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我的导师曾经告诉我,商场上蛇打七寸,任何事都要捉住关键。我们目前既然已经有了这两个猜想,就该对症下药,朝着这两个方面找着手点。欧景如果是希望我们控股而并不是收购,我们可以先假装大力收购,小范围放出风声,给他们主方那边的压力,可以先质疑他们存在的合法性,如果对方真的想自己发展,必定会因此让步,这样我们就能得到谈判的机会;其次,我们可以先退一步,对方不是认为这款布料有不足的地方吗?”袁宝婷指了指那边正在进行布料分析的两人,“那么我们可以找出这款布料的不足,在行业内公布,甚至可以进行一些有必要的渲染,造成同行业的犹豫迟疑,这样既可以让欧景害怕,也可以拖住行业竞争的步伐,这样对我们来说很有利,至少我们抢占了主导,先机会是我们的。”
第19章 E欧谈判
纪若白安静地听她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等她说完后用闪烁着激动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才微微侧头,认真得看着她。
不是不意外,这个他以为不谙世故的女子,竟然会和他当初想出来的某些意见不谋而合。
他原来之前一直低估了她。
也不能说是低估,只是……她比他认为得,可能更能适应这个舞台,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双颊发红,整个人显得愈加光鲜夺目,纪若白忽然就觉得心口稍稍热了起来,那是一种激动,继当年那一场和郑凛叙的商战后的第二次激动,那也是第二次,有一个人能带给自己在工作场上他认真起来的感觉。
而那种激动,让他忽然就想把眼前这个女子紧紧揽进怀中,他是第一次想把一个女人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她看起来是那么值得让人把她放在手掌心上小心翼翼对待,但偏偏又让他觉得,她该在他手心上跳舞。
因为他知道,她会变得比现在更美丽,假以时日,她会变得比星光更璀璨。
但是现在,难免会带了初生牛犊的冲动。
纪若白收了收手掌,很快就收起了眼底的思绪:“你的想法其实很好,但既然是抢占先机,就必须能体现‘抢’这个字。收购不是不行,但我要的,是用最少,换最多。”他问她,“如果是你,想要保住的东西被硬抢走,会怎么做?”
袁宝婷一下子收敛了眉目。
“正如你所想。”纪若白淡淡得,仿佛只是在教她,语气不惊不扰,“我要的不是玉石俱焚,e欧这款布料有他本身存在的价值,我要的不是残破不堪的它,而是——我要它以最完美的姿态,自愿属于我,懂吗?”
袁宝婷觉得纪若白此刻压着眉头和自己低语时的样子特别迷人,她刚开始是期待着他的赞同的,但是他低眉纠正自己的模样却又那么让她心荡神驰。
因为他的纠正,让袁宝婷觉得自己被变相肯定了,她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曾想过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完全无视,但是他并没有,而是经过思考,再给出他自己的见解,让她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我明白了。”袁宝婷压不下去眼底的光芒,只能握紧拳头难抑悸动,“让我试试。”
纪若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样子就像是要冲上战场的年轻士兵,稚气、冲动,却又一腔热血,甘愿头颅点地。
但是又有何惧呢?他总会在她身后看着她,打不过就回来,他才是领袖,会保得她全身而退,而且就算失败了,打不了他亲自上阵便是。
难得她愿意,在他活着的战场上拼尽全力,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
“去吧。”纪若白脸色依旧清寒,但是目光却已然起了波澜,“你只有一周的时间。”
一周的时间,足以万事俱备。
当天下午,袁宝婷就来到了e欧布料供应厂门前。
“你好,我是郑氏的员工,打过电话来预约欧先生的。”袁宝婷在前台微笑着道。
前台只有稀稀落落的两个人,闻言都抬起头,有点为难得道:“不好意思,欧经理说……但凡企业负责人来了,都不接待,请回吧。”
袁宝婷闻言,顿时心底沉了沉,心想这出师不利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能让我见一下欧先生吗?我相信他会对我们企业感兴趣的。”
“不好意思……”前台小姐很为难。
大热天的,袁宝婷穿着细致站在门外难免有点尴尬,这里是市郊,路过的都是本地的工人,此刻正值下班时间,每一个路过的人都难免看着她。
但是袁宝婷已经顾不得了,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下午,被太阳晒得皮肤都似乎有点脱皮,口干舌燥。
前台被守得严严紧紧,她试过硬闯,却被保安板着脸赶了出来,无可奈何只能站在门口等欧景出现。
长这么大,她就没受过这样的苦,若是被大哥知道了,又会是如何的滔天大怒?袁宝婷看着天空,不由苦中作乐起来。
六点三十分,天色已经开始有渐昏暗的趋势,袁宝婷这才看到厂的一侧铁门打开,一辆黄色的奥迪正缓缓驶出来。
在一个加工厂,有能力自己开车的会是谁,袁宝婷几乎是第一时间快步走过去,趁着车子还没开快之前一下子拦在车的面前。
“嗳?你怎么……”身旁的保安正在开门,见状忙扣好帽子就要跑过来。
袁宝婷咬牙,一下子走到黑色的车窗前,大声道:“欧先生!请您给我时间让我和你谈谈!”
这时候车窗被降下,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已染有风霜,是欧景没有错,只是比照片上的他更要成熟稳重,添了青年该有的硬朗。
“郑氏的员工?”欧景看了一眼袁宝婷,“我记得我在两周前就拒绝过你们。”
“是的,但那不代表我们放弃了和e欧的交涉,欧先生,我们郑氏是真的诚信和你们谈合作的,相信您也对我们公司有过了解,若是意见相同,合作并不是问题。”袁宝婷先下手为强得加重了“合作”两个字。
谁知道欧景却笑了,不带轻蔑,却像是只对她。
“你这小姑娘是新来的吧?”欧景看着她年轻的脸庞,不由把背靠在了椅背,“年轻人,你狠聪明,知道要用什么留住我,但是你要知道,我要的不是可能性,也不是诚意,你们能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而且郑氏虽然力量雄厚,但正因如此,你们所谓的合作让我不得不怀有疑心,我明白e欧的能力,不具备能让成为你们合作伙伴的能力,所以早在两周前我就拒绝过你们,这个决定以后也不会改变。”
说罢袁宝婷就听欧景对司机说:“开车。”
袁宝婷这时忙抓住车窗跟着车窗跑了几步,司机见状害怕出什么意外,忙减慢了速度,让车子缓慢前行,袁宝婷则抓住车窗快步跟着。
“小姑娘。”欧景仿佛是在叹息。
“欧先生,您到底是不敢,还是真的不愿意和我们谈合作?”袁宝婷正色道,“欧先生,我们知道你这样小心翼翼必定是有想保护的东西,我们郑氏虽然是大企业,但正因如此,我们需要更多行业内的精英才干和技术人员,在服装行业我们虽然不算顶尖,但这不正好成为您能对我们放心的理由吗?若是两方合作,那彼此就是患难兄弟,您想要保护的东西只要条件允许,我们郑氏可以竭尽全力,请您相信,我们现在很需要e欧,它在我们眼中的价值比你所认为的要高很多。”
车子缓慢停下,欧景沉默许久,随即叹了一口气。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欧景示意司机打开车门的锁,“上车吧,我们边吃边聊,你所说的诚意,我姑且听一听。”
袁宝婷内心一喜,忙走到对面打开车门上车。
吃饭的地点是一间湘菜馆,袁宝婷跟着欧景下车的时候看了看装潢,发现这里布置得很有地方风味,小桥流水布景,到处都是优雅精致,偶有古筝的弹奏传来,给整间不大的湘菜馆都多添了几分雅致。
“这是我的妻子开的。”欧景走在她身边,见她四处张望,便向她解释。
原来如此,袁宝婷眼底浮现出几分赞赏:“欧先生的妻子一定是个温软的女子。”
欧景微微一笑,这时从一处竹帘处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淡黄色紧致旗袍,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身材却保持得很好,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江南女子的典雅细致,见到欧景,她缓缓上前,眼睛大大方方得看了一眼袁宝婷,然后朝着欧景做了一个手势。
“这是我太太,在问我是从哪里带回来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欧景笑了,低头和妻子简单介绍了一下袁宝婷,然后让妻子去厨房准备饭菜,才对袁宝婷道,“她不会说话,天生的。”
袁宝婷点点头,微笑着不作评价。
看得出来,欧景夫妇的关系很好,只看欧景对待妻子时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两人之间要比普通夫妻更多了几分让人羡慕的相濡以沫,细心呵护。
各人有各人的姻缘,袁宝婷很羡慕他们。
“欧先生,您和您的妻子肯定很相爱。”
“我和她是你们年轻人所说的青梅竹马。”他们来到安静的包厢,欧景招呼袁宝婷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双世故的眼此刻有点灼然,“小姑娘,老实说,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在这厂里工作,一直做到了我这个位置,我和我的妻子那时候甚至只能睡在厂里的员工宿舍,所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并不想离开e欧。”
“您的意思是……”
“新布料的专利,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看着袁宝婷,终于毫不隐瞒,“它不止有我的心血,更多的,它是我和e欧全部人的心血。这些年兄弟们为了帮助我,一起瞒着e欧总部研发这款布料,其实在公数上用了不少钱,之前我们有把数偷偷填回去,但是在研发的后阶段,因为新布料研发所需要的技术和机械设备的资金预算已经超出我们之前估计的太多,所以我们不仅用了公款,而且自己在外边也借了很多债……为了前期的投入不打水漂,现在的e欧加工厂,只是一座空壳了。”
第20章 完全占据
袁宝婷的瞳孔细微得紧缩了下,随即心底一沉,默默在心底划掉之前的计划,头脑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这个情况比她想象得要糟太多。
难怪欧景之前态度那么强硬,原来他们整个e欧加工厂已经陷入危机了,也亏得他们的工人居然还坚守在这里,让整间厂看起来平稳运行,在这个情况,假如有一个工人沉不住气,总部那边就会发现不动劲,那么欧景所带的团队会面对什么困境,袁宝婷一清二楚。
这是商业犯罪,但是这么严重的一件事,却被欧景那么云淡风轻得全盘托出,袁宝婷知道,欧景是在试探她,也是在孤注一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袁宝婷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僵硬了的手指,抬起眼正视着欧景的眼:“欧先生,您相信郑氏吗?”
欧景摇头一笑:“我现在谁都不信。”
现在他身后是整个厂的二百多位员工,他现在谁都不能信,只能靠自己,他也不能倒下,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日夜兼程的兄弟们是那么信任着他,他就算拼死也要给弟兄们挽回生机。
袁宝婷却意外得点头:“欧先生,你做得很好。”她看见了欧景眼底闪过的讶异,抿唇正色道,“容我猜测,欧先生其实心底其实很反对给外资办事,是吗?”袁宝婷的话虽然带着疑问,但是目光却已经显示她肯定自己的想法,“想必外资给厂内的待遇并不高,否则欧先生不会需要偷用公款,而且宁愿把自己和工人们落在这个处境上也不愿把手里的专利卖给主家。我一直都有听说外资在国内办厂对员工的福利一直很不好,而且并没有给员工健康方面的保障,甚至有的还存在拖欠工资等情况,经我们了解过,欧先生的私人账户一直有频繁的资金转移,数额都不大,但是收款人都是现任或是已辞退的e欧的工人,由这点来看我的这个猜测并非是全无论据的。”
欧景的目光有片刻的动容。
“请原谅我们自作主张调查您,但这是工作上的需要,而且如今我也很庆幸我们有全面的了解过e欧。”袁宝婷道。
欧景终于闭上了眼睛。
“是的,外国的公司,真是没一个好东西。”他的声音终于不再稳重,只剩疲惫,“他们只擅长做原始的资本积累,压榨劳动力,而且不止我们,其他地方也是。二十三年前,e欧本家曾经引进一批有问题的布料,一大半的工人因为长时间加工这批布料而纷纷呼吸道感染病倒,但是都没有获得该有的赔偿,这里面有一大半人进厂里的时候没有被负责保险,所以很多人都人钱两失,那一次,我们厂里的人走了一大半,只有一些老人留了下来。”
“但是那批布却要投入市场。”欧景捏紧了拳头,终于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那些畜生都不如的外国人,居然要把这一批本该丢弃的布料放在市场上销售,这件事怎么能被允许?我们厂对这件事是强烈反对的,因为这批布,我们丢失了多少人,损失了多少,他们全部都视而不见。后来我忍无可忍,咬牙把这批布暗中截了下来,然后和当时的老人一起偷偷挪用了公款,下了血本去改良这批布料,那批改造后的布料,就是‘新纺纱’的原型。”
袁宝婷听得有片刻的动容。
以前总听美国的导师说起中国有一句话叫“商人重利轻别离”,但是如今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他并非家财万贯,却常年在商场上奔走,他比厂里的人赚的都多,但是他愿意为他的员工倾尽所有。
难怪他眉宇间总会有着商人所没有的愁闷和抑郁,纪若白说的对,在商场上太重感情的人太吃亏,在这个地方不适宜有太多的人情交杂,只谈利益的话能过的很好。
但是袁宝婷却忽然很佩服这样的商人。
因为稀少,所以珍贵。
虽然她并不肯定欧景挪用公款的这种行为,但是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消费者和自己的员工,袁宝婷觉得,她非常想帮他,不管是以郑氏员工的身份,还是以单纯的自己。
“欧先生,我明白了。”袁宝婷缓缓得,勾起了一抹有力安抚的笑容,“您的初衷让我感动,我也相信,我的领导会为了这种已经少之又少的‘人情债’而动容,请您给我一天时间,明天一早,我带着我们的答复来见你。”
她的眼底满含坚定,居然让欧景看到了也不由想相信一回。
“好。”欧景的神色微微动容,“我等你一天。”
因为特别任务期间员工都是不能回家的,所以袁宝婷离开饭局后又匆匆赶回郑氏。
纪若白的办公室也因为特别工作组而搬了下来,暂时安置在独立的房间中,袁宝婷回到郑氏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楼层只开了一盏灯,显得整一层楼都静悄悄的,估计其他人都下楼洗漱去了,员工宿舍就在楼下。
袁宝婷见纪若白办公室的灯打开着,便敲了门,但是良久没人应,袁宝婷小心翼翼得打开门,的确房内空空的,没有人。
袁宝婷忽然就觉得很疲累,原本奔跑紧绷一天的身体这时候没见到想见的人,顿时发出了哀叹,袁宝婷感觉每个关节都是硬的,心头也被灯照的有点失落。
她走到一旁的休息室,关上门,然后任凭自己跌坐在上面的横沙发上,睁着眼睛呆呆得看着天花板,想起今天的一幕幕,太阳穴刺刺得疼。
头脑自打离开湘菜馆就没有停下过,每每想起欧景无奈又抑郁的目光就想该怎么开口对纪若白说,像纪若白曾经说过的,要用最少的换取最多的,但是现在e欧这样的情况分明是不被允许的,挪用公款,单是可能要和欧洲那边打官司,就有可能被一口否决。
然而如果郑氏对e欧发起恶性收购,又是袁宝婷不愿见到的。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困,本来她的身体就不比别人强壮,加上今天在阳光下曝晒一下午,袁宝婷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干脆躺了下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小憩。
等袁宝婷稍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一阵温热。
顿时睡意猛消,袁宝婷猛的睁开眼,第一个入眼的是男人精致的喉结,和线条完美的下巴。
自己的腰和背都被一只大手给揽着,几乎是整个人都埋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怀里,以被完全占据的姿势。这个认知让袁宝婷浑身一个僵硬,不敢置信得瞪大眼睛稍稍挪了挪屁股。
这股气息太熟悉,熟悉得让她不知所措,心慌意乱。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袁宝婷稍稍抬头,视线略过纪若白线条清晰的下巴,然后是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直到他闭上的狭长的眼,靠近了一看袁宝婷才发现,他眼睛线条很狭长,仿佛带着天生的凌厉,其他人闭上眼睛的时候明明都看起来毫无防备,但是唯独他却在睡梦中都能透出一股肃谨。
是看到这个男人的脸,让袁宝婷疲累了一天的心,终于开始缓缓跳动。
她终于好像明白了,自己或许,真的遇上了传说中的动心。
姐姐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纪若白呢?虽然他让人觉得无法掌控,但他是那么地……优秀,偏冷的眉目,却只对她一人低眉浅语,也只对她时双眸炽热,仿佛掩都掩不住。
袁宝婷不是笨蛋,她相信没有哪个异性会因为单纯的好感而这么看着自己,纪若白看着她时的眼神,从来都不是上司和下属,而是男人看着女人。
也唯独是那种目光,才让她在他面前总是缴械投降,一头脑的聪明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察觉到自己心意的袁宝婷,此刻双颊微微发热。
他呼吸的时候气息喷到她的额头上,袁宝婷微微抬头,唇就靠近了他的下巴。
那是暧昧的距离,差一寸就能亲上,袁宝婷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此刻的目光是那般渴求,她感觉心底有一种快要喷薄而出的冲动,在驱使着她慢慢往眼前这抹漂亮干脆的线条靠去。
袁宝婷紧紧闭着双眼,终于凑上前,亲了纪若白的下巴一口。
心跳如雷,袁宝婷只觉得接触到下巴的部位开始隐隐发烫,他坚硬而菱角分明的下巴此刻看在她眼中就像是自己偷来的东西,心底隐隐的甜蜜,有点慌,但是更多的是得意。
算了,反正都亲了一次,趁他还没醒,不亲白不亲,这样想着,袁宝婷微微挪动了下身子,调整了一下脖子的位置,往上又亲了他的下巴几口。
那边袁宝婷心底正暗搓搓得笑着,那双揽着袁宝婷的手却忽然动了动,男人刚睡醒的磁性喑哑的声线在头顶响起,因为靠的太近,袁宝婷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就像他的声音震在她耳膜上,带来一丝酥麻:“醒了?”
袁宝婷顿时结巴得道:“你……你怎么睡在这……”
面对某人心虚的先发制人,纪若白也不说破,不动声色得把人搂得更紧些,但是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这里只有一间休息室,也只有一张沙发,我没理由让你一个人独占。”
这个理由似乎合情合理,以袁宝婷的情商愣是听不出半点不妥。
但是他身躯的炽热,却让她觉得很不自在,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任何一处的接触都让她心头微颤,还有她偷偷瞄过他干净的下巴,也让她有种莫名的心虚。
第21章 他的女人
“你好像,并不排斥和异性睡在一起。”纪若白观察着她的表情,感觉到她虽然僵硬,但是身体发出的信息却并非抗拒,于是他这样问。
袁宝婷心想这得看什么人啊,但是又不敢这么说,只得道:“打雷的时候,会和哥哥睡在一起。”
纪若白良久不说话。
“你有哥哥?”纪若白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
“恩,我有个大哥,他……很疼我,从小一直照顾我。”袁宝婷第一次和别人说自己和哥哥们的事情,难免有点恍惚,不由得就放松了身子,想起远在m国的哥哥,不由觉得想念,“之前我和你说过,我曾经被人捉走过……那天晚上在下暴雨,所以我到现在都有点怕,觉得雷轰轰的声音就像那一晚,其实也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是哥哥还是会过来抱着我睡。”她顿了顿,然后又轻轻道,“就像现在这样。”
因此每到下雨天,她的记忆都是雨落在叶上的声音,但是更多的,是大哥微冷的气息和带给她安全感的怀抱。自记忆开始,大哥一直在身边,像爸爸,也是哥哥,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小时候的喂饭,洗澡,换衣服,都是大哥做的,对于她的事情,大哥从来不假手于人,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依赖他。
小时候以为,这样的怀抱只有大哥能给。
但是现在,却有另外一个男人,给了自己一个紧实的怀抱。
“袁宝婷,你长大了。”纪若白却在这时打断她的思绪,只听他声音却听不出喜怒,只是和大哥不一样,他的怀抱很温热,声音少了大哥才有的傲慢,更如细水长流,湍湍流水,“你不该再和你的哥哥睡在一起。”
袁宝婷闻言郁闷了,抬头道:“那你怎么和我睡在一起?”
纪若白感觉到她抬头,听到她不满的疑问,以及……因为她抬头所以喷洒在自己脖子上的纯美气息。
他情不自禁得低头,原来不是错觉,她身上真的有种独特的香味。
不像天生的体味那么淡,像是从小用到大的沐浴露,因为用的久了所以身上到处散发出这样的香味。
他的眸有片刻的动容。
“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我不是你的哥哥。”
黑夜中,他的眼比窗外的灯光还亮,里面似乎隐藏着太多快要溢出来的情绪,让袁宝婷忍不住侧过脸:“躺够了就起来……同事们可能会过来……”
话刚说完,他的手就扣住了她的下巴,手臂一压,把她想要起身的趋势给压住。纪若白把她的脸扭过来,目光灼灼,声音如同蛊惑:“刚才,为什么亲我?”
袁宝婷的脸顿时红的什么似得:“你装睡!”
太丢脸了!
纪若白却道:“不是。”他顿了顿,又说,“本来是睡着了,但是抱得太紧,你一动,就醒了。”
“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袁宝婷已经快被心跳弄得晕厥了。
“袁宝婷,不要转移话题。”他紧紧相逼,想必是好不容易逮到了她,所以他没有想过放过她,“回答我的问题。”
袁宝婷苦着脸猛推他:“我……我不小心亲到的……谁叫你离我那么近!”
“小骗子。”
他的声音里隐约有笑意。
下一秒,他单手托着她的腰往上一搂,另外一只手抓住她不安分的下巴,脸强势得压下去。
这个吻和之前太不一样,纪若白好像要一次就逼出她全部似得,一手把她紧紧压在怀里,唇舌并进,抵死纠缠,一会儿咬住她的上唇吸吮,一会儿又改为进攻她薄弱的舌头,袁宝婷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他压得快断了,头仰得高高的,还差点被他高高的鼻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炽热得拂过她因为躺下而露出的小腹,游走到后腰,大掌不轻不重得揉,直把怀中的人由僵硬揉得如一滩池水。
“嗯……”喘气交接的时刻,她很难才得以溢出一声低哼,就又被他堵住。
从小到大,袁宝婷都没有和一个异性亲过嘴,她看过名著,看过浪漫的法国电影,但是里面的吻都是温柔怜惜的,哪会像纪若白给她的,猛烈如狂风骤雨。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她都把接吻当做只有亲密的人才能互相做的事,但是每每对象是他,她却不抗拒。
而且此时此刻,他强势的臂弯,坚硬的胸膛,让她有种快要被征服的感觉,女人天生的被征服欲得到了满足,她颤抖了一下,在被他吻得快要化开的时候手绕到他的腰,然后终于像抓住浮木一般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