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重伤的Snake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反派boss的意识,让他自己摁下了整个巢穴自毁的按钮。
…
为什么没有彩蛋?!彩蛋不是这种商业爽片的传统么?!
一直在座位上坐着不动,等到了电影院灯光亮起,幕布上彻底没有了光影,时梦那颗期待彩蛋的心终于碎了一地。
不只是她,全场几乎没几个人离开,显然都以为是有彩蛋的。
“唉~为什么没呀彩蛋”坐在时梦身边的一个年轻女人几乎和她同时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应该提前问问昨天看了首映的,又怕那群混蛋给我剧透啊。”
时梦走出电影院,看见那些排队等着进场的人,特别想跟他们喊一声:“池迟在里面演得Snake特别特别特别帅!”
嗯,她绝对不是池迟的粉丝。
下一次啊,池迟下一次会让我们看见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时梦现在已经开始满怀期待了。
跟在时梦身后走出来的年轻女人身后可不只她的那一个同伴,七八个年轻男女显然都是跟她一起的。
“剧本我觉得中规中矩,就是英雄大片的结构,但是池迟在里面帅出了新高度啊!”
“《七恶棍》里面她表现了一种看透世事的苍老,现在这个状态的Snake真是年轻得让人喜欢。”
“我特别喜欢Alger受伤躺在医院里的时候Snake看他的眼神,真的是一瞬间的,冷血动物就变成了人。”
“卫萌,你帮我们问问池迟,我们买了毒蛇的周边她能不能抽空帮我们签个名?或者她手里有的话签个名给我们,我高价收啊!!!”
“上次电影的宣传,不是抽奖了三个么?”
“你也说了就三个,有人出价两万都没人卖…”
“好吵啊你们。”卫萌对他们摆了摆手,躲到一边安静的地方对着微信里面轻声细语地说:“《Snake》好好看!我超级喜欢!”
大洋彼岸在睡梦中的池迟自然现在听不见她的表白,但是不耽误卫萌继续亢奋。
同一家电影院的VIP室里,一个男人一直等到外面没什么人了才终于戴着口罩墨镜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以为元旦当天能更出来,没想到字数超了,一修改就过点了,还有点卡文…嗯,现在的祝福也算呢,元旦快乐!太困没空捉虫了,有问题评论里说一下我明天改。明天没番外,等我再憋一波儿
第266章 番外(三) 错过一个神
“我记得在您当初接连接了很多商业电影的时候, 有很多人说您是急功近利只想赚钱了。”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是一档在国内家喻户晓的访谈节目, 主持人语言温文,却总是能抓住一些踩着别人心理防线的问题。
就像现在她所提到那些言论,在当时几乎占据了网络影评喉舌的主流, 年少成名的女孩儿接连拿奖又频频受到大导演的青睐, 却在这个时候前前后后拍了多部的商业电影,毫无人们期待中的“艺术女神”形象,让很多影迷都痛心疾首,认为她是成名太早, 被娱乐圈这个花花世界迷了眼, 忘了自己作为演员的本分。
对电影行业了解颇深的主持人显然是做了很多的功课, 她面前的这个人经历了多次的舆论风波,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迅速站在了舆论上风向,凭借强硬的作风和直白的话语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耿直直接的年轻演员形象, 唯有那个时候, 她一直在国外, 不回应,也不露面,任由外面吵得沸反盈天, 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
“很多人?”
年轻的女人穿了一身亚麻色的衣裤, V型的领口上银色的链子闪烁着光彩,与披垂的长发交相呼应。她的坐姿很放松,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嘴角一直带着笑。
现在, 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见过你说的‘很多人’。”
主持人很明显愣了一下。
年轻女人接着说:“如果有很多人来跟我说他们认为我应该怎么去规划自己的事业路线,我是很愿意去听听他们的想法的,可是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很多人…”
“可是当时对你的这种事业发展的路线争论几次上了各个网络平台的热点,如果没有很多人去讨论这个问题的话…”
女人摆了摆手,纤细的手腕上几个金银相间的细镯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几下。
“您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外套。”
黑色的西装外套剪彩得很是得体,为主持人增添了几分知性的美。
顺着对方的话,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脸上不自觉就带了被人夸赞后的愉悦笑容。
“有几个人在你背后说‘哎呀,她这件外套和她一点都不配’。这种时候,您会认为他们是在对您提出着装建议么?”
当然不会,这种人…只会被套上一连串不光彩的称呼。
“那现在我面对面,很认真地跟您说,我觉得你这件西装外套也可以搭配一下衣领有装饰的更柔美一些的衬衣,您觉得我是在对您提出着装建议么?”
女主持人点了点头。
“对我来说,第二种人的意见,才是意见。”
如果别人在别处的肆意评价都能影响到她,那么今时今日的她也不会成为这样的她了。
“我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因为别人评价的永远是已经发生不可更改的事情,我要做的是个永远往前走的人,没有时间总是回头去看。”
“失败?当然有,在决定拍《无战之城》之前,我试镜了一部电影,进组一个礼拜之后,角色被换掉了,因为编剧不喜欢我,还有去年拍完《无战之城》之后本想立刻进组一位韩国导演的电影,结果因为我的状态没有调整好,也是被临时换掉了…这些与其说是失败,不如说是遗憾吧,可惜没有拍到当时心仪的电影,不过好电影那么多,我只能努力用更多的好作品来弥补遗憾了。”
“话剧是在筹备,本子已经很成熟了,是跟国外的一个话剧团合作的,也算是一种尝试吧。我是个演员,什么都想演,什么都想试。”
“商业电影当然也有好电影,任何类型的电影好或者不好都是靠质量说话的。”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她的脸上只有微笑,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厌烦,这个世界上,有人笑得像雨,能让干涸的心田迅速湿润,有人笑得像海,让人顿觉视野广阔,内心无所拘束。
也有人的笑会让人想起一场春风,十里、二十里、三十里,暖暖春意越过冷山冰河,绿了柳叶,红了桃花…这风扑面而来,也不及那笑容,能让人心头的锁瞬间笑容,只想微笑看着她,微笑想着她,踩过桃红柳绿、山山水水走向她,拥抱她。
就像电视机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此时做的那样。
异国西海岸的天空正是深夜,山海间璀璨的灯光像是童年记忆中的灿烂银河,像是很多年前那个寂寞的夜晚,不过那时,这个男人拥抱的是冷冷的墓碑,现在拥抱的,是遥远的虚影。
在这个国度,人们叫他Lenny,他还有个中文名字,叫温潞宁。
Lenny的意思是勇敢的,温潞宁在拥有这个名字之后,才越发地意识到,自己是个懦夫。
重逢,发生在两年多前,正在大学里学习导演专业的温潞宁被他的老师找到,希望能通过他联系到池迟。
随着《七恶棍》和《毒蛇》的票房大热,池迟这张东方面孔真正走上了全球的舞台,人们认可她是个才华横溢的演员,而不仅仅是一个简陋的符号,或者一个讨好外国市场的装饰品。
Lenny曾经和池迟合作过的事情,有心人是都知道的,比如他的老师。
老师有一位得意门生,在看了池迟的表演之后如痴如醉,通过各种途径希望能得到与她合作的机会。
仿佛终于有了一个借口或者理由,温潞宁给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邮箱,发去了电影的剧本梗概,还附赠了他现在的电话号码。
在邮件的开头,他用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才打上了“我是温潞宁”五个字,反反复复地删掉又打上,像是自己的心上有一块发臭的遮羞布,他揭开了觉得痛,盖上了又觉得不甘心。
邮件发出去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块儿。
两天后,他收到了回复。
四天后,他和自己那位叫祖海尔的师兄一起在一家咖啡厅等到了池迟。
年轻的,穿着白色运动套装的女孩儿扎着马尾辫,温潞宁看见她转身关上车门,发尾划出的弧度宛若一道时光之门,让他瞬间想起了当年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孩儿的样子。
她满脸笑容,她步伐轻盈,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过分明亮,更甚那一日的春日阳光。
“好久不见,温叔叔和陆阿姨他们还好么?”
女孩儿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杯柠檬水,像是个老朋友一样地跟男人打招呼。
整个会面的节奏,就此被她掌握在了手中。
温潞宁作为一个牵线者,在帮两边介绍过了之后就算是完成了大半的使命,女孩儿和那位年轻的异国导演讨论着剧本,他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这个剧本这里,你要的感觉是我再凶狠一点,还是表现出一种愤怒?”
“林秋在这里想要的更多的是一种感情的交流,但是没有人能够给她,所以她的表情放空你觉得应该是麻木的,还是带点痛苦的?”
曾经,和她讨论剧本的人,是他,扛着拍摄的设备,蹲在路边,坐在公园的台阶上,蹭坐在冷饮店的遮阳棚下面…自己的要求都会被满足,自己心中的林秋都会被实现。
可是那样的曾经,已经被他毁掉了,在他决定以身犯险给林秋报仇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这个重现了林秋的女孩儿会面对怎样的压力,也许想过,也许没有,也许他只是不在乎。
却又在之后才发现,他其实是在乎的。
没人注意到温潞宁在想什么,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很快就敲定了合作的意向,当然,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也不需要温潞宁这个中间人了。
在女孩儿告别的时候,温潞宁忍不住叫住她:“池迟,你…”
你的工作顺利么?
你对我就没有怨恨么?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拍小象的时光么?
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合作电影么?
“嗯?”
池迟的身后车门打开,一条皮毛发亮的哈士奇跳下车子围着她打转儿。
她轻轻摸着狗头,等温潞宁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池迟,你…现在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你把祖海尔导演介绍给了我,我相信,以后会更好。”
池迟最后对温潞宁说的这句话,在几年后变成了现实,她以制作人和唯一主角身份与祖海尔导演合作,拍摄的电影《无战之城》斩获了艺术女神最佳外语片奖。
从一个过分年轻的“著名演员”,她真正成了一代人的传奇,也从此开始跻身全球电影金牌制作人的行列。
温潞宁看着她越走越高远,再没有联系她的想法了。
从《跳舞的小象》之后,尽管学了导演专业,温潞宁却再也没有拍摄出让自己满意的电影作品,他的灵气和才华仿佛被放进了一个盒子里,然后上了锁。
那钥匙长了翅膀飞向云端,而他自己,却在艺术上越来越陷入了无望的沉沦。
电视中播放的这段访谈,是半年之前录制的,温潞宁已经反复看了很多遍,就像他曾经看林秋生前的照片那样,因为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所以恋恋不舍地对自己的灵魂反复凌迟。
“池迟,马上就要过农历年了,有没有什么要对观众朋友们说的?”
“啊?祝大家都过个肥年?”
主持人没忍住,脸上的端庄一下子笑没了:“多说点儿吧,大家可都期待你的新年祝福呢。”
年轻女人端正了一下坐姿,非常认真地看着摄像机镜头说: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勇敢换来前进,豁达换来快乐,真诚换来真情,付出得到应有的回报。”
环抱着电视机,温潞宁轻轻地回答:“好。”
却自己都觉得无力。
懦弱是魔鬼,让他失去了林秋,又错过了自己的艺术女神,温潞宁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却觉得自己的泪水里,透着让自己都不屑一顾的虚伪。
外面天要亮了,这个看不见朝阳的房间里,依然充斥着夜晚的冷清。
在地球的另一边,一家颇具规模的剧场里已经坐满了人,话剧即将拉开帷幕,很多人买票之前连话剧的名字都没有看清楚,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话剧的主演是池迟。
只“池迟”这两个字,已经足够让几千人,几万人,更多的人,心潮澎湃,满怀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好啊!!!!
鸡年大吉呀!!!
么么啾呀!!!
咦嘻嘻嘻,新注册了一个作者号叫很正经的三水小草,正在搞抽奖,大年三十发红包,有空可以关注下,下一个番外写啥我还没想好,你们还想看啥??说!!
第267章 番外(四)还你六十年
"在我年轻的时候, 有前辈是这样告诉我的——‘一个演员如何才能把自己活成一个传奇呢?就是在你最灿烂的时候与这个舞台告别。人们永远记住的, 只是你最美丽最耀眼的时刻。
这样,在所有人的心里,你就是个传奇了。’
成为一个传奇的演员,可能是很多人一生的追求,可是对我来说…“
女人, 懒懒的坐在藤椅上,表情悠然, 恬淡,仿佛下一刻就会坠入到一个甜美的梦乡之中。
”对我来说,时间实在太过短暂,我没有精力去想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个传奇, 因为我只想把我所有的生命都贡献给我最爱的事业。
前些年, 有人问我,‘你不觉得自己这一生错过了很多的风景吗?你总是在埋头的往前走, 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女人应该经历的东西,你似乎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生, 你不觉得空虚么?’
我的回答是‘没有啊’,人生几十年时间, 谁能记住多少东西呢?到我现在这个年纪,我记不住我看过的花,也记不住那些被我趟过的河。终我一生,我只能记住一些光辉灿烂的灵魂, 他们像是星星,永远注视着我。
在他们的陪伴下,我走完了我人生中的每一段历程,天上的星星在增多,我看到的星空越来越美,与星空相比,身边的风景,错过就错过吧。
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拍这样一个电影,把自己人生中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拍成这样一个长达六小时的、仿佛纪录片一样的东西,然后我还非要告诉别人这是一个电影。
这个问题,也是好多人问了我好多年,从我当年开拍到现在,也有足足五十年的时光了。
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每五年,我都要总结自己前一段的人生一次,然后把自己还能记住的,认为足够好,或者足够坏的东西拿出来记录一次
我是个电影人,我一生与表演为伴,为什么我不能用电影来记录自己的人生呢?有些人撰写自传,有些人出版,那我记录日记的方式就是这个样子的,我用电影记录我的人生。拍了这么多年,成品已经呈现在大家眼前了,如果问我觉得自己的作品怎么样,我只能说,我拍得有些随意,大家也就随便看看,我这辈子可对人言的,你们就不需要再猜测了,不可对人言的,你们永远也猜不到了。”
从十六岁到三十三岁,是这个大屏幕上这个女人最被人所熟知的年龄段。
那时候,她电影佳作不断,从国内到国际上,各种电影奖项拿到手软,是让一国整个电影行业都为之仰望的所在。
无论是与国际大导演合作的各种高票房商业片,还是与新锐导演合作的文艺片、甚至实验电影,她的作品仿佛被电影女神祝福过一样,票房飙升、好评如潮,无一部失手。在一度被人嗤之以鼻的整个国内电影行业,她像是一个奇迹,也像是一个标杆,甚至被人大呼为国产电影的希望所在。
“一个行业的希望?那只能是无数人的努力,就像一部电影一样,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彻底决定一个电影的命运,必须是所有人都努力,不是努力地去完成一部电影…是努力地把自己的心、自己内心深处的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解读去表达给这个世界去看。为了完成而完成的东西,我很那叫它是电影。”这个年轻耿直的女人,说话总是会轰得一些人面红耳赤。
她二十八岁那年参与拍摄了杜安导演的最后一部作品,电影拍摄到后半段,杜安导演重病入院,顶着投资方的压力,她一力揽下了这部电影导演的工作,最终完成了电影《江湖远》。
这部电影,在很多影史书籍上都被认为是她的导演处女作。而她,永远称呼这部电影是杜安导演的遗作。
“江湖远”这个电影名仿佛一种预言,预示着这个女人的事业进入到了另一个阶段。三十四岁到三十九岁的五年间,她把主要精力投放在了话剧表演上,只产出了一部实验电影,所获得的票房成绩与她的赫赫声名全然不符。
那时候,很多人都认为,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她应该已经转为幕后,要么专注于电影投资,也可能转行当导演,不会再出山拍什么片子了
可是四十岁的时候,她再次出现在了大荧幕上,给所有人带来了电影《一人之城》。
在这部电影之前,无论是坚强善良的好人还是诡谲多变的反派,亦或者正邪难分的形象,她在电影中给人的印象总是强大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去演一个大女人,面对一切,保护别人。
可是这次不一样,她所扮演的角色是一个被自己原来环境所抛弃的家庭主妇。很多影迷以为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女人的奋斗史,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却个个如丧考妣。
那不是一部励志的电影,却真实到让人惊惶,长期遭受家庭冷暴力的女人在整个社会挣扎了一圈儿之后,结局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病人一样去疯狂地怀念自己当初被人圈养的生活。
一人之城,是她一个人被困在其中永远不能挣脱的囚笼。
无数女孩儿说自己被这个电影吓到毛骨悚然。
这部被人评价为内核污糟不堪,完全不知所谓的电影自然也遭遇了票房滑铁卢。
人们喜欢看着传奇被造就,也喜欢看着丰碑被打碎,媒体狂欢一样的宣布这个女人身上票房传奇、最强影后、金牌制作人等等所有金身都已经破灭,一个传奇的时代已经结束。
太多太多人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拍这样的一部电影。有人说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戏路宽已经疯魔了,也有人说她为了拿奖就拼了命的糟蹋自己。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质疑她的时候,这个女人又迅速拿出了自己的另一部作品《深海》,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人,在这部电影中扮演着力量与勇敢的化身——坚定不屈的女船长、狂放不羁的海盗头子。她带着一群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与大海抗争,当朝廷鹰犬来迫害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成为了海盗,当敌国来犯的时候,她们又成了保卫国家的勇士…骄傲如刀的船长与敌人血战海疆,最终,她和手下所有人魂归深海。
女人健美有力的身材,仿佛被光芒笼罩的脸庞,还有那双一直在燃烧的眼睛再次成了影迷们追捧的对象。
如果说《一人之城》里的文娟是黑暗中无力挣扎的一滩烂泥,那么《深海》里云覆就是纵然落入海底也依然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只会烤干整个海洋,而不会放任自己无声熄灭。
女人的声誉宛若弹簧,在前期被压制之后迎来了再一轮的爆发,人们惊叹她充沛的精力和热情,也赞美着她在冲破“低谷”之后的再次扮演了一个不朽的角色。
“是角色不朽么?是精神不朽。但是无论是否拥有这种伟大的精神,这种人都是存在的,既然存在,她就是现实的一部分,就是电影表现中不能抛弃和放弃的形象。”
电影是属于世界的,世界也是属于电影的。
女人抛出了这样的理念之后,用她大半身家成立了“水源地电影扶持基金”,这个项目和她曾经帮助新导演的计划相互支撑,为后来很多年的电影发展事业输送了新鲜的血液、也奏响了不一样的声音。
她呢?无视所有的风风雨雨,继续埋头于表演事业中,重归电影,她依然保持着年轻时高度的创作热情,每年都会拍摄两到三部电影。
四十七岁的时候,这个女人达成了一个前无古人似乎也很难后又来者的成就——全球共十五个A类电影节,她获得了其中全部的最佳女主角奖项,从她主演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到了此时,艺术女神奖的金色奖杯依然将她拒之于门外,可是全世界的很多人都相信,她自己就是艺术女神的化身。
四十八岁的时候,她演了一部电影名为《回溯》。一个人以时光倒退的方式走完了自己人生的历程,曾经的得到变成了失去,曾经的失去又变成了得到…到最后失去了一切,变成一个脆弱的婴儿,在母亲的怀里离开这个世界。
这部电影是由她所表演的一部话剧改编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名为顾昕的导演,明明已经五十多岁了却依然有年轻时的娇娆和蓬勃,惊艳了所有见到她的人,属于她的故事已经被人们彻底忘记,属于她的美,却被保存的很完整且妥帖。
她站在这位导演身边,脸上带着笑容说:“我们是认识了三十年的老朋友了。”
“三十年这么长?那我不是已经老了?”顾昕导演装作很惊讶地样子去摸自己的脸。
“有么?”女人捏了一下自己老友的脸,“老了还这么美?真让人生气。”
说着生气,分明是笑的。
所以顾昕也笑了起来,两个人,像是两支并生的花,也像清风和绿松,或者两颗各自璀璨的星星。
五十二岁的时候,女人完成了人生的第六十部影视剧作品的拍摄,与以往的低调不同,她开了一个盛大的杀青晚会,庆祝自己的拍摄顺利。
有人把她的反常解读为她终于要金盆洗手,不再这样高强度地工作。
“怎么可能?”那一天,女人反常地喝了两杯酒,笑容中带点熏熏然,双眼却明亮地吓人。
“六十部电影,只是我用来还债的。”
“还完债之后呢?”
“还完?没有…人永远亏欠于时间和过去的自己,所以,不可能有把债还完的时候。”
五十五岁,在一个平常人都开始准备退休的年纪,这个女人为了拍摄一部电影远赴南极。
六十岁的时候,她以自己的名望为基础,牵头办了一个全球范围内的主题电影节,电影节的规模远超所有人预期,最终从她的心血来潮之举变成了两年一次的全球电影盛典。
六十二岁,很多她的影迷都有一个疑问,这个女人…她还能演什么,她还有什么没演过?她已经拍了八十部电影,在其中刻画了让人数不过来的经典角色,要说她还有什么没演过,就连她最死忠的影迷都未必能在第一时间能答出来。
六十三岁,她演了一部电影叫《我的母亲是女儿》,在电影里,她饰演了一个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因为她的病,她认为自己是个突然变老的小女孩儿,他的儿子把自己的母亲当女儿一样照料,两代人曾经生活中的种种摩擦和误解都因为身份的倒置而涣然冰释。女人在这部电影里展现了她隐藏极深的疯狂搞笑能力,肆无忌惮地装疯卖傻。借着外表和心灵年龄之间的巨大的差异,她贡献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表演。
电影的最后,男人哄自己的“女儿”睡觉,突然眼泪就流了出来。
“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爸爸想自己的妈妈了。”
“唉。”那张苍老的脸上是女孩儿的稚嫩的无奈神情,“不哭哦,我就当你妈妈好了。”
“妈!”
“乖!”
一部让人笑到肚子疼又让人心酸不已的电影,看到最后人们哭成了一片。
接受采访的女人说:“这个电影原本设计的结局,是第二天男人捧着他女儿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进来叫她起床,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后来这个结尾被导演否了,还真有些可惜…
我们应该适应不曾告别的离开,有些人在死之前都会对世界充满眷恋,可是有些人不会…她们足够精彩,所以不喜欢别人的眼泪溅湿自己的坟墓。”
那时候,没有人明白,她这段话里蕴含了对自己人生结局怎样的预示。
六十五岁,为了铭记这个女人为整个国家电影事业做出的贡献,也为了告诉后人在电影史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传奇,华夏电影博物馆前矗立起了一座雕像。
——年轻的孩儿有飞扬的裙角和桀骜的眼神,正是这个女人在电影处女作中的形象。雕像揭开的时候,女人还在大洋彼岸吊着威亚拍摄电影。
六十七岁,女人入选全球舞台表演百年代表人物,到了这个时候,人们这才意识到,在她几乎不曾停歇的电影创作后面,还有她和她的剧团一起贡献给这个世界的五十多部精彩话剧——从创作作品的数量来说,她已经一个完成了“别人两辈子都演不完”的数字。
可她的表演依然没有停止,到她七十岁的时候,人们不再问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电影没拍过,也不再好奇她还有什么样的奖项没有拿过,这一年她在电影《携手》中扮演了一个老年的男人,电影讲述的就是“他”和“他”所爱的男人老年的故事,平淡又温馨,让人能发自内心地露出温暖的笑容。
“什么是表演?以前以为我能说明白,现在我觉得我已经说不明白了,我问你,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能说明白么?不能,所以我也一样,我就是表演,表演就是我,我没办法说清楚,我到底是个怎样的我。”
七十五岁那年,她完成了自己第一百一十九部电影的拍摄。
七十六岁的她坐在藤椅上,面带微笑。
“《还你六十年》电影到了现在,就应该结束了,这六十年啊…无论经历过什么,对我来说都比梦还要美妙,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你们,祝愿你们在下一个六十年——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再仅仅是看着别人走进梦想的光晕里长眠。”
宽阔的放映厅,足足有近两百平,随着屏幕变黑,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独身坐在里面的老人却没有动,过了两秒钟,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一段儿,应该是特供版吧。”
重新出现在屏幕上的女人眨了眨眼睛。
“也要谢谢…爱我的人,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人对感情的执着有多么伟大,也让我明白我自己到底有多么卑劣和冷血,我的心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狭小,面对你坚守的情感,它怯懦不堪。”
女人顿了一下,才接着说:
“人世美好的东西太多,我不敢贪心觊觎第二件珍宝,谢谢你让我看见它的美丽,让我这一生有了额外的收获。”
这次,大荧幕真正黑了下去,老人坐在黑暗里,许久许久之后都没有亮起来。
与此同时,在距此几千里之外的一栋大楼门口,女孩儿年轻的脸上是飞扬的笑容。
“我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导演。”
她捧起怀中的书,用力地亲吻写在扉页上的字迹。
“以我偶像的名义发誓!”
长风奔袭而来,吹动着那纸轻薄书页。
永远照耀人间的太阳看清了那行清俊的墨痕。
若灵魂总是为梦想而发出痛苦的嚎叫,命运便会听见。
——池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