
吃着别人的东西,老人不说赶人走的话了。
陆奶奶还在那儿躺着,眼睛慢慢看向那个老人,又看向沈小运,最后回到了天花板。
回家路上,沈小运还是开开心心的。
“昨天我觉得紧酵馒头是很好吃,今天我就觉得它们是很好吃很好吃的啦。”
沈牧平听着沈小运的话,脸上露出了微笑。
大年初五的早上,沈小运早早就被“鞭炮声”吵醒了。
这一天财神爷过生日,好多店铺都在开市迎财神,老城里早就不让放鞭了,可是有店家想了主意用踩气球代替放鞭,一串儿的声音响起来,也很热闹。
这一天,财神爷要上班了,沈牧平也要上班了。
“中午我会尽量赶回来,你要要是饿了,茶几上有点心,锅里有炖的鱼头豆腐,电饭锅里有米饭,热一下鱼头豆腐就能吃了。”
沈牧平交代得很细致,沈小运抱着小小姐的两条粗前腿点了点头。
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
“你白天可以玩半小时的戳小鸡,等我回来给你带棒棒糖好不好?”
沈牧平问沈小运。
沈小运的眼睛“唰”地被点亮了。
“能不能带两根啊。”沈小运说,“我一定在家里乖乖的,我也不玩戳小鸡,你给我两根棒棒糖吧。”
沈牧平看见沈小运有些扭捏地说:
“陆奶奶没有人给棒棒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