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发冰冷:“还有,谁是砚涵?恐怕阁下认错人了吧?在下姓韩,名砚沉,出身描金谷,杀多了你们这种挟恩图报、满口假仁假义的大侠。你可以叫我韩公子,也可以和江湖人一样称我一声血砚。不过——恐怕你也没那个机会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韩砚沉猛吐内力,腕力一沉,将青玉笛狠狠向叶凌云脖颈中压去。
没料到叶凌云早有防备。他一察觉到韩砚沉运气,立刻将脖子向旁偏去,稳稳避过锋利的刀锋,同时手上加力,竟然反将青玉笛推回到韩砚沉身前寸许。
一击不成,韩砚沉将更多的内力送入青玉笛,誓要杀死叶凌云。
叶凌云并不想和韩砚沉拼命,为了自保也只好应战。他也将内力灌注到青玉笛上,二人借着笛子互拼内力。
时间渐渐过去,两人不相上下,都盘算着这样继续拼斗下去怕是谁都讨不了好去,还很有可能会落得两败俱伤。想要撤回内力又担心比对方先收功而反受内伤,只好继续对峙着。
韩砚沉毕竟前日受过重创,虽然经过叶凌云的用心调理已经恢复了大半,仍然不能耐久,加上昨夜又折腾了一夜,时间一长便渐渐支持不住,落了下风。
他咬紧牙关再次强催内力想要勉力支撑,可是对方的掌力排山倒海一样通过青玉笛压过来,胸中一阵剧痛,再也支持不住,一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摇摇晃晃的向后便倒,青玉笛也脱手而出。
“砚涵!”
叶凌云见状惊呼出声,立刻收回内力,抢在他倒地之前抱住了他。
两人折腾了这大半日,都还没顾得上穿上衣服。肌肤相亲的感觉让韩砚沉又想起昨夜的屈辱不堪,他一扬手挣开了叶凌云的怀抱,抹去嘴角的鲜血,厌恶地说:“拿开你的脏手!还有,再叫那个名字我马上杀了你!”
叶凌云看着他摇摇晃晃去拾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帮他拾起来递过去,担心地说:“好吧,以后叫你砚沉便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势。”然后一把扣住他的脉门。
韩砚沉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自从遇到这个人,自己好像就一直处于下风,仿佛这些年来他拼命为自己打造的强大的外衣被强行揭开,又回到多年前乍逢大变那一刻的弱小无能。他内心惊惧恼怒,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不得不借助叶凌云的支撑稳住身体。
叶凌云紧扣着韩砚沉的脉门,探查到他只是疲劳过度又怒极攻心才会气血不顺,并没有其他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强喂他咽下一颗保元丹,打横将他抱起:“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几天。外面有条小河,我先带你去清理一下,……昨天晚上那些东西……留在你身体里面不好。”
情势比人强,韩砚沉挣了几下挣不开,只好恨恨地说:“先把衣服穿上!”他从前就不喜欢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经过了昨夜更加厌恶。
叶凌云妥协地将两人的衣服穿好,抱起他向河边走去。
(作者插播:从本章起小砚就正式改叫本名“韩砚沉”了,外号太响亮被忘记本名也是一件挺苦恼的事情,是吧小砚?)
第十章 三大世家 (2024字)
叶凌云抱着韩砚沉往河边走去。
韩砚沉被迫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由又想到昨日他带自己离开苏府的情景。那时自己还有一些感动,甚至还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点点温暖和留恋。可是昨夜这个人却趁人之危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
他冷冷地开口:“话说在前面,在下可是江湖中恶名远扬的血砚公子,阁下看起来道貌岸然,倒像是一位大侠。敢问这位大侠为什么要救在下?我可不信你们这些人会无缘无故地出手救人。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妨直说,咱们彼此心里都有个数,省的将来让阁下失望,白辛苦一场救错了人。”
叶凌云笑了笑,说:“砚沉你想太多了,我什么也不想要,就是单纯地想救你。”他的语气自然真诚,笑容温暖随意,让韩砚沉有一瞬间的动摇,难道自己真想错了?难道这个人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但是韩砚沉马上又想到了从前的经历,想到了昨夜的趁人之危,心里暗暗嗤笑自己的天真,重重地哼了一声:“是么?阁下不愿直说便罢了,到时候若是不能如阁下所愿,可不要后悔——”
叶凌云笑笑:“砚沉你防心太重了,我救你真的不是为了得到什么。”
韩砚沉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初秋的河水透着一些凉意,叶凌云试了试水温,不顾韩砚沉的反抗除去了他的衣物,带他进入水中。
“可以了,你走远点,我自己来!”韩砚沉皱着眉头抗议。
“不行,你身体这么差,昏倒在水里怎么办。”
“我身体哪里差了?要不是那个姓苏的、我——”
叶凌云突然出手点住他的穴道,中途截断了他的话。他不想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不想再听他说起昨日苏府的事,这会让他又想起他邪教大魔头的身份,想到他那些事迹,让他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比遥远。
他掬起河水细细地为韩砚沉洗去全身的血水汗水,清洗到私密之处时,手指顿了一顿,才小心地进入。
韩砚沉苦于被点了穴道,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只能任别人摆布。心里不知把叶凌云反复骂了多少遍。
那地方经过昨夜的疯狂交合变得红肿不堪,尚未完全闭合,轻易就容纳入了叶凌云的手指。
叶凌云轻柔地在里面勾动,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流出,河水下面泛起一片淡淡的乳白色。想到昨夜的欢爱情景,不由又有些情动,身下起了反应。
他抬头看看韩砚沉屈辱隐忍又愤怒的神情,心下一片歉然,有些无地自容,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缺少自制力,韩砚沉肯定会更加讨厌自己了。
他不着痕迹地退开一些,不让韩砚沉觉察到自己的动情,故作轻松地说:“砚沉,实在是对不起,马上就好了,你再稍微忍耐一下。昨夜的事真是对不起,虽然是为了救你,毕竟是伤了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你要打要杀也是正常的。大不了、大不了,……你也抱我一回好了,咱们扯平,你看好不好——”
如韩砚沉那么机灵敏锐的人,早在叶凌云刚刚情动的时候便有所觉察。他在心里暗暗将叶凌云又骂过一回,以为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会趁机再次羞辱自己。谁知道叶凌云不仅什么都没做,反而说出这样一番话,愣了一愣,忽然觉得这人似乎和以前遇到过的人有些不太一样,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既不喜欢示弱的感觉,也不喜欢对现状失去掌控,可是眼前这个人却每每让他濒临这种境地,处于下风而无能为力。
他用眼神示意叶凌云解开自己的穴道。
叶凌云想了想,只把他的哑穴解开了。
他嘲讽地说:“哦?看不出阁下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居然还有这样的嗜好?可惜在下却完全没有这种兴趣,让阁下失望了。……你若是真想赎罪,还不如爽快点让我杀了你。从此世上既无此人,便再无此事,岂不是干净得很?”
此时叶凌云已经将他全身清洗干净,无奈地说:“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么?那好,我答应你,等你先将自己的身子养好,我等着你来杀我。”将韩砚沉抱回河边坐好,返身回来洗他沾满了血污已经被染得深红的白衣。
“哼——我不必等到养好伤,一样杀得了你。”
“是、是——”
叶凌云知道韩砚沉定不喜欢裸着身子太久,飞快地将白衣洗净,又用内力蒸干,为他严密地穿戴好。这才草草清洗了一下自己,将衣摆上沾染上血迹的地方随意洗了一下,再次抱着韩砚沉回到方才的山洞。
“我说,现在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韩砚沉不耐地说。
“好。不过你可不要自己离开,天色已经晚了,你有伤在身独自出去不安全。我去外面拾点柴,有事叫我。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姓叶,叫叶凌云,你叫我凌云便好了。”说完为他解开穴道,将青玉笛放回他手中,向外走去。
临出山洞又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千万别一个人走啊,有事叫我!”
韩砚沉靠在洞壁上,冷冷地说:“放心,我还没有杀了你,怎么会甘心就走?”
看着叶凌云的背影逐渐消失,他若有所思:叶凌云……叶家……他是三大世家叶家的人么?
第十一章 信或不信 (2067字)
叶凌云带回一大堆柴和一只野兔。
他麻利将野兔开膛破肚清理干净,用树枝穿了放在火上烤,然后坐到韩砚沉旁边。
他借着火光看向韩砚沉,他正径自出神,清冷的面容带着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增加了一些淡黄平和的暖意。
顺手搭上他的脉门探了探他的内息,察觉到脉象虽不够充盈还算平和有力,叶凌云放下心来,笑着问:“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韩砚沉回过神来,甩开他的手:“在想怎么杀你最解气。”
“你呀,满脑子就想着杀人……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杀苏盟主,他真的杀了你全家?”
“苏-盟-主?哼,那种卑鄙小人、伪君子、假仁假义之辈,还真够得上格被你们称一声盟主。反正我是邪魔外道,你是正道大侠,你跟他是一个道上的,就算你相信他杀了我家人,也一定会认为是我咎由自取、他在为民除害吧?也罢,跟你们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
“不,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是非不分残害无辜的人。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么?”
“真相?”韩砚沉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说你相信我?你凭什么相信我?又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你是三大世家叶家的‘凌云剑’吧?你们苏、叶两家世代交好,又是儿女亲家,你不为他报仇,反而出手救了我,不仅救了我,现在居然还对我这个杀人无数的血砚公子说相信?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因为我对你动心了。
所以我想试着去相信。
即使别人都说你杀人不眨眼,曾犯下血债累累,我情愿相信那些事情都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想听你一个解释。
如你这般清冷出尘之人,如你这般让我心动之人,我不愿相信你真的心狠手辣是非不分。
但是这种话叶凌云当然不敢说出口,他故作随意地笑笑:“一定要有理由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看不惯那么多人趁人之危围攻你吧。你不愿说便罢了。总之你相信我,我没有别的目的,更不会害你,你不需要提防我。”
韩砚沉冷冷地看着他,语气有些嘲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
他十分无奈,深深后悔怎么会让话题绕到这个问题上面:“能说的我都说了,句句实话,信不信由你。这肉差不多也烤好了,饿了吧?来,尝尝我的手艺——”不由分说撕下一块兔子肉,递到韩砚沉手中。
韩砚沉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兔肉,又露出那种深思的表情,终于什么也没再说,静静地吃起来。
这一次叶凌云却无论如何不敢再去招他了。
待到两人都吃饱,已经是深夜。
叶凌云又添了些柴,将火生得更旺了些,顾虑到也许韩砚沉并不想和自己共处一室,体贴地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面守着。”站起身向外走去。
韩砚沉迟疑了一下,叫住了他:“不必出去了。我不介意。若是夜里你再敢动手动脚,杀了你便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穿他的体贴,然后便有一瞬间的感动和心软。
叫他进来,只是为了方便夜里杀死他。
他这么对自己说,然后释然了。
叶凌云认真地看了他半天,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眉开眼笑地在他身边躺下,道了一声谢,很快进入了梦乡。
韩砚沉却毫无睡意。
待叶凌云睡着后,他睁开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叶凌云:他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胸口还沾有一些未完全洗去的血污,这是他昨日为了救自己留下的。他自昨夜开始便再也没有戴面具,露出他温润俊朗的面容。他的笑容和煦如春风,他的声音温暖飞扬,他的神情坦率自信,他的怀抱坚定有力,韩砚沉不得不承认叶凌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暖正气,具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似乎生来就该做大侠。
叶家的后人……
这样一个让人心生温暖和信任的大侠……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姓苏的,他们本来应该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也许会成为把酒言欢谈笑风生的好知己好兄弟也说不定。
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无可挽回,现在他是描金谷的少主,他是身负着血海深仇的韩砚沉。他们只能是生死仇敌,早晚都会对上,不死不休。
他必须杀了他!
杀了他。不是因为他借解毒之机冒犯了自己,不是因为他始终遮遮掩掩不愿说明为什么救自己,也不光是因为二人正邪不两立的身份立场,而是因为他居然有本事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动摇、迷惑和想要相信。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诱惑着韩砚沉不由自主想去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要救自己,没有阴谋没有欺骗。他总是温暖体贴,轻易唤起他心底最脆弱的一面,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一再屈服在他霸道强势的温柔下,失去对现状的掌控权。
即使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冷情如常,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动摇和转变。才短短两天时间,他都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这让他心惊。
可是他必须遗忘、必须狠毒、必须无情,任何温暖和软弱都可能带给他死亡。
所以叶凌云,对不起了,你让我相信你,你做到了,便得留下你的命!
韩砚沉眼神一暗,扣动青玉笛的机关,梅花刀锋无声弹出。
第十二章 梅花令 (2068字)
就在此时,睡梦中的叶凌云忽然翻了一个身。一个粗木牌子随着他的动作从衣襟中滑落,掉在韩砚沉面前。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牌,顶端刻着一朵五瓣的梅花,形状俨然和青玉笛内所藏的梅花刀锋一模一样。
韩砚沉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拾起木牌,用手指轻抚过梅花别致光滑的纹路。
他当然认得这木牌,这是他刻的梅花令。很多年前,他曾经交给一个有恩于他的少年,对少年许下一个承诺。
这之后的很多年,他偶尔会想起那个少年,回想那一瞬间他带给自己的温情,想他什么时候会拿着那个承诺来找他,想若有一日那少年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后悔救过他。
原来当年救了自己的人也是叶凌云么?
应该是吧,虽然记忆中的样貌已经模糊不清,但那种温暖与正义却如此熟悉,同样的不问因果、义无反顾。
如果是他,也许不会后悔曾救过他吧。
收起梅花锋,韩砚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将梅花令丢在地上,走出山洞。
今晚他已下不了手杀他。
山洞外的气温明显比里面低了几度,月色清冷如水。
他忽然觉得有些冷,不免回头看了一眼山洞,里面火堆安静的燃烧着,透出一片淡黄的暖意。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冰冷的,怎么这两天却如此眷恋温暖?
自嘲地勾起嘴角,他将青玉笛放在唇边,悠悠地吹奏起来。
山洞内,叶凌云坐起身来。
他拾起地上的梅花令,轻柔地抚摩着那五瓣梅花,倾听着外面凄凉萧索的笛声,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在装睡。
他知道方才韩砚沉动了杀机,却装作无知无觉。
他在赌,不光是赌自己的命,更是在赌韩砚沉的良心、品行,赌韩砚沉对自己的态度。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韩砚沉果然不像传说中一样是非不分狠毒无情,他也有善良心软的一面,至少,对自己有。
他赌赢了,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韩砚沉若知道自己对他的真实心意会作何反应呢?这份不应该的感情,他该怎么办?他们以后——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说不定刚才被韩砚沉一刀杀死还落得个痛快。
外面笛声婉转低回,越发的悲凉萧索,如同在倾诉人世间的悲欢无常。江湖夜雨,何处是归程。前路茫茫,可有人能同往。
韩砚沉吹的曲调,怎么总是如此悲戚。叶凌云将梅花令紧紧地攥在手心,想着山洞外那个清冷绝尘的身影,一阵阵心疼。
第二日晨光初起,叶凌云走出山洞,向韩砚沉走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韩砚沉收好青玉笛转过身来,向叶凌云伸开手:“把梅花令还我。”
“梅花令?那是什么东西?”叶凌云故意装傻。
韩砚沉仍旧伸着手,不耐烦地说:“就是当年我给你的那个手刻的木牌,拿来。”
叶凌云故作惊异,将梅花令从怀里掏出:“你说这个么?哦!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少年啊!砚沉,原来咱们那么多年前就认识了啊?”
韩砚沉伸手就去夺木牌:“少给我装傻,你早就知道了吧。昨晚你是不是故意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睡着对不对?”
叶凌云眼明手快的将梅花令放回怀里,让他抓了个空。
“不行。我还没有想到要你做什么呢。”
韩砚沉冷声说:“你还我令牌,我饶你不死。一个承诺换你一条命,岂不是公平得很?”既然杀不了他便只有放了他,就这样放了他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想了一夜,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释然。
叶凌云显然不同意:“那可不行。一件归一件。不如这样,等我先想到要你做什么,你还了我这个承诺,我再还你这条命可好?咱俩谁都不吃亏。”
韩砚沉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杀了你,你照样兑现不了承诺。”
“好啊——你来吧。”叶凌云负手而立,笃定韩砚沉下不了手。
看着叶凌云信心满满的样子,韩砚沉气的将青玉笛横在他脖子上,拇指扣在机括上,运了几次气,终于还是被他料中,无法下手。
韩砚沉恨恨地收回笛子,咬牙说道:“好,就如你所言。梅花令就先寄放在你那里,希望叶大侠快快想好究竟要在下做什么,也好让在下早日完成承诺,取回叶大侠的命,咱们早日两清。既然一件归一件,你想要我做什么便去苏州红杏客栈传话,除此之外,咱们再相见便是敌人!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运起轻功,绝尘而去。
两清么?
叶凌云还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办,但至少现在他还不想和他两清,再无瓜葛。所以只好装傻耍些无赖。他本是一个磊落坦荡之人,这两天为了韩砚沉却破了好几次例,自己也有点看不起自己,但是为了不让韩砚沉逃开,也只得如此。
韩砚沉,即使再相见便是敌人,我也盼着再和你相见。
他回到山洞将那件描金谷弟子的衣服烧去,把吃剩下来的兔肉残骨拿出洞外埋了,打散火堆,掩盖掉行踪,才忽然想到两天前他让苏想容先到揽月客栈等他,这么久没去找她,这会儿怕早已经急死了。暗叫一声糟糕,运起轻功飞快地向城内奔去。
第十三章 风波再起 (2112字)
叶凌云一路向城内飞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揽月客栈,却里里外外都找不到苏想容。
掌柜观察了他半天,走过来对他说:“请问这位客官,是用膳、住店,还是找人?“
叶凌云对他一抱拳:“找人。请问掌柜的,这两天可看到苏家的四小姐来过?”
掌柜向他还了个礼,说:“对不住。可否请公子先报上大名?”
叶凌云道:“在下叶凌云。”
掌柜笑道:“可等到叶公子了,苏小姐两天前确实曾来过,后来被出来寻人的苏大公子带走,这是她给您留下的信。”说完从身上拿出一封信。
叶凌云将信打开,确实是苏想容的笔迹,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凌云哥哥,速回我家。想容字”。
叶凌云谢过掌柜,便向苏府赶去。
苏府门外一片萧条,两天前还是满目喜红宾客盈门,转眼间已换上素白的挽纱,两旁悬着两个大大的素白灯笼,上面各写着一个奠字。
不断有江湖人士进进出出,却已不是前日满脸喜色意态飞扬的样子,一个个头戴白麻身负重伤,个个满脸悲愤。
华山派的小弟子方义推着一辆盖着白布的木车向门外走,看到站在门前的叶凌云,恭敬地叫了一声:“叶少侠。”
叶凌云对他抱抱拳,掀开白布,看到下面是并肩躺着的几个华山弟子的尸首,虽然面容手脚已经擦去了血污,身上却还是沾满了血迹。
——也不知这几个人有没有被他伤的。
叶凌云叹口气,想到那一日为了救韩砚沉,他情急之下出手,虽然没有下死手,毕竟也伤了不少人。虽然并不后悔,却不免十分愧疚。
他默默地在心里请求他们的原谅,将白布重新蒙好,问:“打算将各位师兄送去哪里?”
方义的眼圈立刻红了,带着些哭音说:“各派都死伤太多,拉不回去,大家商量着只好先送到城郊埋了。……以后若有机会,再带师兄们回家罢。叶少侠,那血砚公子太狠毒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替死去的师兄前辈们报仇!”
“嗯……”叶凌云不知该说什么好,又叹了一口气,看着方义推着木车摇摇晃晃地走远了,这才又向苏府大厅走去。
苏府里面处处白纱,除了往来的江湖人,家仆都散得差不多了,显得寂寥而压抑。
苏府大厅早已撤去了喜堂,被改设为白色的灵堂,正中间拱着苏擎枫的牌位,苏想容等人俱是一身孝服,正跪在牌位前守灵,见到他前来只是微微点头见礼。苏夫人神情肃穆,正和华山派掌门元笑等人商议着什么。
叶凌云向众人拱了拱手,接过苏祈容递来的香,跪在苏想容旁边。他望着苏擎枫的牌位,想到那一日苏擎枫和韩砚沉之间的古怪对话,二人之间定有不为人知的是非仇怨,心情很复杂。他在心中默默地问:“苏伯伯,您真的杀了韩砚沉全家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您泉下有知,可否为我解答?”
牌位当然不会说话,叶凌云叩了几下头,将香插好,起身时看到旁边苏想容泪痕未干的惨淡模样,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安抚地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向苏夫人。
“苏伯母,凌云回来迟了,您还好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苏夫人勉强对叶凌云笑了一笑,招呼他过来:“凌云,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着要怎么对付血砚公子呢,他只带了一个护卫十几个弟子便将我们正道武林重创成这样,若是多带些人手卷土重来,后果不堪设想啊!听想容说那天你也上去助阵了,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可知道那大魔头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别的收获?”
显然众人是将自己当成韩砚沉的护卫了。叶凌云内心道了一声抱歉,沉思着说:“那天他使出了那请魂梦生曲的摄魂功夫,凌云惭愧,也着了他的道,不过他毕竟受了很重的内伤,功力不能充分发挥,才让大家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凌云追着他出去,本想寻个机会擒住他,怎奈他的手下前来接应,凌云也有伤在身没敢贸然出手,眼睁睁给他逃走了,实在是惭愧。”
苏夫人点了点头:“不是你的错,不需自责。那大魔头着实厉害,那天在场那么多前辈师伯都没能讨得了好去,就连你苏伯伯也……”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似是在强忍哀痛,半晌才继续开口,“何况你一个孩子。——”
点苍山的济尘道人开口道:“苏师妹请节哀。当务之急是咱们正道武林要联合起来共同抗敌,趁着血砚重伤未愈给他致命一击。唉,相安无事这么久,描金谷终于沉不住气了,眼看又是一场风波。”