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月冷眼看着,片刻之后说道,“你脑袋那块儿不知道谁吐了一口痰,哎哟都粘到头发上了,恶心死了。”
撒泼的女人听了之后顿时停下,伸手去摸自己脑袋,果然摸了一手的黏腻,连忙拽下她的绿头巾开始擦,一时间连演戏都忘了。
“看看这不是挺好的吗,装得还挺像,”君月月嗤笑,提高声音道,“不是要上公安局吗,司机,我给你加100块你把车直接停到公安局门口,这俩大妈说要进去一日游!”
她们说的话确实是挺吓唬人的,君月月见招拆招,把两人的把戏都搅和得稀巴烂,绿头巾大妈坐在地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君月月,呼哧呼哧地运气,像一条刚疯跑完的老狗。
尴演也演不下去了,她索性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地上坐起来,和她那个老姐们不知道悄悄地嘟囔两句什么,上手就要来抓君月月,边抓还边说,“不是要上公安局吗,你打了人的别想跑!”
这在车上往哪儿跑,君月月立刻侧身躲开,随手把座椅上面的套儿给抓下来,朝着两个女人扔过去,“我不跑把你们的脏手收起来!”
但两个人打定主意要恶心她似的,扔了座椅套再度朝着君月月过来,君月月朝后躲,高跟鞋踩在放了一堆货物的大巴车上,后退了两步便不小心绊到了一个人旁边的铁管子,哐当一声,君月月朝后摔下去,连抓座椅都没抓住,屁股直勾勾地坐在管子上,差点把尾椎骨给她硌碎了。
“操!”君月月疼得直抽气,方安虞已经起身连忙跑过来扶她,那两个女人放肆地笑了起来,并且一屁股就坐在了方安虞刚才起身的地方。
君月月疼得一时半会没起来,怒火已经冲到了天灵盖,她索性甩开方安虞的手,伸脚把自己的高跟鞋给蹬掉了,伸出受伤还没好的那只手抓住了鞋帮,手心还疼都不顾了,另一手扶地上准备起来把这两个傻逼娘们儿的脑袋给刨开——
但她起身的时候因为尾椎骨的剧痛,手又一下子摁在管子上,杵在旁边的地上,手指甲盖直接让她自己给杵折了。
“他妈……”君月月直接骂娘,她手不知道按上了什么东西,湿漉漉的,侧头一看,地上一大滩水……
君月月顺着水朝上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特别肥的裙子的大肚子女人,正皱眉抱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里还顽强地抓着一袋薯片,而她旁边坐了一个男人,车厢里面的波动根本没能影响他,他正把头靠在车窗上呼呼大睡。
这他妈不是尿了吧?
尿也不能尿这么大一泡!
君月月两辈子就方安虞那么一个男人,还是在药力的作用下跟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为女人的经验。
但她在末世的时候,接生过牛和马,后来有一次被临时抓壮丁,给一个异能者的老婆接生。
很不幸是那个女人最后没能活下来,普通人和异能者根本很难怀孕,就算怀孕了也基本生不下来,那个女人胎位不正,君月月没有能力矫正,当时更没有医疗条件,最后那女的还是死了……
当时的印象太深了,所以君月月几乎是一眼就知道这女人根本不是尿了,而是羊水破了!
没心没肺地还吃呢——
君月月连忙扔了高跟鞋,根本没有站起身,而是就地爬了一步,到那女人的腿边上,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胎位不正!
君月月扶着女人的腿把她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起身也顾不得脏了,伸手推着女人身边的男人,那男的呼噜打得震天响,君月月推了两下他竟然没醒。
君月月伸手照他脸啪啪就是两下,“醒醒!你老婆羊水破了!要生了——”
那男的被拍了几巴掌之后一激灵坐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君月月看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后,听了君月月的话连忙紧张地查看自己老婆的状态……
那两个本来还要找茬的女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之后也赶紧起身,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看了之后也呜哇跟着乱叫起来,“真的是要生了真的是要生了,这是颠的呀还是月份到了?!”
“司机直接开车去医院吧!离这最近的医院也有十里地呢再忍一会儿……”
“深呼吸深呼吸……你先别着急使劲……”
众人七嘴八舌地喊起来,男人们自发地都换到后面去坐了,女人们都在前面,围着孕妇叽叽喳喳地教她怎么缓解产前阵痛。
方安虞也被方安宴拽到了后面,司机最后没用加钱,直接把车就开到了最近的医院去。
医院虽然有些破旧,但好歹也是乡镇的公立医院,孕妇已经自己走不了路了,君愉的轮椅派上用场,几个人推着到附近的医院,这其中就有刚才找茬的那两个人……
君月月跟着跑了一段停了下来,到医院里找到卫生间,把自己整理了一下,洗干净了手又去护士那里重新包了纱布,没有再去管那个孕妇,也没再碰到那两个找茬的人。
这里是个镇,看上去一点也不繁华,也不是君老爷子说的那个台山县,大巴车现在就停在外头,那两口子还有不少东西在车上,而且给司机塞了钱,司机一时半会儿也没走,车上的人着急得都下车,朝镇子里面去了估计是找别的车,相互之间拼一拼车,也能够快速地回家。
君月月清理完自己出来,就看到方安虞站在女厕所的门口,人高马大的,满脸焦急。
君月月跟他一起从医院里头出来,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再回到大巴车上,去和方安宴和君愉他们商量着打车走,去他妈的见什么阿姨吧。
君月月忍着手心的疼在手机上快速打下了一行字——我带你到镇子里去玩儿好不好?不去见什么狗屁阿姨了。
方安虞看完之后,有些担忧地朝着大巴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君月月又快速打字——你弟弟什么时候用你担心过?去还是不去?!
方安虞慢慢地咬了咬嘴唇,他伸手把君月月翘起来的一点卷发按回去,眼睛亮亮的,重重地点头。
去。
作者有话要说:君狼狼:知道是哪种吃法了吗?
方兔兔:(红着兔耳朵慢慢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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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跳得快3合1

大巴车就在医院的门口,君月月和方安虞两个人四处看了看, 害怕方安宴和君愉看到, 从医院已经水泥破碎的花池旁边, 朝着墙边跑。
反正测试让她搅黄了, 那两个原本恶心人的大妈,还在医院里面跟着忙活,整栋楼就她们两个忙活的最欢实, 那嗓门比车上假嚎的时候还大, 连那个孕妇的老公都伸不上手了, 毕竟生孩子这种事情, 两个大妈都很有经验。
君月月带着方安虞跑墙边上的时候, 还在想, 那两个老娘们也算是热心肠, 刚才她和几个人凑钱给那孕妇家人的时候,没像别人还打算要回来,就没再那里守着, 但是往出走的时候, 还看到那两个大妈抠抠搜搜的掏出崭新的红票给了那个孕妇老公,让他赶紧去把住院费交了, 羊水破了之后, 胎位还不正,孩子得尽快手术……
那钱估计就是君老爷子雇佣她们恶心她的钱,君月月却恶心不起来了,再丑恶的人性她都见识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刚才那尽心尽力的拙劣表演,也没那么让人膈应了。
末世里面最廉价的是美色,比美色更廉价的是善心,人性在生死面前能够无限的扭曲,看过了那些之后,这一次从粗糙的农村妇人指缝中漏出的一点人性,倒是让君月月一时间心绪感慨,也切切实实的有了她真的换了一个世界的实感。
这不是那个亲生爹娘为了一口吃的,能够把女儿给一群男人的丑陋世界了。
君月月拉着方安虞迎着烈日下的热风跑起来,身心都前所未有的沐浴在真切的温暖之中。
那个所谓的君家阿姨也是莫须有,见不见有什么意义,君月月带着方安虞跑了,君老爷子一定会气得要死,君月月就是要让他生气,他越是生气,越是对她失望,给钱打发她的时候就越痛快。
反正她拿了钱,连丘海市都不会再待,到时候山高海阔,还不是任鸟飞翔么!
想到即将到账的钱,君月月心情也像小鸟一样飞翔起来,站在墙头上面朝下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要生出翅膀了!
方安虞是先翻过去的,君月月看着他站在底下,抬头看着自己,冲着她张开双臂,要接她的样子,她笑弯了眼睛,口型说了一句,“接住我!”
然后真的不管不顾地脚下一蹬,直接朝着底下俯冲下去了。
医院的墙挺高的,君月月朝下落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傻逼了,她张着双臂,像个还不会飞的小鸟扑向大地,心却在这瞬间高高地悬了起来。
不应该的。
她不应该相信方安虞能接住她,方安虞在她的印象里面就是个一戳一蹦跶的小兔子,她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信任他。
最后关头,蜷缩身体已经来不及了,君月月闭上眼睛,祈祷着自己落地的时候,不要折断自己还没自由飞行过的膀子,要不然她真的连哭都没处哭去。
但是预想中的高空跌落的钝痛并没有传来,她用这种幼鸟归巢的傻逼姿势,落入了一个还算结实温暖的怀抱。
两个人一块朝后踉跄了两步,竟然真的站定了。
君月月睁开眼睛,就看到方安虞近在咫尺的下巴,到这会她才后知后觉地有点腿软,一时间整个人都挂在方安虞的怀里,没有起来。
“还真的接住了……”她头贴着方安虞和她跳得一样快的胸膛上,低声地嘟囔,后又笑了笑,心说也是,方安虞再给人感觉好欺负到软弱,也总是个成年男人,接住她现在这种娇小的身体,确实不至于多费劲。
她想到末世自己一只手能举起两个汉子的金刚芭比身材,生平第一次在男人的怀里找到了一点小鸟依人的感觉,颇有些新奇地仰头看向方安虞。
她心跳得快,是被自己的傻逼行为吓的,方安虞又是为了什么?紧张吗?怕接不住她?
君月月抬眼,对上方安虞的视线,他垂着眼睛,眼里一如既往是棉絮一样柔软的神色,让君月月无限放松,更是不想站起来。
这太反常了,她低下头,双手并没抱着方安虞,只是垂在身侧,她在末世挣扎了那么多年,就连小孩子都没有放下过的警惕和戒备,在方安虞这里根本就无法成型。
午后阳光顺着没有任何遮挡的散落在两个的身上,君月月感觉到后脖子有点烤,正要抬头,就感觉一只带着温度适宜的手掌,盖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过于灼热,让人焦灼,也不会冰凉,让人抵抗。
她要抬起来的头,被这手掌一盖,像是坠了千斤重的东西,又没能抬起来。
两个人这样无声地靠着,这并不能算一个拥抱,因为方安虞只是托着她的手臂,扶着她的后颈,而君月月,则始终没有伸手环住面前人近在咫尺的腰。
这真诡异,她并不想动,她不动,方安虞就不动。
他是个哑巴,不会突兀地出声,问你在干什么,安静得像个尽职尽责的柱子,两个人离路边还有段距离,这城镇中的车辆不多,这里也安静得像这个莫名其妙的依靠一样,不合时宜,却又顺理成章。
君月月在思考问题,关于为什么方安虞和她用一样的沐浴露,但是他身上的却更好闻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被正午的阳光给蒸了下,幽幽地顺着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不依不饶地朝着她的鼻子里面钻。
为什么刚才车上那“五味杂陈”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点异味,她却闻起来像个在鸡窝里面滚过鸡屎的臭鸡蛋。
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地从墙上朝下跳,用那种自杀式的信任,去相信一个傻子。
为什么……哎,去他妈的。
想得脑壳疼。
君月月鼻尖都是方安虞领子里面的沐浴露味道,这沐浴露他昨晚上就说好闻,但其实写着是香水沐浴露,青柠加茉莉,但君月月觉得前调还行,后面就总是有股子瓶装喷苍蝇药的味道。
昨天方安虞说好闻,君月月敷衍着说好闻你就带走,但是今天她发现,这香水沐浴露,还有尾调,说不清是个什么味道,就是嗯……很好闻,引人想要凑近了,仔仔细细去闻个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君月月向来都是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于是她总算抬起头,动了动,却没推开方安虞,而是解了他领口上的一颗扣子,拉开衬衫的两边,把头从方安虞的领子埋了进去……
方安虞:……他低头不解地看着君月月,眨了两下眼睛,不明所以。
君月月狠狠吸了几口气之后,把脑袋抬起来,又给他把扣子扣好,还伸手拍了拍,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字——昨晚上用那沐浴露,你说尾调是什么味道的?
方安虞瞬间了然刚才她在干什么,接过手机认真打字——牛奶。
君月月点了点头,用一种在搞学术难题的表情打字——对,就是那个奶味。
其实不是……她刚才没能闻出来。
而且看着方安虞认真点头的样子,她竟然有点羞耻感,毕竟这种占了人家便宜还骗人的事儿,面对着个正常人就没什么,面对方安虞这么单纯到傻的人,就总有种罪恶感。
她刚才还想舔下尝尝来着,好在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要去三院看看的地步。
于是君月月短暂的良心过不去之后,很快自我消化了良心上的大坑,带着方安虞从小路去了镇子上。
一路生怕碰到打车的方安宴和君愉,俩人专门串小巷子,这小镇子真的不大,没走多久就到头,也不见什么出租车,更没有见到在车上熟悉的人。
两个人晃了一会,街上基本没什么人,不过店铺还算有几家,门脸看着很小,但好歹干什么的都有。
君月月看到一家修手机的店,带着方安虞进去,她本来是准备回到丘海市给方安虞买手机的,不过现在买也好,反正他也不要什么功能,能打字就行了。
店里有型号十分老旧的品牌机,看着也不太像新的,店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油头麻脸,硬说是新的。
君月月只找手机屏幕大的,又说,“要反应再快点的。”
最后两个人以八百元的价格,买了两部魅爱品牌的智能手机。
为什么买两个?因为一个他妈的不卖,八百买一送一,一个给六百都不卖。
君月月十分震惊老板的营销理念,并且还深刻怀疑这手机是他自己瞎几把拼的,因为他柜台下面散落着一大堆的零件不说,这手机就壳子是新的,上卡的时候,卡槽上还有划痕。
不过方安虞看上去很喜欢,手机一黑一白,他拿着白的那个爱不释手,戳戳戳个不停,君月月听着老板在那里不停地吹嘘。
“超长待机双卡双待,保修八年,情侣机,自动定位!哎,您坏了随时来找我,还送耳机电池,信号山沟子都有,品质绝逼杠杠的!”
君月月看着他抹了一把脸,吐沫横飞地夸着手机,一个保修八年,就成功让君月月确认,这绝壁是他自己装的!
她忍不住都笑了,但是方安虞喜欢,她就都买了,其实方安虞不需要这个东西,方家是有固定电话的,他从来也不出门,又没朋友,还有电脑,所以就用不上没有买过。
但是谁又不喜欢这能随手拿着的小玩意,方安虞这回不用买小本子了,才出了店门口,就拉住君月月用他新买的手机给君月月打字看。
速度竟然已经还算可以了。
君月月索性就在这店门口坐下,蹭着店里的网给他注册了一个微信,和自己加了好友之后,递给他,又给他发了消息。
太阳偏西,明天大概是个特别好的天气,晚霞把半边天都染得通红,肆无忌惮地朝着大地撒下来,把坐在门口的两个人都勾勒出了一层暖黄的边儿,不知道谁家养的小狗从两个人的面前走过,被君月月咯咯笑的声音吓的夹着尾巴飞速窜走。
咻——这回你可以这样给我发消息,无论是不是面对面,我都能看到。
咻——嗯!这个真好!
咻——接下来我们去哪?
方安虞双手捧着手机,那珍重的样子,像个小孩子捧着心爱的玩具,而且他手反应确实挺快的,消息的声音特别大……君月月看着自己手里原身留下的大牌手机,突然就觉得不好用了。
最后她鬼使神差地也把卡换到了买一送一的新手机上面,然后一开机,她和方安虞的手机上,就同时跳出了小红心在逐渐融合。
她想起了店老板说的,这是情侣机。
小红心完全融合之后,两个人的手机最上方电池旁边,就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箭头,箭头正指着对方的方向。
哇哦,这八百块钱和八年保修超长待机声音巨大还买一送一,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天已经黑了,君月月看了看,街边的小店都亮起了灯,那种十块钱一串插了电,挂在招牌上的彩灯,没有城市中的霓虹灯好看,但是来回闪啊闪,让人眼花缭乱。
咻——饿了吗?
君月月问完之后起身,起来之后屁股和腿硬得不像样,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竟然在这个小店门口坐了一下午,就鼓捣两个新手机……
咻——饿了。方安虞也拿起手机站起来。
手机盒和送的东西都放在一个袋子里面,君月月四处看了看,就带着方安虞进了一个小店。
是卖一个快餐小吃的,什么手抓饼烤冷面的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东西,方安虞一个也没吃过。
她其实也好久没吃了,末世之后,她最想念的吃的,不是什么大餐,有时候就是这些家楼下的小吃,还有口味繁多油盐够重的方便面。
不过越到后面的时候 ,方便面这种容易长时间储存的速食品,越是变成了稀有食物,她外出一次,受了伤的时候,才能得到队里发的一包,作为奖励。
方安虞都没吃过,君月月索性就没有问他,而是做主点了两人份足够量的米线,这东西口味更重,还都是胶,吃一次味道火锅一样历久弥新,但是时间长了不吃,就是会香得要死。
米线都是提前泡发,上得很快,砂锅放在桌子上面,汤底还在咕嘟嘟翻滚。
热水烫了碗,君月月挑了一碗,放上一点菜,又淋了点麻油上去,拌好递给方安虞,他接过吃了一口,眼睛就瞪得提溜圆。
方安虞在电视里面也见过这个,不过对于他来说,新奇的东西太多了,君月月带着他特别有成就感,因为他是个捧场王。
君月月笑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说道,“好吃吧?”
方安虞看着她呢,这种时候君月月说的话,他迅速看懂,使劲儿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热腾腾的砂锅,你一碗我一碗,吃得汗流浃背嘴唇通红。
结账之后,两个人从屋子里出去,夜风带着凉意,迅速把身上的热度卷走,舒适得不得了,君月月又给方安虞买了末世之前她最喜欢的肥宅快乐水,两个人人手一瓶,走在光影闪烁交错的小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空着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拉在一块,她手心有伤,还包着纱布,方安虞就只捏着她的指尖,相贴的指尖湿漉漉的,却谁也没松开。
这种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是君月月无论末世之前还是之后,都可梦不可求的,她放慢了脚步,拇指不断地搓着方安虞的手背,速度非常地快,那一小块皮肤,让她搓得非常热。
她走在前面,差不多是后脑勺对着方安虞,视线没什么聚焦地到处乱划拉,其实这时候,该想办法回去了,让君老爷子生气,但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地在晃什么,不想回去……
小镇不长,亮灯的地方更没多长,再往前,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土路,但是她都走到边缘了,还在慢吞吞地朝前走。
她知道,只要她走,手里这个人就会这样跟着,不管前面是闪烁着彩色灯光的街道,还是一片漆黑。
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她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会从医院的墙上跳下来……
在两个人彻底走到一片漆黑的地方时候,君月月终于站定,她回过头,看不清方安虞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方安虞在看着她。
她非常缓慢地,一点点地几乎是用挪的,走到方安虞的面前,伸出手……
手里喝了一半的饮料阻碍了她去拥抱方安虞的动作,君月月有些焦躁地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冰凉辛辣的液体在她喉间火辣辣地滑下去,像入喉的酒,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没有人知道,她走出这一步,要多大的勇气,是怎样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才敢违背她原本的打算,走向一个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的选择。
君月月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不理智的,她或许没多久,就会后悔她现在的选择,甚至她在决定之后,就已经开始后悔,方安虞这个人,代表着和她的梦想生活背道而驰。
“方安虞……”君月月在离他一些距离的地方,轻声叫他,她知道他听不到,也不想让他听到,她此刻带着摇摆和颤栗的声音。
但是当她艰难挣扎着再度向前,朝着方安虞伸出手的时候——却突然间被两道刺眼的灯光差点闪瞎了眼睛。
“操,”君月月伸手挡了下眼睛,提到嗓子咽的情绪骤然间咽回去,她忍不住骂出声。
很快,那车子开到了两人的身边,停了下来。
方安宴从车里下来,看着站在黑暗里面姿势怪异的两个人,眉头紧皱,习惯性地想要对着君月月发火,又是她!把他哥哥拐跑!
但是对上君月月不耐烦的视线,他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君月月在凉亭里面说的那些话,方安宴忍不住后颈皮一紧,到嘴边的恶劣的话被他咽回去,只是沉声道,“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君阿姨已经等了很久了,走吧。”
君月月在这样一个夜晚,没有人的野外悄无声息从壳子里面伸出了触角,还没等碰到她想触碰的人,就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她没说什么,直接绕过方安虞上了车,方安虞不知道她刚才错过了什么,也跟着君月月的身后上了车。
一路上君月月一句话都没有说,方安虞给她发了两次消息,她听到了却没有回复也没有看。
她在后悔。
后悔得看都不想看方安虞一眼,就在刚才她差一点就去抱方安虞了,这可能对于方安虞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因为两个人做都已经做过了,一个拥抱能算什么。
但那对君月月的意义却和那混乱的一个晚上天壤之别,她没有意识和有意识去接近一个人,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她不在乎自己跟谁睡上一觉,但她不能不在乎自己想要主动地跟谁睡上一觉。
而且像刚才那样,如果她真的伸出了手,那并不是和方安虞睡上一觉那么简单的事。
如果换成是其他的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君月月就算是主动了,随时反悔又能怎么样,谁许只有男人能提上裤子不认人。
但是方安虞不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里面他的眼睛里面,纯净得跟丧尸晶核似的,他根本就是个傻的,君月月能去戏耍一个理智健全的人,朝令夕改,爽完拉倒,顶多被人骂一句人渣,她无所谓。
但人总是要有底线的,人渣也是,她要是对着方安虞这样一个人伸出手,那就不是睡一觉,而是睡一辈子的事。
她是被什么蛊惑了?要跟一个又聋又哑又傻的人睡一辈子?
是晚上吃的米线嗦到脑子里去了吗,还是他妈的辣椒吃多了把脑子给烧坏了。
君月月不光后悔还后怕,方安虞对她来说,是不能摆脱主线的男配,他和女主之间还有戏份,是推动男女主感情的重要人物,如果强行去拆分,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这是一个世界,如果男女主之间出了问题的话,世界会不会崩塌?
方安虞这三个字,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她要敢真的沾上这么一个人,她自由自在拿着钱肆意挥霍的人生设想,就是纯粹扯淡。
君月月越想越后怕,她刚才差一点就过界了,君月月紧靠着门的一侧坐着,和方安虞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前面就是方安宴的后脑勺,她现在看着方安宴的后脑勺竟然觉得有点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