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相信我,他跟你想象的也完全不一样!
池迟和昨天一样比比划划地买好了包子、蒸饺和粥,方十一不爱吃鸡蛋和米粥,但是对传说中的肉龙很感兴趣,池迟又给她要了一块肉龙,一杯现打的花生豆浆。
宫行书抢在她们两个人的前面付了钱,然后很自觉地跟着她们一起往回走。
“昨天你检查了吧?身体没事儿吧?哎呀,我一想到我差点撞着你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池迟很想翻个白眼给面前这个穿着军绿色裤衩大红色T恤的男人看,昨天差点被撞到的明明是小嫌弃这只狗,怎么就变成差点撞到她了?
方十一左右看看这俩人,觉得池迟和宫行书这位活着的传奇之间一定有故事。
要是池迟现在能看见方十一的小眼神儿,一定会用手上的包子敲她的脑袋。
从来没有故事!只有事故!
“哦,对,你不能说话。”宫行书弯下腰又把小嫌弃抱在了自己的手里,“不能说话,你就得学着听话。”
“我能说话。”池迟站在原地,用自己快报废的嗓子尽可能大声地对面前的男人说,“所以,麻烦您有什么事情一次说清楚吧。”
“哦…”
池迟强硬了起来,宫行书的态度就自然而然地软了下去,他嘿嘿一笑,对着池迟说:“明年有空么?拍我的电影呗?”
请相信,这是宫行书这辈子最尴尬的一次电影邀约,其实他更喜欢跟人在酒馆里、饭桌上、或者他占据绝对话语权的场合决定自己的角色扮演者。
可惜啊,池迟显然是个不会跟他去酒桌饭馆,更不会让他占据绝对话语权的人。
那让他油滑一下,他也不是做不到。
就是觉得这空气啊,阳光啊,好像都带了点阴影,透着一种让他不舒坦的气息。
“好。”
池迟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如果您到时候还想用我的话,我随叫随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进组了!拍戏了!
平阳的角色厚度肯定不如前面的那些剧本,因为受众不同,目的不同,但是各种盔甲吃、宫装吃!咦嘻嘻嘻…
第187章 行书
池迟答应了接自己的戏,宫行书却没觉得高兴。
之前,池迟的经纪人多次拒绝他们,宫行书大概是知道原因的,柳亭心的一场婚礼,让池迟几乎继承了她全部的“圈内资源”,和柳亭心关系甚笃的宋子乔要是明年想开新戏,肯定会找池迟,还有柯复、曾谭…那一些中生代实力导演,他们短时间内都不会忘了池迟。
而他宫行书,从来自导自演,自己是绝对的主角,女性角色在他故事的情感逻辑上从来是配角。
所以,就算他拿了再多的奖,被再多的人吹捧为什么国内第一人,池迟的经纪人也未必会觉得他的作品是最好的选择。
池迟不会不知道,却着轻易地答应了,就好像她知道自己到时候连能不能拍戏都不一定似的。
不知不觉,宫行书已经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池迟确实作天作地,她可不能把自己也“作”完了,至少在演他的电影之前,他得想法子让这个小姑娘别这么苦唧唧的。
早上吃的是包子,中午池迟带着方十一吃了一家日料,方十一自己嘴里吃着各种炭烧的牛肉、牛舌,眼中看看吃梅子茶泡饭的池迟,也觉得嘴里的美味打了折。
当初拍《凤厨》的时候,池迟可是会让别人多吃一碗饭的人。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方十一小心地看着池迟的表情,终于把想问的话问出口了。
心情不好?怎么会?
池迟不觉得自己哪里心情不好,她很正常,很正常地在准备着新戏,并且对剧本充满期待,养了一条狗,很可爱很粘人…她很正常地按照人们期望的样子去努力生活,又怎么会心情不好。
看着池迟疑惑的目光,方十一摇了摇头:
“你心情不好你要说出来,你看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我会去跑步机上疯狂地跑步,或者骑自行车骑很久。你也可以打枕头嘛,要不就找闺蜜出去吃吃喝喝逛街聊天,假装没有事情是不对的。
…失去了朋友,谁都会不好过的,看着柳爷的婚礼,我也哭了两天,她那么好的人死了,谁都会觉得可惜。”
回国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池迟的面正面说起了柳亭心的死。
或者说,这是白丛凯带走了柳亭心之后,第一次有人对池迟说出柳亭心最可能的结局。
池迟本来是把头埋在那个颇具和食风情的陶碗里的。
淡粉色的梅子,珍珠白的大米,墨绿色的海苔,澄澈的茶汤…这些在她的眼里猛然变得模糊。
她想像过去那么多次一样,让这些模糊的泪水消散,却失败了。
方十一看见的,是一个没有再把头抬起来的女孩子,在餐厅里她也带着棒球帽,让人看不到她的神情。
“其实,虽然我的年纪比你大,但是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懂得多,你特别厉害,真的!
我对娱乐圈还是很了解的,前几天看见一个地方盘点什么‘小花实绩’做了一个表,然后,根本就没有你。负责盘点的人说她们盘点的是小花,不是小神,你已经不在比较范围内了…”
可怜的、一直以为自己能言善道的写手、作者、编剧方十一方小姐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
因为池迟哭了。
方十一看着池迟的眼泪滴落到了那份寡淡的茶泡饭里,无声无息的。
“你看看,你多可怕啊,你还不到20岁,那些比你入行早的人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有人说可能过几年你就会像莫瑶一样去国外发展了,因为国内的电影…就像我的写小说遇到的问题一样,展现女性的美,展现的太单一了,你又不可能再给谁当配角…”
她恨不能把眼前这位年轻的影后、业内认定最有票房号召力的女演员、现在天天挂在微博热搜上凭借一部网剧让无数人神魂颠倒的女孩儿夸出一朵花儿来,却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干巴巴的。
池迟是哭了吧。
为什么会有池迟这种哭泣都不能让人感觉到怜惜的人呢?
方十一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池迟的悲伤那么沉重,她除了嘴巴张张合合的说着话让自己也别让对方尴尬之外,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安慰对方。
就像是方十一大学时代最喜欢的校园里的那一棵树一样,一代代的学生在它下面的石凳上看书晨读,一对对情侣在它的遮掩下情思迸发…有一天台风来了,刮断了它不少的枝叶,人们把它掉下的东西收捡起来,然后该看书看书,该谈恋爱谈恋爱,那棵树也是这么沉默着的。
可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让自己变成这样的沉默坚强…
过了两三分钟,池迟动了。
她一勺又一勺吃完了那份浸了她泪水的饭,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唇角和鼻子,才抬起头来看着方十一。
因为她不能说话,所以只要微笑就好,用笑容好像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池迟抽了抽嘴角,到底没笑出来。
烤炉上的肉已经熟透了了,肉的香气越发浓郁,方十一把它夹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没了吃下去的想法。
“你要不要陪我去逛街啊?”方十一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问她,“我这么个死宅,难得来一次京城,过几天要见C娱乐的老板他们我都没有几身好看的衣服啊。”
本来,方十一不想过多地参与到《平阳公主大传》的拍摄中去,跟李总监见一面聊一聊知道一下能有谁来演,她就要回去继续筹备自己的新文了,现在池迟要演她家的李纤阿,她就必须打起精神和别人一起努力把她心爱的平阳拍好。
“你的日常衣服也太…”方十一很想吐槽一下池迟已经连着两天穿黑衣服了,话刚出口又被她摁了回去。
池迟想了想,点了点头。
池迟今天穿的依然是黑T恤,白色的背带短裤,脸上戴着口罩,没戴墨镜,戴了一副金丝平光镜。
走在马路上,也很少有人认出她来。
方十一买买买的时候也是大手大脚的人,逛商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她喜欢的风格就冲进去试了又试,出了更衣室就跟池迟的面前转个圈儿。
“好看么?…算了,问你这种问题我根本是自取其辱。这件衣服会不会显得我瘦一点?”
其实方十一骨架纤细,根本就不显胖,只是肚子上因为天天吃着零食码字有一圈儿肉,她每试穿一件衣服就要在自己的腰上捏一下,再努力地吸气。
看得池迟有点想笑。
方十一不只自己买了三四身衣服,还撺掇着池迟给小嫌弃也买了“衣服”。
“兔子耳朵、猫耳朵这都是必须买的啊!你家小嫌弃那么可爱,肯定得多打扮啊!”
不能说话就没人权的池迟只能拎着那些东西刷卡结账。
回去的时候,是于缘开车来接的她们,因为她们买的东西是在是太多了,六七个大袋子都塞得满满的,有方十一的衣服首饰鞋子,还有给小嫌弃买的小玩具和罐头。
到了池迟家楼下,于缘皱了一下眉头,有人刚好用车挡住了地下车库的通道,她想按喇叭,被池迟制止了。
池迟认出了这辆奔放的吉普。
挡住她们的人,当然的在这里等了很久的宫行书。
看着池迟从车上下来,宫行书把手里的泡面碗往旁边一放,也开门下了车。
“有点事儿,找你聊聊。”
他换掉了早上那套辣眼睛的红绿搭配,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路灯照在他的脸上,池迟看了两秒才确认,宫行书似乎把自己的胡子打理了一下。
注意,只是一下!
但是就这么一收拾,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
成功减龄到四十岁的真·三十多岁的宫大导演跟白天一样用他那双眼睛盯着池迟的脸。
女孩儿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意思是聊怕是不行了,她又说不出话来。
“没事儿,我最喜欢的聊天方式,就是我说着,别人听着。”粗狂惯了的汉子咧嘴一笑,有点像是一头狼。
坐在车里的于缘和方十一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把池迟拖上了车,然后以这个小区安全须知上绝对不会允许的速度扬长而去。
“宫,宫导演不会做什么吧?”
“他要是能做什么,他也拖不走池迟了。”
池迟都没挣扎两下,和自己老板已经颇有默契的于助理明白池迟是愿意跟对方走的。
于缘看了一眼手机,池迟给她发了微信让她不用担心。
池迟坐在后车座上看着宫行书一手开着车一手端着泡面碗把最后的几口汤喝完。
她默默地摸出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
“哟呵!你还怕死啊!”透过后视镜看了池迟一眼,宫导演用手背擦了擦嘴。
“我还想拍戏,当然怕死。”
低哑的声音仿佛就在宫行书的耳边响起。
“人啊,有奔头就怕死,也有人啊,把死得舒坦当自己的奔头。”男人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紧紧地盯着池迟的脸,慢悠悠地说,“我说的人,就是柳亭心。”
又是柳亭心,今天不止一个人吃跟池迟说起柳亭心,仿佛那个人的死去给池迟的心里留了一个大大的伤口,伤口流不出血来,一切的痛苦都在里面憋成了脓水,每个人都想去碰碰看,看看能不能治好那一块创伤。
方十一说的实话,池迟还流了泪,宫行书再提起来的时候,池迟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是因为她不在乎么?当然不是,是因为她面对柳亭心的死,已经疲惫到不知道如何去表现自己的情绪了。
这种感觉要是用来演戏该多好啊,偏偏被她用来折腾自己。
啧。
骨子里作天作地,想要的是为所欲为,偏偏又把一堆有的没的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累得跟狗一样别人还不懂她。
宫行书摇了摇头,开着车上了高速。
“要去哪里?”
“现在才想起来问啊?晚啦!我要把你卖了!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不对”。
宫行书突然变得特别开心。
“你的喉咙已经破了!”
池迟并不想这个突然发癫的“传奇”了。
“柳亭心死了,你难过,因为你遇见了她,你要是没遇见她呢,她还是得死。有区别么?
作为一个人啊,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她的婚礼我看了,挺带劲儿的。
哎呀那个视频网站上真是几十万人在那哭啊。不用说我了,就老杜、老陈、老张,他们一气儿死了,也不可能这么多人哭你知道么?
柳亭心图的,就是别人记得她,记得她是一直漂漂亮亮的,她做到了啊,你帮她做到了啊。”
夜晚的高速上车子不多,宫行书说得畅快了,一脚油门到底,还能偷空儿看看池迟的表情。
池迟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你内心戏也太丰富了!什么都憋在心里,那不叫演戏,那叫玩儿命你知道么?”
说?说什么呢?
坐在后座上的人抬起眼睛看着宫行书,他们的目光就在后视镜上交汇了。
宫行书不再笑了,他看着那双眼睛,沉默了几秒钟。
“很多年前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话剧演员,他到现在也不出名,可是我觉得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演员,因为他在不演戏的时候,不说话,没有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全部的情感和思维都放在了自己的表演里,脱离了表演他就失去了灵魂。
你现在跟他太像了,不过是你在生活中也是表演,他不行,他热爱舞台,离开了舞台什么都不行。
不对…”
宫行书摇了摇头,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看向池迟,仿佛她的眼睛有毒一样。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他永远目标明确,你呢?”
我呢?
口口声声,说着最爱演戏的我呢?
什么时候起,想得…又是“活下去”呢?
池迟闭上眼睛,思维像是一根触手,从时光的彼端拽回了属于“池迟”的开始。
那些只要能演个龙套就可以让她微笑的日子。
那些…她刻意像个十六岁女孩儿一样,接受者别人的照顾的日子。
从什么时候起,她又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坛子,任由自己把万般心绪扔到其中发酵,却不敢再让别人看到其中的一点点真实?
因为,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她在被池秀兰影响着,她在被她性格中苍老消极的一面钝化着,变得伤春悲秋,开始自我折磨…
“行了,地方到了!”
在池迟思索的时候,宫行书已经停下了车。
他替池迟打开车门,让池迟听到了外面滔天的声浪。
男人戴上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又给池迟戴上了一个白色的面具。
“可怜的小公主啊,欢迎来到没人在乎你是谁,你也不用在乎你是谁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Д  ̄)┍好艰难的一章
第188章 清风
清早醒来,方十一才发现昨天的后半夜下了一场暴雨。
于缘躺在沙发上,显然是等到了很晚实在撑不住了才睡了。
昨晚上池迟一夜未归。
那只叫小嫌弃扒拉着门,方十一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想出去遛遛她,却把于缘给惊醒了。
“天亮了?”
于缘揉了揉头发,一脸发懵地看着方十一。
“六点半了,你再睡会儿吧。”
“不用了,我还得去接池迟。昨天她说雨太大了不回来了,现在雨停了,她说不定一会儿就给我打电话了…”
年轻的助理坐了起来,打开了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
“池迟自己有钱,打个车也就回来了,再说了,还有宫…”
方十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要是让狗仔拍到了池迟和宫行书一大早在一起,天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锁响了一声,一夜未归的人开门走了进来。
小嫌弃哼唧了两声,扑到了她的腿上。
池迟弯下腰拍拍小狗的脑袋,又对着于缘和方十一指了指自己手上拎着的袋子。
某个京城有名的牛肉火烧店的logo就印在袋子上。
“宫行书让他的助理买的。味道还不错。”要不是凑到了她的耳朵边上,方十一都没听清楚池迟到底说了什么,她的嗓子好像比之前更哑了,现在连气音都觉得吃力。
于缘可没空去在乎什么牛肉火烧,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池迟,深吸了一口气。
“你换了一身衣服。”
说话实在是费劲,池迟干脆一个字不说了,把火烧递给方十一,掏出手机给于缘发微信:
“昨天下雨,衣服都湿了。”
于缘看看微信,再抬头看看面带微笑的池迟,叹了口气,到底再没说什么。
池迟走回房间,一直睡到了晚上八点才起床,于缘被窦宝佳叫走了,只有方十一坐在书房的地毯码字。
方十一看见池迟就在她的面前打了一套八卦拳,然后就跟没看见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一样摇头晃脑地进了厨房,小嫌弃颠儿颠儿地跟在她身后也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池迟端了两碗面出来。
最简单的西红柿打卤面,红黄相间,汤色浓郁,绿色的葱花缀在上头都显得娇嫩可亲。
方十一很想说自己晚饭已经吃过了,想想还是跟着池迟吃了一碗面。
吃完了面,池迟又去刷碗,身为家务废的方十一除了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看着池迟的侧脸,方十一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觉得哪里不对了。
今天的池迟,看起来好像精神不错啊?
前几天那种隐约存在的懒散感觉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嗯?”看见方十一瞪着眼睛看自己,女孩儿用鼻子发了一个音,像是问她有事儿么。
方十一嘿嘿笑了笑,跑去跟小嫌弃一起玩儿了。
趁着没人,池迟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昨天晚上她大喊大叫,脑袋好像有点缺氧,就算睡了十几个小时她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好在…她的精神头儿是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被喧闹人声惊动了,被放肆呐喊唤醒了,被宫行书五音不全的魔音灌耳召唤了…被长达整整两个小时的瓢泼大雨洗涤了。
虽然身体很疲惫,好在她的心重新变得热烈了。
摸摸自己的胸口,池迟很想找什么东西亲一下,恰好小嫌弃被方十一骚扰烦了跌跌撞撞拱进来,被池迟抱起来对着脑门狠狠地亲了一口。
小家伙摇着尾巴舔了舔自己主人的脸,一脸的蠢萌无辜。
收拾好了厨房,池迟给窦宝佳发了微信跟她说明天就想去做雾化快点把声带治好。
一部戏又一部戏的在等着她,她不想再耽搁太久了。
六月三十号,播出了不到三个礼拜的《王子的七日记》网络播放量破了十亿,C娱乐的陈总经理在庆祝会上向人们宣布,他们和池迟所在的小水洼工作室达成了长期合作计划,池迟将领衔主演C娱乐联合兰月影视制作公司一起打造的历史传奇电视剧《平阳公主》。
陈总经理没说的是池迟其实已经进组,目前正在礼仪老师的帮助下矫正身姿,顺便…增肥。
“体脂含量过低,不止是增肥的问题,池迟小姐还得增加运动。”剧组的营养顾问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在私下里,她很有职业操守的没有跟别人说池迟的身体状况,只把池迟的精神状况不好隐晦地纪录在了自己的工作手册上。池迟拍《王子的七日记》的时候也是她担任的营养师,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能让一个女孩儿体重锐减十几斤,而且并没有刻意减肥,除了心理原因之外她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好在池迟很听话,早餐能吃下两个煎蛋一杯牛奶三片油炸馒头片,午餐一大份红烧牛肉盖饭,下午茶的时候吃小蛋糕,晚饭还能吃一碗皮蛋瘦肉粥好几个小包子。无论是锻炼还是与人交流都比较积极,怎么看都不像是出现问题的样子。
这位营养师才渐渐解除了心里的担忧。
池迟每天吃的脑满肠肥红光满面,方十一就过得水深火热,米子明早在今年年初开始筹备的时候就把她的原著读了好几遍了,现在逮着了她这个原作者兼编剧,那真的是一点点地跟她磨着剧本。
拍《凤厨》的时候,还有一个魏愈来帮着方十一承担康延带来的压力,现在换成了她自己的《平阳公主》,她就得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询问和质疑。
康延是那种很职业的公事公办,米子明刚好相反,他天天乐呵呵地像是妇联主任一样,开口就是“小方啊,来,咱们聊两句。”
这个“两句”能一说就说五六个小时!
好在,说完了之后,方十一笔下的那一幕戏就会变得准确和清晰。身为笔者的方十一也在这样的“聊聊”中获益匪浅。
“我掉了的肉都长在你身上了!”
某天午餐的时候碰面了,方十一哼哼唧唧地掐了一下池迟的脸。
池迟正在给“随组家属”小嫌弃喂特制的牛肉条,看见方十一的那张“臭脸”,她把小嫌弃举到了方十一的面前。
“你看,你们两个现在是一个表情。”
声带好了之后,池迟的声音依旧是悦耳动听的,让很多人放下了无谓的担心。
“哼!”方十一放下餐盘点了点小嫌弃的鼻子,“你居然也胖了!一人一狗都在快乐地长胖,只有我天天水深火热!”
“小方!刚好你在这,下午有空么?昨天我看到‘收服何潘仁,入驻司竹园’那一节,你剧本上有个细节的处理我不是很明白,有空咱们聊聊?”
米子明今年也不到四十岁,作为一个正经科班出身的导演,他对方十一这位半路出家的编剧毫无偏见,明明自己经验更丰富,根基更深厚,却完全没有一点颐指气使的态度。
“池迟,最近骑马学得怎么样了?”得到了方十一的答复,米子明又笑眯眯地看着池迟,“骑马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保护好自己啊。”
“好的,米导。”女孩儿的脸上带着微笑,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们两个也算是熟稔了,尤其是她还带了小嫌弃,这么大的狗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人借狗势”池迟迅速和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打成了一片。
米子明的爱人很喜欢狗,他自己对养狗也有几分心得,前天还给了小嫌弃一个玩具。
“米导,今天的玉米浓汤不错,您也应该尝尝。”池迟好心地向对方推荐自己今天比较喜欢的食物。
“唉,算了,自从上次查出了血压高,我的爱人就…唉…”
看看池迟面前的黄豆炖猪蹄、香菇扒油菜、玉米浓汤,米子明拍拍自己脂肪层略厚的肚子,端着自己的那几块没肉的披萨和水果沙拉坐到了别的位置上。
米子明走开了,方十一长出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闲在就要跟我聊,呼…”
池迟把一块猪蹄尖儿放进了嘴里,笑眯眯看着方十一跟吃断头饭一样地扒拉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
吃完了饭,休息一会儿,池迟带着小嫌弃一起去马场。
现在剧组驻扎的地方是个地处于京郊的休闲山庄,有马场,有果林,还有林泉交映的山间小道。
小嫌弃不肯让池迟抱着,自己屁股一撅一撅地走下石阶,池迟在它后面牵着绳子慢悠悠地走着。
上午形体训练,下午骑马,晚上看剧本,每隔两天开一次碰头会,日子倒是过得很清闲。
在这样的清静里,池迟慢慢体会着去成为“李纤阿”的感觉,她敬仰她的父亲,亲近她的母亲,敬重她的大哥…这些,她又一点一点地失去了。
最后和她相伴的,是她的丈夫柴绍,他们成婚多年,到了最后的那点时光里才有机会相守。
最后伤害她的,是她曾经最亲昵也最尊敬的二哥。
好在她一辈子没有后悔过,为人潇洒,心地坦荡。
譬如穿林清风,泉中明月,让人感受到了,让人看见了,让人或喜或悲了,再毫不留恋地离去。
这样的人,过去有,现在也有,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让她在戏里成为这样的人,也去经历一回这样将生死都看破的红尘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