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女人立即拽着小孩往船舱里推,边推边说,“别看!快走!”
我看着船渐渐离我远去,心里愤愤想,我要是死了,尸变成粽子也不放过你们!
身上插着箭的人…你们伤不起…

我在万恶的长江里又漂了一天一夜,我最终是没沉尸长江变成水粽子,看来,长江里的龙王爷是不敢收我。

机缘巧合之下,我得救了。
不过,并不是有驾着五彩祥云的救世主从天而降来接我,是我趴的那块门板被一根浮木撞了一下,改变了方向。于是门板偏离了干流,飘向了一个岔口,那岔口是长江一条小支流,我漂得越远,那支流的河道就越窄,然后,门板就靠岸了。

靠岸的时候是大晚上。
月光如银,铺陈了一天一地。
碎裂的星辰飘荡在墨黑色的溪水中,随着水波而一沉一浮。周围只有虫吟的声音,忽起忽喑。

我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爬到河滩上,仰面躺在碎石滩上,吃力抬起右手,抹开额头上沾着的潮湿头发。左肩上的箭伤有点怪异的痛感,估计是泡的太久已经烂掉了。

我就这么躺着,身体很冷,脑袋很烫,八成是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思维又好像很清楚似的。
然后,我在这荒郊野外的寂静中兀自笑起来。
我没有想沈墨白,没有想十四,没有想梵刹宫和玉宇琼楼,也没有想冷将息。
我即没有得救之后的狂喜,也没有被人抛弃了似的怨愤。
我只是看着漫天仿佛散落了的粉末一般的星辰,一瞬间,觉得自己渺小得真可怜。真的好可怜。可怜的又有点可笑,于是就笑了。

活着,真他妈的累。

我躺了大概有一刻钟之后,恢复了点体力,便吃力得坐起来,搓揉自己酸麻僵硬的小腿。还好现在是夏季,如果是冬天,我早就冻死在长江里了。

眼前是一片深山老林,我凭着超人的感官,隐隐听到远处有犬吠的声音。
有狗就该有人吧?
有人就有救了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
于是,我站起来,向着犬吠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之后,腿一软,跌倒在碎石滩上。面无表情站起来,继续走。两步之后,再次跌倒,这次是在灌木丛里。

我揉了揉摔疼的膝盖,迷茫了一下,原来,身体真的会不听使唤啊。
以前别人这么对我说,我总觉得那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看来是我误会了。
我再一次站起来。小心翼翼走了三步之后,又柔弱得跌倒。

有人说,不要总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我擦,换个地方继续跌个不停更郁闷好不好!

于是,我也不跟自己过不去了,我不再试图站起来,而是手脚并用往前爬。
爬爬爬,留下一串奇怪的足迹,爬进了树林深处…

···

后来我才知道,我竟然一直从金陵城顺流而下一直漂到了镇江,而这里,是镇江北固山的后峰。这座山北临长江,枕于水上,峭壁如削。原本应该是建“甘露寺”的地方,现在建了个叫做“云顶山庄”的武林门派。

我在丛林里爬行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终于爬到了那个有犬吠的地方。
当时我身处在山脚下,循着狗叫一直爬到了山顶上。而,若是我当时再顺流往下二百米,我就能看到小村落。

我擦,听力太好了也坑爹啊!
那是谁家的狗!嗓门那么大!坑死你爹我了!

我爬了一天一夜之后,爬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目全非。
我“啪啪啪”敲开门,门房大爷开了门,他一只手拿着旱烟,一只手扶着门框,低头一动不动盯着我,盯了许久都没有动静,仿佛是掉线了似的…

我于是咳了一声,干巴巴开了口,“大爷,能不能赏口饭吃…”
结果,那门房大爷中了邪似的尖叫一声,扭头撒丫子就跑,边跑还边喊,“黄大仙成精啦!救命!!”

我趴在门口,一只手伸向他的方向,半张着嘴巴无语凝噎。
半晌之后我握拳,狠狠磨牙,“操你大爷…你才是黄鼠狼,你全家都是黄鼠狼…”

这时候,我背后伸出一双手,一只穿过我的腋下,一只穿过我的膝盖。
他一捞,我就觉得自己腾空了。
我回头,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的脸就近在咫尺。
目光对上的一刹那,我就被他的相貌吸引了,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配上斜飞如鬓的剑眉,精致得让人觉得挪不开眼,真算得上是个妖孽。

但是他的神态却是与年龄和相貌有些不符的内敛。这样的五官配上这样的表情,就仿佛是玉石外打了曾蜡,光华瞬间就被遮掩了,变成了一块平凡无奇的石头。

这人,让人觉得有一股奇怪的违和感。

“你…”
“嘘。”少年轻声对我做了个口型。
他抱着我悄悄绕过正门,趁着没有人注意,从一堵院墙上跃过去。
嗯,小子轻功还不错
然后,他把我护在怀里,东躲西藏偷偷摸摸进了一个小院。

他把门从里面拴上,我确定周围安全,于是问,“这是哪?”

“我住的地方。”他说着,抱着我径直穿越小院正中的天井。

经过天井的时候,我看到葡萄架下面放着一张藤椅,藤椅上坐着一个女人。
夏季的葡萄藤茂盛非凡,阳光透过翠绿色的叶子,在那个女人身上、脸上落下斑斑的光痕。那女人扬着下巴,一动不动看着天。

我们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她的表情僵硬而有些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角微湿,仿佛是一只濒死的鹿。

“她是谁?”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少年沉默了一瞬间,才回答,“我母亲。”

我没说话,心里隐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女人——她疯了。

···

少年把我抱进了一间卧房。
那房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只有最简单毫无坠饰的床、桌子和一把椅子,整个房间唯一的装饰,是那挂在墙壁上的一把陈旧的剑。

房间背阴,窗外那茂密的夏季植物像是长疯了似的,阳光被植物遮得差不多了,房间几乎投不进一丝阳光。

因此,身边弥漫着一种潮湿而温润的味道。
陈腐却又清新,并不让人讨厌。

少年把我轻轻放到床上,“你是逃难的?跟家人走散了?”

我知道他大概是想帮我找到家人,于是我避重就轻,回答,“我自己一个人从金陵一路顺着长江漂过来的。”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只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我无语。
这家伙真不浪漫,自己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就一口否认,该说是固执呢还是死板呢?
孩子这么大点儿就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有没有童年啊!

我松了耸肩,“既然你不信,就当我是发烧烧得神志不清吧。”

少年看着我,没有继续问。

他忽然把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肩上,猛的伸出一只手捏住我受伤的肩膀。
他按揉伤口的动作很特殊,那个麻木了许久的地方顿时一阵抽痛。
我肌肉猛然抽紧,但是脸上表情一点没变。

“疼?”少年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神色依旧清冷,眼神里有勉强可以找到一丝关切。

我深呼吸了一下,哼笑了一声,“废话。你叫什么?”

少年低头,慢慢挑开我套在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衣服,露出我因为浸泡而变得苍白的肩头。
“何知易。”

“怪名字。”我笑。
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先看到一截露出的箭尾,箭整个都是金属的,被水泡的太久似乎锈蚀了。然后看到自己的皮肤,铁锈和皮肉搅合在一起,皮肉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颜色,溃烂成一片。
这样子实在不讨人喜欢。

“把衣服脱了,你伤口必须马上处理,说不定左臂会废了。”何知易说着,身体一矮,头一低,整个人爬到了床底下去。

我听着他一通翻找的声音,想也没想就说,“没事,我当年手筋脚筋被挑断了,现在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

何知易把头从床底下探出来,眉头一皱,又只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我翻白眼,“我骗你干嘛?一年前,手脚都被废了,”我说着,抬起脚丫,晃了晃,让他看到皮肤上仍未褪下去的粉色伤痕,“后来每天拿水洗洗,就自然好了。”

何知易是个怪胎,他没有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也没有把这件事归咎于我钢筋铁骨般的体质,却问,“什么水?”

“呃?”说起来我倒是一直没注意这个问题,“就是普通的水啊,不过,每次似乎沈墨白都会拿一根笛子在那水里搅和一通… ”

“笛子?”

“嗯…沈家堡的祖传之物。”

何知易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随后,他又低头继续忙手里的事,一边用平静而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我听说,那支笛子是寒玉制成,能解天下百毒。无论中了何种剧毒,只要把它含在口中,一个时辰之后,剧毒都被吸到玉上,透明玉就会变成黝黑,然后只须用人乳浸上一个时辰,它又把毒气吐出,人乳变黑,玉则恢复透明…没想到,原来那寒玉笛还能治伤。”

我顿时一阵无话可说。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一件被埋藏了很久的事情被这么给挖出来,我却只有气闷胸闷的感觉。
“那我的左手真的会废掉?”

“也不一定,你恢复力的确很超常。”

“这你都看得出来?”

“你发着烧,在水里泡了好多天,还能一直从山脚走到这里。这些就足以说明你非常人了。”

我突然觉得其实何知易很毒舌。而且还是毒舌的最高境界——浑然天成,句句实话!让人反驳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何知易忽然呼了口气,从我身边站起来。
“我这里的药不够好,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拿药。”他说着,就要走向门边,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折回来。我看到他走到隔壁的暖阁里,又是一阵翻腾,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叠衣物。
“我小时候穿的,你凑合先穿一下。”他把衣服递给我。

我点点头,然后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你人真不错,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那把寒玉笛你喜不喜欢?我改天送给你。”

何知易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一言不发扭头走了。

····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拐了个大弯拐到了这个什么云顶山庄,竟然还拐对了。因为这云顶山庄的何氏,是个医药世家,代代都会出一批当世最富盛名的名医。

何知易这小子,年纪不大,医术却还不错。而且他那个清净的性子也好对付。
我不愿说,他便不问。仿佛对什么也不好奇,只管看着我继续活下去,继续帮我治疗肩上的伤,他似乎就别无所求了。

看上去冷得像个石头似的人,其实,也许是个连蚂蚁都不忍心踩的好人。

这山庄里来来往往无数人,却从未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住的这间小院儿。我心里觉得奇怪,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原来,何知易和他母亲,在这个云顶山庄里算是个尴尬的存在,所以众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当年,何家的大小姐,何薄烟,才华横溢,仍旧在闺阁中时,便治愈了无数当时无药可医的病例。年纪轻轻,便声名鹊起,江湖中无人不知那“妙手薄烟”,可以说是当时最为出众的名医。
何家也一直把她当成个聚宝盆一般,养着供着,只等着一到年纪就把她送进诸如那“琼楼玉宇”的地方去,给自家找个大靠山。

然而,这位何家的大小姐,却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浪客不期而遇,一见倾心。
这一倾心,便投入了那滚滚红尘中,此世不得超生。
那剑客无名,无家,何薄烟为了他也抛弃一切,他们有的,仅仅是彼此,彼此,便是整个世界。
剑客带着何家的大小姐私奔出逃,在数年中浪迹江湖泛舟五湖。
虽然日子清苦,却是幸福。
几年后,便生下了何知易。
只可惜,何知易刚诞下不久,那剑客为了保护他们母子,而死在了仇敌的剑下。

不久之后,何薄烟带着何知易回到云顶山庄。何家中暴怒,令其放弃幼子,前去“玉宇琼楼”。
何薄烟说是同意了。
只是,在启程的前一夜,她给自己配了一副药。
不知名的药。
喝下之后,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何家将其视为家丑,于是锁其于深院,这一锁就是十多年。

某天夜里,满园星辰蝉鸣,我和何知易坐在天井里乘凉,他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我。

我听完,看着坐在葡萄架下面的女人,只是笑着问了一个问题,“她的那副药,是不是叫做‘醉生梦死’?”

何知易在黑暗中看着我,眼睛里落了星光,有一抹清冷的亮。

“能够一直活在过去的梦境中,也许她现在很幸福。”

何知易点了点头,眼底第一次浮现了笑意。

 

正片+光棍节特典


我在北固山上休息了几日之后,便缠着何知易带我下山到镇江城中去逛逛。

镇江距离中原武林的中心金陵不远,再加上它又是个军事重镇,因此此处盘桓了不少武林人士,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武林门派。虽然此处并没设置梵刹宫分教,但是在镇江的各个江湖门派中,我们早就安插了不少暗桩(卧底)。

何知易背上背着个大箩筐,里头装着满满的都是自己配置的药方和一些他在山中采的草药,准备把这些东西拿到药铺去换些银两。何知易虽然不招家里人待见,但他要研习医药家中人也不明着反对。家中其他孩子学习药理的时候,他就蹲在一边偷师,平日里没人理他,他就一个人把整座藏书楼里头的书给翻了个遍。何知易八成是遗传了他老妈,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人不大,造诣却颇深,而且由于不是科班出身,这孩子很有创新精神,经常自己琢磨出新方子来。把这些方子再卖给山下的药店换银子,几年下来存出来了个小金库。

我跟何知易下了山,到了镇江城里。他一个半大的少年,手里拎着个年幼的小妹子,背上背了个大箩筐,怎么看,怎么苦逼。

我现在穿着何知易的男式旧衣服,头发编了年代不符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看上去各种农村打工人口进城,各种幼年版女知青,各种混乱穿越。我乖乖陪着何知易去了药铺,趁他跟老板一板一眼讨价还价的时候,在药店的门外头用石头尖儿在墙上做了个“囧”字形的记号。
不,不要误会,我不是在乱涂乱画破坏公物。
实不相瞒,这华丽的“囧”字,乃是梵刹宫的甲级机密暗号!

何知易过了很久才从店里出来,看似无表情的脸上隐藏着一丝丝心满意足。
看样子,是他那个一根筋的个性最终磨赢了老奸巨猾的奸商小老板。
对付舌灿莲花的最好办法,果然就是坚若磐石一语不发。以不变应万变,以面瘫整垮笑里藏刀。

我看他走出来,于是从台阶上跳起来,跑过去一把扯住何知易的袖子,无所不用其极得卖萌,“知易哥哥,知易哥哥~”

我一边甩何知易的胳膊,一边娇滴滴嚎叫。

何知易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后退了一步,特别警惕看了我一眼,“干嘛?”

我囧。囧完之后继续卖萌。
我对手指戳啊戳,脚尖在地上踢啊踢,眼睛毛那个扇啊扇,“人家想去对面那家茶馆…”

何知易抬起下巴,眯起眼睛看着那座屋瓦锃亮,在阳光下面反射着光线的茶楼。他沉默了一瞬间,陡然问,“你是想去喝茶还是想去探听消息?”

我当即眼神就变犀利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想去打探消息?茶楼向来都是一座城最八卦的地方,八卦程度与公共澡堂不相上下。消息贩子的情报虽然多而准,但是价格也颇为不菲。所以,若是想不花钱得听八卦,茶楼绝对是最好的去处。

这小子也太可怕了吧?洞察力犀利至此?!
警觉性竟然如此强,连我这个小毛孩子都提防着?

我瞪着何知易,何知易却没看我,他微微皱着眉头,表情有一点苦恼。
“如果你口渴,我们就进去喝茶,可是要花钱。如果你只是想听消息,我们就蹲窗户下面听,省钱。”

我愣了半天,然后呼吸突然就急促了。
小何!你人妻了啊有木有!
这种居家过日子型的家伙,绝对应该娶回家去当老婆的啊!

此时,我默默在心中打定主意:等我把外头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定了,我要驾着祥云来迎娶他…

···

于是,我跟何知易绕道茶楼的侧面,挑了个大窗口,偷偷摸摸在窗台下面坐好。

我们坐下了,何知易便取下背后的篓子抱在胸前,在篓子里翻腾起来了。不一会儿,就从篓子里掏出来一个折起来的小手绢。

他一丝不苟一层层把手绢打开来,里面竟然包着一小把蜜饯李子。

他把掌心向我摊开,“吃吧。”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一时间都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他,忘记去拿。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在药铺里。”何知易淡淡说,“你不是嫌药苦么?”

我忽然想起来,原来是前两天有一次我无意抱怨了一句药熬得太难喝,结果何知易竟然就记住了。
一瞬间,老娘我感动得七荤八素的。仿佛听到了有背景音乐在唱:《让世界充满爱》

所谓的患难见真情。
我突然觉得平日里自己根本就是瞎着的。
当你有一座金山银山的时候,当所有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的时候,你怎么可能会看得见一颗小小的蜜饯?

我捏了一颗李子放在嘴里,一边的腮帮吃得鼓出来一小块。
“何知易,等我变大了,你娶我怎么样?”

我笑嘻嘻说,完全忘记了在一些年前,我好像对另外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何知易却摇头,摇得很认真。

“为什么?!”老娘自尊心很受伤。

“照顾我娘就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再添一个麻烦。”何知易说的非常干脆非常简单,也非常中肯,以至于我这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家伙,在这时候无话反驳了。

他得坦诚让我无地自容去编瞎话。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麻烦。

···

我嚼着嘴里的李子,忽然听到头顶飘出来的声音里,有人在讨论我想要打探的话题。
“你说,那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什么消息啊?”

“当然是白,”说话的人似乎是忌惮什么,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就是那个梵刹宫的教主,传言说她已经死了的事啊!现在这事儿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呢,你是不是混江湖的啊,连着都不知道!”

我听到这里,转头看何知易,“白玉蛟死了的事你知道么?”

何知易点头。

我憋闷,我看他整日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以为这小子对江湖消息根本一窍不通呢,早知道就先从他嘴里撬情报了!害我这两天一直牵肠挂肚的!

“这消息可难断真伪!”旁边有别的人插了嘴,“我一包打听哥们儿说,那白玉蛟死于金陵的消息是玉宇琼楼里头放出来的,说是被乱箭射死掉进了长江里,他们在下游打捞了许久也不见尸首。而后,那玉宇琼楼就在四处煽动武林门派去第二次围攻剑门关。可是呢,金陵可不就是那武林盟的眼皮底下么?武林盟却说对此事毫不知情。这么大的事,武林盟怎么可能不被惊动?这不是让人怀疑么?!保不准是不是那玉宇琼楼又趁着白妖女闭关,想煽动武林同袍们去帮他们除了这颗眼中钉!”

那人语落,顿时旁边有不少声音附和。
“是啊,上一次不就是玉宇琼楼挑动下,各个武林门派集结了去讨伐梵刹宫。可那个结果啊,真是太惨烈了…”

“这次各大门派可都多了心眼了,提防着,别再被玉宇琼楼当替死鬼往虎口里推。”
“是啊,围剿的事儿似乎就只有青城派那头有响动,其他门派都作壁上观。”
“我看这回是打不起来。”
“没错没错,长江水患才刚过,咱们这些小门派自顾尚且不暇,哪有余力陪那些大门派去玩命。”
“是啊是啊…”

我舔了舔指尖上残留的蜜汁,稍微放了心。
感觉上,玉宇琼楼很像故事里喊着“狼来了狼来了”的孩子。
这世道,人心都经不起欺骗。吃过一次亏,大家都会像警觉的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毛防备着旁人。

还好,这次那个缺心眼的沈墨白帮我挡了玉宇琼楼一道,不然这次梵刹宫再被围攻就真没救了。
想到这里,我冷笑了一声。

沈墨白,你以为你心慈手软放我一马,我就会礼尚往来对你们也以礼相待么?
别傻了。
自古成王败寇,我就是那“农夫与蛇”里头的蛇,等我缓过劲儿来,我绝对要一口咬死你,让你为你当初的所作所为,为你自己的天真幼稚而彻彻底底的后悔。

那个喊着狼来了的孩子,最后结局是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时隔太多年,记忆模糊。
但是这次,我这匹大灰狼绝对要把玉宇琼楼啃得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你饿了吗?”忽然,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何知易说话了。
我一扭头,发现他正在以奇怪的表情望着我。
“呃?”
“你在磨牙…”
“哦,我不饿,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我拍拍屁股从墙根站起来,笑道,“听说北边的夷人爱喝牛羊奶。”

何知易点头,“据说可以强身健体。”
我眉头一簇,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你说…第一个喝牛奶的人,他究竟是想对牛做什么啊…”
何知易:“…”

————光棍节特典分割线刷屏飞过————

说是特典,其实是小剧场来着,啊哈~

《光棍节就欢乐得搅基吧!》

{壹口口口白玉蛟VS沈墨白}

虽然,咱们的女主白玉娇,是传说中后宫男宠三千的魔教教主,但是,大家恐怕也发现了,这丫其实就是一个悲催的光棍棍。

傍晚的时候,在家上网上的无聊的教主,呃,不,是在家绣花绣得无聊的教主收到一条微信,口误,是飞鸽传书。

教主打开传书,眯起眼睛瞅见上头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小字:
晚上咱到望春风搓一顿吧!我请客!
署名:沈墨白。

教主看到“我请客”三个字顿时大喜,于是屁颠屁颠跑到望春风去找沈墨白。

教主最爱喝酒,沈墨白也不吝啬,要了五十瓶红星二锅头,管教主一直喝到饱。

那传说中的江湖后起之秀,武林盟主沈墨白童鞋,也是悲催的光棍一条。但是,这家伙的悲剧完全是自己酿成的。

家里有个黄花大闺女巴巴等着圆房,这丫却整天在千宜阁那种情色场所鬼混,还有恋童癖整日缠着个小萝莉。

二人正边喝酒边聊着八卦话题,忽然,教主听到旁边俩爷们在窃窃私语着八卦他们俩。
“你看看,这两人肯定是情侣!”
“情侣还敢来我们这些光棍面前卖恩爱?!光棍节上街的情侣通通拉出去爆菊花啊敢不敢!”
“我咒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教主多喝了两杯,脾气上来了,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反咒:“我擦!我咒你们这俩基友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那俩基友也不淡定了,同时拍桌子站起来,作势就要跟教主互相捅菊花。

沈墨白喝得也不少,打着酒嗝,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来,“那个,老白你跟这两位基友先玩着,我去个W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