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入夜后,母妃将他交给嬷嬷照顾,告知他身体不舒服,要早早的熄灯入睡。
他在嬷嬷的帮助下,剪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小人儿,满心欢喜的想要当做礼物送他的母妃。
那夜,他装睡将嬷嬷骗去休息,再偷偷拿着小人去找母妃,长廊上特别冷,母妃门口守夜的宫人正卷着被子在打瞌睡,他偷偷钻进外间。
看到他身体不适的的母妃,狗一样伏在床边尖叫,而床幔中影影绰绰晃动着好多个身影,他懵懵懂懂,当时并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只是那声音黏腻刺耳,比雪夜里呼号的北风,还要刺骨,让他下意识害怕,想逃。
他哆嗦着朝外头退去,就听见了那一句,让他坠入地狱的话,只一句,就一把将他从高贵无比的一国储君,拉近污浊腥臭之中,从此陷进任他经年无论如何翻滚挣扎,再也无法逃离的噩梦。
“你们说,”一个男人的喘息,伴着肢体相撞的声响,“太子殿下,是咱们谁的种?”
“啊——”
锦被一把掀开,那一直躲在锦被下瑟瑟发抖的人,陡然诈尸一样直直坐了起来,双手紧攥到几近痉挛,他青筋暴突,鬓发汗湿贴覆在侧脸脖颈,清秀的眉眼下水渍成线,唇角带血,眼尾嫣红。
“滚进来!”皇帝嘶哑着嗓子吼道。
话音未落,就有一名老太监躬身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垂头待命。
“去杀了!”皇帝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疯魔一样晃着走进来的太监肩膀,歇斯底里的喊:“去把她新选进来的宫妃,都给朕杀了!”
老太监任皇帝晃着并未做声,也没吓的跪地求饶,等到皇帝渐渐从颤抖变为平静,他才慢慢开口,“陛下,地上凉。”
皇帝脱力一般任由老太监扶着重新上塌,像个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被老太监塞进被子里盖好。
“在澜妃未入宫之前与之有染的人,已经全都阉割好了。”老太监站在龙床边,慈父一般掖了掖皇帝的被角,“死了一个,剩下的已经全部送进澜妃的宫中了。”
少年皇帝突然扯着嘴唇笑了,那张泪痕尤为去的脸,笑起来竟然与刚才狰狞暴戾的样子截然相反,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让他此刻看上去,无害又乖巧极了,可他说出的话,却比恶毒无比。
“我早晚要毁了这一切,”皇帝从被子里伸出手指,揪住老太监的袍子一角,“这恶心的国,这肮脏的家,我早晚都要毁了!”
“对了,昨晚的画册呢?”
“回陛下,”老太监说:“昨夜没有星辰月华,画师只绘制出了两张。”
“去取来。”皇帝松开了老太监的衣角。
老太监领命躬身出去,片刻又转回来,把今早画师送来的两张画递给皇帝。
第一张画纸上是林中火堆边上,一些男人围着几个捆在一起的女人,个个面目疯狂,衣襟大敞,皇帝只看了一眼,就随手甩在地上。
第二张的背景是漆黑的夜里,漫天飞舞的流萤下,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在苇荡里面拥抱。
那女子浑身狼狈不堪,整个人挂在男子的身上,将头完全埋在男子的肩头,流萤的光线不真切,只能看出她侧脸满是血污,却带着一个浅浅的笑,任谁一眼看去,都能看出,她肯定是对那男子无比信赖。
皇帝的手指扶上画中女子的侧脸,在她的唇角停顿下来,接着紧紧盯着她的笑,半晌轻笑一声,将画纸甩在地上。
“去查查,”皇帝说:“这男人在亲王府是干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_(:з」∠)_

 

第28章 行吗大人?
乐云跟山奴在山林里转悠了很久,找到了一些野果,乐云尝了一口,照旧酸的面皮抽搐,山奴也咬了一个,然后站定,傻乎乎的捏着果子看着乐云。
“干嘛?”乐云眼睛溜在地上,林子里都是一些蒿草和杂草,根本就没有能用的草药,实在不行,要就冒险去抓蛇,除了那几样草药,乐云只知道蛇胆勉强能有些作用。
山奴看了看乐云手里的果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果子,犹犹豫豫的看着乐云。
“你干嘛啊?”乐云伸手刮了下他的下巴,“大老爷们儿有话说,有屁放!”
山奴这才把咬了一口果子递给乐云,“我这个甜……”
“嗯?”乐云自己手里的果子刚要送到嘴边,闻言顿住,伸着脖子就着山奴的手咬了一口他的,然后果断把自己手里的递给山奴,拿过山奴手里的,一边咬还一边纳闷的嘟囔:“为什么?明明我这个颜色比较红一些,怎么你这青色的反倒是甜的。”
山奴侧头眯眼看向乐云的发顶,把她吃过一口的酸果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神态如常的咀嚼,丝毫没有酸到的样子。
采到的果子,都在山奴下摆系成一个的兜里头兜着,两人边走边吃,乐云挎着山奴的胳膊,山奴手拿着树枝趟陷阱,乐云双眼冲着地面仔细找草药。
乐云吃了一个之后,再摸进兜里去拿,就挑挑拣拣,专门找青色的,山而奴再拿,拿的就是红色。
然而乐云精挑细选一个青的发亮的果子,毫无防备的咬下去一大口,大量的汁水猛的在舌尖炸开,比前一个还要酸涩发苦数倍的滋味,酸的她整个人一哆嗦。
山奴也咬了一口红色的,然后两人同时顿住,看向对方。
“甜吗?”乐云抽抽着小脸问山奴。
“嗯……”山奴点了点头。
“为什么!”乐云这次没有去拿山奴的,她又从兜兜里面摸出一个红色,试探着咬了一口,要不是食物稀缺不好浪费,她真心想把这一兜子表里不一的果子都甩扔了。
山奴把自己咬了一口的递给她,把乐云的两个果子都接过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酸么……”乐云吃着手里的甜果子,又垂头在地上四处寻摸草药。
山奴“嗯”了一声,又咔嚓咬了一口。乐云轻笑了一下,勾着山奴手臂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结实的胳膊。
两人勉强用野果给肚子垫了个底,一直晃悠在林中,找了许久,毒草乐云倒是看见了几株,能用的一个没看见。
青黛自己在水边上,她们不能耽搁太久,乐云很焦虑,找不到能用的草药,今天才是进入苍翠林的第四天,他们身上的伤如果一直得不到处理,一个月为期,不用别的,光是伤口恶化,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两人只带了一些野果朝回走,乐云打算着等会带着青黛一起,走远一点,到别的地方再找找看,要是实在不行,就要冒着致命的危险去抓蛇。
如果抓蛇的话,主要靠的还是山奴,乐云想到当时在牢里,听到山奴自投罗网的时候,还在心中责怪他,现在看来,要是山奴没有回来,她遇见昨夜那样的事儿,就已经和追来的人同归于尽了。
乐云侧头看向山奴,山奴的头发有些乱,额角垂落下两捋汗湿的碎发,随风轻晃在额头上,侧脸上有两道血痕,下巴的胡茬钻出一些,给他原本就硬朗深邃的五官,更添一分阳刚。
身量又天生较常人高大,此刻脸上表情冷淡,这么一眼看过去,要是个不了解的,兴许以为他该是个杀人越货的悍匪。
可乐云知道,这个人也和他兜里的果子一样表里不一,生了一幅冷心冷肺的外表,薄情寡义的嘴唇,却天生醇厚,细腻温柔。
对乐云来说,她此刻的感觉很神奇,本来因为找不到草药的焦虑,稍稍有了一些缓解,山奴的存在,就像一碗安神茶,虽不治病,却能凝神安心。至少今生就算到死,她不至于孤苦一人。
昨晚无星无月,今天果然阴云满天,没有太阳,无法估算时辰,两人除了野果实在没有收获,只能快步赶回溪边。
两人回到溪边的时候,青黛还躺在苇草上,整个脸潮红着,似乎是睡着,却紧紧蹙着眉,手脚细微抽搐,片刻也不安稳。
乐云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不像话,这样烧下去,支撑不到他们摘到草药,人就烧坏了。
“你把短打脱下来,”乐云说着去解青黛的外衫,“果子放旁边,你去苇荡后面待会,我给她擦擦身子降降温。”
山奴把果子放在旁边,却手按在腰带上没动。皱着眉似乎是纠结什么要命的大事,迟迟不脱。
乐云回头瞅了他一眼,刚要张口催促,突然福至心灵了一次,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行行行,我用我自己的。”反正这附近也没什么人。
山奴见乐云去解腰封,忙上前按住她的手,“……有侍卫。”乐云经历过前世,对于身体的避讳,真的跟寻常淑女比不得,没有想那么多。
她手一顿,抬眼看山奴,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乐云果断道:“你脱,我穿,我用我的衣裙给青黛擦身子,行吗大人?”
顺嘴一出溜,欢场上哄恩客的调子又出来了,乐云说完自己也楞了下,但是她还没等怎么样,抬头一看,山奴脸比青黛还红,乐云一看他,他马上就三两下脱了短打,披头甩在乐云脸上,打着赤膊跑了。
乐云穿上山奴的短打,脱了自己的衣裙,解青黛腰封的时候,想起山奴说有侍卫,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人影。
跪在水边将自己的衣裙沁水先搓洗干净,才拧的差不多干湿,解开青黛的衣裳给她擦洗降温。
期间青黛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她,闭上眼那一滴眼泪就窝在眼角,乐云叹口气,用衣衫擦掉,捋了捋她的头发。
“郡主……救命之恩……”青黛张开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一字一句道:“青黛今生……无以为报……”
乐云把人擦洗好,青黛整个人都冷的在抖,乐云抱了抱她,体温是降下了一些,但是这样下去,人肯定受不住。
“你好好的活着,”乐云见她哭起来没完,随口道:“等出了苍翠林,给我做一辈子的贴身丫鬟来还吧。”
青黛用力点头,乐云将她的衣裳重新系好,把自己的衣裙洗好,找了个树杈晾上,把找来的果子递给青黛。“你吃不下也吃一点,有酸的也有甜的,咬到酸的就放一边。”
乐云自己的裙子晾着,穿着山奴的衣裳去找人,转过苇荡一看,山奴蹲在苇荡边上。
“你上衣我穿一会儿,”乐云说:“等我的干一干再给你哈。”
山奴侧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吭声。
乐云视线随意向他的背划拉了一下,山奴蹲在地上,后背上有两处划伤,衬得本就精壮的身躯非常具原始血性的冲击力,乐云见过的男人无数,高矮胖瘦穿了衣裳的脱了衣裳的各种款型,不得不说,山奴的身形,在男人中,算得上上等。
纯粹是惯性思维发散,她几乎扫了几眼,就能根据这具身体,他身高腿长鼻梁手指,想象出山奴的尺寸,这完全是她阅人无数的下意识,但是得出的答案仍旧让她也不由挑了挑眉。
纯粹是欣赏的角度,乐云多看了两眼,山奴回头正见乐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来回扫,顿时蹲都蹲不住了,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乐云发现他不自在就没再看,视线顺着他吐在地上的草梗划过,正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突然僵了一下,又将转开的视线,一点点的挪回了地上那个草梗上。
乐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草梗,凑近了仔细的看了一眼,快速站起身,指着草梗上的一片比指甲还要细小的叶子,兴奋道:“这是犁头草!”
“你在哪弄的?!”乐云几乎把草梗杵到山奴的脸上,“这是犁头草,哪里有,多不多,快点带我去!”
山奴瞪着草梗看了下,伸手指向身后:“就在那边不远……”他放才方便的那里,整片都是这玩意。
“这是……”
“救命的草药,”乐云说着拍了一把山奴精壮的手臂,“带路!快……”
两人从矮林的旁边,横穿过苇荡,乐云顺着山奴指着的方向,看见了绿油油的一整片犁头草,有些已经做了荚,有些还正开着紫色的小花。
乐云兴奋的鼻尖都红了,抬步就要冲过去,被山奴一把又捞了回来。
“干嘛?!”乐云扳山奴的手,回头疑惑的看他。“你松开我啊。”
“别从这里走……”山奴尴尬的松开乐云的腰,拉着她的手,绕开了刚才他撒尿的那一小片,从侧面走过去。
乐云又不傻,见他那模样也就知道怎么回事儿,笑着拍了一把他的后背,两人蹲在地上采起了犁头草。
这玩意全株都能入药,乐云记着那个毒医当时在路边揪了这玩意就塞给她吃,是鲜少的那几样她识得的草药里头,用处最广泛的。
有次醉酒,她问那毒医,毒医告诉她,这玩意叫犁头草,有清热消肿解毒的作用,而且内服外敷皆可,鲜叶直接捣碎就能敷在患处。
总算有件欢喜的事儿,乐云只以为这玩意喜好长在路边,没想到竟然也长在山野!
两人摘了许多,喜滋滋的抱着朝水边快步走,只是才转过苇荡,看清了青黛身边的景象,乐云嘴角笑意登时僵住,瞳孔骤缩,朝前迈开的那只腿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明天v,早早发文,v后三章,留言红包大放送,】给小天使笔芯,么么哒。

 

第29章 被发现了!
只见青黛躺着的苇草旁边,正站着一个背着箭篓的黑衣侍卫,那侍卫手中握着一柄出了鞘的剑,剑尖直指青黛,赫然在她的头脸部位来回晃动!
乐云刚把嘴张开,那侍卫就朝她们的方向转过头,剑尖“唰”的指向她和山奴,厉声道:“你说过今早就走!”
乐云到嘴边的声音噎了一下,没叫出来,那侍卫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日落之前必须走!”
说完手腕翻转,收剑入鞘,不再看向两人,转身急奔两步,足尖一点,跃上大树,很快消失在林中。
乐云抱着草药朝着青黛的方向奔过去,山奴紧跟在后面,虽然这个侍卫,是昨晚救他们命的人,但是谁能保证他不突然发疯,又下手杀人。
好在虚惊一场,青黛好好的睡在苇草上,乐云放下草药,检查了一下青黛的头脸部位,确定人确实完好无损,这才彻底放下心。
她把草药搁在地上,山奴抱了去水潭边儿洗,乐云坐在青黛的身边揉着刚才吓软,现在还有些哆嗦的腿,好歹她和青黛昨夜后,也算是生死之交,要是她好容易找到了希望,青黛却折在这里,该有多不幸。
青黛虽然年纪尚小,却昨夜伤成那样,硬是咬牙撑了下来,生死关头又两次要为她舍命,性子不吵不闹还听话,让乐云没法儿不喜欢。
乐云伸手要去摸青黛额头上被枝条抽出来的红痕,一回手,发现青黛头边的果子。
早上急着找草药,只匆匆啃了几个果子垫了个底,现在腹中已经没什么玩意了,乐云随手拿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咬了一个小口,是甜的,这才放心吃。
果子个头不大,三两口吃了一个,乐云又伸手去拿,再咬,还是甜的。
一连吃了四个,她回手去摸,身后没有了,她转回去一看,剩下的都在青黛的手边上,青黛手里还捏着一个咬了一半的。
乐云也没多想,伸手在青黛的手边拿了一个,连着吃了几个甜的,一时忘了这果子还有酸的这回事儿,猝不及防又一个哆嗦。
等到山奴洗好了草药回来,就见乐云神色十分复杂的看着腿上依次排列着几个咬开一个小口的果子,瞅瞅青黛,瞅瞅林中方才侍卫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怎么了?”山奴走近看了一眼,眯眼笑了一下,“先上药吧,酸的就扔了,晚上咱们吃鱼,我看见水潭里头有鱼,我洗草药的时候,它们远远等着吃我洗掉的叶子。”
山奴说:“等会儿我想办法抓,咱们带走,找到落脚的地方,烤着吃。”
乐云迟疑的摇摇头,“不,咱们今晚……”她顿了顿,抬头看向山奴,眉梢一挑狡黠的笑了下,“不走。”
她一双媚丝眼平平看过去,都显得眼尾尖尖,何况此时她还是垂头抬眸,眼尾带了把不自知的钩子,虽然额头上还有数道未消的红痕,十分不美观,可是那一眼一钩子,还是直接把山奴的魂儿勾的离了体。
山奴两手水淋淋的掐着洗好的草药,直勾勾的盯着乐云,乐云尤不知山奴让她给勾出了魂儿,将身上的酸果子都抖落下去,嘴角带着笑,把自己的挂在树杈上的裙子给摘下来,走到山奴的身后,直接用他高大的身躯当成遮挡,把自己的裙子换上。
换完衣裳,乐云把山奴的短打还给他,用自己干净的衣裙,两手攥住裙角,兜成一个兜,去接山奴手里的草药。
“光滑的石头肯定是找不着了”乐云转头左右寻摸了一圈,嘟囔道:“直接嚼烂吧,顺便吃点。”
山奴近距离的看着乐云的眼睛,有些发痴,直到乐云等的不耐烦,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想啥呢!”
山奴这才如梦初醒,将手里的草药放在了她的裙子上,把自己的短打搭在肩上,又蹲都水潭边儿上,哗哗的朝脸上泼水。
乐云坐到青黛的身边,一手兜着草药,一手拍青黛,把她叫醒,朝她嘴里塞了些犁头草,说道:“吃下去,是草药。”
青黛听见乐云的声音,没有睁眼,只是缓慢的动唇咀嚼,乐云把草药大口的朝嘴里塞,嚼烂后先覆在青黛腿上严重的狼犬撕咬伤上。
她这边嚼的两腮都酸了,山奴还蹲在水边上,乐云把嚼好的草药吐在手心,仔细的糊在青黛的腿上,在裙摆下方撕下三指宽的布条,给青黛缠牢将草药固定,揉了揉自己的两腮,又抓了一把,正要塞,侧头看了一眼山奴,又把塞嘴里的拽出来。
“山奴,你要把水潭的水喝干吗?”乐云朝着山奴喊,抓了草药送到唇边道:“你快来,我嘴都麻了……嗷……”
山奴把自己的整个前胸都撩湿了,闷闷的应了一声,隔了一小会儿终过来了。
乐云看他的一眼,差点呛着,把自己嘴里嚼烂的草药吐出来,盯着他奇怪道:“你热呀,天都要黑了你还打赤膊。”乐云关切的用手背贴了下他的脸蛋儿,“你脸都冰红了,小心风寒,衣裳赶紧穿上……”
山奴短打系在腰上,闻言头向后闪了一下,又定住,乐云挑了一下眉,斜了他一眼,一把草药塞他嘴里,“快嚼,汁水多就咽进去。”
两人鼓着腮一把接一把的嚼着草药,等给青黛身上伤口都包差不多,乐云的裙子已经撕到膝盖了。
山奴按着死活不让她再撕,乐云只好转而去撕青黛的,毕竟青黛还有一件外衫,她就只剩半截裙子了。
用嘴捣药,实在不是个适合大批量干的活儿,等到把三人身上的伤口都糊的差不多,乐云和山奴坐在地上对着揉脸。
不光乐云剩半截裙子,山奴的短打也快要露腰,而青黛,整个外衫就剩俩袖子,现在浸了冷水,正搭在她的额头降温。
“咱们不走的话,能行吗?”山奴有些担心的说:“其实再弄些草药带着,还能趁着天黑再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没事的”乐云胸有成竹的摆了下手,说道:“没有哪里比这儿安全,那侍卫不会发难的,咱们再赖一晚上。”
乐云自己揉的手酸,抓了山奴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山奴顿了顿,粗糙温热的大手,就在她侧脸慢慢的动作。
乐云想到下午的时候,见到那侍卫拿着剑在青黛的头脸边上划拉,离得远看着差点吓死,结果那侍卫不光没伤人,还把甜果子都用剑拨到了青黛的脸边儿,要是她们回来的再晚一点,说不定就能见到那侍卫蹲下喂了。
而且她想起昨晚上,青黛帮她挡箭的时候,今日那侍卫一箭射杀同伴的事儿,她很肯定自己不认识那侍卫,那侍卫语气冰冷,满眼冷漠,杀同伴都毫不手软,可见绝对不是个怀有慈悲之心的人。
乐云上一世见人也算形形色色,对人的好意不甚敏感,对人的恶意却是种种皆通,昨夜一开始那眉心带疤的侍卫的确是起了杀心,乐云言语间哀求他放她们,他也只是冷漠的重复着:到边界者,杀。
却在转头之后,突然改变主意,不光容忍他们留在边界,还帮他们射杀了那个企图要伤她和青黛的侍卫,乐云可不认为那眉心带疤的侍卫,是因为看见她才改变的主意。
昨晚那与她有仇的侍卫,虽然要杀的是她,可最后那眉心带疤的侍卫,救下的是为她舍命的青黛。
乐云前思后想,有两种可能。青黛原先是她亲王府中的婢女,如果青黛没有两次在生死关头为她舍命的举动,那青黛认识狗皇帝手下的侍卫,她会认为青黛是狗皇帝派到她府亲王府中的奸细。
但是因为青黛毫不犹豫的以身相互,乐云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什么郡主,她如今和着苍翠林被放逐的所有人一样,卑贱如蝼蚁,青黛即便是奸细,及时至今不肯放过她,也不至于做戏到要舍命的地步。
而她亲王府的婢女几乎不可出府,更不可能和皇帝手下侍卫有什么相识的机会,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记得青黛说过,她家中还有一个哥哥。
乐云虽然觉得生死边界上撞上青黛的哥哥,简直是巧的有些奇异,但事实只有这样能解释的通,并且青黛的哥哥和青黛应该在今天已经交流过,看样子并不想让她和山奴知道她们的关系。
乐云能理解她们为什么隐瞒,瞒着,他还能暗地里护着些妹妹,若是明目张胆,不甚给其它的侍卫知道,怕是两人都要丧命。
装傻充愣乐云可以配合,不过既然有这么一个狗屎运当头砸下来,当然要利用这里边界无人敢来的优势,好好的休整一下。
几个人身上的伤怎么也要养个两三天,乐云按住山奴轻轻揉搓她脸的大手,问道:“你怎么抓鱼啊?”
“用那个草药诱饵,”山奴把手收回来,默默将酥麻的手心在粗布短打上搓了搓:“然后我下水潭抓吧。”
“有水蛇怎么办?”乐云可是对那玩意有了阴影,先前那条没毒,是万幸中的万幸,再撞见万一有毒怎么办。
“不是有草药吗?”山奴说着抓了些剩下的草药,用手扯碎了朝水边儿走。
“草药不是万能的!”乐云跟着山奴一起站在水边上,扯着山奴身后的的腰带,“算了吧,还是吃果子,摘果子吧。”
“没事,我试试。”山奴说着也没个知会,拂下乐云的手,双膝下蹲,脚底一蹬,一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乐云躲闪不及,猝不及防被水溅湿了绣鞋,咬牙切齿的想骂娘。
抓鱼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山奴在水里追了半晌,一条鱼也没抓到,许是被搅合的惊了,水里的鱼不断的跃出水面,“噼里啪啦”的在小小的水潭砸开了花。
山奴来回在水里转着圈伸手去接,但是数量看起来不少,奈何根本逮不到。有一条十分嚣张的奔着山奴的胸口就跳过去了。
“唉唉唉!唉……”没有逮住,鱼太滑。
乐云叹气道:“上来吧,水里太冷了,你脸都冻白了,染了风寒怎么办,快点,奴隶要听主人的话……”
山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朝乐云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再试试,总吃果子,也要吃出病的。”
山奴说着沉到水下去,冒了几个泡儿人没影了,乐云站在岸边,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水面,半晌也没见山奴上来,只水上冒了几个泡泡。
“山奴?”乐云朝前走了一点,焦急叫道:“山奴?!”
“山奴——”乐云直跺脚,她本身又不会游泳,只能干着急,“你快出来啊!”
“你们竟然还不走,还敢在这里吵闹!”身后“唰!”的一声,冰凉的剑锋,贴上了乐云的脖子。
山奴在水下的时间有点太久,乐云急的焦头烂额,连青黛都挣扎着坐起来,紧张的朝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