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屑碰我的。”
那时候文云舒是这么回答的。
没有一点起伏的语气,像是在刚才就已经知道,他不会屑于碰她,像他这种一看就是翩翩贵胄公子哥儿,要干净美丽的女人容易得很,怎么会碰她这种像阴沟里的老鼠这样类型的。
江皓却给了她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我最喜欢的就是挑战。”
然后他吻了她。
她还错愕得瞪大眼睛,他觉得有点爽,因此看见了她不平静的表情,一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他难得闭上眼睛去深吻。
这个女人的唇像是樱桃果冻一样诱人,又软又润泽,他像是有点上了瘾,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能吻得这么有成就感。
但是他忽然想起,刚才巷子里那个男人,慢慢放开她,他勾起唇角看着她冷静而克制的表情,一只手指轻轻按住她红肿的下唇,他问:“你经常被强吻?”
文云舒眼底闪过一丝什么,太快了,他没有捕捉到,只听见她回答:“大部分是自愿,刚才你看到的是个别例外。”
江皓挑眉:“你想惹怒我?”
“我不认为你是我谁,我需要去刻意惹怒你。”
江皓低笑出声:“牙尖嘴利的丫头。”
从那天之后,江皓的乐趣多了一项——调|戏文云舒。
他开始在校内观察她,平常不怎么看人脸的自己,终于有一个习惯就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操场、大厅,找她的身影。
看她和别的女生一起玩,和男生在走廊一角说话,他都会觉得很有趣,有时候走上前去半路把人掳走,看着她翻白眼的样子,觉得那样的她很可爱。
他们的关系渐渐变得暧昧,全校都开始传他这个完美公子哥儿看上了痞子太妹,很老套的剧情,接近她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她的同性缘不怎么样,女生们都觉得她很脏,和哪个男生都能搞上,她只有一个很好的同性朋友,但是她总是不会和她在校内人多的地方见面;学校的男生却是很喜欢她,听说只要给钱,她陪酒陪聊陪吃饭陪逛街,能当你一天的乖乖女友,钱给的多了,任你怎么占便宜也不吱声。
他们认识两个月二十一天,江皓用钱包断了她整整两个月零七天,别人砸一百,他笑着砸五百,那时候的他并不缺钱,以前老觉得钱没地方用,现在却觉得钱是好东西,他喜欢看到他把钱给她的时候她对自己翻白眼的样子,让人心痒。
他每天下午但凡是不重要的课都会旷掉,来到她简陋的公寓,躺在她的床上看她做事。她很喜欢看一本厚到极点的西医方面的书,有一天他问她:“你看这些书干嘛?”
她微卷的发挡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弯弯的鼻梁和小巧的下巴曲线:“当医生。”
他像是听到了好玩的事情,眯着眼睛笑:“你?”
“嗯。”
她回答的语气很平静。
渐渐的,他也开始关注起西医方面的书来,有时候家里来了学医的叔叔阿姨,他还会求得一些难得的珍本,拿到她的公寓献宝一样交给她。
她高兴了,笑得极其美丽,罂粟一样,平静却甜美。
他又是忍不住吻下去,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皱着眉,紧紧得抱住他,回吻他,甚至比他更要激烈。
高考结束那一天,他直接被家里的车子接走去开宴会。
填完志愿,他来到她的公寓,发现她头发很凌乱的坐在床边抽烟,手腕上大腿上都有淤痕,而那些淤痕,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身上了。
他忽然很愤怒,捉住她的手扔掉她的烟,冷着一双眼看着她。
“我决定考医大,我需要钱。”她低垂着眉目,淡淡说,仿佛只是告知他一件事,而不是解释她为什么要让别人碰。
他心底的无名火蹭蹭蹭得起来,薄唇勾起,他忽然挑开她的前襟,低声道:“需要钱,找我不就行了?你要什么我给不起?”
那一刻他在知道,早在一开始他为了打了一场架,就只是一个开头,为了她,他破了那么多例。
文云舒忽然抬起头,那双眼睛里装满的似乎是义无反顾,她忽然扯开他的衬衣,大热的天,他只穿着一件短衬,被她撕开衣服的时候他一手把她捞进怀里,扔到床上,下一秒自己俯上去,狠狠咬住她的肩头,裤子拉链被她纤细的手指拉开,男人最兴奋的地方被她握住,他绷紧全身的肌肉,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却是不甘,他已经给了她那么多第一次,而她呢?
蛮横得冲进去的时候,没有任何阻碍,却被紧紧裹住,就算他没有过经验也知道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却紧得像是第一次一样。云舒在自己身下瑟瑟发抖,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都快要被她咬破,双目紧闭,也不知道是太疼还是怎么的,江皓强忍住要动的欲望,堪堪停住,然后恶狠狠得对她说:“睁开眼睛,看着我。”
等到她终于眯起眼睛慢慢睁开,他才开始狂猛得动起来,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他听到咯吱咯吱的床板的哀嚎,和她破碎的呻|吟,像是濒死的小兽,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释放,脊椎骨传来一阵快感,咬牙继续抽填几十下,他低吼着释放,两人汗流浃背,却一动没动。
“我跟你一起报医大,我们以后好好过,好不好?”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那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承诺。
年轻时候的他自认为是一辈子的承诺。
文云舒闭着眼睛平复气息,好半响,她微微睁开眼,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终于有了温度。
“好。”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喜欢江皓的可以出来冒泡了!这是江大哥的以前呀!有木有很惊讶!质的蜕变!

番外:流年(2)
江皓第一志愿填了医大这件事让家里的人和震惊,尤其是刘雯,知道这件事后简直是雷霆震怒,甚至要托关系去学校给江皓改志愿。
但是江皓却出乎意料得坚持着,无视了所有人的意思,所有人的期待。
当时每个人心底都以为,这个优秀内敛的孩子,会承接父母的衣钵,到中央工作,但是他没有,他选择了父母想都没想过的医大。
那一段时间他和刘雯的关系僵到了极点,他想,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而和家里闹崩。
但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后,他是多么庆幸自己能坚持下来。
学医是能证明他爱着她,并为她坚持下来的唯一的东西。
总之最后所有人都妥协了。
但是他那时却不知道,妥协的背后,刘雯有去找过文云舒,自己的儿子发生这么大一件事,刘雯再也不能做到袖手旁观,自己的儿子在学校被传包养女人、旷课逃课这种事情她可以当做听不见,因为这都无关痛痒,自己的儿子有多少分寸她是清楚的,但是专业的事情已经牵扯到未来,文云舒在刘雯心底已经不能再算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她已经影响到儿子的人生。
当然,谈话的结果只有两人知道,当江皓在僵持胜利后第一次踏进文云舒小小的公寓,文云舒一如既往,和他欢呼,亲吻,上|床。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他们都考上了医大,不同的是江皓是以极其优秀的成绩考进了医大内科,而文云舒则是打着擦边球进的内科。
但饶是如此,江皓能看出来,文云舒很高兴。
因为他从未见过她这么认真,坐在学校的图书馆,她的侧脸被窗外的太阳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眉眼间都有了神采。
他们成为了医大很出名的一对情侣,江皓对她和对别人的不一样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对着导师教授和同学的江皓,温文尔雅,气质翩翩,穿着学生的白大褂,身上自然流淌一种沉静的气质,但是有人见过走在校园内陪着文云舒时候的他,那是不一样的江皓,调皮,嘴角会勾起略邪气的笑,像个孩子一样会霸道得搂着云舒的腰,走着走着亲她一口,看她嗔怪的表情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意气风发。
那时候的江皓,成绩和爱情两双收,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而文云舒呢?
依旧留着那头妖娆的卷发,但是五官却恬静得近乎透明,她在班里是安静的,要是没有人刻意去注意,根本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她在江皓面前也几乎如此,但对江皓也是不同的,那种不同需要细细观察,例如她只会对他无奈得笑,对他放肆而恶作剧的小动作会无声得纵容……
她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女友,在大学,没有人会知道她旧时的风评,人们只知道她拿着奖学金,家里的经济环境不大好,但是她总能给自己省出学费,却没人知道她刚入学那笔学费是怎么来的。
因为这件事,江皓曾经和文云舒吵过架,他知道她用来交学费的钱都是哪里来的,这让他很不舒服,他宁愿她花着他给的钱,也不愿意觉得她在用许多男人给她的钱来供自己读书。
可是文云舒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只是微愣,随即淡淡得说:“我用的就是你当初包我的钱。”
文云舒其实说的没错,认识以来,他包下她的钱比之前那些人加在一起还多,她好好存了起来,加上自己打工的钱,甚至足够支付她学医两年的昂贵学费,比她很久很久预料的还要多。
两人因此冷战,他堵着气不去找她,她则是完全没有哄他的打算,依旧上她的课,做她的实验,回她的宿舍。
江皓其实已经在校外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普通大小的公寓,平常两人住在一起,但是闹矛盾的时候她总是不会回去。
几乎每一次,都是江皓先败下阵来,主动去找她。
她对他,已经越来越重要,江皓甚至不会去想会有那么一天她会离开他,而他会不要她。他觉得自己怎么要她都不够,这个浑身充满了矛盾的女人,让他这么地,这么地着迷,甚至可以说是爱上。
但是江皓的优秀,是许多人有目共睹的。良好的出身,俊美的外表,温和的气质……这些都让他在医大锋芒毕露,越来越多的人痴迷他,这样一来,文云舒便成为了众矢之的。
那时候文云舒总是被暗中刁难——试验皿被恶意破坏、买尸体的钱被偷、论文被抄袭……她和江皓不同班,她不说,江皓自然不知道。
文云舒其实不怪他,只是苦恼买尸体的钱,那些钱的数目在别人看来不算多,但是在她看来已经是一笔昂贵的数字,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理所当然能拿出来这么一笔钱,而她则是要省了又省,才能凑出这笔钱。
因此她打工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还动用了没有课的夜晚,一直工作到凌晨一点,新论文是利用打工的休息时间写的,幸好那些知识已经记入她的脑海里,要重新写出一份并不困难,但是这些江皓都不知道,他埋怨她陪他的时间少了,埋怨她不陪他和朋友吃饭,每次回到公寓,她看着桌子上的饭盒,打开一看,全部都是贵价的私房菜,而江皓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文云舒只能默默放下包,拿起筷子开始填饱自己的胃。
对于文云舒来说,江皓是她想要得到,却又那么害怕失去的存在。
他和她有绝对的不同,但是他对于文云舒来说,是夏天中午升到头顶的阳光,光芒万丈,能够驱散她所有的恐惧和晦暗,自打她第一次把他捉住,就是在赌,她想永远得到他。
但是有的事情总是力不从心。
文云舒高中的事情在医大传开,学校领导把她喊到校务处谈话,江皓闻讯赶来,在门口焦急得等待,直到她出来,他松了一口气,上去把她搂住,静默不语。
“我没事。”文云舒安抚得拍着他的背。
江皓点头:“我会帮你处理。”
一阵沉默,文云舒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她的眼里,情愫淡了许多,她这样问,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出来的话都是冷的。
江皓从怀中拿出一沓照片。
是黑夜,路灯下,她被一个男人拽着手臂,照片里没有拍到男人的脸,倒是把她的脸拍的一清二楚。
那是她……和那个人。
“是以前学校的人吗?”江皓敛眸问。
原来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文云舒把照片攥在手心里,那个照片右下角还清晰得标明着日期,是在她某一次晚班的时候拍的,但是男人却不是以前高中的那些人,文云舒哭笑不得。
“他和高中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但是无论是不是,我都不想见到这种人。”文云舒这样回答。
江皓点点头,拿过她手里的照片,拳头一紧,把全部攥成一团,塞回裤袋里。
“你信我吗?”他们并肩走着,文云舒忽然问。
江皓毫不犹豫得说:“信。”
回公寓后江皓就把所有照片烧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底片,一次性全烧了。那天晚上他伏在她身后用力得进入她,力道狂猛,却沉默无声,文云舒在他制造的大波大浪中沉浮,攥住床单大口得呼吸,到最后奄奄一息。
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两人都觉得受了伤,也知道彼此受了伤。
那一夜她全程背对着他,两人都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江皓吻着她汗湿的后背,双手往前攥住她的胸口,听着她急促的心跳,半响又搂起她的腰,慢慢进入,绵长得动。
他们都不需要避孕,早在两人发生关系之后没多久,文云舒已经去了医院做结扎手术,两人都没打算早早得发生这方面的意外,所以这方面工作做得很好。
而江皓想的是,等两人毕业之后,就可以把手术的环去掉了。
那天晚上之后,两人的相处一如往常,谁也没有再提照片的事情,两人依旧亲密无比,有的时候江皓只要晚上没课,还会去送文云舒打工,太晚了还会接她下班。
但是医学院的人到了大四,都开始忙碌,他们都开始了跟导实习,在这方面文云舒明显落后一截,又要兼顾打工又要兼顾学习,短短时间内,身体消瘦了不止一点程度。两人就算待在同一个公寓,见面的时间却很少,几乎都是江皓好不容易在家,文云舒去了上课,他去上课或者实习,文云舒就外出打工。
因为忙,又经常见不到她的人,让江皓越来越烦躁,两人难得见一次面都无法像在外面一样平静的说话,拽着她的手低吼:“你就不能不打工?多陪陪我?就算不陪我,你就不用干正事儿了?你在院内已经被记了几次出勤错误了!你知不知道?”
文云舒这时候只回答:“我会安排好。”
然后无疾而终,他是那么失望,有时候夜晚入睡的时候想她想得睡不着,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却不在。
她的打工能重要到忽略学习,甚至忽略他?
他的心底,某些念头愈加清晰,容不得他自欺欺人得忽略。
这个念头像是梦魇一样,终究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终于在有一天晚上,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文云舒打工的地方,在外面一直等着,隐匿在暗处,他希望今夜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现实总是那么残忍,直到很久过后他都觉得自己脸被现实打得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年轻时候也的确是血性无比,好歹也是江家人,二哥这么拽,身为大哥的不会真的文质彬彬到哪里去,只能说他们两兄弟一个野在内,一个野在外,一个善于掩饰,一个不屑掩饰罢了。
这几晚总是想着大哥的番外被虐的睡不着,虐都是下一章的事情,大家等明天吧么么扎~


番外:流年(3)
文云舒觉得江皓最近很奇怪。
虽然平时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但是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但是最近江皓每天都没有踪影,有时候她打工到半夜回家,床上也没有他的身影,早上醒来,身旁的位置总是冰凉无比。
但是最近的事情让她实在难以分神,所以她并没有去细问,只把一切归结到学院的工作太忙这个原因上。
直到她在厕所的时候听见外面的女生说起江皓的名字,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文云舒才恍惚,这个名字好像忽然离自己很远很远了,而下一秒,她已经如坠冰窟。
“江皓最近是不是太好接近了?我听说上一次小梅和他去酒吧了,还不止一个女生。”
“和商学院那边搞联谊吧?”
“但是以前这种活动江皓都不去的呀。”
“肯定是厌恶了那个姓文的吧,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江皓这种男人,值得更多好女人。”
“说的也是……”
……
等外面的人声消失很久很久,文云舒才静静得走出来,洗手的时候表情有点麻木,直到手都搓疼了,才恍惚得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用力搓红的手掌,静默不语。
医学院最近真是热闹极了。
因为江皓的改变,原本没有看点的各种联谊与集体活动总是热闹无比,更有其他学校的女生慕名而来想要一睹这位翩翩才子的风采,有几次半夜文云舒回到公寓,都见到江皓喝的烂醉如泥得躺在床上,她只能沉默,帮他整理好给他煮好解酒汤,然后默默睡下。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和她赌气?还是……像那些女人说的,是厌倦了?
但是,他还会回来。
回到这个有她的公寓。
只能这么想着让自己更加安心。
混混沌沌间,江皓带着醉意醒来,只觉得有种闷意在自己身体里扩大一百倍,捂着头起床,侧过头去看着身侧蜷缩成虾米状的文云舒,她皱着眉背对着他睡着,用一种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他沉默得凝视她,半响单手把她的身子从床沿捞回来,刚给她盖上被子,皓腕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江皓一动不动,双眸凝视着她清醒的双眼,没有说话。
文云舒问:“你在生气?”
她用疑惑的语气,皱着眉似乎很不解,似乎很困惑,江皓握紧拳头,压抑住想要帮她抚平眉头的冲动,“没有。”
“骗子。”她低语,平静的语气,说完还收回了手。
却没等她完全收回手,他已经一下子攥住她的手腕压在床边,力道很大,像是要扭断她的手一样,文云舒吃痛的皱眉,一抬头却惊住,因为江皓正在用一种冰冷至极的眼神看着她,那样的眼神,真真是冰寒彻骨。
她陷入了他这从未出现过的眼神里,心底顿时一沉,然后骤升寒意。
一条裂缝在彼此的沉默中无限得伸展,文云舒清晰的感觉到,心底的无力和身体的疲惫最终战胜了委屈,她闭上眼睛,终于划破他们之间的寂静。
“你到底想要怎样?”
那一刻江皓觉得她每一句话里都像是啐了毒,用那种无奈的语气说着的每一句话,让他怒火中烧,仿佛那天晚上看到她被那个男人拉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是要用了多少理智才不冲上去把那个男人揍一顿。
她还瞒着自己和别的男人有所往来,这一个认知就像是他给她的信任都被她随意丢在脚下践踏,他想,他从小到大还没有尝过被欺骗的滋味,想不到第一次却是这个女人带给他的。
“你每天那么晚回来,是真的因为在打工,还是因为你在处理那些‘过去的男人’?”他冷声开口,“我是不是有告诉你,不要再和过去那些人来往?我说我要和你好好过,你是不是都当耳边风?在我之前你有多少男人我都不要紧,我不在乎你曾经有多脏,只是想要你从此只看着我一个人,为什么那么难?在你眼底,我是不是和那些用钱买你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话一出口,江皓便愣住,狂怒之下说出来的话未经大脑,那个“脏”字说出嘴后他不是不后悔,但是有的事情做出了就无法回头,就像是有的伤害已经在心上了就无法抹去。
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文云舒的眼似乎模糊了一片,她没有哭,没有反驳,更没有生气,什么都没有,她只是静静得抬起头,似乎在仔细端详他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只觉得那样打量的眼神仿佛是凉到了心里面去。
那样的眼神让江皓一下子就败下阵来,单手捂着双眼,他起身坐在床沿,声音低哑:“……我今天喝醉了,不是那个意思……”
身后没有一丝声响,这样的沉默让江皓有点害怕。
孰料半响后,文云舒平静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她缩进被窝里的声响:“睡吧。”
江皓回过头,只见到她的背,他的心底有点刺痛,但还是在她身后躺好,小心翼翼把她抱紧在怀里。
她没有挣扎,这让江皓稍稍放下心来。
直到她那边传来平静的呼吸,江皓才缓缓闭上眼睛,他想,他明天要跟她道歉,然后两个人再好好谈一次,今天是他混蛋,酒意涌上脑海,是他错了,他知道,但是她肯定明白,自己那都是因为嫉妒,他只是吃醋了一时口不择言。
那时候总想着还有以后,所以所有挽救和道歉的话都没有立刻说出口,等到第二天早晨,他起身,身前的被褥早已凉透,他倏地一下子坐起来,用极快的速度冲进浴室,又冲去大厅,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他却觉得全身都似乎浸在了海底,连骨头都在哀嚎。
他用了比出来要慢十倍的时间走进卧室,拿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下一秒电话铃声在枕头那边响起,他麻木的挂掉,觉得不可思议,却又那么害怕,那么害怕。
因为她从未让他找不到她过,就算再生气,再别扭,她都会把电话带在身边,这是他们的约定,他也一样,在冷战的那一段时间,他也一直把手机揣在身边,只为了等她一个电话。他生气了都在等她电话,那么她为什么不?
她只是生气了,不是吗?
那一天,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她的公寓、打工的地方、学校……都找遍了,他不愿意承认公寓里少了她的钱包和一些衣物,甚至错过了下午的讨论竞赛回了一趟她以前的公寓,但是都没有。
他从来不相信会有人忽然间人间蒸发,但是那时候才知道,当一个人有心要离开,无论你怎么寻找都于事无补。
他狼狈得找到了高中时期她最好的一个朋友那里,才发现对方的双眼已经哭得又红又肿,捶着他的肩膀哭骂:“为什么要出国!你为什么要让她出国!不是说的好好的不走了吗!为什么还是走了!”
那一刻他几乎站不稳。
“什么出国?”他紧紧捏着那人的手臂,恍惚得问。
“你一直在她身边,居然来问我?”那女生也是悲伤到了极致,红的眼死死瞪着他,“你到底做了什么?云舒那么爱你!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是不是你!”
爱他?
江皓从未觉得自己的嘴有那么苦涩过,他把两人的事情说出来,连他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还没有说完那女生就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慢慢蹲下去,哽咽得道:“你怎么能那么说…..怎么能那么说……那个人是她以前的继父,她十六岁被那个畜生□,怎么还会和那个畜生有什么?”
“□?”他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是要死死撑着门板才能硬撑着自己不倒下,脸颊的痛似乎一下子连通心脏,他目眦尽裂,不敢置信得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你再说一遍?”
“云舒的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更别说出去工作,发生那件事之后云舒的妈妈还是带着她离开了那个畜生,在那之后云舒就自己出去打工,赚学费,你以为她为什么肯为了那些钱去虚以为蛇?那是因为她需要那笔钱!她想去做医生,去做像她爸爸一样优秀的内科医生!她为了成为医生可以克服一切!”她缓缓站了起来,喘着气,但是泪水已经干了,满脸的泪痕让她看起来十分狼狈,“但是她从来都没有糟践自己!除了那个禽兽,你是第二个碰她的人!但她是主动把自己交给你的。”
“你怎么能说她脏?你怎么能这样说……她总害怕你会嫌她脏,所以总不想依赖你太多,所以一直勉强自己……她明明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女孩……”
她的呢喃,仿佛尖刺,每一下都狠狠凿在他的胸口上。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那双眼底那死寂的神色。
还有他们的第一次,她咬着嘴唇义无反顾得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